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人之道還治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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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江市普新區刑偵大隊 6月 19日晚 11點

  林肅在幾家商販或不滿或抱怨的嘈雜聲浪里拿到了最近的監控錄像資料,此時,警隊外面的街道被昏黃的路燈籠罩,冷冷清清,只有偶爾呼嘯而過的車輛打破夜的寂靜。他隨後便馬不停蹄地回到警隊。警隊辦公室里,慘白的燈光在寂靜的空間內搖曳,他坐在電腦前,反覆觀看錄像,試圖在那模糊不清的畫面里挖掘出一些蛛絲馬跡。然而監控設備清晰度有限,角度也僅局限於商鋪門口附近,能提取的信息寥寥無幾。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老城區周圍的天眼系統能發揮作用。他靠在椅背上,點燃了一顆煙,煙霧在那略顯沉悶的空氣中緩緩升騰。或許是近期太過勞累,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沒過多久竟沉沉睡去。

  沒過多久,許墨帶著張昊和魏大年也回到了警隊。此時,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將整個世界都包裹其中。他們看到躺在椅子上抽菸的林肅。許墨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 1點,於是說道:「今天就先到這兒吧,大家收拾收拾回家,明天繼續!林肅,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傷還沒好,注意身體!」

  林肅仿佛沒聽見許墨的話,只是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反覆觀看著錄像。許墨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他了解林肅的性格,尤其是在林肅父親去世後,對待工作極為較真,遇到棘手案件更是廢寢忘食。臨走前,他泡了杯熱咖啡,裊裊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瀰漫開來,他放在林肅的桌邊,林肅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頭露出一絲微笑。許墨點了點頭說:「別太累了,早點回去。」說完便走了,只是他覺得林肅的微笑,熟悉中帶著一種莫名的陌生感,他也沒再多想,便離開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林肅站起身來,電腦中的畫面定格在一個模糊的背影上,依稀能看到一名瘦高男子被裹在一套寬大的西裝里,手中之處反射著金閃閃的光。林肅抽了抽嘴角,臉上泛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語道:「真是一隻光鮮亮麗的老鼠,但卻只能在下水道里徘徊,明天的太陽肯定很美,可惜你看不到了。」

  臨江市城南老城區 6月 19日晚 9點

  周禹走在夜色籠罩的街道上,老舊的路燈昏黃暗淡,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有氣無力地散發著微弱光芒,連地上的影子都顯得模糊而又孱弱。四周的房屋在夜色下像是沉默的巨獸,黑黢黢地矗立著。此刻的他還沉浸在犯罪時的快感之中,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體溫升高,臉頰通紅,走路有些飄忽不定,雙手也微微顫抖。他很享受這種感覺,若不是警察來得太早,他就能親眼看著那個女人無助地死在自己面前,還有她的女兒也將一同見證死亡。想到這兒,他不禁有些失落,還好他足夠警覺,用金表買通了商鋪老闆,或許現在已經插翅難逃了,可惜沒看到故事的結局,對他這個自認為是故事作者的人來說,實在有些遺憾。

  路上的監控很少,他還是儘量避開了路上能見到的一切視頻監控設備,挑選暗淡偏僻的小路進入樹林。樹林裡,茂密的枝葉遮天蔽日,僅有幾縷月光艱難地透過縫隙灑下,地上的落葉在他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不安。他向著江邊走去,他想順著江水繼續前行,趕緊前往下一座城市。

  他按照記憶往來時的路走,此時天已放晴,皎潔明亮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像是給世界鋪上了一層銀霜,仿佛老天都在幫他。不知走了多久,他踩著泥濘的道路,回到了江邊。江邊潮濕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魚腥味兒,他借著明亮的月色在岸邊找到了那艘漁船。

  上船後,他回頭望了望這座陌生的城市,燈火通明的城市在視線的極遠處,像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倒映在人間,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這裡他很開心,希望下一座城市能給他帶來更多樂趣。

  忽然,黑壓壓的烏雲從遠處滾滾而來,迅速遮蔽了整個天幕,明亮的閃電過後緊接著是滾滾雷聲,豆大的雨點砸在江面上,整條江水開始沸騰,像是被激怒的巨獸在咆哮,周禹的內心卻涼了下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體會那種熱血沸騰的快感,他把船推離岸邊,借著江水順流而下,想要儘快到達下一個城市。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周禹無意間在余光中看到船頭似乎有一道人影,他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定睛向船頭看去,不一會兒又一道閃電划過,這次他看得真切,那不是錯覺,真的有個人站在船頭,身著黑色雨衣,從上到下把那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只有一瞬間,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能感覺到那黑洞洞的兜帽里,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盯著他,就像捕捉獵物的老虎,只不過這次他成了獵物。他拿起腳下的魚叉,沒有輕舉妄動,警惕地站在船尾,身後就是沸騰的江水,他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今船已遠離岸邊,周圍是無盡的黑暗與波濤洶湧的江水,他也不知道這個人的來歷和動機,只能默默與之對峙。

  周圍聲音嘈雜,水流聲、浪濤聲、雨點的噼啪聲、滾滾的雷聲……突然,在這嘈雜但穩定的聲音中,傳來有重物落水的聲音,當閃電划過,船頭的人影已經消失,周禹內心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管他是誰,不在這條船上就好。可還沒等他多想,突然一隻手從後面抓住了他的腳腕,將他整個人拽入水中。由於事發突然,漁船又較為簡陋,沒有能讓他及時抓取的地方,致使他整個人直接被拖入水中,一下子嗆了好幾口水,他開始劇烈咳嗽,越咳嗆的水越多,他拼命掙扎,用力揮舞手中的魚叉,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那雙有力的手,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恍惚間,他仿佛看到那身漆黑的雨衣在水中似蝶飛舞,倒立在漁船底部,抬頭看著他,一雙漆黑的眼眸,帶著戲謔與嘲諷,就像剛剛自己看那對母女的眼神一樣……

  一絲溫暖重新喚醒了周禹的意識,他睜開眼,熾烈明媚的陽光灑在大地上,湛藍的天空像一塊澄澈的寶石,沒有一絲雲彩。天色已然大亮,已是晌午時分。周禹發現自己躺在江邊的沙地上,沙灘柔軟而乾燥,誰能想到昨夜剛下過傾盆暴雨。清醒瞬間,一股劇痛自口中傳來,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他的雙手被綁在頭頂,雙腳也被繩子緊緊捆住。他極力抬頭望去,一根長長的繩子一端系在遠處的樹上,一端纏住他的雙手手腕處,雙腳上的繩子綁在江上的漁船上,船頭站著那個黑色雨衣的陌生人。他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口腔中空空如也,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嘶吼聲。此時他盯著那名陌生男子,那人微笑地看著他,隨後將一條紅色的條狀物扔在他旁邊的地上,那是他的舌頭。

  只聽那名陌生人開口說道:「我以我的名義判處你裂舟之刑,你將被繩索束縛,承受舟船拉扯之痛,你將無法言語,只能無聲嘶吼,你將筋疲力竭,直至被拉扯進入無底的深淵~」他的聲音很平靜,很冷漠,充滿了對將死之人的憐憫,「會有人來救你的,希望你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接著,只見那人將漁船緩緩推入江中,雨後的江水甚是湍急,帶著小舟迅速順流而下,伴隨著「砰」的一聲,繩索被小舟拉得筆直,瞬間,周禹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巨力拉扯,本能的驅使下,他只能用力繃緊自己的身體。

  此時周禹轉頭看向那人,只見那人拿起地上的魚叉,緩緩向他走來,此時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卻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就像被自己綁在椅子上的小女孩一樣,是那麼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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