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542瓦圖京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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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過不知道第幾個路障之後車靠邊停了下來,戴白手套的司機匆匆下了車,乘坐另一輛車離開了這裡。路明非在零的示意下開了車門來到她那一側,像是個忠誠的臣子一樣牽著皇女殿下的柔荑將她送上了副駕駛。

  「大概一個月之前瓦圖京大將曾遭遇一次刺殺,當時我們都以為他已經死掉了,這樣的話我在莫斯科最重要的保護傘之一也就失去了作用,所以不得不離開前往中國。」零在副駕駛上坐好,小臉素冷像是個從深宮中走出的貴婦人,如果不是她看上去還太像是個小孩子了的話,

  「情報部門確信這場刺殺來自我們的政府內部,但是瓦圖京大將後來走加密頻道告訴我說對他進行刺殺的應該是學院的人。為了消除校董會的戒備,他決定用假死來把自己藏起來。」

  路明非心中恍然,前段時間他還記得零說起過莫斯科有位故人遭到了刺殺,原來就是瓦圖京大將。

  這時候前面保溫亭里兩個擰著眉抽菸的士兵背著步槍來到路明非的旁邊,車窗按下,他們中的一個對路明非敬了個禮:「對不起,先生,可我現在要檢查你的護照。」

  「為什麼?」路明非揀了個最簡單的詞語問,主要他主攻的語言是英語和日語,俄語只能說勉強能夠溝通。

  士兵低下頭看到了副駕駛上的零,心中一凜,似乎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可還是硬著頭皮說:「例行檢查。」

  今年元日開始這一整片區域就已經被劃入了軍事管制,顯然瓦圖京大將在克里姆林宮的人脈仍舊願意為他提供保護。在軍隊的護衛下就算是卡塞爾學院也不會喪心病狂地想要用巡航飛彈把他的小木屋炸上天。

  若非軍事管制士兵也不願意招惹乘坐這種豪車的傢伙,誰知道那上面是某個達官顯貴還是04年之後在莫斯科混得風生水起的新一代金融寡頭?

  路明非慢悠悠地把護照拿出來,當著士兵的面在裡面夾了幾張美鈔,面含微笑地遞過去。

  他的思維還停留在八九十年代的文學作品中,雖然知道毛子也算發展迅速,可人的劣根性經不起推敲。那時候國內開放經濟發展如火如荼,俄國人都覺得中國人有錢又都會賺錢,再加上那時候的國人普遍不願意生事,能掏幾個小錢糊弄也就罷了。

  可沒想到護照剛遞過去士兵就啪一聲敬了個禮,把裡面的美鈔拿出來迭好了和護照一起還給路明非,語氣都變得有點尊敬:「對不起,請收好您的護照,我願意為您提供服務。」

  路明非雖然疑惑可還是沒有多問,緩緩啟動了汽車,直到走出去很遠還能見到那兩個士兵在對著這個方向敬禮。

  「媧主給你辦理的是紅皮護照,也就是外交護照,你持有紅皮護照是有外交豁免權的,意味著在政治上有很大的能量。」零解釋說,「經濟不景氣,在這裡值守的士兵也是為了賺錢吃飯,他們沒有膽量招惹持有外交護照的人。」

  路明非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沿途的樹木越來越密集,汽車在林間班駁的陽光下狂奔,大片的白樺樹在道路兩側飛快地流逝。

  車廂里皇女殿下坐得筆直,藏青色的大衣襯得她的肌膚像是雪一樣白。

  周圍已經徹底被初春時樹木的嫩綠和仍舊被積雪覆蓋的荒蕪替代,白樺則變得深黃,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粗獷又蒼涼。

  很快他們就到了一個藏身於丘陵之間的院子,院子的角落整整齊齊碼放著被劈開的木柴,木屋的煙囪里正向外緩緩騰起白色的煙柱,這時候恰好無風,煙柱像是一條線那樣升上遙遠的天空。

  這裡確實是一個很適合隱居的地方,同時也受到監視。

  看來那位曾經權傾朝野的陸軍大將如今的生活並不那麼如意,雖然他仍能在政府最核心的圈子中說上話,但已經有人希望他不要再出現在外面了。

  車停在院門口,零挽著路明非的胳膊下了車。

  「瓦圖京大將一直希望能為我找到新的保護傘,但羅曼諾夫家族在俄羅斯的勢力已經太大了,普通的高官根本無法幫助我們,所以在經歷過嘗試並且失敗之後他又希望我能通過聯姻來保護自己。」零看了一眼路明非,「我告訴他說我在上學的時候找了男朋友,他很高興,說至少總能有一個去處……所以你不要說漏嘴了。」

  路明非能感受到緊貼自己的那個女孩嬌小的身體其實早就發育得相當完美,凹凸有致的身材讓他的胳膊像是陷入了一片溫暖的雲朵。

  他點點頭說知道了。

  兩個人推門而進,旋即某種殺機撲面而來。


  路明非下意識摸住了自己的手腕,那裡面藏著色慾,另一隻手腕上則捆著來自八岐大蛇的天叢雲。

  零立刻察覺到身邊男人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

  台階上穿迷彩色加絨厚夾克的老人站在木屋的門口冷冷地凝視著路明非,目光仿若針刺。

  那是個魁梧程度堪比卡塞爾學院校工隊的老傢伙,雖然老邁得連眉毛都已經花白了,肩膀卻仍舊寬闊得宛若棕熊,大理石般堅實的肌肉撐起來加絨的夾克顯得他的塊頭極大。

  路明非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那種殺機究竟是從何而來了。

  事實上他並非第一次從某個人身上感覺到這種敵視,在東京的時候源稚生看他的目光有時候比這還要更加惡劣。

  路明非心中微動,知道了瓦圖京大將可能並非皇女殿下口中只是對雙方都有益的保護傘、生意夥伴。

  或許相比生意上的合作夥伴,瓦圖京大將更願意把零視作自己的家人。

  路明非站住了,零也站住了,他們不說話,只是遠遠地看著瓦圖京大將,片刻後那種殺機變成了敵意,敵意隨後也被撫平了。

  「我的小羅曼諾娃,你有多久沒來看我了!」老人大理石雕刻般堅硬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表情的變化,他暢快地發出笑聲,張開雙臂向路明非和零走來,像是要擁抱皇女殿下。

  路明非警惕地往前一步,即使沒有說話身上也有一股不遜色於經年老將的威嚴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

  那些從未聽聞過路明非事跡的人時常會因為他的年齡和隨和的外貌而產生某種輕視,可掌握過絕對暴力的人天生就能將自己的威嚴散布於四方。

  或許在那個鋼鐵洪流震懾歐洲的時代,瓦圖京大將曾是位居高位的強者,他在揮手間就能決定成百上千人的命運、一個念頭就能讓一個城鎮的人化為虛無。

  他倚仗強大的鋼鐵聯盟為戈矛,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路明非則以自身為倚仗,他徹底釋放自己的血統能念誦名為審判的言靈,聖言出口的瞬間死神就從天際線的下方升起,同樣是一座城鎮瞬息死去。

  兩個人的見面應像是老去的雄獅與呼嘯山林的猛虎之間。

  當然,路明非做出警惕的姿態並非因為自己受到了輕視,而是他根本就不了解瓦圖京大將。誰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否仍舊值得信任,學院的手段層出不窮,或許他已經被策反。

  老人似乎是被路明非做出的攻擊前的姿勢所震懾了,在距離零三米遠的地方頓住腳步。

  瓦圖京大將行動的時候帶著野獸般的氣息,可平靜下來卻像是一塊石頭。他那張斯拉夫人特有的老邁之後粗獷又滄桑的、布滿溝壑的臉緩緩舒展了,靜靜的站著像是一座鑄鐵的雕像。

  隨後瓦圖京大將解開自己那件加絨夾克的紐扣、拉開拉鏈,將大衣服丟在不遠處的柴堆上,再挽起那件貼身襯衣的袖子,向路明非展示了自己的手腕。

  路明非點點頭,將捆在手腕上的色慾和天叢雲滑入掌中,把它們交到零的手中,然後像是瓦圖京大將那樣脫下外衣挽起袖口。

  自從零的口中得知這個老人曾遭到過學院的刺殺並且倖存,還向校董會傳遞了自己已經死去的虛假情報之後,路明非就很難像是信任姜菀之那樣在初見時就完全放下戒備。

  執行部中有那麼一群特殊的傢伙被稱作斬首者,這些人游離於陰影之中、在戰場的邊緣的獵殺那些可能對學院造成威脅的存在,他們的言靈都是冥照、陰流或者劍御一類專精刺殺的能力。

  斬首者的序列成立以來還未有失手的記錄,因為即便第一次刺殺失敗很快執行部又會根據被刺殺目標展現的能力組織第二次刺殺,直到對方被確認抹除。

  瓦圖京大將直到今天仍活著簡直是個奇蹟,可奇蹟的背後也可能藏著更大的陰謀。

  只是短短的片刻時間瓦圖京大將就已經確認和零一起來拜訪他的那個男孩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他的臉上升起了一絲感興趣的神情,正要和路明非進行下一步的動作,這時候一聲冷冷的輕哼從側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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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冷麼?把衣服穿上。」零斜睨了他們一眼,果真如皇女那樣驕傲地踩著高跟靴子進了木屋,路明非和瓦圖京大將對視一眼,兩個人穿好外衣後互相握手。

  「尼古拉.費多羅維奇.瓦圖京,小羅曼諾娃叫我瓦圖京大將,可我其實已經離開這個國家的軍政系統好幾十年了。」老人說。


  路明非點點頭,把兩把短刀重新捆好:「請原諒我的謹慎,我們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我是路明非,零的同學。」

  路明非抖抖肩膀,讓那件還帶著體溫的大衣與自己的身體完美貼合。

  他在進入木屋之前悄無聲息地用目光掃過這間木屋周圍那些皚皚的積雪和附近堆積成山的落葉。

  顯然瓦圖京大將不久前遭遇的刺殺讓他過去的盟友們感到了驚悚,在這個院子周圍應該被安插了不下十個狙擊手。

  這些身經百戰的士兵夜以繼日地將槍口對準木屋,任何出現在這裡的可疑人物都會在第一時間遭受抹殺,同時他們的任務中可能還包含限制瓦圖京的出行,在必要的時候也會成為對這個前陸軍大將進行處決的刀鋒。

  甚至還沒有走進木屋,一股子溫暖的氣流就撲面而來。

  果然這裡只是從外面看上去返璞歸真,實則供暖系統和其他現代化的家居應有盡有。

  壁爐中焚燒著大塊的木柴,爐火上還吊著瓷實的罐子,罐子裡的熱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能請尊貴的皇女殿下代替我幫你的朋友沏上一壺熱茶嗎?」瓦圖京大將在靠牆的巨大沙發上坐下,他的腦袋上就是一隻駝鹿腦袋的標本,鋒利的鹿角像是乾枯的樹枝那樣刺出來。

  零將皮手套脫下放在桌面上,冷冷地看向瓦圖京。

  路明非猶豫了一下,捏了捏女孩柔軟的手掌輕聲說:「讓我們單獨聊聊好麼?」

  零揚起小臉看路明非,淡得幾乎像是白色的金髮盤成髮髻。

  一秒鐘後她點了點頭,從柜子上拎起一個茶壺去了壁爐的方向,像是只兔子一樣在火焰的前面蹲下來。

  木柴噼里啪啦的輕微爆響可以確保她不會聽到瓦圖京和路明非之間的談話。

  「她很聽你的話。」瓦圖京向著零的背影努努嘴巴。

  路明非笑笑:「我也會聽她的話。」

  從剛才的表現來看瓦圖京大將是自視為零的長輩,在經歷過於東京和源稚生之間的衝突之後路明非已經明白了該怎麼在這種時候糊弄女孩的家長。

  最好不要表現得太過強勢,要讓對方覺得自己的女孩在你的手中不會受委屈。

  「你很幸運,零給我打電話之前我正準備做今天的午餐。」瓦圖京說,「她跟我說起過你,提起過很多次。」

  「我很榮幸。」

  「你確實應該覺得榮幸。」老人點頭,「據說接下來你會去西伯利亞?」

  「逃亡,路上我不會帶上零,我希望您能照顧她。」路明非點點頭。

  「她跟我說起過這件事情了,還說你希望能找到某個可能曾經被當做福利院來建造的北方軍港。」瓦圖京大將點燃一支煙香菸,皺眉,「蘇維埃解體之前這樣的軍港在西伯利亞不在少數,沒有得到更準確的資料之前我也無法告訴你那個軍港的坐標。」

  「我明白。」路明非點點頭,「您聽說過榮格.馮.赫爾佐格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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