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潔的心事
白潔已經相過幾次親了，她看得出父母的心情已然很是焦急，二十五歲還沒有結婚的女孩子，處境確實不妙。
她也焦慮，也迷茫。
幾乎是抱著一種隨遇而安的態度去相親。
她身邊的同齡人都已經陸陸續續步入婚姻，成為一個或者兩個孩子的媽媽。
她感到恐慌，就像語文考試的時候，只有一兩個人提前交卷的時候，大家都無動於衷，直到第三個人躍躍欲試的時候，大家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等到一半的人都提前交卷了，剩下的人才開始慌了。
明明離考試結束還有十幾二十分鐘的時間，沉不住氣的大有人在，最終大家都是匆匆忙忙結束作文，然後硬著頭皮趕在考試結束的最後幾分鐘前把試卷交上去。
梅鋒是她相親的幾個人中最踏實的一個，尤其是性格很不錯，沒有什麼壞的生活習慣，所以她選了他。
白潔喜歡看書，她知道看一個人能不能共同生活，是要看這個人最陰暗、最不為人知的一面。
兩家人都對他們的相親成功感到高興。
白潔迷惑不解，這些人是真的希望他們過得幸福，還是只是雙方家長都覺得完成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任務環節，從此不再需要操心兒女的婚姻大事。
他們把壓力給到這樣一對互不相識的年輕人，從此他們之間發生任何事，都要看在已經結婚的份兒上，各自退讓。
而雙方家長，因為結了這樣一門好親事，多了一個來往的理由，形成了更加牢固的社會關係。
白潔倒是很喜歡梅鋒的妹妹，那個跟她一樣沉默內斂、喜歡看書的女孩子。
白潔和梅鋒一樣在南方工作，雖然在不同的城市，距離卻十分近。
過完春節，他們各自回到工作的城市。
白潔因此鬆了一口氣，被催婚的壓力暫且鬆懈下來。
他們每周見一次面，偶爾逛街、吃飯，好像和和其他情侶也沒有什麼不同。
家裡人已經開始算日子，準備挑一個良辰吉日，他們兩個只要準時到場就行。
白潔的父母對梅鋒比較滿意，他們不理解自己的女兒，只覺得她有些孤僻，能夠找到這樣一個知根知底、溫和踏實的男人做丈夫，實在是幸運。
禮數周到，結婚的條件都擺在桌面上談，大家都樂見其成。
婚禮定在十月一，他們甚至不用請假，就可以抽空完成人生大事。
那時候結婚對車房的要求並不高，他們什麼都沒有，也順利結了婚。
梅鋒結婚這一年，梅劍又升了職，畢業後，她已經升了兩次職。
那時候還不流行都市麗人和霸道總裁之類的影視劇，大家都還在看婆婆媽媽的家庭劇。
大家普遍還是認為人就應該要結婚生子組建家庭。
也是從梅鋒結婚開始，家裡也若無其事地開始催梅劍，就好像在梅鋒的婚事上進行得太過順利，他們想要一鼓作氣，把梅劍的婚事也解決掉。
所以，當白潔主動跟梅劍聯繫的時候，梅劍還以為是她受了家人的囑託，幫忙勸說她跟家裡介紹的對象相親。
「姐，你別聽我爸媽的，他們瞎著急，現在都不流行早婚了。」
「呵呵，那你是想晚婚了？」
梅劍被白潔說得不好意思，有些害羞。
「我不勸你，你自己過得好就行。」
梅劍很為自己的嫂子通情達理感到高興。
「姐，你和我哥結婚，好不好呢？」
「好不好的，也不好說，人選擇了一條路，自然是要犧牲一些其它可能性。」
語氣里不是沒有遺憾和不甘的。
「梅劍，我懷孕了。」
梅劍很高興，她以為白潔是為了跟她分享這個好消息。
「告訴爸媽了嗎？爸媽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我還沒有告訴其他人，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白潔遲疑的語氣讓梅劍感到不安。
「我哥還不知道嗎？」
「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我現在還不想生孩子，我……」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梅劍心情沉重起來，她明白白潔的意思，更明白白潔的心情。
「我們公司要去國外建廠，現在有一個出國的機會，我想要過去……」
梅劍心中感到恐慌。
這件事關係重大，她既擔心哥哥的婚姻，又不願意看著白潔不情不願將就下去。
「姐，我哥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跟他好好商量，這件事實在太大了，我什麼也做不了。」
白潔心中更加亂成一團，她本來以為自己下定決心找個普通的好人結婚生子，組建平凡幸福的家庭，自己那一顆不安分的心就會安定下來。
但它只是蟄伏在心底深處，任何一個機會都會讓它蠢蠢欲動。
白潔把懷孕的事情和想要跟著公司去國外的事情都對梅鋒講了。
梅鋒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
被拋棄的總是他。
最開始是龍心心，後來是許麗娜，現在是白潔。
「你不該先告訴梅劍，你不信任我，你從來沒有想過我會為你著想，你一直看低我，你從來沒有想過，我也可以大方放手讓你走……」
他是悲傷的，也是憤怒的。
白潔心中燃起一絲絲惻隱之心。
「我會陪你去做手術，再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跟家裡人交代清楚，是因為我們兩個性格不合要離婚。」
白潔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踏實本分的男人有如此胸襟，能夠克制自己的痛苦和憤怒，找到一個相對體面的方法去解決兩個人之間的矛盾。
白潔有些動搖，她不由得重新審視自己的婚姻。
一段有些倉促和不成熟的婚姻。
她有些不忍心再傷害梅鋒，努力在心裡說服自己，把孩子生下來，好好過日子。
至於自己那追求自由的夢想，是不是該為了責任、為了他人，暫且擱置？
所以，當梅鋒心灰意冷地聯繫醫院，準備帶她去做手術，她遲疑了，她搖了搖頭。
「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梅鋒多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決堤，他背過身去，眼淚就流了出來。
這對年輕小夫妻，終於渡過他們婚姻的第一個難關。
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梅叔和梅嬸也從梅鋒口中得到了白潔懷孕的消息，他們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臉上的皺紋像一朵舒展的菊花。
只有梅劍暗中鬆了一口氣。
她無比慶幸白潔最終還是想開了，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這也意味著梅鋒的婚姻暫時安全了。
她不知道的是，白潔和梅鋒那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過是憑著梅鋒那一番直面白潔內心的質問和白潔的一絲絲惻隱之心，才保全了這場婚姻的短暫圓滿。
白潔和梅鋒兩個人非常默契地對這場戰爭閉口不談，只滿心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
她也焦慮，也迷茫。
幾乎是抱著一種隨遇而安的態度去相親。
她身邊的同齡人都已經陸陸續續步入婚姻，成為一個或者兩個孩子的媽媽。
她感到恐慌，就像語文考試的時候，只有一兩個人提前交卷的時候，大家都無動於衷，直到第三個人躍躍欲試的時候，大家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等到一半的人都提前交卷了，剩下的人才開始慌了。
明明離考試結束還有十幾二十分鐘的時間，沉不住氣的大有人在，最終大家都是匆匆忙忙結束作文，然後硬著頭皮趕在考試結束的最後幾分鐘前把試卷交上去。
梅鋒是她相親的幾個人中最踏實的一個，尤其是性格很不錯，沒有什麼壞的生活習慣，所以她選了他。
白潔喜歡看書，她知道看一個人能不能共同生活，是要看這個人最陰暗、最不為人知的一面。
兩家人都對他們的相親成功感到高興。
白潔迷惑不解，這些人是真的希望他們過得幸福，還是只是雙方家長都覺得完成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任務環節，從此不再需要操心兒女的婚姻大事。
他們把壓力給到這樣一對互不相識的年輕人，從此他們之間發生任何事，都要看在已經結婚的份兒上，各自退讓。
而雙方家長，因為結了這樣一門好親事，多了一個來往的理由，形成了更加牢固的社會關係。
白潔倒是很喜歡梅鋒的妹妹，那個跟她一樣沉默內斂、喜歡看書的女孩子。
白潔和梅鋒一樣在南方工作，雖然在不同的城市，距離卻十分近。
過完春節，他們各自回到工作的城市。
白潔因此鬆了一口氣，被催婚的壓力暫且鬆懈下來。
他們每周見一次面，偶爾逛街、吃飯，好像和和其他情侶也沒有什麼不同。
家裡人已經開始算日子，準備挑一個良辰吉日，他們兩個只要準時到場就行。
白潔的父母對梅鋒比較滿意，他們不理解自己的女兒，只覺得她有些孤僻，能夠找到這樣一個知根知底、溫和踏實的男人做丈夫，實在是幸運。
禮數周到，結婚的條件都擺在桌面上談，大家都樂見其成。
婚禮定在十月一，他們甚至不用請假，就可以抽空完成人生大事。
那時候結婚對車房的要求並不高，他們什麼都沒有，也順利結了婚。
梅鋒結婚這一年，梅劍又升了職，畢業後，她已經升了兩次職。
那時候還不流行都市麗人和霸道總裁之類的影視劇，大家都還在看婆婆媽媽的家庭劇。
大家普遍還是認為人就應該要結婚生子組建家庭。
也是從梅鋒結婚開始，家裡也若無其事地開始催梅劍，就好像在梅鋒的婚事上進行得太過順利，他們想要一鼓作氣，把梅劍的婚事也解決掉。
所以，當白潔主動跟梅劍聯繫的時候，梅劍還以為是她受了家人的囑託，幫忙勸說她跟家裡介紹的對象相親。
「姐，你別聽我爸媽的，他們瞎著急，現在都不流行早婚了。」
「呵呵，那你是想晚婚了？」
梅劍被白潔說得不好意思，有些害羞。
「我不勸你，你自己過得好就行。」
梅劍很為自己的嫂子通情達理感到高興。
「姐，你和我哥結婚，好不好呢？」
「好不好的，也不好說，人選擇了一條路，自然是要犧牲一些其它可能性。」
語氣里不是沒有遺憾和不甘的。
「梅劍，我懷孕了。」
梅劍很高興，她以為白潔是為了跟她分享這個好消息。
「告訴爸媽了嗎？爸媽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我還沒有告訴其他人，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白潔遲疑的語氣讓梅劍感到不安。
「我哥還不知道嗎？」
「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我現在還不想生孩子，我……」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梅劍心情沉重起來，她明白白潔的意思，更明白白潔的心情。
「我們公司要去國外建廠，現在有一個出國的機會，我想要過去……」
梅劍心中感到恐慌。
這件事關係重大，她既擔心哥哥的婚姻，又不願意看著白潔不情不願將就下去。
「姐，我哥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跟他好好商量，這件事實在太大了，我什麼也做不了。」
白潔心中更加亂成一團，她本來以為自己下定決心找個普通的好人結婚生子，組建平凡幸福的家庭，自己那一顆不安分的心就會安定下來。
但它只是蟄伏在心底深處，任何一個機會都會讓它蠢蠢欲動。
白潔把懷孕的事情和想要跟著公司去國外的事情都對梅鋒講了。
梅鋒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
被拋棄的總是他。
最開始是龍心心，後來是許麗娜，現在是白潔。
「你不該先告訴梅劍，你不信任我，你從來沒有想過我會為你著想，你一直看低我，你從來沒有想過，我也可以大方放手讓你走……」
他是悲傷的，也是憤怒的。
白潔心中燃起一絲絲惻隱之心。
「我會陪你去做手術，再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跟家裡人交代清楚，是因為我們兩個性格不合要離婚。」
白潔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踏實本分的男人有如此胸襟，能夠克制自己的痛苦和憤怒，找到一個相對體面的方法去解決兩個人之間的矛盾。
白潔有些動搖，她不由得重新審視自己的婚姻。
一段有些倉促和不成熟的婚姻。
她有些不忍心再傷害梅鋒，努力在心裡說服自己，把孩子生下來，好好過日子。
至於自己那追求自由的夢想，是不是該為了責任、為了他人，暫且擱置？
所以，當梅鋒心灰意冷地聯繫醫院，準備帶她去做手術，她遲疑了，她搖了搖頭。
「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梅鋒多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決堤，他背過身去，眼淚就流了出來。
這對年輕小夫妻，終於渡過他們婚姻的第一個難關。
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梅叔和梅嬸也從梅鋒口中得到了白潔懷孕的消息，他們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臉上的皺紋像一朵舒展的菊花。
只有梅劍暗中鬆了一口氣。
她無比慶幸白潔最終還是想開了，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這也意味著梅鋒的婚姻暫時安全了。
她不知道的是，白潔和梅鋒那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過是憑著梅鋒那一番直面白潔內心的質問和白潔的一絲絲惻隱之心，才保全了這場婚姻的短暫圓滿。
白潔和梅鋒兩個人非常默契地對這場戰爭閉口不談，只滿心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