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龍二叔的故事
二叔早年在老家結過一次婚，他不好好干農活，愛倒騰些小玩意兒做買賣，常年掙不到錢，家裡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終於老婆忍受不了，帶著孩子嫁到縣城裡去了。
二叔從來沒有責怪二嬸，只怪自己沒有讓二嬸和兒子過上好日子。
二嬸嫁到縣城去了之後，開起了早餐店，多少算得上是一個老闆娘了。
二叔現在偶爾提起二嬸，還會開玩笑講：「她要是一直跟我在一起，現在也是老闆娘了，但要是她和孩子跟著我，我可能也當不成老闆，她也成不了老闆娘了，該走，還是該走，走得好啊！」
龍秋野覺得二叔很豁達，那個年代離婚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在村里是要被別人說三道四的。
現在村里人都說二叔在大城市裡發達了。
二叔也不爭辯，只是笑眯眯地說：「只是混口飯吃，算不上老闆，頂多比打工強一點點。」
二叔回老家多半原因是為了看兒子，二嬸再嫁的男人十分憨厚，做得一手好包子，二嬸嫁過去之後兩個人開起了早餐店，兒子也在縣城上小學了。
二叔去看兒子的時候，也給這個憨厚的男人拎上兩瓶好酒一條好煙，一來二去，兩個男人倒是處成了兄弟。
「龍哥，你就放心，兒子在家裡都好著呢！我不是那種人，干不出刻薄孩子的事！」
二嬸手腳麻利，脾氣雖然不算很好，倒是對這男人不錯，主要是這男人什麼都聽她的，也不防著她和兒子，家裡錢也歸她管。
夜裡，她開玩笑地說：「你這麼放心我，不怕我圖你的錢？不怕幫別人養兒子？」
「你要是真圖錢，也不至於找我，咱們三個現在在一個戶口本上，養兒子也是養我自己兒子！」
二嬸很感動，她低聲對男人說：「我有了，我也給你生一個親生的孩子！」
五大三粗的一個大男人，就蒙著被子嗚嗚地哭了出來。
「我這一輩子的好事都是娶到你帶來的！」
二嬸嗔怪他，一個大男人，老婆懷孕能把你樂成這樣兒，心中湧起無限甜蜜。
二嬸後來生下一個女孩兒，老張的笑容像是一朵向日葵，洋溢著幸福的褶子。
「鳳英，孩子像你，像你好，像我就太難看了！」
二嬸名字叫鳳英，男人大家都叫他老張。
二叔心中不是滋味，他想到老張有了自己親生的孩子，會不會以後偏心眼。
他又想要不要把兒子接到自己身邊生活，可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他自嘲似的搖了搖頭。
鳳英的女兒擺滿月酒的時候，二叔還是從上海回來了。
「老張，鳳英，恭喜你們啊！可喜可賀！」
「龍哥，同喜同喜！」鳳英輕輕白他一眼，被他嘿嘿地笑著敷衍過去了。
「龍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有了親生的孩子以後會偏心，你放心，老張不是這樣人，兒子女兒我都是一樣對待！」
小龍性格和二叔很像，小小年紀已經十分通透。
「爸，張叔對我好著呢，現在我有妹妹了，我也會對妹妹好的。」
小龍在二叔和老張面前表了態，繼續給二叔和老張倒酒，動作跟鳳英一樣爽快麻利。
老張說：「龍哥，我也算是中年得女，心中高興，更高興這閨女一生下來就有這麼好一個哥哥，想到以後兄妹倆可以相互照應，我這心裡也就放心啦！」
一頓酒下來，二叔也就徹底放心了，也不再想著接兒子到自己身邊，安安心心又回到大上海去折騰他所謂的生意了。
二叔很快就走了運，沒幾年就折騰出這麼一個小廠子，雖然不至於發達，但好歹當上了小老闆，在外別人都叫他龍老闆，後來不流行叫老闆，大家都改叫龍總了。
二叔再沒有正經找過一個女人，經常喝酒應酬完，去一個叫紅玫瑰的足浴店，有時候喝多了，按著腳也睡著了，就在足浴店過夜。
龍秋野隱隱約約知道一些二叔走運的內幕，他跟一個老闆的遺孀走到了一起，老闆去世後留下這麼個廠子和人到中年的妻子。
二叔比老闆的遺孀要小上好幾歲，剛開始只是在這個廠子裡當司機，每天送送貨，有時候也接接送送老闆娘。
送貨的時候開一輛小小的貨車，送老闆娘的時候開老闆的寶馬車，一來二去就跟老闆娘混熟了，老闆娘很喜歡二叔幽默豁達的性格。
老闆去世後，老闆娘不懂得經營，也不願意管這個小廠子裡雜七雜八的事情，就想到了二叔，一聊天發現二叔還是一個特別有想法的人，就決定把廠子給二叔管了。
起初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但二叔總覺得受人賞識總得報答，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向老闆娘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老闆娘猶豫了，人到中年，老公撒手人寰，一雙兒女老早就出了國，已經到了人老珠黃的年紀，早該已經過了追求男歡女愛的年紀。
老闆在世的時候對她還行，只是年紀比她大了十幾歲，她跟他結婚的時候也算得上是年輕貌美，不過是貪念一點好生活罷了，自然談不上有多少愛情的成分。
她年紀輕輕就為老闆生下一雙兒女，十四五歲就送到國外讀書，幾年後羽翼豐滿，都不願意回來陪她。
如今能夠聽她指揮的，不過是牌桌上十三張麻將，美容院裡喊她姐的小姑娘們也知道她是個寂寞無聊的中年婦女。
只不過手裡尚且有幾個子兒，老闆留下幾套房產和保險金，還有不夠體面卻收益不錯的小廠子，已經夠她滋潤地過生活。
她不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自然知道這個年紀已經不能夠把全部的生活期待託付在別人身上，能夠陪伴自己多一天已經很好，況且還有幾分真心，已經極為難得。
事情水到渠成，二叔和老闆娘倒也過了好幾年不是夫妻勝似夫妻的家庭生活。
某一天，老闆娘決定去國外看兒子和女兒，兒子在國外結了婚生了孩子，她做奶奶了。
「幸好娶的是中國媳婦，要是娶個洋妞，我怕是話都跟她說不上，老了老了還要漂洋過海，真是要命。」
二叔：「過不慣就回來，在外國年輕人可不興跟老人家住，又沒有人陪你打麻將，語言又不通。」
到了分別的時候，二叔和老闆娘都有些傷感，天長日久總是會生出一些感情。
「好好干，別把廠子做倒閉了。」
「等我有時間也去國外看你。」
老闆娘後來也時常打電話回來，二叔聽到她熟悉的聲音，幾乎要忍不住哽咽。
聽到她的笑聲仍然爽朗，心裡除了安心竟然還有一絲絲失落。
老闆娘過去之後，兒子像是找到了救星。
是有這樣一些人，他們思想上無比嚮往西方的自由散漫，但在承擔生活責任方面卻往往力不從心。
最後還得是老闆娘，出錢又出力，兒子和兒媳婦幾乎要感激涕零，央求她不要回國。
得益於在國內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老闆娘雖然不再年輕但仍然皮膚細膩，旗袍穿起來搖曳生姿，不是沒有外國男人頻頻示好，老闆娘簡直有些受寵若驚，竟有些樂不思蜀
二叔從來沒有責怪二嬸，只怪自己沒有讓二嬸和兒子過上好日子。
二嬸嫁到縣城去了之後，開起了早餐店，多少算得上是一個老闆娘了。
二叔現在偶爾提起二嬸，還會開玩笑講：「她要是一直跟我在一起，現在也是老闆娘了，但要是她和孩子跟著我，我可能也當不成老闆，她也成不了老闆娘了，該走，還是該走，走得好啊！」
龍秋野覺得二叔很豁達，那個年代離婚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在村里是要被別人說三道四的。
現在村里人都說二叔在大城市裡發達了。
二叔也不爭辯，只是笑眯眯地說：「只是混口飯吃，算不上老闆，頂多比打工強一點點。」
二叔回老家多半原因是為了看兒子，二嬸再嫁的男人十分憨厚，做得一手好包子，二嬸嫁過去之後兩個人開起了早餐店，兒子也在縣城上小學了。
二叔去看兒子的時候，也給這個憨厚的男人拎上兩瓶好酒一條好煙，一來二去，兩個男人倒是處成了兄弟。
「龍哥，你就放心，兒子在家裡都好著呢！我不是那種人，干不出刻薄孩子的事！」
二嬸手腳麻利，脾氣雖然不算很好，倒是對這男人不錯，主要是這男人什麼都聽她的，也不防著她和兒子，家裡錢也歸她管。
夜裡，她開玩笑地說：「你這麼放心我，不怕我圖你的錢？不怕幫別人養兒子？」
「你要是真圖錢，也不至於找我，咱們三個現在在一個戶口本上，養兒子也是養我自己兒子！」
二嬸很感動，她低聲對男人說：「我有了，我也給你生一個親生的孩子！」
五大三粗的一個大男人，就蒙著被子嗚嗚地哭了出來。
「我這一輩子的好事都是娶到你帶來的！」
二嬸嗔怪他，一個大男人，老婆懷孕能把你樂成這樣兒，心中湧起無限甜蜜。
二嬸後來生下一個女孩兒，老張的笑容像是一朵向日葵，洋溢著幸福的褶子。
「鳳英，孩子像你，像你好，像我就太難看了！」
二嬸名字叫鳳英，男人大家都叫他老張。
二叔心中不是滋味，他想到老張有了自己親生的孩子，會不會以後偏心眼。
他又想要不要把兒子接到自己身邊生活，可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他自嘲似的搖了搖頭。
鳳英的女兒擺滿月酒的時候，二叔還是從上海回來了。
「老張，鳳英，恭喜你們啊！可喜可賀！」
「龍哥，同喜同喜！」鳳英輕輕白他一眼，被他嘿嘿地笑著敷衍過去了。
「龍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有了親生的孩子以後會偏心，你放心，老張不是這樣人，兒子女兒我都是一樣對待！」
小龍性格和二叔很像，小小年紀已經十分通透。
「爸，張叔對我好著呢，現在我有妹妹了，我也會對妹妹好的。」
小龍在二叔和老張面前表了態，繼續給二叔和老張倒酒，動作跟鳳英一樣爽快麻利。
老張說：「龍哥，我也算是中年得女，心中高興，更高興這閨女一生下來就有這麼好一個哥哥，想到以後兄妹倆可以相互照應，我這心裡也就放心啦！」
一頓酒下來，二叔也就徹底放心了，也不再想著接兒子到自己身邊，安安心心又回到大上海去折騰他所謂的生意了。
二叔很快就走了運，沒幾年就折騰出這麼一個小廠子，雖然不至於發達，但好歹當上了小老闆，在外別人都叫他龍老闆，後來不流行叫老闆，大家都改叫龍總了。
二叔再沒有正經找過一個女人，經常喝酒應酬完，去一個叫紅玫瑰的足浴店，有時候喝多了，按著腳也睡著了，就在足浴店過夜。
龍秋野隱隱約約知道一些二叔走運的內幕，他跟一個老闆的遺孀走到了一起，老闆去世後留下這麼個廠子和人到中年的妻子。
二叔比老闆的遺孀要小上好幾歲，剛開始只是在這個廠子裡當司機，每天送送貨，有時候也接接送送老闆娘。
送貨的時候開一輛小小的貨車，送老闆娘的時候開老闆的寶馬車，一來二去就跟老闆娘混熟了，老闆娘很喜歡二叔幽默豁達的性格。
老闆去世後，老闆娘不懂得經營，也不願意管這個小廠子裡雜七雜八的事情，就想到了二叔，一聊天發現二叔還是一個特別有想法的人，就決定把廠子給二叔管了。
起初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但二叔總覺得受人賞識總得報答，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向老闆娘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老闆娘猶豫了，人到中年，老公撒手人寰，一雙兒女老早就出了國，已經到了人老珠黃的年紀，早該已經過了追求男歡女愛的年紀。
老闆在世的時候對她還行，只是年紀比她大了十幾歲，她跟他結婚的時候也算得上是年輕貌美，不過是貪念一點好生活罷了，自然談不上有多少愛情的成分。
她年紀輕輕就為老闆生下一雙兒女，十四五歲就送到國外讀書，幾年後羽翼豐滿，都不願意回來陪她。
如今能夠聽她指揮的，不過是牌桌上十三張麻將，美容院裡喊她姐的小姑娘們也知道她是個寂寞無聊的中年婦女。
只不過手裡尚且有幾個子兒，老闆留下幾套房產和保險金，還有不夠體面卻收益不錯的小廠子，已經夠她滋潤地過生活。
她不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自然知道這個年紀已經不能夠把全部的生活期待託付在別人身上，能夠陪伴自己多一天已經很好，況且還有幾分真心，已經極為難得。
事情水到渠成，二叔和老闆娘倒也過了好幾年不是夫妻勝似夫妻的家庭生活。
某一天，老闆娘決定去國外看兒子和女兒，兒子在國外結了婚生了孩子，她做奶奶了。
「幸好娶的是中國媳婦，要是娶個洋妞，我怕是話都跟她說不上，老了老了還要漂洋過海，真是要命。」
二叔：「過不慣就回來，在外國年輕人可不興跟老人家住，又沒有人陪你打麻將，語言又不通。」
到了分別的時候，二叔和老闆娘都有些傷感，天長日久總是會生出一些感情。
「好好干，別把廠子做倒閉了。」
「等我有時間也去國外看你。」
老闆娘後來也時常打電話回來，二叔聽到她熟悉的聲音，幾乎要忍不住哽咽。
聽到她的笑聲仍然爽朗，心裡除了安心竟然還有一絲絲失落。
老闆娘過去之後，兒子像是找到了救星。
是有這樣一些人，他們思想上無比嚮往西方的自由散漫，但在承擔生活責任方面卻往往力不從心。
最後還得是老闆娘，出錢又出力，兒子和兒媳婦幾乎要感激涕零，央求她不要回國。
得益於在國內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老闆娘雖然不再年輕但仍然皮膚細膩，旗袍穿起來搖曳生姿，不是沒有外國男人頻頻示好，老闆娘簡直有些受寵若驚，竟有些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