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記住,我們只是一起做工作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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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記住,我們只是一起做工作的同事

  睡在沙發上的胥莉娜,突然被一陣悉悉索索的鑰匙開門聲驚醒了。她警覺有誰在深更半夜,敢來此處干梁山時遷的活計啊?就躡手躡腳地蹭到玄關處,慌亂中抓起一把雨傘,準備抵抗來犯之敵。

  門開了,踉踉蹌蹌走進來的竟然是醉眼朦朧的周贇,胥莉娜連忙扔了手中的雨傘,扶著讓他靠在肩膀上,又騰出手來關上大門。像周贇這樣的醉態,胥莉娜是第一次遇見到。不禁責備說:「周贇,你怎麼醉成這個樣子的啊?」

  她不知所措地想扶著他去沙發上先坐下。不料,他卻犟著朝房間方向歪歪倒倒地挪步。她也只好順勢而為,扶著他向前。

  這時,看起來艱難挪步的周贇竟然開口說話了:「我們——不……不離婚。」一會兒又說:「莉娜——胥莉娜……我們——不離婚。」

  「一晚上,你都跟誰在一起開心,喝醉得這樣忘乎所以了?」既然你沒有糊塗,胥莉娜就又埋怨說。

  周贇像是醉爛如泥,喘著粗氣,任由胥莉娜扶著走向房間。

  在前面引導的胥莉娜攙扶著他小心翼翼地進了房間,快到床邊的時候,說:「你坐在床邊,我去用水給你洗一下。」

  誰知道,周贇一個踉蹌竟然把胥莉娜壓倒在床上了,嘴裡還在念著:「胥莉娜……我們——不……不離婚。」

  昨天一個晚上,被折騰得沒有好好睡覺的胥莉娜醒來的時候,睡眼惺忪地發現床上已經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她完全醒了,立刻下床四處查看了一下,家裡沒有周贇,拖鞋放在玄關處的鞋櫃下。沒有了他上班時候經常穿的旅遊鞋。回神看見餐桌上已經有外賣早餐了,打包盒下壓著一張紙。抽出來細讀,是

  《醉酒二首》:

  其一

  佯裝酒醉假痴狂,清白不能上錯床。家中自有嬌妻在,相親相愛百年長。

  其二

  曾羨元稹是情痴,更究詩書獲真知。自與內子結秦晉,花叢競艷不稀奇。

  胥莉娜不覺嫣然一笑,他還想學元稹做情痴!又默背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稍後打開手機,看見有一個周贇的帖子,是不久之前才發上網的。

  周贇:@胥莉娜,可能是人到中年的緣故,在這個中年平台上,免不了會展望未來的人生,並且反思自己以前的生活。你還記得去黃山旅遊,攀登百步雲梯,在鰲魚峰下眺望光明頂方向,我們很為前面的攀登自豪,也設想著後面的艱辛。現在,我的心情就是這樣的,我沒有為我們十幾年生活後悔過,只是理解了父母長輩希望我們有後代的心情。不過,如果我們確實不能有孩子,我還是絕不後悔的。

  胥莉娜對著手機凝神許久,人也和周贇一起站在了黃山鰲魚峰下,四處眺望……嗨——已經人到中年了!中年,確實是一個奇妙的人生階段!

  不過,世界上還是有句話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嗨——不要腳踩兩頭船喲。」語言奇妙,人是不是也奇妙呀!

  胥莉娜微信里又出現了樓廣麗發來的帖子。

  樓廣麗:(照片)(周贇和樓廣麗飲酒的親昵場面)

  周贇看見微信里,有樓廣麗發的帖子。

  樓廣麗:@周贇,對不起,我不小心讓你喝多了酒。我不知道你是這麼的不勝酒力。對不起!親愛的,你一定要原諒我的任性,我實在是太愛你了!(飛吻、飛吻、飛吻)

  樓廣麗:@周贇,初次見面,占據我心。人間有趣,只因有你。

  你在我面前出現,就是對我的獎賞。溫暖和煦,幸福滿滿。我真心愛你,是數著日子地愛你!時間增加,我簡直成了愛的豪富。雖然相見很晚,但是我忘記了遺憾。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你的未來,我願意陪伴到底。我愛你!你我一直都在,愛便會直到永久!

  樓廣麗:(笑臉、笑臉)借用一下俄羅斯詩人普希金《獻給M的情詩》

  啊,心房如果不曾燃過愛的火焰,

  瞧他一眼——就會了解愛的情感。

  啊,心靈如果已經變得冰冷嚴寒,

  瞧他一眼——就會重新萌發愛戀。

  周贇看完了帖子,雙手捂住臉,上下滑動,想清洗一下無盡的煩惱。稍後,雙手交叉支撐著下頜,陷入了沉思。

  這個星期六,市里那位舞蹈家主辦的舞蹈班又開始活動了,胥莉娜和余佳穎都去參加了《紅玫瑰》舞蹈的排練。排練結束之後,胥莉娜就直接去媽媽那裡吃午飯。


  在媽媽家裡,胥莉娜覺得爸爸日漸顯示出了老態,動作遲緩,反映遲鈍,話更少了。家務大多落在了媽媽的身上,但是,媽媽也是即將古稀的人了,還有心臟病,也不能多勞累。她看了覺得心裡很難過。午飯之後,她就第一次幫著收拾了餐桌、洗了碗。

  坐下來之後,她就說:「老爸、老媽,我想你們最好請一個鐘點工,幫助你們打掃衛生,洗菜做飯,你們可以輕鬆一些。好嗎?」

  「我還能做,不用請鐘點工的。」媽媽表示反對。

  「老媽,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吧。」胥莉娜說:「我也出一半的錢。這幾天我就去家政公司問問看。」

  談話之間,爸爸幾乎都沒有反映。媽媽想了一下,說:「要麼你就去問問看吧。錢呢,我門能夠負擔的,你不用擔心的。」停了一會,媽媽又說:「你沒有跟周贇商量過,那樣也不好。最主要的是,你們馬上要生孩子的話,也是要用錢的。」

  「哪來的孩子呀?」胥莉娜苦笑著反問。

  媽媽也看出了女兒的心思,也就沒有再說這件事情,而是疼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好久都沒有說話。

  也許是被媽媽看得不自在了,胥莉娜就起身去倒茶。她這一走動,媽媽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也站起身來,說:「莉娜,我覺得你胖了,身上看起來明顯有肉了。」她走到茶几下面,搬出地秤,說:「來,你稱稱看。」

  已經有好久不關心自己的體重了,也就站到地秤上,她不敢面對現實,眼睛是看著前方的。媽媽蹲下身子看數字,高興地說:「莉娜,你看,真的重了。以前的數字我是記得的。」

  胥莉娜這才敢向下面看,果真是的,不過嘴裡卻說:「媽,你們的地秤又不常常用,不會准吧。我哪有增加這麼多的啊!」

  回到自己家裡,見周贇不在家,胥莉娜就連忙搬出地秤,站了上去,心裡說:「我不敢看,不敢看。」家裡又沒有其他人,當然還得是她自己看了,數字和媽媽家裡的地秤上數字幾乎一樣,只在小數點的後面有點差異。啊,我真的體重增加了?

  不一會兒,周贇回來了。體重這件事,胥莉娜可隻字沒提。腳踩兩頭船的人,這件事情不配被他知道。

  上床之前,見周贇在書房裡忙碌,胥莉娜就又拿出地秤,站了上去,地秤的數字還是和剛才的一樣。她確實是胖了。按照體質指數計算出來的正常體重,現在已經超過了。

  胥莉娜老師連忙給余佳穎老師打電話,悄悄地告訴說自己的體重增加了,還誇張地問:「啊,余佳穎老師,你說,我要不要減肥啊?」

  「虧你想得出來的!」余佳穎老師高興地也笑了。

  「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的呀?」

  余佳穎老師說:「我替你分析啊,運動是增強體質的有效的手段,你做自願者,推車子,來來往往的,搬快遞,跑上跑下的,也是一種全身性的運動,協調肢體,鍛鍊四肢,使肌肉逐漸豐滿起來。還有,可能也是重要的是,你不再糾結減肥,飲食自然了,情緒改善了,心態寬鬆了。不是有一個成語:心寬體胖,可能就是為你準備的。以往,一吃飯就發愁。現在,你還有嗎?」

  胥莉娜說起自己的飲食。以前覺得這樣不好吃、那樣沒有口味,盡挑食,現在自己動手做,自己盛飯吃,很有味道。不好好吃,就好像對不起自己付出的辛苦一樣。

  余佳穎說:「我聽我媽媽說過:『吃的尖中食,瘦的皮包骨』。」

  「你這是再罵我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可完全沒有一點冒犯你的意思啊。」

  「不過,以前,用皮包骨說我,也沒有說錯。我是太瘦了。」

  余佳穎說:我媽媽有一句話也常常掛在嘴邊上的。說:五穀雜糧壯身體,青菜蘿蔔保平安。這個可沒有罵吧?

  「剛才是開你玩笑的。不要生氣呀。」胥莉娜說。

  「我可沒有那么小氣。」

  「我媽媽也一直說外賣,鹽多糖多油也多,有害健康毛病多。」胥莉娜說:「所以趁這次在家,我就和周贇約定,我們不買外賣。自己燒自己吃。提高提高自己的燒飯本事。」

  「我也是自己燒自己吃。只是在網上買一些菜回來。」余佳穎說:「我自娛自樂,寫了一首詩,我讀了給你聽聽:

  《自炊自餐心神怡》

  「白米熬粥甘如飴,雜糧煮飯香撲鼻。小炒味鮮素湯淡,自炊自餐心神怡。」


  「你真是一位女詩人。」

  「做什麼詩人呀。語言韻句,文字遊戲。寂寞生趣,娛樂而已。」

  和余佳穎煲完了電話粥,胥莉娜才想入睡,就接到了嗲妹妹打來的電話:「莉娜,最近,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嗎?」

  「好呀。」胥莉娜很希望知道嗲妹妹最新的情況,邊說邊計算著日期,說:「嗲妹妹,明天你不去上班吧。要不,就定在明天中午,飯店你就定一下吧。」

  「明天是穀雨節氣,好呀。」

  周贇所在的編輯室的老大姐主任跟他說:「自今年初,我國有冠毒肆虐,國家一聲令下,全國人民風雨同舟、眾志成城,構築起了一道道阻斷新冠肺炎傳播的銅牆鐵壁。經過努力,現在我國終於遏制住了疫情蔓延的勢頭。在4月8日,武漢也正式解除了封控。這段時間裡,我們大家都在堅持崗位,辛勤工作。現在封控解除,心頭都有一種解放的喜悅。編輯室有人就建議組織一次集體活動,放飛一下被壓抑很久的心情。你看這建議怎麼樣?」

  「這個建議很好啊。」喜歡旅遊的周贇十分贊同:「連續幾個月里,我們都居家辦公,各自為政,互相聯繫比較少。組織一次集體活動,可以聯絡大家的感情。同時,大家幾乎每天都面對著電腦,對身體的健康也沒有好處。」

  「嗯。」

  「我們沒有能去探訪春天消息,錯過了去看柳絮飛落,牡丹吐蕊,鳴鳩拂羽,雨翻浮萍,留下了些許遺憾。如今已經四月份了,雖說『人間四月芳菲盡』,但是我們可以去『尋覓春歸何處,探望夏意初濃』啊。」周贇幾乎詩興大發。

  「有人建議最好是同事們一起去爬爬山,看看水。」老大姐主任說。

  「這個星期天正好是穀雨節氣。鄭板橋說:穀雨,『不風不雨正晴和,翠竹亭亭好節柯。』要麼,就穀雨這一天去吧。」

  「穀雨,春天的最後一個節氣,『花前細細風雙蝶,林外時時雨一鳩。』柔和的風撲在臉上,都帶著初夏草木的芬芳。」老大姐主任說:「周贇,你是旅遊達人,具體的,你就籌劃一下吧。」

  只計劃活動一天的時光,去遠了也不合適。在聽了大家的意見之後,周贇就決定了去東佘山公園。上海海拔最高點是位於JS區杭州灣的大金山島,為103.70米,其次是佘山,接近100米。這麼高度的一座山,在外地可能只是一個小土包,連個名子也不會有,可是在由海邊灘涂形成的上海,就成了寶貝疙瘩了。山體鍾秀,林木蔥鬱,香樟毛竹繁密,野鹿鳥類眾多,上面還有不少的名勝古蹟。

  這天,周贇他們是由北門上山,一路南下,登北高峰、去賞翠亭、看木魚石,又去彩彈射擊運動場進行了一場戰鬥,周贇身上穿的戰鬥服,被同事們發射的彩彈弄得五彩繽紛。看來大家都要欺負他,他也實在是大狗熊一樣的笨拙,該著掛彩。

  離開射擊場,周贇覺得太吃力了,要去將軍亭休息休息,同事們就沿著乾隆古道,去乾隆亭了。亭子裡只留下了周贇和樓廣麗兩個人。

  「樓廣麗,你不去攀南高峰?」說:「我是累了,想多休息一會兒。你去呀。」

  「我也累了,我要陪你坐一會兒。」樓廣麗有意地挨著周贇的身邊,在亭欄邊坐下,並且從背包里拿出了點心、水果,遞給他。

  周贇手裡拿著純淨水瓶,沒有接樓廣麗遞過來的食物,低頭沉思了一下,說:「樓廣麗,我想有幾句話,要對你說。」他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繼續說:「首先,我是已經有家室的人,而你還是一個單身女孩,我們這樣太特殊了,是很不好的。你難道不覺察到,剛才,同事們是有意識地走開,就留下我們兩個人的在這裡。這個對你的影響,是相當負面的。你應該記住,你到底還是一個沒有成家的女孩子呀!」

  樓廣麗聽了放下手裡的食物,雙手摟住了周贇的右手臂,說:「周贇,我就是愛你,你就是我心中的愛,我就是要嫁給你。」

  「樓廣麗,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是絕對不可能離婚的。你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在耽誤你自己的終身嗎?」周贇說:「你離開四十歲還早著呢,正當華年,你本身的條件並不差,完全可以調整自己,充實自己,去選擇更適合你的終身伴侶的。」

  「我在你身邊就有安全感,我就是選擇你做為終身伴侶。」

  「安全感?」周贇一邊輕輕地撥開樓廣麗的雙手,一邊挪了挪身體說:「你想想,如果一個男人可以拋棄自己的妻子,就難道不會再拋棄你一次嗎?你何來的安全感啊?」說著站起了身來,看看手機,說:「來催了,大家已經去飯店了。快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樓廣麗沒有說話。

  周贇提著樓廣麗的背包,說:「記住,我們只是一起做工作的同事。」他們沒有去祈福樹,也沒有上南高峰,而是直接下山去了。

  中午,胥莉娜找到了嗲妹妹預定的飯店,找到了預定的餐位。嗲妹妹已經在等著她了。略為點了幾樣小菜、幾色點心。兩個人就吮吸著椰奶閒聊。

  算起來,嗲妹妹在臨時醫用物資集散點工作,也已經兩個月了。她負責的環境衛生消毒工作,這在她做全職太太的時候,是完全沒有眼睛看的。不過兩個月下來,她已經適應了,也有些坦然了。可是世事多變,現在全國疫情防控取得了成效,這個臨時醫用物資集散點即將要被撤消。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耽心。好在集散點的負責人,徵求了幾位臨時工的意見之後,嗲妹妹被一家小公司接納,還是去做環境衛生工作。路是遠了,要乘一次地鐵,再兩頭走一段路,嗲妹妹還是很高興的。今天,她就想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的好朋友。

  「後來,你在集散點沒有再遇到過花花公子吧?」胥莉娜隨意地問道。

  「沒有。」嗲妹妹說:「不過,有人告訴我,花花公子破產了。」

  原來花花公子要賣掉原來的設備,再買新設備來生產口罩的時候,花花公子的爸爸和媽媽,也就是總經理和董事長,是非常反對兒子這樣做的。

  「兒子啊,這件事情,我們是為你好!事先,你總應該和我們商量商量吧。」總經理說。

  「我是最反感聽你們說『為你好』了。」誰知道,花花公子一聽就跳了起來。

  「你是不想聽『為你好』,還是不想聽別人的建議。『為你好』這三個字,你不想聽,我們就不說。那麼建議總可以聽聽的吧!」總經理還是耐心地勸說。

  「你們的老思想、老一套,根本就不適應現在的社會現實。」花花公子十分叛逆。

  「老古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聽聽大家的意見,集思廣益,總比你一個人的智慧大吧。」

  「又是『老古話』。什麼年代了?人家美國的大資本家,投資大多都集中在餐飲、服飾、珠寶、建築、藥物方面。現在,口罩就屬於藥物這個方面。」花花公子理直氣壯地說:「美國投資家說營銷就是『快魚吃慢魚』。現在競爭這麼激烈,誰能捷足先登,搶占先機,先發制人,那麼誰就能穩操勝券了。人家美國人不比你懂。你慢一步,就是失去機會,甚至連湯也喝不到一口。」

  「兒子啊,生意要搶占先機,這我們並不反對。我們只是要你謹慎一點。你自己不懂得口罩生產的技術關鍵,又沒有聘請到好的技術員,而且生產許可證也還沒有批下來。人家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你呢,萬事俱無,結果會怎麼樣啊?我真的不敢想下去啊!」總經理萬般無奈地望著兒子。爸爸快八十歲了,心想兒子快五十了,自己也該享享清福了,於是就把財權交全部都給了兒子。而且財權的移交就是在兒子和嗲妹妹離婚的時候。那時,他還有一個想法是激勵,要兒子覺得肩上的擔子重,早點再婚,快給生個孫子出來,以後再接班。

  「你們就是沒有一點的吃螃蟹的精神。」花花公子鄙視地說。

  「兒子啊,我們家公司里的錢,可是我和你爸爸兩個人,給人家打工,慢慢地積累起來的。不容易啊!」董事長几乎是哀求自己的兒子了。她現在真恨他們過早地把財權交給了兒子。

  「你們不敢闖,難怪只有靠賣苦力賺錢的命。」花花公子最後決斷地說:「現在機會來了,我就要做到最好的自己,賺更多的錢給你們看看。我再說一句狠話,誰阻止我發財,那就是跟我過不去。我就……」

  嗲妹妹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又十分感嘆地說:「我聽到這個消息,我很為花花公子的爸爸媽媽難過。」

  「哦!」胥莉娜覺得十分以外。

  「我在他們家裡的時候,他媽媽是待我都掛在臉上,不冷不熱的。我倒不怪她,她就是想孫子罷了。」嗲妹妹抬起頭來,說:「其實,他們家也是普通農民家庭,靠外出打工,才積攢了些錢,逐步發展起來的。人並不壞。現在到老了,卻全都打水漂了。是很可憐的!」

  「唉。」胥莉娜不由得也跟著嘆息。

  吃了些點心之後,又換了話題。兩個女人談心,婚姻家庭是少不了的主題。胥莉娜問:「嗲妹妹,你不想再嫁一個男人嗎?」

  嗲妹妹用餐巾紙擦擦面頰,沉默了一會,才慢慢地說:「女人要愛自己,那並不是排斥愛情的理由。是嗎?」

  胥莉娜點點頭。


  嗲妹妹才低聲地說:「我媽媽說我現在的年齡,也不算大,總不能就單身下去吧。她就托人給我介紹,已經看過兩回了,可是都沒有成功。」

  胥莉娜靜靜地看著嗲妹妹,沒有問話,是在等待嗲妹妹自己說下去。

  好一會兒,嗲妹妹才說:「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要輕易地就離婚。」

  「嗯?」聽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話,胥莉娜十分驚訝。

  「有了前次婚姻的參照,會讓你前怕虎後怕狼,也會讓你高不成低不就的。」

  真是一句哲言。胥莉娜默默地體會著。

  「莉娜,你是我的好朋友。」嗲妹妹突然身體趨向前面,向坐在對面的人說。

  「是啊。」胥莉娜以為嗲妹妹又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情,就身體也趨向前面,靜靜地等待著說話。

  「胥莉娜,最近,你跟你家的周贇之間,是不是遇到了問題?」嗲妹妹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又認真地補充說:「就跟我和花花公子之間一樣的問題。」

  「嗯?」胥莉娜又為之一驚:我和周贇之間的事,她嗲妹妹是怎麼知道的?

  「胥莉娜,你一定要和周贇好好地談談。」幾天之前的晚餐的時候,在購物城裡,一家飯店的門口,嗲妹妹正陪爸爸媽媽排隊等著叫號,突然看見了樓廣麗挽著周贇的手臂,很親熱地從面前走過,進了另外一家飯店裡面。

  胥莉娜沉默了。

  「胥莉娜,你們倆千萬不要輕易地離婚,不要重蹈我的覆轍啊!」這個告誡,是嗲妹妹今天約見好朋友的最最主要的目的。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失敗了,是沒有資格多說什麼的,就點到為止吧。

  4月18日,2020年上海中考時間已公布,安排在6月27日28日期間舉行。

  4月26日,WH市所有新冠肺炎住院病例清零。

  4月27日,上海初、高三年級返校上課,各高校及中等職業學校也開始安排畢業年級學生返校上課。

  沒有中小學的其他年級開學上課的消息,看來還要在家裡上網課。

  這天的下午沒有音樂課,周贇也不在家,於是,胥莉娜就一個人去醫院。

  最近,她發現了自己的身體有些異常,月經好像停了,自己很想吃酸的東西,話梅呀,酸黃瓜呀,什麼的,都想嘗一嘗。不過,想吃也吃不多。聽媽媽說懷孕初期,就有想吃酸東西的反應。她疑惑了:「我懷孕了?」

  在家裡,有以前買的試孕紙。她自己私下裡測試了兩次,起先一次,出現了陽性顯示,她非常高興,陽性表示自己已經懷孕了。她仔細地回想:怎麼可能呢?是不是那天,周贇醉了酒的晚上,他播下的種子?

  不過,她沒有告訴周贇。隔些日子又測試了一次,顯示的又好像是陰性。她拿不準了,就更加沒有聲張。她心裡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如何的情況。她決定要去醫院裡做個檢查,以便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掛上號,去婦科門診室外等候,無意之間,看見陽媛媛正從診室裡面走出來,就迎上前去叫道:「陽媛媛。」

  「哎,胥莉娜,你也來看醫生?」

  「你怎麼啦?」

  「我可能又懷上了。醫生要我去做些化驗。」陽媛媛問:「你也懷上了?」

  「我只是來檢查一下。」

  「那,我先去做化驗。」陽媛媛說著,揮揮手中的幾張紙。

  等胥莉娜也拿著化驗單,先去驗血,再去驗小便。

  一會兒,胥莉娜也去化驗室了,陽媛媛還在那裡等著。每一項都要等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就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說說話。

  「胥莉娜,你知道吧。花花公子生產口罩,被工商部門查了。」陽媛媛告訴說。

  「我碰到過嗲妹妹了,她也是聽以前的工人說的。」

  「不知道這個花花公子是怎麼樣找到我的電話的,找到我的單位,要請我幫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說情願多花一點錢。」陽媛媛的態度突然嚴肅地說:「我對他講,你這是行賄,是要罪加一等的。再說了,我跟你認識,我也會申報主動要迴避的。」

  「花花公子還說,要做最好的自己,賺更多的錢呢。」胥莉娜說。

  「社會上,就有一些人,本身就是精緻利己主義者,一切以自己為中心,事事處處都為自己個人打算。」陽媛媛說:「本來,這樣的人應該是被幫助教育的。可是一些公共知識分子,身為教授、名人,他們卻為他們披上了『做最好的自己』的漂亮的迷彩外衣。」


  「『做最好的自己』這句口號,現在幾乎到處都在用,好像很高大上的。」胥莉娜說。

  「單單說『做最好的自己』,看起來好像很正面,」陽媛媛說:「但是,不強調要在三觀正確的前提下,就是很大的誤導,很能迷惑人,混亂了不少青年人的思想。」

  「花花公子就以為做最好的自己,就是賺更多的錢。」胥莉娜說:「為此,他可以違法亂紀,傷害他人,危害社會。」

  「要是人人都做了只為個人著想的『最好的自己』,再喝些最近、又新燒制的『愛自己,為自己活』的毒雞湯,那麼,我們中國將會怎麼樣?」陽媛媛停頓了一下,又問道:

  《誰來扛槍保平安》

  「為己而活惑言喧,溫水香風各自憐。誰來擼袖強國夢,誰來扛槍保平安?」

  「是呀!」胥莉娜十分贊同。

  「做最好的自己,應該先強調三觀正確。否則是很難說是高尚的!」陽媛媛說:「做人,首先要三觀正確,做對我國社會發展有益的人。」

  陽媛媛看看等候的時間差不多了。兩個人就一起去化驗室,拿到了化驗結果。

  「怎麼樣?」胥莉娜問。

  「我陽性,又懷上了二胎。」陽媛媛指著化驗單上的結論部分給胥莉娜看。

  胥莉娜清楚地看見了「陽性」的結論。

  「我還要去看看醫生,看她還有什麼提示注意吧。你別著急,化驗是要等一會兒的。」陽媛媛說著,拿著化驗單走了。

  胥莉娜先去拿驗血單,她很犯愁,看不懂各項指標的意義。

  「胥莉娜,驗血單拿到啦?」陽媛媛又走過來了。

  「我看不懂,化驗單上的指標有什麼意義。」胥莉娜苦惱地說。

  「我也看不懂。一會兒看驗尿單就明顯了。」陽媛媛說:「哎,胥莉娜,我們有好多年沒有見面了,最近這幾次見面都是匆匆忙忙的,一會兒在馬路上,一會兒在醫院裡。」

  「是呀,真想能坐下來多聊聊。」胥莉娜也很期盼有朋友能談談心。

  「我也有這個想法。」陽媛媛說:「沒有兩天,就是五一長假了。我們一起去太湖東山采枇杷去,好嗎?」

  「東山枇杷是很有名的,我們一起去采枇杷。」胥莉娜高興地說。

  「我想我們帶著孩子,開車去,你們倆也開車去。」陽媛媛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不知道我媽媽願意去吧,她很少外出旅遊的。」胥莉娜想到了媽媽,爸爸是海員,幾十年裡跑的碼頭,他自己都數不過來。

  「好啊!」陽媛媛說:「就這樣說定了。具體的我再做一點攻略。以後,我們電話再聯繫。」她又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說:「我還要去接兒子放學,我要先走了。」

  「好。那,我們再電話聯繫。」看著陽媛媛風急火燎地走了,胥莉娜就又去驗尿的地方。已經過了號。化驗員指指小窗口邊上幾張紙,意思,自己在裡面找。

  胥莉娜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化驗單,很顯眼的寫著「陰性」。陰性,就是說明自己沒有懷上孩子。算啦,沒有必要去問醫生要注意什麼了。於是,就把化驗單捏成小球,往小背包里一塞。出了醫院。在醫院門口,恰巧有下客的計程車,她就上了那輛計程車。

  在計程車上,胥莉娜接到了周贇的電話:「莉娜,你還在學校里嗎?」

  「我在回家呀!」胥莉娜回應道。

  「我媽媽打電話來了,一定要我們去吃晚飯。我們就去吧。」周贇說。

  「我已經要到家了。」胥莉娜心情不好,想藉口推辭掉。

  「正好,我也要快到家了。你就在小區門口等著,我接了你,我們一起去吧。」周贇說。

  沒有辦法了,胥莉娜只好在自家小區的門口下了車。

  在車上,胥莉娜突然問周贇:「今天又不是休息天,你媽媽要我們去吃飯。你們家有什麼事情啊?」

  「沒什麼呀。」周贇隨口回答。

  「沒有?」胥莉娜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突然,周贇問:「你快看看日曆,今天是四月二十八日嗎?」

  「是呀,這還要看日曆。」胥莉娜嘴裡這樣說,手裡還是打開了手機。

  「你看我,真是的,今天是媽媽的小生日呀。」周贇的眼睛,時而搜索著馬路邊的商店。


  在一處可以停車的地方,停下了車。胥莉娜隨著周贇下了車,一起去找食品商店。周贇說:「上次,媽媽在隔離醫院的時候,電話里迷迷糊糊中說:今年我六十八歲,生日不知道還能過嗎?我當時還安慰說,能的,到那時,我們會給你過生日的。」

  到了周贇的爸爸媽媽的家裡,鐘點工已經燒好了飯菜,也都擺放在餐桌上了,看得出十分豐盛。她正在做廚房衛生的收尾工作。

  周贇和胥莉娜推開了家門,周贇的爸爸媽媽就張羅著,先休息一下,再吃晚餐。

  周贇和胥莉娜就把背包放在沙發上,並且坐了下來。

  「媽,你身體好嗎?」胥莉娜問。

  「已經好多了。」周贇的媽媽說:「不過,還是不能太吃力。」

  「爸爸,你呢?」胥莉娜又問。

  「我已經完全沒有什麼了。」周贇的爸爸高興地說。

  「現在,家裡的菜,都是你爸爸下樓去買的。」周贇的媽媽說:「我現在很少下樓去。」

  「媽,你是確診的病例,現在治療好了,也還是要有比較長的恢復期的。」胥莉娜說。

  在大家在談話的時候,周贇的注意力卻在電視機上。他調著電視台,最後,專注地看起上海的東方台新聞。

  鐘點工收拾完衛生,說:「阿姨,我搞好了衛生,我要走了。」

  「好,謝謝你!」周贇的媽媽起身去送鐘點工出門,然後說:「我們吃晚飯吧。」

  周贇的爸爸起身要去安排餐桌。胥莉娜的右手頂了一下周贇的手臂,說:「你去盛飯呀。」

  「叮咚。」正在這個時候,有門鈴響了。

  周贇的媽媽一邊走去開門,一邊說:「還有客人送好運來呀!」

  「祝你生日快樂!」是快遞哥,見了老人就說。同時送上一束鮮花。

  「啊,你們怎麼知道我生日呀!」周贇的媽媽驚喜萬分。

  周贇連忙上前接過了鮮花,說:「媽,這是我們祝你事事順心,健康長壽!」

  周贇的媽媽回過神來了,高興地拉著胥莉娜的手說:「謝謝,謝謝你們!」

  「叮咚。」門鈴又響了。

  周贇的媽媽疑惑地問:「還有啊?」又去打開門。

  「祝你生日快樂!」是另外一位快遞哥,見了老人就說。同時送上一個大禮盒。

  「噢,是生日蛋糕。」站在稍後面的周贇的爸爸說。

  胥莉娜去接過蛋糕,說:「祝媽媽生日快樂!」

  周贇的媽媽笑得幾乎合不攏嘴,稍後才說:「老頭子,我真有一種重生的感覺。」

  「是你福氣好,生在一個好的時代啊。」周贇的爸爸說。

  「我們大家都在這個時代,大家都好!」周贇的媽媽說。

  餐桌上,胥莉娜談起了自己的閨蜜陽媛媛。她略過了在醫院這一段的情節,只是說:自己和閨蜜陽媛媛商量了,五一長假期間,是不是一起去太湖東山采枇杷。

  「好呀,一起開車去。」周贇的興致很高:「東山的枇杷,個大,肉厚,汁多,味甜。四、五月份採摘是正當時。」

  「媽,我們想帶家裡長輩也一起去。」胥莉娜試探著問:「你們也去,好嗎?」

  「她去,那不行。」周贇的爸爸搶著說:「她走路走多了,就覺得累的不行。我們就不去了吧。」停了一會,又說:「莉娜,你帶你的爸爸媽媽去吧。他們出去玩玩,很好的。」

  「嗯,莉娜,帶你的爸爸媽媽去吧。」周贇的媽媽說:「你媽媽玩的機會是不多的。周贇,你們開車去,一輛車四個人,正好。」

  切好蛋糕之後,又坐了一會,周贇和胥莉娜兩個才起身,告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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