第五章 小誤會
工廠開工在即，夫妻倆都在緊鑼密布地準備著。
「這個楊老闆還真不錯，給我們這單生意就是送錢給我們。」許欣抱著孩子在餵奶，「這是大舅的人情，我們除了買大舅的設備花了五千塊，把這次的單子，除了正常開銷外，賺的錢都給大舅，你說呢？大軍？」
「嗯？」
「你在想什麼？我說話你都神遊到哪兒去了。」許欣看著大軍，小嘴撅了起來，「是不是想哪個靚妹了？」
大軍無辜的朝許欣翻了個白眼，「我正在想楊老闆的事呢，看你說的什麼話？世界上你如果是第二漂亮的人，那第一還沒出生呢。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呀。嘻嘻……」劉德軍上前抱住嬌妻，用額頭蹭了蹭妻子的臉，抬頭輕啄了一下許欣的唇。端正了臉，嚴肅地說，「你知道楊老闆的工廠在哪裡嗎？」
「我怎麼知道？前天不是你和大舅去簽的合同嗎？怎麼啦？」
大軍神秘的貼近許欣耳朵，說，「楊老闆的工廠，在沅市第二監獄裡。」
許欣詫異的眼光看著大軍，「真的？」
「你說他的生意是公家的還是私人的？廠房裡放著不下百台機器。」
「應該是他個人承包的吧，我們只認合同上的白紙黑字，等下大舅來了問一下他就知道了。」
許欣不以為然的樣子，讓劉德軍很反感，他蹲在許欣面前，雙手扶著許欣的膝蓋，嚴肅的說，「我們不能只認合同，如果，我是說如果楊老闆違法了呢？我們就是同案犯呀！」
許欣噗呲一笑，手指點著他的頭，「你呀，敏感了！監獄裡的犯人每天也是要做事的，百來台機器擺在監獄裡，那是監獄內部開設的，在外攬活可能是楊老闆做，那就是承包了。等舅舅來了問一下，你不要小驚大怪！」
大軍撓撓頭，「我敏感了嗎？哈哈哈，嗯，應該是吧，都在眼皮底下做事情，哪敢知法犯法！哈……」他把「眼皮」咬的很重，悻悻然地起身坐在許欣身邊，可能是腿蹲麻了，雙手撐著膝蓋，抬頭看見大舅朝這邊走來，「大舅，您來了。」
許欣整理好衣服，抱著彤彤站起來，「大舅，剛才還和大軍說楊老闆的廠子呢。」
「怎麼啦？有問題？」大舅接過劉德軍遞過來了茶，喝了兩口放下，坐在沙發上，「沙發昨天搬過來的？」
「嗯，昨天新買了兩套，廠長辦公放一套，設計室放一套，舊的就搬這了。」許欣把彤彤給大軍，坐在大舅旁邊，說，「昨天把電話重新開通了，名片馬上讓大軍去辦，大舅，您看職務怎麼安排？」
「哎，這是你們倆夫妻的事，我只做技術顧問就行了。我把電話本帶來了，我聯繫一下原來的工人，看他們願意來啵，回去的時候都說好了，有事找他們。」大舅笑盈盈的，看他的高興勁，是對許欣做的事情很滿意了。「剛才你們說楊老闆怎麼啦？」
許欣不好意思地看了劉德軍一眼，說，「大軍說楊老闆的工廠在監獄裡……」
許欣還沒說完，大舅就搶過她話頭，「你們不會是以為第一單接的是監獄裡的生意，不吉利吧？」大舅眼睛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昨天怎麼不說，毛線都送進廠了，按理我們要付運費的，楊總人很好，監獄裡昨天有車過來採買，順便把毛線給我們捎過來的。」大舅喝了口茶，臉色難看，「碰」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繼續道，「簽合同時，大軍不是去了嗎，怎麼不說呢？現在合同簽好了，貨也拉過來了，我們違約是要賠……」
「大舅，您聽我說，您老誤會了。」許欣小心翼翼地挪到大舅身邊，挽著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說，「我們沒嫌棄，非常感謝楊老闆看在大舅的面，給了我們這單子。」
「那你們說楊老闆的工廠什麼？」
許欣看了一眼丈夫無辜的表情，說，「大軍是問楊老闆在監獄裡的生意是公還是私？」
「這樣啊。」大舅緩和了一下氣氛，不好意思地對大軍說，「大舅不是惱你，怪我沒說清楚，我以為你們應該想得到。嗬，嗬……」
大舅緩了緩語氣，說，「楊總是沅市第二監獄的管理人員，是正兒八經的警官哦。後來政府下來的單子少，監獄開銷維持不了，就調他對外攬活，一是替政府減少開支，二是監獄內部也有了來錢的路子，改善一下管理人員薪資待遇，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一戶。這次的單子，就是政府下來的，因為工序簡單，就給我們了。他在外面攬的訂單，都很複雜，我們還有可能做不了呢。因為在外面做生意，認識他的人都喊他楊總或楊老闆，警官是不能喊的，怕被別人聽到誤會什麼就不好啦。現在改革開放都快二十年了，一些國家單位還是很窮的。我們按合同辦事就好了，沒有違法的行為，政府會關你？」大舅突然停止話頭，神情暗然，是想到了坐了兩年牢的大兒子，出獄後，托自己在漢市工作的弟弟，替他找了一份街邊報亭賣報紙雜誌的工作，也能餬口。
「對不起呀，大舅。」大軍摸了摸鼻子，顯然已經猜出了大舅在想些什麼，慚愧又自責的抱著彤彤蹲在大舅面前，「大舅，您放心，我們夫妻倆是來報恩的，有什麼災呀難得，不會讓您老來扛的。」
「胡說！一切都會好的，你們好好的，都好好的。」大舅用衣袖抹了一下淚，唉嘆了一聲。
許欣急忙也蹲在大舅跟前，含淚對著她大舅說，「大舅，您把心放肚子裡，我許欣如果做了對不起您的事，哪怕芝麻大的事，我都枉為人。」許欣拉著大舅布滿老繭的雙手，說，「您這雙手，供弟妹上學，供弟妹成家立業；照顧二老，撫養兒女，快六十年了吧。大舅，您老放下吧，我們會好好照顧您，工廠您想來就來，不懂我們就去請教您，每月給你們兩老開五百的工資，工廠如果鎮政府收租金什麼的，您都不用管。嘿，嘿，您只要帶著大軍認識一下鎮上的領導，看在您的面子，不會為難我們的。」
許欣獻殷勤似的嘻嘻地笑著，淚水還掛在臉頰上。她大舅用滿是老繭的手拭去許欣臉上的淚，「好，好孩子。」
「大舅，不瞞您說，我們其實有很好的生活。大軍和我結婚時，他家裡給了一套房，十萬塊錢，他從部隊退伍也有好幾千安家費。我在外打工十多年，也存了不少。其實，大軍沒告訴我，我也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許欣站起身，腿有點麻，坐在大舅的旁邊，繼續說，「結婚前一年，養母病重，臨終前告訴我了一切，包括您不遺餘力的保下我和她，丟了工作，大好前程毀之一旦。那個年代，您有三個年幼的兒女，其實，為了他們，您有理由不管那檔子事，可您管了，丟掉自己的前程和家人未來生活的優渥條件，義無反顧，毫不遲疑的做了。我感激您，我來替她的所作所為買單。這個工廠是您在南市奮鬥多年留下來的財富，雖然規模小了一大半，點石成金，我會一點點把工廠發揚光大，再作大作強，決不辜負您留下的這份重託。」
夫妻倆個殷切地望著眼前的老人，大舅一手拉一個，雙手握緊夫妻倆的手，許欣感覺到溫暖湧上心頭。
「好，好，好，你們好樣的！許欣啊，有什麼需要，不要和你大舅客氣啊。」他手撐著沙發站起來，說，「我去倉庫整理一下昨天送來的毛線。」
「大舅，不用，讓大軍做就好啦。」許欣扯住大舅，「我倆把聯繫到的熟練工人落實一下。」
「這個楊老闆還真不錯，給我們這單生意就是送錢給我們。」許欣抱著孩子在餵奶，「這是大舅的人情，我們除了買大舅的設備花了五千塊，把這次的單子，除了正常開銷外，賺的錢都給大舅，你說呢？大軍？」
「嗯？」
「你在想什麼？我說話你都神遊到哪兒去了。」許欣看著大軍，小嘴撅了起來，「是不是想哪個靚妹了？」
大軍無辜的朝許欣翻了個白眼，「我正在想楊老闆的事呢，看你說的什麼話？世界上你如果是第二漂亮的人，那第一還沒出生呢。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呀。嘻嘻……」劉德軍上前抱住嬌妻，用額頭蹭了蹭妻子的臉，抬頭輕啄了一下許欣的唇。端正了臉，嚴肅地說，「你知道楊老闆的工廠在哪裡嗎？」
「我怎麼知道？前天不是你和大舅去簽的合同嗎？怎麼啦？」
大軍神秘的貼近許欣耳朵，說，「楊老闆的工廠，在沅市第二監獄裡。」
許欣詫異的眼光看著大軍，「真的？」
「你說他的生意是公家的還是私人的？廠房裡放著不下百台機器。」
「應該是他個人承包的吧，我們只認合同上的白紙黑字，等下大舅來了問一下他就知道了。」
許欣不以為然的樣子，讓劉德軍很反感，他蹲在許欣面前，雙手扶著許欣的膝蓋，嚴肅的說，「我們不能只認合同，如果，我是說如果楊老闆違法了呢？我們就是同案犯呀！」
許欣噗呲一笑，手指點著他的頭，「你呀，敏感了！監獄裡的犯人每天也是要做事的，百來台機器擺在監獄裡，那是監獄內部開設的，在外攬活可能是楊老闆做，那就是承包了。等舅舅來了問一下，你不要小驚大怪！」
大軍撓撓頭，「我敏感了嗎？哈哈哈，嗯，應該是吧，都在眼皮底下做事情，哪敢知法犯法！哈……」他把「眼皮」咬的很重，悻悻然地起身坐在許欣身邊，可能是腿蹲麻了，雙手撐著膝蓋，抬頭看見大舅朝這邊走來，「大舅，您來了。」
許欣整理好衣服，抱著彤彤站起來，「大舅，剛才還和大軍說楊老闆的廠子呢。」
「怎麼啦？有問題？」大舅接過劉德軍遞過來了茶，喝了兩口放下，坐在沙發上，「沙發昨天搬過來的？」
「嗯，昨天新買了兩套，廠長辦公放一套，設計室放一套，舊的就搬這了。」許欣把彤彤給大軍，坐在大舅旁邊，說，「昨天把電話重新開通了，名片馬上讓大軍去辦，大舅，您看職務怎麼安排？」
「哎，這是你們倆夫妻的事，我只做技術顧問就行了。我把電話本帶來了，我聯繫一下原來的工人，看他們願意來啵，回去的時候都說好了，有事找他們。」大舅笑盈盈的，看他的高興勁，是對許欣做的事情很滿意了。「剛才你們說楊老闆怎麼啦？」
許欣不好意思地看了劉德軍一眼，說，「大軍說楊老闆的工廠在監獄裡……」
許欣還沒說完，大舅就搶過她話頭，「你們不會是以為第一單接的是監獄裡的生意，不吉利吧？」大舅眼睛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昨天怎麼不說，毛線都送進廠了，按理我們要付運費的，楊總人很好，監獄裡昨天有車過來採買，順便把毛線給我們捎過來的。」大舅喝了口茶，臉色難看，「碰」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繼續道，「簽合同時，大軍不是去了嗎，怎麼不說呢？現在合同簽好了，貨也拉過來了，我們違約是要賠……」
「大舅，您聽我說，您老誤會了。」許欣小心翼翼地挪到大舅身邊，挽著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說，「我們沒嫌棄，非常感謝楊老闆看在大舅的面，給了我們這單子。」
「那你們說楊老闆的工廠什麼？」
許欣看了一眼丈夫無辜的表情，說，「大軍是問楊老闆在監獄裡的生意是公還是私？」
「這樣啊。」大舅緩和了一下氣氛，不好意思地對大軍說，「大舅不是惱你，怪我沒說清楚，我以為你們應該想得到。嗬，嗬……」
大舅緩了緩語氣，說，「楊總是沅市第二監獄的管理人員，是正兒八經的警官哦。後來政府下來的單子少，監獄開銷維持不了，就調他對外攬活，一是替政府減少開支，二是監獄內部也有了來錢的路子，改善一下管理人員薪資待遇，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一戶。這次的單子，就是政府下來的，因為工序簡單，就給我們了。他在外面攬的訂單，都很複雜，我們還有可能做不了呢。因為在外面做生意，認識他的人都喊他楊總或楊老闆，警官是不能喊的，怕被別人聽到誤會什麼就不好啦。現在改革開放都快二十年了，一些國家單位還是很窮的。我們按合同辦事就好了，沒有違法的行為，政府會關你？」大舅突然停止話頭，神情暗然，是想到了坐了兩年牢的大兒子，出獄後，托自己在漢市工作的弟弟，替他找了一份街邊報亭賣報紙雜誌的工作，也能餬口。
「對不起呀，大舅。」大軍摸了摸鼻子，顯然已經猜出了大舅在想些什麼，慚愧又自責的抱著彤彤蹲在大舅面前，「大舅，您放心，我們夫妻倆是來報恩的，有什麼災呀難得，不會讓您老來扛的。」
「胡說！一切都會好的，你們好好的，都好好的。」大舅用衣袖抹了一下淚，唉嘆了一聲。
許欣急忙也蹲在大舅跟前，含淚對著她大舅說，「大舅，您把心放肚子裡，我許欣如果做了對不起您的事，哪怕芝麻大的事，我都枉為人。」許欣拉著大舅布滿老繭的雙手，說，「您這雙手，供弟妹上學，供弟妹成家立業；照顧二老，撫養兒女，快六十年了吧。大舅，您老放下吧，我們會好好照顧您，工廠您想來就來，不懂我們就去請教您，每月給你們兩老開五百的工資，工廠如果鎮政府收租金什麼的，您都不用管。嘿，嘿，您只要帶著大軍認識一下鎮上的領導，看在您的面子，不會為難我們的。」
許欣獻殷勤似的嘻嘻地笑著，淚水還掛在臉頰上。她大舅用滿是老繭的手拭去許欣臉上的淚，「好，好孩子。」
「大舅，不瞞您說，我們其實有很好的生活。大軍和我結婚時，他家裡給了一套房，十萬塊錢，他從部隊退伍也有好幾千安家費。我在外打工十多年，也存了不少。其實，大軍沒告訴我，我也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許欣站起身，腿有點麻，坐在大舅的旁邊，繼續說，「結婚前一年，養母病重，臨終前告訴我了一切，包括您不遺餘力的保下我和她，丟了工作，大好前程毀之一旦。那個年代，您有三個年幼的兒女，其實，為了他們，您有理由不管那檔子事，可您管了，丟掉自己的前程和家人未來生活的優渥條件，義無反顧，毫不遲疑的做了。我感激您，我來替她的所作所為買單。這個工廠是您在南市奮鬥多年留下來的財富，雖然規模小了一大半，點石成金，我會一點點把工廠發揚光大，再作大作強，決不辜負您留下的這份重託。」
夫妻倆個殷切地望著眼前的老人，大舅一手拉一個，雙手握緊夫妻倆的手，許欣感覺到溫暖湧上心頭。
「好，好，好，你們好樣的！許欣啊，有什麼需要，不要和你大舅客氣啊。」他手撐著沙發站起來，說，「我去倉庫整理一下昨天送來的毛線。」
「大舅，不用，讓大軍做就好啦。」許欣扯住大舅，「我倆把聯繫到的熟練工人落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