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大大章】
不管別人抱著怎樣的期待，方星河都不為所動，他有自己的節奏。
新文章登報之後，熱度暴漲，心機怪反而主動進入沉寂期。
人一定要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對於哪件事已經做得足夠多了，然後立即警醒，別再被慣性裹挾。
在方總看來，現在不應該再消費自身形象去成全媒體，只需要靜待火起風來，讓想嗨的人自己去嗨便好。
什麼叫節奏？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特徵，絕不相同。
在短視頻自媒體時代，公關或者搞事必須又快又猛，一鼓作氣，爆發輸出。
那年月的輿論戰，有時候甚至只需要8個小時就能奠定勝負。
但在此時，1999年，正確的節奏卻是一松一緊，三淺一深，給情緒足夠的發酵時間，也要給事後餘韻留足回味空間。
順應時代，便是節奏。
所以方星河非但自己不急，也不允許外界牽著自己走。
他不再搞事，乖乖窩在家裡修改大長篇，沉浸在快樂的寫作中不可自拔。
拒絕一切娛樂，也將好多趕來的記者拒之門外。
你們愛是誰是誰，少跟我報字號，小爺最近不接客！
意志堅定，又帥又狂。
可是換一個角度看，他的行為就好比一個狗渣男，先把輿論界攪得哇哇直叫，然後，正攢勁的時候，狗日的把手指一抽，拍拍屁股轉身走人……
此舉與畜生何異乎？
天知道有多少記者和媒體對他咬牙切齒。
小半邊輿論界都被你炸塌了，然後你縮回去閉關隱居，那我們咋辦？！
靠！
……
雖然是閉關，但是方星河不可能真的窩在家裡一動不動。
他只是隔離了媒體，不是隔離了世界。
在《附加值》登報後的第三天夜裡，隱士小方偷得浮生半日閒，悄悄溜出去上了會兒網，觀察輿情。
「麻蛋，我可太難了。」
躲躲閃閃狗狗祟祟的走在夜風中，方星河忍不住吐槽：「沒有移動網際網路也沒有AI工具的日子可真難搞，就這麼點破事兒都得溜腿去網吧當猴……」
好的不靈壞的靈，一語成讖。
到了電腦房裡，方星河果然像個猴似的被人圍觀了，熟悉的中二感嘆再次傳入耳中，話變了，味兒還是那麼沖。
「臥槽！方少！」
「哇！他本人比照片上更帥啊……」
「我居然親眼看到了咱們農安的傳奇！呵呵，嗬嗬嗬，喔哈哈哈哈……」
「幹什麼都是第一，太他媽尿性了！」
「也不知道方老大還缺不缺人跑腿什麼的？」
「用得著你？我們二中的校花想貼上去都找不到機會。」
「真的？你咋知道的？」
「擦，第一封情書都是我親自摸進去塞到方少書桌里的，我能不知道？」
媽的，信息量好大。
而且又是那種熟悉的摳腳尷尬感，沒誰了。
方少冷著臉坐到角落裡，耳機一掛，點開本地音樂播放，假裝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消消停停上網。
……
現在的網際網路，終於不再是一片荒蕪。
BBS衰落，可天涯貓撲正在悄然崛起，華夏1.5代網民匯聚在各個頻道里，每天不是吵架就是吹牛，比後世抖快書的評論區還熱鬧。
如今的你方哥，是天涯上的焦點人物。
在藝文漫筆和書蟲茶社板塊，他帶著掛件大哥共同占據了半壁江山，熱度僅次於金庸。
紙媒時代，金庸武俠的群眾基礎是斷層級別的。
識字的男人有80%都看過金庸的小說，不識字的男人也有80%看過金庸的武俠影視，於是讓什麼都沒看過的方星河顯得格格不入。
他對金庸武俠很陌生，只能通過大家的讚美來感受那種痴迷。
其中灌水最積極的是個ID風清揚的狂粉，提到方星河時口出狂言：
「你們把他比作楊過，太不講邏輯了，不能因為長得好看就這麼亂夸，我看他最多是個段正淳，才華武功一塌糊塗，全靠女人緣過活。
當然，我這麼講不是出於嫉妒，他風流一點，多生幾個孩子，把基因傳下去，我是支持的。
但是指望他振興文壇，那太可笑了，他能振興個屁！」
好好好！
方星河氣笑了，就感覺再沒有比這更侮辱人的瞎扯。
我天生長得好看，打小就帥，怪我咯？
但你們可知道，顏值是我身上唯一不勞而獲的東西，其餘的才華啊能力啊武功啊，哪個不是我辛辛苦苦通過努力得到的？
居然詛咒我只能靠臉被富婆包養，這個風清揚現實里怕不是丑慣了？
額，提到瞎扯的功力，你倆彼此彼此吧……
風清揚的批評是一種代表性的聲音，不過影響力一般般。
因為，儘管金庸是當前時代的通俗主流，但是並不處於鄙視鏈最上端。
正統文學愛好者一視同仁地看不起所有人，在此鏈條中，國際又要大於國內。
看托爾斯泰的人就是比看巴老曹的人牛嗶，看過若澤·薩拉馬戈的則統治一切——儘管沒什麼名氣，可誰讓人家是199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呢？
而除了正統之外，才是武俠最強，青春文學墊底。
其實這時候也沒有什麼真正的青春文學，同樣沒有網絡文學，於是大家只好一起看不起方星河跟韓涵。
區別是，韓涵被罵得更狠，方星河則有一點粉絲。
沒錯，好大哥剛留級時就是如此悲催，除了別有用心之輩和部分小男生，全世界都看不上他。
直到《三重門》橫空出世並且熱銷，才有了開口講話的資格。
如今的好大哥被帶動著擁有了比前世同時期更高的熱度，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韓涵：(╯‵□′)╯︵┻━┻
草！
其實方星河受到的噴射更多更猛，學習成績再牛逼也抵消不了「狂言妄語」的不知輕重。
但是，哪怕是那些眼高於頂的正統文學愛好者，也得捏著鼻子講一句「方星河還是值得期待一下的，再看看吧」。
「用你們期待？不知所謂。」
方星河輕笑一聲，搖搖頭，關掉文學板塊。
以這裡的風氣，永遠不會成為他的大本營，所以不管是夸是罵，忽略就好。
不能帶來星光值的高貴小圈子，不值得在意。
相反的是，在情感和雜談板塊，他的熱度居然相當正面。
最熱帖：《嚴肅討論，方星河是否能夠代表國人在少年階段所能具備的最高天賦？》
親眼看到標題，方星河只有一個感覺——國內第一批網民其實也挺癲的。
搞抽象，可能是華夏人的自帶技能。
貼主如是總結道：
一、外形方面，頂尖中的頂尖。
二、同齡對比，文字的靈性，文才的豐沛，瞎眼可見。
三、身體素質極好，初一打初三都不吃虧。
四、時尚感很強，對於美，有一種驚人的直覺。
五、智力很高，專心學習半年就能考到第一，雖然只是中考，不怎麼吃智商，但是至少能夠證明他相當聰明。
六、行動力極強，果斷乾脆。
七、領導力也很強，那個左青龍右白虎的學習小組，據說特別團結。
八、有文人的敏感卻沒有文人的軟弱，有點像曹丞相，一眼看去就是梟雄。
綜上所述，我個人感覺，方星河不是魏永康那種常規意義上的神童，他比神童誇張多了，縱觀古往今來，竟找不出任何模板來對應，全面得叫人震驚。
諸位，你們怎麼看？
「我笑著看。」
方星河嘴角上勾，他可太愛看別人吹捧自己了，既能貢獻星光值，又能舒爽心情，雙重快樂疊起來，勝似3劈。
帖子下面，網友們的討論熱情十分高漲，並且非常自然的分成了三大陣營。
他想要收集的數據和信息，應有盡有。
第一大陣營，不帶腦子的瘋狂吹噓，極度追捧。
講真，熱情程度有點破格。
「很難不同意，八條都打勾。」
「一二五六八沒問題，但是，你管染紅髮打耳釘穿日式校服叫做時尚感？你的時尚感怎麼那麼廉價？」
「現在滿大街方式碎發，帶動那麼大一股潮流，不時尚？」
「方哥氣質超屌的。」
「單看髮型，確實有一種清爽的fashion，比長毛順眼太多了。」
「我操，那身中山裝再加上紅髮耳釘簡直了，帥得我熱血沸騰，當天就搞了個同款，然後三天裡挨了八遍打……」
「我鹽城的，確實好多同款！」
「帝都一樣。」
「山城+1。」
「現在青少年裡的流行趨勢大排行，第一古惑仔，第二HOT，第三差不多就是方星河了，他可能是內地唯一上榜的。」
「小燕子沒上榜？扯蛋！」
「不是一碼事，現在講的是流行文化，小燕子小李子喬丹后街確實更火，但是青少年主要模仿對象是方星河他們。」
「你要是單指模仿行為，那確實，在初高中里擴散得很厲害。」
「方哥才排第三？」
「人家HOT有舞蹈有音樂買張碟就能看，你家小芳有什麼？就那幾張照片，不如別人海報的1/3大。」
「照這麼看方哥是真牛逼，這都能幹個平手，離譜。」
「主要是方氏語錄太火，我同學的新口頭禪是你先別慌。」
「閉嘴，再叫把你骨灰揚了~~~」
「哈哈哈，我們班裡那群弱智天天這麼聊天！」
「我11歲的小侄子前天沖他媽喊：我要沐浴著你們的血重新變回狼，大口吃肉，餵你們吃屎！」
「噗！」
「後來呢後來呢？」
「現在還在房樑上吊著呢……」
「哈哈哈哈！」
好傢夥，原來這會兒的網友就如此有才了？
撇開超越時代的段子手不提，他們聊的那些事，方星河一點不知道。
紙媒時代最不方便的地方不在於傳播，而在於反饋。
真的，想了解視線外的真實情況，實在太難了。
現在雖然有了網際網路，有了天涯貓撲，可是過低的普及率使得統計樣本不具有權威性，很難及時且正確地掌握全面信息。
所以網友們聊的東西可以信，但不能全盤當真，因為網民主要集中在城市裡，覆蓋面積太窄。
作為水軍頭子，方星河對於數據和數據分析特別重視，遠勝今人，可惜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想了想，他決定註冊一個帳號，親自和網友們聊聊。
到了起名的那一步，隨手填寫：方星河本人。
【對不起，您的名字與已有用戶重複，不能註冊】
方星河本尊，對不起……
方星河本體，對不起……
方星河是我爹，對不起……
好好好，分量這麼重的名字你們都敢亂用，真不怕壓不住啊？！
方星河沒辦法，只好在ID後面補數字，一直試到【方星河本人185】才算成功。
這下子，他算是切實體會到了自己的火熱程度。
什麼形容都不如這個信息來得真實，能讓大家瘋狂以自己的名字去註冊社交帳號，這不就是最大的認可嗎？
開開心心回到原帖，繼續偷看……繼續監督他們聊天。
「同樣是新概念代言人，小韓好像差得有點遠？」
「你以為呢？陳佳勇一篇作文上北大，韓涵一篇《杯中窺人》天下驚，方星河的粉絲是他倆加起來再乘以十，粉絲這個詞兒就是方粉為他生造的，以前哪有。」
「比粉絲太欺負人，方哥單靠那張臉就贏定了。」
「其實最開始我很討厭他，但最近忽然發現他是真的酷。」
「一樣，看了最新採訪忽然就崇拜他了。」
「神經病，崇拜一個打架收保護費的小混混？你不如繼續崇拜陳浩南。」
「樓上的，我是南方人，我們這邊的中學管得很嚴，幾乎不打架，但是那些壞學生照樣有的是辦法欺負你，你沒被欺負過，永遠不會懂。我太羨慕方星河了，但我真的不敢反抗，多希望有一個他這樣的好大哥啊……」
「混混？你拿陳浩南那種垃圾和我方哥相提並論？搞笑！」
「就是，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意見領袖？」
「切，獨夫型領袖？」
「現在方哥對標的是安七炫、肖童、謝庭鋒……陳浩南out！」
「那倒也不至於，女生之間是棒粉、方粉、童粉互相吵，男生之間是古惑仔、方粉、方黑互相干，搞得哪裡都不消停。」
「可不，你看看罈子里就知道了，互相對噴的永遠是那幾家。」
「但是方哥最近沒輸過，牛逼~~~」
「哈哈哈！方哥天天在報紙上挨罵，方粉都急瘋了，這會兒誰撞上去都沒個好。」
確實，方星河自己也發現了，隨著他的粉絲體量膨脹到現在的程度，已經真真切切地開始向外輻射影響力。
方總人還在蓄力期，方粉卻已經開始拷打娛樂圈。
主要衝突對象，按照粉絲體量排序，大致上是任小齊、李二鵬、陸易、鄭一健、謝庭鋒、安七炫以及其餘南韓偶像，四大天王暫時還沒敢碰瓷。
好傢夥，不數不知道，一數嚇兩跳，沾點偶像屬性的男明星都快要被干遍了啊……
講真，影視板塊里的烏煙瘴氣，方星河要負一半責任——他的粉絲被所有粉圈集體圍剿，什麼華夏待遇！
但這件事本身反倒不值得奇怪，因為粉絲永遠比偶像更敏感，更能感受到危機。
方星河的異軍突起，本質上就是在侵蝕所有偶像的基本盤。
現在的偶像市場實在太小，核心主力是12歲到22歲之間的少女，再去掉廣大農村鄉鎮，最有價值的城市少女粉永遠不夠分。
單單一個HOT歌迷會就號稱有800萬歌迷，再加上別人呢？
當然，數字很假，聽他們歌的年輕人恐怕不止800萬，真正算得上浮粉的不知道要打幾折。
其實浮粉和中堅級別的粉絲倒還好，她們可以同時喜歡方星河與任何人，反正又不是一個賽道的，不影響騎牆。
但是到了三級的死忠，以及四級的毒唯，那就具備排他性了。
偶像只能有一個，除此之外皆是邪魔。
毒唯毒唯，對所有人毒，對偶像唯。
別人家的粉絲一旦到這份兒上，方星河再帥再有才也白給，只能等對手自己犯錯，那就太被動了。
所以，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資源鬥爭，而方星河舉世皆敵。
可他一點沒在怕的，甚至滿心興奮躍躍欲試。
「現在盡情蹦躂吧，等到哥們把粉絲增量吃得差不多了，就拿你們開刀！」
露齒冷笑的方星河看上去真就應了那句梟雄評價，鷹視狼顧，悍氣與匪氣並存，像是隨時準備著撲上去撕碎誰。
所以，為什麼只有韓涵是好大哥？
因為他菜。
他最巔峰的時候都吃不到幾個少女粉，又何況現在，根本沒衝突……
……
「咦？怎麼這麼多喊方哥的？難道都是小學生？」
「笑死，我大三，喊方哥是因為尊敬。」
「本版潛規則：喊方星河要喊方哥，叫韓涵要叫小韓，喊小芳的默認為極度酸狗，哥們新來的吧？」
「啊？誰規定的，有病吧？」
「友情提示：某版主是一位方粉大姐，所以，注意言辭~~~」
「收到！我特別崇拜方哥，貼主牛逼，版主牛逼！」
「別聽他們騙你，喊方哥是自發的，那幾篇文章看著是真提氣，採訪也特別有思想，服氣他的壇友還挺多的。」
「正解。」
「講正經的，我有好多弟弟妹妹，現在都喜歡方星河，這哥們兒寫文章是真酷，骨子裡的傲氣太迷人了。」
「迷人總結得很好，我一個男的都感覺他很有魅力。」
「那句『你們愛是不是』真的讓我渾身一激靈，直起雞皮疙瘩，小屁孩怎麼能那麼狂？怎麼能狂得那麼有格調！」
「不如『我就是獨夫』。」
「喜歡他的理由有100個，不喜歡他的理由只有一個：嫉妒。」
「我的理由是《小鎮做題家》。」
「一樣，寫到我心坎里了，沒有人比我更懂走出大山考上交大的過程有多辛酸。」
「我的理由是《我和命運幹過仗》，酷斃了。」
「那我最早，得獎那篇《知而不順》就把我震住了，有時候真得承認天才的存在，媽的，真牲口！」
「不能更同意！知而不順在我們學校傳瘋了！好多人全文謄抄！對了，我高中！」
「我操！我們也抄了！」
「我剛看知而不順的時候只承認他很牛逼，心裡非常不喜歡，我們班有個女孩特別迷戀他，我很難受，但是現在不難受了，現在我他媽的絕望了！這怎麼比？」
「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嗚！我的暗戀對象也喜歡他！草了！」
「哇，你們中學生一個比一個野啊……」
「我是昨天剛把《知而不順》找出來看的，感觸最深的是那句『少年時期沒挨過的毒打，讓社會補上，應該還挺能磨礪人的』，這人多損啊？不過他對社會看得真透徹，確實牛逼，我工作前一帆風順，現在真的被毒打到想死。」
「別慌，乾坤未定，你我皆是白馬王子！」
「不是，難道你們真的看不懂《小鎮做題家》的含金量嗎？水平高出兩個檔次不止啊！」
「菜逼閉嘴，《附加值》第一。」
「別提附加值，看得最難受的就是這篇，悔不該當初啊。」
「真羨慕你們，天天有那麼多東西可以看，我們這些小鎮的孩子，幾乎沒有機會全面了解方星河，附加值我就沒看到。」
「你是哪裡的鄉鎮？我也在鎮裡，我們班把他的三篇作品當做範文來講。」
「有意義嗎？能學是怎麼著？湊個熱鬧，一陣風罷了。」
「怎麼會沒意義？我有一個好朋友，原本都不打算念下去了，前幾天還跟我絮叨要去南方打工，看了方星河的《附加值》，他沉默了好久，忽然改口：算了，我還是把高中讀完吧，也不指望能考上什麼好大學，就當做是再鍛鍊一下思維。」
「臥槽！我身邊也有同樣的事！真的，我們班一個天天在外面混的夥計，昨天忽然回來上學了！」
「方哥的故事講得太好了，雖然有的地方看不懂，但就是能感到一種淡淡的悲哀。」
「對，讀到這樣的文字本身就是一種意義。」
「那確實，忽然感覺80後也不是那麼廢物了，沒有特別垮。」
「在網上宣傳NMB的垮掉一代？我們80後一定比你們強，強得多！」
「是方星河比我強，不是你們80後強，更不是你強。」
「草！你3%3&！Q#……」
怎麼莫名其妙的吵起來了？
方星河的感覺是，1999年的網際網路也並沒有很和諧，一樣充斥著鄙視鏈，優越感，互相抬槓，甚至是直白的器官問候。
其實他的風評也不是一邊倒的好，罵的人同樣很多，並且戰鬥力特別強悍。
第二大陣營就是挑刺的，嘲諷的，暗戳戳秀高貴的，乃至於瘋狂噴髒話的。
略過，不看。
咱方哥從不內耗，他才不會故意給自己找罪受呢。
收集數據數人頭查粉籍就行了，不用細琢磨，怪疼的。
第三大陣營，則是一本正經的詳盡分析。
此時的華夏網民，藏龍臥虎。
高昂的上網費用使得只有少部分富裕人群或者成功人士，才能長時間在網上暢所欲言。
所以網民里真有好多高人，看問題一針見血。
瞧瞧他們對方星河的分析，是那種本人都要為之震驚的程度。
方寸山：「方星河的人格，我將之形容為應激式創傷型人格。大家仔細看他的採訪和文章，肯定能夠感受到一種極強的攻擊性，這位小朋友充滿了競爭欲，鎖定目標就悶頭去做，堅韌不拔，貼主總結到位，梟雄，貼切。」
小阿瓜嘿：「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有一種非常野蠻黑暗深沉的生命力，再加上那張臉，百年一出的女性殺手。」
TEMPEST：「他可不止是靠臉吸引女性，他身上自帶一種神秘屬性，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才能夠讓你們理解，總之他兼具了思想上的巨大破壞性和外在的精緻夢幻感，單單是平靜狀態就有一種潛藏的力量，他真不是那種小屁孩故意裝酷，我甚至懷疑他的心態比我都滄桑。」
高火火：「滄桑不對，是深沉平靜。」
心若星河：「童年不幸確實能夠改變一個人的生長狀態，也能逼迫出一個人的原始潛力，但是方星河能發育成現在的狀態，我仍然深感不可思議，他的潛力高到有點離譜了，我懷疑他是帶著變異基因出生的，國家趕緊把他特招吧，別放在外面禍害小女生了。」
裁決黑啊：「確實，真沒見過能靠三篇作文幾次採訪就火成這樣的人。」
Greg_Laswell：「他太有話題性了。」
傑哥：「其實我一直懷疑他的很多行為都帶著明確的目的，但是始終找不出原因，現在我發現，他好像真的很想紅，很喜歡以一種最不循規蹈矩，最能突破常理的形態出現在眾人面前，不負責任的猜測，他似乎是把出名當成了一種安全感的來源。」
道臨：「bingo！他想做偶像作家，甚至有可能去做明星。」
yu2003：「有同感，我感覺他為自己安排的路，肯定不是按部就班的上大學，考研考博，安安分分的生活。」
九思只有三秒：「猜測這個有什麼意義？」
白木純時五個數：「不管他想走什麼路，我會保持關注，因為就像是看猴戲一樣，特有意思。」
顏盟_顏寶：「看猴戲這個形容真是有夠輕佻的，方星河不止是一種文化現象，更是一個理應受到保護的未成年人，我希望你能對他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否則我們也可以讓你變得很有意思。」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女的？」
方星河456：「方粉頭子。兄弟，你要倒霉了~~~」
滿眼星河：「姐妹們，來，這邊又有一個臭SB，是時候讓他知道誰不能惹，誰不應該罵了！」
一閃一閃小星星：「五個數？那你留著它有什麼用？乖，聽話，割了吧。」
場面忽然就混亂起來……
親眼看到粉絲對自己的保護，方星河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感動。
但他不會放任這種情緒泛濫。
因為他很清楚粉絲們最需要什麼——偶像的成功。
以及，源源不斷的成功。
新文章登報之後，熱度暴漲，心機怪反而主動進入沉寂期。
人一定要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對於哪件事已經做得足夠多了，然後立即警醒，別再被慣性裹挾。
在方總看來，現在不應該再消費自身形象去成全媒體，只需要靜待火起風來，讓想嗨的人自己去嗨便好。
什麼叫節奏？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特徵，絕不相同。
在短視頻自媒體時代，公關或者搞事必須又快又猛，一鼓作氣，爆發輸出。
那年月的輿論戰，有時候甚至只需要8個小時就能奠定勝負。
但在此時，1999年，正確的節奏卻是一松一緊，三淺一深，給情緒足夠的發酵時間，也要給事後餘韻留足回味空間。
順應時代，便是節奏。
所以方星河非但自己不急，也不允許外界牽著自己走。
他不再搞事，乖乖窩在家裡修改大長篇，沉浸在快樂的寫作中不可自拔。
拒絕一切娛樂，也將好多趕來的記者拒之門外。
你們愛是誰是誰，少跟我報字號，小爺最近不接客！
意志堅定，又帥又狂。
可是換一個角度看，他的行為就好比一個狗渣男，先把輿論界攪得哇哇直叫，然後，正攢勁的時候，狗日的把手指一抽，拍拍屁股轉身走人……
此舉與畜生何異乎？
天知道有多少記者和媒體對他咬牙切齒。
小半邊輿論界都被你炸塌了，然後你縮回去閉關隱居，那我們咋辦？！
靠！
……
雖然是閉關，但是方星河不可能真的窩在家裡一動不動。
他只是隔離了媒體，不是隔離了世界。
在《附加值》登報後的第三天夜裡，隱士小方偷得浮生半日閒，悄悄溜出去上了會兒網，觀察輿情。
「麻蛋，我可太難了。」
躲躲閃閃狗狗祟祟的走在夜風中，方星河忍不住吐槽：「沒有移動網際網路也沒有AI工具的日子可真難搞，就這麼點破事兒都得溜腿去網吧當猴……」
好的不靈壞的靈，一語成讖。
到了電腦房裡，方星河果然像個猴似的被人圍觀了，熟悉的中二感嘆再次傳入耳中，話變了，味兒還是那麼沖。
「臥槽！方少！」
「哇！他本人比照片上更帥啊……」
「我居然親眼看到了咱們農安的傳奇！呵呵，嗬嗬嗬，喔哈哈哈哈……」
「幹什麼都是第一，太他媽尿性了！」
「也不知道方老大還缺不缺人跑腿什麼的？」
「用得著你？我們二中的校花想貼上去都找不到機會。」
「真的？你咋知道的？」
「擦，第一封情書都是我親自摸進去塞到方少書桌里的，我能不知道？」
媽的，信息量好大。
而且又是那種熟悉的摳腳尷尬感，沒誰了。
方少冷著臉坐到角落裡，耳機一掛，點開本地音樂播放，假裝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消消停停上網。
……
現在的網際網路，終於不再是一片荒蕪。
BBS衰落，可天涯貓撲正在悄然崛起，華夏1.5代網民匯聚在各個頻道里，每天不是吵架就是吹牛，比後世抖快書的評論區還熱鬧。
如今的你方哥，是天涯上的焦點人物。
在藝文漫筆和書蟲茶社板塊，他帶著掛件大哥共同占據了半壁江山，熱度僅次於金庸。
紙媒時代，金庸武俠的群眾基礎是斷層級別的。
識字的男人有80%都看過金庸的小說，不識字的男人也有80%看過金庸的武俠影視，於是讓什麼都沒看過的方星河顯得格格不入。
他對金庸武俠很陌生，只能通過大家的讚美來感受那種痴迷。
其中灌水最積極的是個ID風清揚的狂粉，提到方星河時口出狂言：
「你們把他比作楊過，太不講邏輯了，不能因為長得好看就這麼亂夸，我看他最多是個段正淳，才華武功一塌糊塗，全靠女人緣過活。
當然，我這麼講不是出於嫉妒，他風流一點，多生幾個孩子，把基因傳下去，我是支持的。
但是指望他振興文壇，那太可笑了，他能振興個屁！」
好好好！
方星河氣笑了，就感覺再沒有比這更侮辱人的瞎扯。
我天生長得好看，打小就帥，怪我咯？
但你們可知道，顏值是我身上唯一不勞而獲的東西，其餘的才華啊能力啊武功啊，哪個不是我辛辛苦苦通過努力得到的？
居然詛咒我只能靠臉被富婆包養，這個風清揚現實里怕不是丑慣了？
額，提到瞎扯的功力，你倆彼此彼此吧……
風清揚的批評是一種代表性的聲音，不過影響力一般般。
因為，儘管金庸是當前時代的通俗主流，但是並不處於鄙視鏈最上端。
正統文學愛好者一視同仁地看不起所有人，在此鏈條中，國際又要大於國內。
看托爾斯泰的人就是比看巴老曹的人牛嗶，看過若澤·薩拉馬戈的則統治一切——儘管沒什麼名氣，可誰讓人家是199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呢？
而除了正統之外，才是武俠最強，青春文學墊底。
其實這時候也沒有什麼真正的青春文學，同樣沒有網絡文學，於是大家只好一起看不起方星河跟韓涵。
區別是，韓涵被罵得更狠，方星河則有一點粉絲。
沒錯，好大哥剛留級時就是如此悲催，除了別有用心之輩和部分小男生，全世界都看不上他。
直到《三重門》橫空出世並且熱銷，才有了開口講話的資格。
如今的好大哥被帶動著擁有了比前世同時期更高的熱度，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韓涵：(╯‵□′)╯︵┻━┻
草！
其實方星河受到的噴射更多更猛，學習成績再牛逼也抵消不了「狂言妄語」的不知輕重。
但是，哪怕是那些眼高於頂的正統文學愛好者，也得捏著鼻子講一句「方星河還是值得期待一下的，再看看吧」。
「用你們期待？不知所謂。」
方星河輕笑一聲，搖搖頭，關掉文學板塊。
以這裡的風氣，永遠不會成為他的大本營，所以不管是夸是罵，忽略就好。
不能帶來星光值的高貴小圈子，不值得在意。
相反的是，在情感和雜談板塊，他的熱度居然相當正面。
最熱帖：《嚴肅討論，方星河是否能夠代表國人在少年階段所能具備的最高天賦？》
親眼看到標題，方星河只有一個感覺——國內第一批網民其實也挺癲的。
搞抽象，可能是華夏人的自帶技能。
貼主如是總結道：
一、外形方面，頂尖中的頂尖。
二、同齡對比，文字的靈性，文才的豐沛，瞎眼可見。
三、身體素質極好，初一打初三都不吃虧。
四、時尚感很強，對於美，有一種驚人的直覺。
五、智力很高，專心學習半年就能考到第一，雖然只是中考，不怎麼吃智商，但是至少能夠證明他相當聰明。
六、行動力極強，果斷乾脆。
七、領導力也很強，那個左青龍右白虎的學習小組，據說特別團結。
八、有文人的敏感卻沒有文人的軟弱，有點像曹丞相，一眼看去就是梟雄。
綜上所述，我個人感覺，方星河不是魏永康那種常規意義上的神童，他比神童誇張多了，縱觀古往今來，竟找不出任何模板來對應，全面得叫人震驚。
諸位，你們怎麼看？
「我笑著看。」
方星河嘴角上勾，他可太愛看別人吹捧自己了，既能貢獻星光值，又能舒爽心情，雙重快樂疊起來，勝似3劈。
帖子下面，網友們的討論熱情十分高漲，並且非常自然的分成了三大陣營。
他想要收集的數據和信息，應有盡有。
第一大陣營，不帶腦子的瘋狂吹噓，極度追捧。
講真，熱情程度有點破格。
「很難不同意，八條都打勾。」
「一二五六八沒問題，但是，你管染紅髮打耳釘穿日式校服叫做時尚感？你的時尚感怎麼那麼廉價？」
「現在滿大街方式碎發，帶動那麼大一股潮流，不時尚？」
「方哥氣質超屌的。」
「單看髮型，確實有一種清爽的fashion，比長毛順眼太多了。」
「我操，那身中山裝再加上紅髮耳釘簡直了，帥得我熱血沸騰，當天就搞了個同款，然後三天裡挨了八遍打……」
「我鹽城的，確實好多同款！」
「帝都一樣。」
「山城+1。」
「現在青少年裡的流行趨勢大排行，第一古惑仔，第二HOT，第三差不多就是方星河了，他可能是內地唯一上榜的。」
「小燕子沒上榜？扯蛋！」
「不是一碼事，現在講的是流行文化，小燕子小李子喬丹后街確實更火，但是青少年主要模仿對象是方星河他們。」
「你要是單指模仿行為，那確實，在初高中里擴散得很厲害。」
「方哥才排第三？」
「人家HOT有舞蹈有音樂買張碟就能看，你家小芳有什麼？就那幾張照片，不如別人海報的1/3大。」
「照這麼看方哥是真牛逼，這都能幹個平手，離譜。」
「主要是方氏語錄太火，我同學的新口頭禪是你先別慌。」
「閉嘴，再叫把你骨灰揚了~~~」
「哈哈哈，我們班裡那群弱智天天這麼聊天！」
「我11歲的小侄子前天沖他媽喊：我要沐浴著你們的血重新變回狼，大口吃肉，餵你們吃屎！」
「噗！」
「後來呢後來呢？」
「現在還在房樑上吊著呢……」
「哈哈哈哈！」
好傢夥，原來這會兒的網友就如此有才了？
撇開超越時代的段子手不提，他們聊的那些事，方星河一點不知道。
紙媒時代最不方便的地方不在於傳播，而在於反饋。
真的，想了解視線外的真實情況，實在太難了。
現在雖然有了網際網路，有了天涯貓撲，可是過低的普及率使得統計樣本不具有權威性，很難及時且正確地掌握全面信息。
所以網友們聊的東西可以信，但不能全盤當真，因為網民主要集中在城市裡，覆蓋面積太窄。
作為水軍頭子，方星河對於數據和數據分析特別重視，遠勝今人，可惜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想了想，他決定註冊一個帳號，親自和網友們聊聊。
到了起名的那一步，隨手填寫：方星河本人。
【對不起，您的名字與已有用戶重複，不能註冊】
方星河本尊，對不起……
方星河本體，對不起……
方星河是我爹，對不起……
好好好，分量這麼重的名字你們都敢亂用，真不怕壓不住啊？！
方星河沒辦法，只好在ID後面補數字，一直試到【方星河本人185】才算成功。
這下子，他算是切實體會到了自己的火熱程度。
什麼形容都不如這個信息來得真實，能讓大家瘋狂以自己的名字去註冊社交帳號，這不就是最大的認可嗎？
開開心心回到原帖，繼續偷看……繼續監督他們聊天。
「同樣是新概念代言人，小韓好像差得有點遠？」
「你以為呢？陳佳勇一篇作文上北大，韓涵一篇《杯中窺人》天下驚，方星河的粉絲是他倆加起來再乘以十，粉絲這個詞兒就是方粉為他生造的，以前哪有。」
「比粉絲太欺負人，方哥單靠那張臉就贏定了。」
「其實最開始我很討厭他，但最近忽然發現他是真的酷。」
「一樣，看了最新採訪忽然就崇拜他了。」
「神經病，崇拜一個打架收保護費的小混混？你不如繼續崇拜陳浩南。」
「樓上的，我是南方人，我們這邊的中學管得很嚴，幾乎不打架，但是那些壞學生照樣有的是辦法欺負你，你沒被欺負過，永遠不會懂。我太羨慕方星河了，但我真的不敢反抗，多希望有一個他這樣的好大哥啊……」
「混混？你拿陳浩南那種垃圾和我方哥相提並論？搞笑！」
「就是，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意見領袖？」
「切，獨夫型領袖？」
「現在方哥對標的是安七炫、肖童、謝庭鋒……陳浩南out！」
「那倒也不至於，女生之間是棒粉、方粉、童粉互相吵，男生之間是古惑仔、方粉、方黑互相干，搞得哪裡都不消停。」
「可不，你看看罈子里就知道了，互相對噴的永遠是那幾家。」
「但是方哥最近沒輸過，牛逼~~~」
「哈哈哈！方哥天天在報紙上挨罵，方粉都急瘋了，這會兒誰撞上去都沒個好。」
確實，方星河自己也發現了，隨著他的粉絲體量膨脹到現在的程度，已經真真切切地開始向外輻射影響力。
方總人還在蓄力期，方粉卻已經開始拷打娛樂圈。
主要衝突對象，按照粉絲體量排序，大致上是任小齊、李二鵬、陸易、鄭一健、謝庭鋒、安七炫以及其餘南韓偶像，四大天王暫時還沒敢碰瓷。
好傢夥，不數不知道，一數嚇兩跳，沾點偶像屬性的男明星都快要被干遍了啊……
講真，影視板塊里的烏煙瘴氣，方星河要負一半責任——他的粉絲被所有粉圈集體圍剿，什麼華夏待遇！
但這件事本身反倒不值得奇怪，因為粉絲永遠比偶像更敏感，更能感受到危機。
方星河的異軍突起，本質上就是在侵蝕所有偶像的基本盤。
現在的偶像市場實在太小，核心主力是12歲到22歲之間的少女，再去掉廣大農村鄉鎮，最有價值的城市少女粉永遠不夠分。
單單一個HOT歌迷會就號稱有800萬歌迷，再加上別人呢？
當然，數字很假，聽他們歌的年輕人恐怕不止800萬，真正算得上浮粉的不知道要打幾折。
其實浮粉和中堅級別的粉絲倒還好，她們可以同時喜歡方星河與任何人，反正又不是一個賽道的，不影響騎牆。
但是到了三級的死忠，以及四級的毒唯，那就具備排他性了。
偶像只能有一個，除此之外皆是邪魔。
毒唯毒唯，對所有人毒，對偶像唯。
別人家的粉絲一旦到這份兒上，方星河再帥再有才也白給，只能等對手自己犯錯，那就太被動了。
所以，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資源鬥爭，而方星河舉世皆敵。
可他一點沒在怕的，甚至滿心興奮躍躍欲試。
「現在盡情蹦躂吧，等到哥們把粉絲增量吃得差不多了，就拿你們開刀！」
露齒冷笑的方星河看上去真就應了那句梟雄評價，鷹視狼顧，悍氣與匪氣並存，像是隨時準備著撲上去撕碎誰。
所以，為什麼只有韓涵是好大哥？
因為他菜。
他最巔峰的時候都吃不到幾個少女粉，又何況現在，根本沒衝突……
……
「咦？怎麼這麼多喊方哥的？難道都是小學生？」
「笑死，我大三，喊方哥是因為尊敬。」
「本版潛規則：喊方星河要喊方哥，叫韓涵要叫小韓，喊小芳的默認為極度酸狗，哥們新來的吧？」
「啊？誰規定的，有病吧？」
「友情提示：某版主是一位方粉大姐，所以，注意言辭~~~」
「收到！我特別崇拜方哥，貼主牛逼，版主牛逼！」
「別聽他們騙你，喊方哥是自發的，那幾篇文章看著是真提氣，採訪也特別有思想，服氣他的壇友還挺多的。」
「正解。」
「講正經的，我有好多弟弟妹妹，現在都喜歡方星河，這哥們兒寫文章是真酷，骨子裡的傲氣太迷人了。」
「迷人總結得很好，我一個男的都感覺他很有魅力。」
「那句『你們愛是不是』真的讓我渾身一激靈，直起雞皮疙瘩，小屁孩怎麼能那麼狂？怎麼能狂得那麼有格調！」
「不如『我就是獨夫』。」
「喜歡他的理由有100個，不喜歡他的理由只有一個：嫉妒。」
「我的理由是《小鎮做題家》。」
「一樣，寫到我心坎里了，沒有人比我更懂走出大山考上交大的過程有多辛酸。」
「我的理由是《我和命運幹過仗》，酷斃了。」
「那我最早，得獎那篇《知而不順》就把我震住了，有時候真得承認天才的存在，媽的，真牲口！」
「不能更同意！知而不順在我們學校傳瘋了！好多人全文謄抄！對了，我高中！」
「我操！我們也抄了！」
「我剛看知而不順的時候只承認他很牛逼，心裡非常不喜歡，我們班有個女孩特別迷戀他，我很難受，但是現在不難受了，現在我他媽的絕望了！這怎麼比？」
「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嗚！我的暗戀對象也喜歡他！草了！」
「哇，你們中學生一個比一個野啊……」
「我是昨天剛把《知而不順》找出來看的，感觸最深的是那句『少年時期沒挨過的毒打，讓社會補上，應該還挺能磨礪人的』，這人多損啊？不過他對社會看得真透徹，確實牛逼，我工作前一帆風順，現在真的被毒打到想死。」
「別慌，乾坤未定，你我皆是白馬王子！」
「不是，難道你們真的看不懂《小鎮做題家》的含金量嗎？水平高出兩個檔次不止啊！」
「菜逼閉嘴，《附加值》第一。」
「別提附加值，看得最難受的就是這篇，悔不該當初啊。」
「真羨慕你們，天天有那麼多東西可以看，我們這些小鎮的孩子，幾乎沒有機會全面了解方星河，附加值我就沒看到。」
「你是哪裡的鄉鎮？我也在鎮裡，我們班把他的三篇作品當做範文來講。」
「有意義嗎？能學是怎麼著？湊個熱鬧，一陣風罷了。」
「怎麼會沒意義？我有一個好朋友，原本都不打算念下去了，前幾天還跟我絮叨要去南方打工，看了方星河的《附加值》，他沉默了好久，忽然改口：算了，我還是把高中讀完吧，也不指望能考上什麼好大學，就當做是再鍛鍊一下思維。」
「臥槽！我身邊也有同樣的事！真的，我們班一個天天在外面混的夥計，昨天忽然回來上學了！」
「方哥的故事講得太好了，雖然有的地方看不懂，但就是能感到一種淡淡的悲哀。」
「對，讀到這樣的文字本身就是一種意義。」
「那確實，忽然感覺80後也不是那麼廢物了，沒有特別垮。」
「在網上宣傳NMB的垮掉一代？我們80後一定比你們強，強得多！」
「是方星河比我強，不是你們80後強，更不是你強。」
「草！你3%3&！Q#……」
怎麼莫名其妙的吵起來了？
方星河的感覺是，1999年的網際網路也並沒有很和諧，一樣充斥著鄙視鏈，優越感，互相抬槓，甚至是直白的器官問候。
其實他的風評也不是一邊倒的好，罵的人同樣很多，並且戰鬥力特別強悍。
第二大陣營就是挑刺的，嘲諷的，暗戳戳秀高貴的，乃至於瘋狂噴髒話的。
略過，不看。
咱方哥從不內耗，他才不會故意給自己找罪受呢。
收集數據數人頭查粉籍就行了，不用細琢磨，怪疼的。
第三大陣營，則是一本正經的詳盡分析。
此時的華夏網民，藏龍臥虎。
高昂的上網費用使得只有少部分富裕人群或者成功人士，才能長時間在網上暢所欲言。
所以網民里真有好多高人，看問題一針見血。
瞧瞧他們對方星河的分析，是那種本人都要為之震驚的程度。
方寸山：「方星河的人格，我將之形容為應激式創傷型人格。大家仔細看他的採訪和文章，肯定能夠感受到一種極強的攻擊性，這位小朋友充滿了競爭欲，鎖定目標就悶頭去做，堅韌不拔，貼主總結到位，梟雄，貼切。」
小阿瓜嘿：「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有一種非常野蠻黑暗深沉的生命力，再加上那張臉，百年一出的女性殺手。」
TEMPEST：「他可不止是靠臉吸引女性，他身上自帶一種神秘屬性，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才能夠讓你們理解，總之他兼具了思想上的巨大破壞性和外在的精緻夢幻感，單單是平靜狀態就有一種潛藏的力量，他真不是那種小屁孩故意裝酷，我甚至懷疑他的心態比我都滄桑。」
高火火：「滄桑不對，是深沉平靜。」
心若星河：「童年不幸確實能夠改變一個人的生長狀態，也能逼迫出一個人的原始潛力，但是方星河能發育成現在的狀態，我仍然深感不可思議，他的潛力高到有點離譜了，我懷疑他是帶著變異基因出生的，國家趕緊把他特招吧，別放在外面禍害小女生了。」
裁決黑啊：「確實，真沒見過能靠三篇作文幾次採訪就火成這樣的人。」
Greg_Laswell：「他太有話題性了。」
傑哥：「其實我一直懷疑他的很多行為都帶著明確的目的，但是始終找不出原因，現在我發現，他好像真的很想紅，很喜歡以一種最不循規蹈矩，最能突破常理的形態出現在眾人面前，不負責任的猜測，他似乎是把出名當成了一種安全感的來源。」
道臨：「bingo！他想做偶像作家，甚至有可能去做明星。」
yu2003：「有同感，我感覺他為自己安排的路，肯定不是按部就班的上大學，考研考博，安安分分的生活。」
九思只有三秒：「猜測這個有什麼意義？」
白木純時五個數：「不管他想走什麼路，我會保持關注，因為就像是看猴戲一樣，特有意思。」
顏盟_顏寶：「看猴戲這個形容真是有夠輕佻的，方星河不止是一種文化現象，更是一個理應受到保護的未成年人，我希望你能對他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否則我們也可以讓你變得很有意思。」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女的？」
方星河456：「方粉頭子。兄弟，你要倒霉了~~~」
滿眼星河：「姐妹們，來，這邊又有一個臭SB，是時候讓他知道誰不能惹，誰不應該罵了！」
一閃一閃小星星：「五個數？那你留著它有什麼用？乖，聽話，割了吧。」
場面忽然就混亂起來……
親眼看到粉絲對自己的保護，方星河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感動。
但他不會放任這種情緒泛濫。
因為他很清楚粉絲們最需要什麼——偶像的成功。
以及，源源不斷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