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壽春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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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伊始,普天同慶。

  宛陵城內張燈結彩,百姓官員皆出遊慶祝。劉基也不例外,他帶著母親劉氏、小娘孫氏和尹氏,還有劉鑠、劉尚兩個弟弟上街遊玩。

  近日從北方又傳來幾條消息。

  一是天子改元建安,興平年號被棄用。因為東歸路途艱險,後有追兵李傕,天子感慨人艱不拆,世態炎涼,郊祀上帝,祈望平安

  一是曹操終於將呂布驅逐出兗州,重新振作起來。天子正式授予曹操兗州牧一職,標誌著河南地區重回曹阿瞞之手。

  呂布則逃向徐州,投奔劉備去了。

  曹操重奪兗州後,天下的局勢也轉變成諸侯並立的局面。

  而今黃河以北的冀州被袁紹占據,且公孫瓚大勢已去,幽州估計也快落入袁紹手中。袁紹如今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大諸侯!

  兗州被曹操占據、劉備代領徐州、劉繇鎮守揚州,劉表具有荊州,劉璋仍掌控益州。

  天下主要的大州而今基本都被諸侯占有,天子卻仍然在東歸途中無力左右局勢。

  還好各方諸侯里有四家是劉姓宗室,若說漢室危亡,倒還不至於。

  至少表面上天下大部仍然尊奉劉姓天子,不像原來歷史上二袁相爭的局面。

  諸侯中有幾家姓劉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卻對天下民心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

  原來的歷史中,河北被袁紹占據,豫州和淮揚尊袁術為主,徐州被呂布偷占,兗州曹操是袁紹小弟,天下十三州僅有荊州和益州在明面上仍屬劉姓。

  全天下的人看大勢如此,自然對漢室信心不足。野心家們也毫無顧忌地登上舞台,讓漢室更加傾頹。

  而今丹陽、豫章等地的山越和宗賊仍然不敢公然反叛,這就是天命尚在漢的影響。

  如果如歷史上那般由孫策入主江東,那麼此時此刻江東各地的山越和豪右肯定會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紛紛起兵。

  你孫家不過是一介寒門,尚可以占據江東稱王稱霸。我們這些地方豪右難道就不能占山為王,裂土封疆嗎?

  但是現在江東姓劉,尊奉漢家天子,各家各戶的心理接受程度會高很多,也就是說:

  穩定度+1!

  劉繇乃宗室,他來做揚州牧我們服氣,不為別的,就為他姓劉。劉姓天子統治天下四百年,咱們小門小戶還是不要跟天下大宗找麻煩!那不是嫌自己命長嗎?

  還有一件事就是孫策和楊弘、張勳開戰。

  隨著孫策攻城拔寨,逐漸逼**輿,楊弘和張勳再也坐不住了,張勳領著留守汝南的一萬兵馬出擊,在陽安和葛陵等地與孫策交戰,但敗多勝少。

  楊弘上表天子,求天子派人出面調解。

  孫策也同樣上表求天子正式封自己為豫州刺史,並述說袁術、楊弘等人罪行。

  但估計天子現在沒功夫理他們,李傕正對天子窮追不捨,這會兒怕是正在交戰中。過不了多久天子就得逃到河東去。

  而楊弘和張勳的主子袁術,卻被大家遺忘在壽春,可謂慘不忍睹!

  即使是新年,壽春城也沒有半分喜色。

  軍師中郎將周昕率兵圍困壽春長達半年之久,城中許多百姓家中的餘糧都已經吃完。搶劫偷竊之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然而袁術卻依舊在自己的宮殿中肆意淫樂。

  主簿閻象邁步登上殿堂,原本金碧輝煌的大殿此刻在他眼中化作窮奢極欲的酒池肉林。

  在大殿裡,閻象見到了自己的主公袁術。

  袁術還是那麼英俊,他的頭髮整潔光亮,衣冠也整整齊齊。不似人們印象中即將敗亡的軍閥們的形象。

  四世三公的袁門嫡子依舊是高傲的,優雅的!

  但袁術的行為卻將他的內心完全暴露,他橫臥在寶榻上,懷中抱著兩名嬌媚的侍女,身邊還有數名女使伺候。

  他的眼神微醺,見閻象來了,輕笑一聲:「呵呵,閻象!今日求見所為何事啊?」

  閻象神色複雜,他在內心清楚,自己的主公袁術已經沒救了。但他食袁術恩祿,唯有竭盡忠誠。

  盡人事聽天命吧!

  閻象在內心嘆息。

  他恭敬地說:「明公,城中百姓飢餓,閻象來求主公開倉放糧,以免百姓騷亂襄助周昕!」


  袁術又嗤笑一聲:「哈哈!閻象!你未免聳人聽聞了吧?孤尚有精兵三千,要是哪個不要命的敢犯上作亂,直接撲殺了就是!」

  閻象勸解道:「主公還是開倉放糧以平民怨吧!」

  袁術聽罷,一把推開身邊眾女使,站起身來拔劍一劍砍在案幾一角。

  「啊!」

  幾多嬌花被嚇得驚叫。

  袁術一劍斬斷案幾一角,直勾勾地看向大殿之外,高聲呵斥:「孤還有此寶劍,哪個賊人敢以下犯上?!孤定斬不饒!」

  閻象嘆息一聲:「明公,容閻象告退。」

  袁術把劍一丟,揮揮手:「去吧——去吧!」

  閻象轉身,身後傳來袁術狂躁的聲音:

  「來,繼續喝!繼續飲!」

  閻象出了宮,大將軍橋蕤早已在此等候,他焦急地說:「閻主簿,主公可同意放糧啊?」

  閻象搖搖頭。

  橋蕤焦急地拍手道:「哎——!主公整日宴飲,不理政事。而今城中民怨沸騰,將士們士氣低落,久必生事啊!」

  閻象亦嘆息一聲:「公不必說了,你我已盡力,而今只有聽天由命啊!」

  橋蕤皺眉離去,閻象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升起一絲憂慮。

  他轉身回到家中,命部曲集結,將妻兒老小藏於地窖中,讓他們五日後再出來。

  之後帶著一百私人部曲朝皇宮而去。

  守衛見閻象帶兵前來,於是攔住他:「閻主簿!你這是作何?」

  閻象焦慮地說:「我擔心軍中有將士作亂,特來帶主公突圍,你們若忠於職守,就隨我一起護送主公出城!」

  幾名守衛也聽到過一些風聲,加上閻象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袁術的死忠,所以相信了他的話。

  「閻主簿,我們同你一起!」

  閻象讚嘆:「好!板蕩顯忠臣,爾等跟緊我!」

  「諾!」

  而後閻象帶兵入宮,此時袁術已是又喝醉了,女使們在旁服侍。

  他們見閻象帶兵士登殿,紛紛嚇得退後。

  閻象見到此景,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此等以色魅君,禍國殃民者,當殺之!左右何在?還不速速誅殺妖邪?!」

  袁術的貼身女使們全都跪伏在地,嘴裡喊著「主簿饒奴家性命」的話。

  閻象一個眼神,左右部曲立刻上前,將這些紅顏薄命的美人斬殺!鮮血淌了一地。

  閻象道:「你們給主公換上麻衣軍服,隨我去主公的馬廄取馬,然後出東門。周昕無謀,一定料不到我們從東門突圍!」

  「諾!」

  於是一行人麻利地給醉的不省人事的袁術換上衣服,然後抬著袁術到他宮內的馬廄,騎上袁術珍藏的百匹寶馬,奔壽春城東門而去。

  他們離開宮殿不到半個時辰,就遠遠看到宮殿起火升起濃煙。

  壽春城的宮殿裡,面色猙獰的橋蕤抓來一個侍從問:「主公何在?!」

  侍從答:「一刻鐘前,閻象帶人入宮,主公便失蹤了。」

  橋蕤怒不可遏,一劍殺了侍從,兇狠地說:「閻象賊子,欲獻主公投敵,爾等隨我去南門追他!」

  左右皆道:「諾!」

  然後上前兵馬出宮,臨走前,氣極的橋蕤在大殿縱火。

  且說閻象帶人走到東門,城門官攔住他們:「你們是誰的部曲?!敵軍圍城,我奉州牧大人旨領不得私開城門!」

  閻象掏出懷中兵符:「我是主簿閻象,這是主公兵符!主公領我出城求援,還不打開城門!」

  城門官雖疑惑閻象為何從東門出去,但既然有兵符,那肯定是急事,而且閻象位高權重,他一個小小的城門官哪裡惹得起,於是便打開城門放他們出去。

  出得城門,閻象當即領眾人縱馬奔馳突破周昕的封鎖線。

  周昕麾下的劉繇軍沒料到城中有人出來,而且城東營壘本就兵少,根本來不及阻攔這一百多騎兵。

  閻象突出重圍,對左右道:「咱們騎馬朝當塗走,敵軍必然反應不及,待到河邊尋船直接朝龍亢去,則我等無憂矣!」


  之後眾人一日內疾馳百里,一路沒有任何人阻攔,到了當塗附近的渡口後下馬上船,沿著濄水朝沛國龍亢而去。

  就此,困死壽春的袁術竟然逃出生天……!

  卻說這邊橋蕤帶人朝城南尋找閻象和袁術,怎麼找都找不到,後面更是翻遍壽春城,才得知昨天中午閻象就帶人騎馬出東門突圍了。

  橋蕤絕望,他是袁術的大將軍,如果落在劉繇的手裡,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無路可退的橋蕤決定出城背水一戰,他集結士兵,最後竟然僅僅得到八百人……

  原來這一日裡,壽春城早就大亂,袁術逃跑的消息傳得滿城皆知。城內守軍久困城中,之前的援兵又被朱桓擊退,他們士氣低落到極點,早就想四散逃命了。

  軍中大帳,橋蕤對自己的老部下李豐說:「今我只剩八百人,城外周昕有丹陽精兵兩千,我怕是必死無疑了!」

  李豐之前在攻打阜陵大營的戰鬥中重傷,現在已經痊癒。

  他對橋蕤說:「將軍,驕兵必敗、哀兵必勝。現在我們雖然只有八百人,但這些都是輕生重義的勇士!將軍率兵出城,必然能夠戰勝周昕,殺出重圍!」

  然而橋蕤此刻早已慌了神,他一心只覺得自己死到臨頭,已經是驚弓之鳥,哪裡還敢出城作戰。況且周昕的丹陽兵勇猛,連孫策都被他擊敗過,橋蕤更不敢突圍了。

  他沉默良久,竟然又枯坐一整天。

  李豐在旁焦急不安,一直勸諫,可惜橋蕤不聽,還讓他退下。

  李豐於是從軍帳中出來,對左右道:「爾等且散了吧!我也要逃命了!」

  然後回家收拾行裝,準備出逃。

  城外,周昕聽說城內大亂,於是叫人做好準備。

  「好啊!這壽春城裡的人終於是坐不住了!」

  「左右!傳我將令,讓各軍整兵備戰!待城門打開後,隨我殺進城去生擒袁術!」

  建安元年,正月初五,壽春城破!

  大將軍橋蕤、都督李豐死於亂兵之中,袁術妻子俱被周昕俘獲,獻予劉繇。

  劉繇念及汝南袁氏乃名門,便無意為難袁術的妻子,將他們安置在宛陵城中,

  左將軍袁術與九江主簿閻象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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