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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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快近城池,奔行的牛車緩緩停了下來。

  車上嘶喊的漢子抱著扶手腿還有些發軟的問去走下車攆的陳鳶:「小兄弟,怎麼停下了?前面就快到廣威,不用擔心進不了城門……」

  他話語聲里,陳鳶來到路旁陳年堆積的沙土堆,望著昏暗裡的城池輪廓,眯了眯眼睛。

  「有人趁夜攻城。」

  那漢子聽到這話急忙下車,跟著來到陳鳶身邊,果然,城牆延伸的西面,黑暗裡隱隱火光,城頭上隱約也能聽到混亂的聲響。

  「沮乞人攻城,那更不能留在這,趕緊進城。」令騎轉很跑去牛車,前腳踏著車攆,卻發現那小兄弟並沒有跟上,回頭,只見陳鳶還站在土堆眺望,正叫對方,剎那間,一旁的車廂陡然打開了側廂,就在令騎目瞪口呆里,一塊木板、四個桌腳竟飛了出來。

  落在陳鳶面前迅速搭成一個簡易的長桌。

  陰風吹了起來,令騎頓時感覺到一股陰冷,彷如眼花般,就見車廂緩緩飄出一道高瘦的虛影,捧著小爐、香燭、黃紙飄去土堆。

  他趕緊揉了揉眼睛,這回看清了,那高瘦的虛影,是近兩丈的身形,橢圓長臉,四肢奇長,恭恭敬敬的侍候在側,陡然一幕,驚得那令騎「哎喲」的連連後退,看著對面的背影,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小兄弟你……你……你這是……」

  「做法,胡人趁夜攻城,我那便襲胡人後路。」

  陳鳶手中香燭一翻,『轟』的自燃,插去香爐,升起裊裊青煙,指尖擠出鮮血,黃符上綻出幾朵『梅花』。

  「起壇!」

  話語落下,瞬間陰風大作,細石泥沙鬆動,漸漸掀了起來,頓時一片飛沙走石,那漢子遮著面門躲去老牛旁邊,連眼睛都睜不開。

  到的此時,他才明白,一路同行的伶人,竟是世外高人。

  袍袂飛舞,陳鳶單指壓去符紙,微微張開口,一股股黑煙沖了出來,轉瞬化作密密麻麻的飛蟲,瀰漫四周。

  這些都是體內沉澱的污濁、毒素之氣所化,用於對付普通人組成的軍隊,最為有效。

  也可用來試探沮乞人的祭師,畢竟對方與樾劼祭師又是兩種不同的體系了。

  「去吧。」

  陳鳶揮袖一揮,周圍黑壓壓的蟲群帶著漫天『嗡嗡』的聲音捲去廣威西郊。

  ……

  沒有星月的夜空之下,城牆上火光、人影攢動。

  道名雲賀的道士一掃拂塵將那丹公子逼退,兩人已是老相識了,此時再見,道士哪能不明白偷開城門還會是誰。

  「劉成年,你當叛徒成癮了!」

  看著對方搖扇微笑的表情,雲賀心中火氣越盛,對方當年也是天師府入戒道士,與他還是同輩,可惜心中俗念太深,修道二十年,忽然背棄山門踏入紅塵,以采陰補陽之術接連糟蹋數十良家女子,引得天師府追殺。

  後來又消失匿跡,如今再遇上,雲賀心裡哪裡沒有火氣。

  「呵呵,雲賀師兄,話不能這麼說,每個人都有自己道,天師府那條道,我走不通,還不能換一條?再者,你非我,焉知我所做之事,不過區區一些百姓罷了,就算今日全都死光了,過得幾年,他們又會像雜草一樣,將這座城填滿。」

  「不忠不仁不義!」

  雲賀喝罵一句,手中拂塵攜裹法力唰的席捲過去,可那邊,丹公子並不接招,一搖紙扇,腳尖懸地向後倒飛拉開距離。

  「看你氣極的模樣,我真是開心,不過現在你要對付的,可是城外的胡人,而不是在下。」

  轟隆隆——

  那是戰馬奔騰的動靜從洞開的城門外傳來,雲賀偏過頭,林立火把光下,烏泱泱的沮乞騎兵,或騎戰馬或騎駱駝沖至城門。

  「天師府有言,不可傷天和,這種迂腐之言,看你們如何辦!」

  丹公子法音傳去麾下人手,迅速退回城裡,雲賀一把將就近兩個負傷未死的士兵搶回提在手中,看著面容越發清晰的沮乞人,一咬牙轉身就走,幾步間,城樓上傳來法力流轉的痕跡。

  「師兄!」

  雲賀提著兩人縱身來到城頭,將傷兵丟給趕來的守城士卒時,那邊須髯花白的老道,手中木劍橫呈,目露凶光看著下方潮水般湧來的騎兵。

  雲賀上前勸阻,被老道一把推開。


  「胡人入城,遭難的便是城中百姓,如此危難之際,還恪守門規,修得什麼道,你走開!」

  老道咬破手指,一抹劍鋒,桃木劍瞬間化作一柄金黃青銅古劍,嗡的在手中一橫,掀開袍擺,一蹬牆垛,縱身跳去了城下。

  老人的聲音高亢爆發出來。

  「天師府,雲龍在此!」

  下方,騎兵翻湧推入城門,一聲暴喝傳來的剎那,老人推著古劍從城樓降下,劍尖刺入一個胡騎頭頂,連人帶馬被劍氣分裂成兩半,劍身直直插入地面,老道念著法訣,雙手左右猛地橫推開去,將周圍越過、劈來彎刀的胡騎震的側倒在地。

  唏律律——

  戰馬嘶鳴聲里,老道一拔劍身直撲後繼衝來的胡騎,厚重的劍身大開大合,嘭的砸在馬匹身上,人、馬轟然傾倒。

  「去!」

  老道一掌推去劍首,長劍嗡鳴,直接衝進馬群,劍鋒攜著無匹劍意瞬間撕裂一匹匹戰馬,血肉飛濺開來,劃出長長一道猩紅的直線。

  「收!」

  老道一抓,青銅劍倒飛入掌,踏著罡步,揮出一指隔空點去想要偷襲的騎兵,

  「定!」

  揮刀的胡人、奔馳的戰馬瞬間僵在了原地,老道一個折身反步,雙手握劍兇狠斬下!

  「斬!」

  唏律律!

  劍鋒入肉的剎那,碩大的馬頭,連帶上方的騎士拖著血線拋飛了出去。

  陡然殺下城頭的身影將奔涌的胡人騎兵驚的勒住了韁繩,而先殺入城中的數百胡人騎兵也被守城兵將攔在槍陣前方。

  「師兄!」

  「回去!」

  城樓上,雲賀想要跳下相助,被老道喝斥一句:「由我一人壞門規便可,你看緊那些邪道之人,叮囑另外三門同門,不得救援,嚴守!」

  老道的聲音傳去城樓時,胡騎當中的薩圖克也有心驚這些漢人道士,之前也不過城樓鬥法,遠遠看過,眼下對方竟親自殺下來,一步一劍,根本不是血肉之軀可擋。

  「快去請古蘭朵過來!」

  令騎跑出一段距離又折返回來,那邊的棕發女子已經帶著數個身著薄紗的祭侍走上了祭台,兩個女祭侍拖著一個漢人俘虜,將其按跪下去。

  古蘭朵戴上一張詭異的面具,披上彩衣,雙手向著夜空念起了法咒,她身邊四個女祭侍披頭散髮,裸足踩著祭台緩緩走動起來,身姿伴隨念咒越來越詭異的扭動。

  被按著的俘虜臉上驚恐漸漸變成了呆滯,一旁的女祭侍拿著刻有紋絡的匕首從後背直接刺進心臟。

  隨著法咒最後一個音節停頓。

  黑夜之中,響起一聲悠遠空靈的號角聲,然而,此時夜空里,還有嗡嗡的聲音緊跟而來,祭台四周結陣的胡人步卒陣列,不少人下意識的回頭,頓時瞪大了眼睛,用著沮乞語嘶喊。

  引得周圍同族也都望了過去。

  就見漫天都是黑壓壓飛蟲,彷如陰雲傾覆而下,化作一張人臉,張開血口朝他們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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