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一切從零開始
拱海區分局問詢室里，金銘陽坐在被問詢人的位置上，而他的對面是穿著警服的盧紅江和歐陽延。
金銘陽身穿黑色圓領套頭衫和一條做舊的牛仔褲，戴著一條筷子粗細的大金鍊子，剃了一個板寸頭，其實金銘陽長得也挺清秀的，但是這身打扮就像一個暴發戶。盧紅江和歐陽延一個個犀利地問題問金銘陽，金銘陽被盧紅江和歐陽延問的一身冷汗，兩腿一直在發顫。
金銘陽辯解，他向交往過的女生借錢，是你情我願的行為。
歐陽延打斷他的話：「行了！金銘陽，你和那些姑娘的事情你自己心裡有數。今天我們帶你過來，問問你和楚靖是怎麼回事？」
金銘陽一聽是問他和楚靖的事，鬆了一口氣，說：「我和她早在2年前分手了，她不是和那個教授好上嘛，我分手後有一年多沒見過她了。」
盧紅江發話：「那麼為什麼去年的9月到今年的10月，你們一共有8次通話，最近兩次通話是10月7日下午2點14分和10月10日上午10點21分。還有，楚靖向你銀行卡里一共打過三筆錢，分別是去年12月16日，5萬元，今年5月5日，8萬元，今年10月10日，10萬元，一共有23萬之多，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金額啊。」
金銘陽低聲地說：「那是我向她借的，我給她打電話無非是想和她敘敘舊，然後向她借錢。」
盧紅江問：「是借的嗎？還是你要挾她，敲詐勒索的？」
金銘陽馬上辯解道：「沒有要挾，是借的，是借的。」
盧紅江又問金銘陽：「既然是借的錢，為什麼借了三次，前兩次都沒有還，繼續還借給你？你想清楚再說。據我們了解，在你和楚靖交往期間，你們共同租的房子，你付不了房租，楚靖連2000元的房租都不願出，馬上和你提出分手。為什麼現在會這麼大方，借給你23萬呢？」
金銘陽不語，不知道怎麼辯解了。
歐陽延突然嚴厲地說：「金銘陽你想清楚再回答，當然你也可以不說，我們也能查得出來，我們查出來的性質和你自己說的就不一樣了。」
金銘陽一聽到這話，知道紙包不住火了，低下頭回道：「我一開始跟她借，她也不肯借，而且還不接我電話。後來我給她發簡訊，如果她不借，我就向趙俊清教授借，順便對他說說我們的關係。結果她慌了，怕我向趙俊清說出和她同居的事情，就借錢給我了。」
盧紅江和歐陽延相互看了看，終於打開金銘陽的嘴了。在監視器後面的周光海對於冬說：「這小子，一定有問題。」於冬點點頭，繼續盯著監視器。
盧紅江接著問金銘陽：「你最近什麼時候見過楚靖？」
金銘陽說：「我們有一年多沒有見過面了，她離開白鹿歌舞劇團之後，電話也換了，家也搬了，我就沒找到她。我是向另一個朋友要了她的新電話號碼，才聯繫上她的，她一直不肯見我。借給我的錢，都是直接打到我的銀行卡上的。」
盧紅江又問：「你想清楚了，你們最近真的沒有見過面？」
金銘陽不假思索地說：「真的沒有，警察同志。我是想見她來著，可是她不肯見我。」
盧紅江接著問：「這幾天你和楚靖聯繫過嗎？」
金銘陽說：「前幾天，好像是13號晚上11點多，楚靖主動給我打了電話，當時我喝多了睡著了，沒有聽到。第二天早上10點多，我醒來時給她回電話，她沒接，後來我又打了2個結果關機了。第三天我再打，還是關機，我以為她又換號碼了，所以就沒有再打了。這個在我的手機里有記錄的，不信你們可以拿手機去查。」
盧紅江給歐陽延遞了一個眼色。
歐陽延問金銘陽：「你說的情況我們會去查的，你說說你10月13日到10月14日，在哪裡具體幹什麼？如實回答！」
金銘陽似乎就是怕歐陽延問他，馬上開口說：「13號那天，我在工地上送材料，從上午的10點多一直到晚上6點多，然後和包工頭一起吃飯，喝了一點酒，直到12點多才回到家裡的。到了家裡就睡覺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10點多才醒，我上午去蕭南建材市場拿了一批鋼材，晚上10點半送到工地上。然後和幾個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一直到3點多回家。」
歐陽延說：「那個建築工地的包工頭叫什麼，蕭南建材市場鋼材商叫什麼，和你一起喝酒的朋友叫什麼，以及他們電話號碼等聯繫方式都寫出來。」
歐陽延一旁做筆錄的刑警，拿了紙、筆和金銘陽的手機，遞給金銘陽。金銘陽接過紙筆，一邊翻看手機，一邊寫。寫完後，刑警收回紙、筆和他的手機。
歐陽延對金銘陽說：「你暫時不能離開，我們去核實情況。」
金銘陽對歐陽延說：「警察同志，我這還有重要業務，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歐陽延說：「核實情況之後，你沒有問題，就可以走了。」隨即三人退出了詢問室。
1個多小時之後，歐陽延和方瑜，向周光海、於冬和盧紅江匯報：「根據建築工地的人說，在13日晚上6點多他們的確和金銘陽一起吃飯，到9點左右就結束了，金銘陽獨自回家了。金銘陽回到家裡的確是12點20不到，根據所住小區的監控視頻和他的鄰居反應。第二天的情況，和金銘陽所說基本一致。」
「還有。」方瑜補充說：「在13日晚上11點36分時，楚靖給金銘陽打過電話，但是沒有接通，在14日上午10點26分和14日下午14點52分，以及15日中午12點22分，在金銘陽所說的時間段里，金銘陽給楚靖回撥電話，均未接通。而且14日下午和15日中午撥打的那兩通電話，楚靖處於關機狀態，這是徐凱洋查到的金銘陽通話記錄。」
於冬思考了一會兒，對眾人說：「金銘陽應該不是另一名嫌疑人！」
眾人疑惑地看著於冬。
方瑜馬上反映過來說：「因為他第二天沒有時間去嘉明服務區接楚靖。」
於冬回道：「是的，不過還是照例問一下他13號晚上9點到12點之間去幹什麼了？」
周光海問：「楚靖那個遠房堂哥楚軍，他這邊怎麼樣？」
「楚軍從9月底就開車去XJ了，到前天才回H市，他所在公司的同車司機能證明。他和楚靖平時也不怎麼來往，目前排除了他的嫌疑。」歐陽延回道。
金銘陽在問詢室里待了2個多小時，感覺好像過了1年一樣。這時他看到兩名警察再次回到詢問室，但只有那名目光犀利的年輕警察和負責記錄的刑警。他對歐陽延說：「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騙楚靖的錢，真是跟她借的，這錢我會還的。」
歐陽延也不跟他廢話：「金銘陽，我們找你來，如果只是為了你跟楚靖借錢或者敲詐她的事，有必要問你13號到14號的去向嗎？你想清楚怎麼說了嗎？如果沒有想清楚，那你繼續待著吧。」說罷，歐陽延起身準備離開問詢室。
金銘陽連忙說：「哎——，我說！我說！」
歐陽延沒好氣對他說：「快說！」
金銘陽低著頭說：「那天喝完酒，我看時間還早，也沒開車，就準備走回去。走到半路上，看到一家桑拿房，我就進去洗了一個澡，做了一個桑拿，然後再回家的。」
歐陽延問了一句：「花了多少錢？」
金銘陽隨口回答：「800多。」說完他就後悔了，普通洗澡做桑拿也就是100-200元，800多元肯定是有色情服務的。
歐陽延終於明白，為什麼金銘陽不肯說自己13日晚上9點到14日凌晨12點，這段時間裡去哪裡了，並且在晚上11點多楚靖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接。歐陽延問：「哪個桑拿中心，在哪條路上？小姐叫什麼？幾號？」金銘陽一一做了回答。
歐陽延又問：「回家之後又幹什麼了？」
金銘陽沮喪地說：「從桑拿中心出來，回家時，到小區門口小店買了一包煙。到家後和那個小姐，在電話里聊了一會兒天，差不多到1點半才睡覺。」
歐陽延再問金銘陽：「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金銘陽努力地想了想，喪氣地說：「真的沒有了，警官。」
「還有一個情況，你了解嗎？」歐陽延問：「楚靖除了和你，以及趙俊清交往過，還和哪些男性交往過或者關係比較好的。」
金銘陽想了想說：「她在大學期間談過一個男朋友，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但是那男地把她給甩了，好像不是他們學校的。楚靖的同學周月應該知道的，我有周月電話，你們可以問問她，在我之後就是那個趙教授了，其他人我也不清楚。楚靖還有一個堂哥也在H市。」
歐陽延把筆記本合上，對金銘陽說：「你說的情況是不是屬實，我們要核實。」
金銘陽急聲地說：「是屬實，是屬實的！你們可以核實。核實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能不能走，不是我說了算，還要看你這些事情的情節輕重。」歐陽延站起身對金銘陽說。
金銘陽低下頭輕聲說道：「好吧！」
歐陽延從周月處了解到，楚靖的大學期間男朋友叫王宵，是省科大的學生，王宵和楚靖談了一年不到就分手了。目前人在美國留學，為了核實王宵近期是否回過國，歐陽延已請上海、BJ和廣州幾大出入境管理處，查詢王宵近期護照登記情況。同時也讓派出所同事到王宵家裡，查查王宵近期是否在國內。
經核實，金銘陽10月13日晚上9點之後的確去了桑拿中心，因為金銘陽涉嫌嫖娼和敲詐勒索，專案組把金銘陽交給了他所居住的轄區派出所處理。這順便，幫派出所查出一個賣淫窩點。
楚靖大學時男友王宵的嫌疑也排除，根據王宵出入境的記錄和美國校方反映的情況，近兩年王宵一直在美國沒有回過國。
到此，楚靖的社會關係基本梳理了一遍，但是第二嫌疑人還是無法鎖定。
專案組辦公室，除周光海和於冬不在，其他人都在討論案子。賀輝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找到一輛嫌疑車，結果啥痕跡都沒有。還不能確定這輛車是不是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車，這約等於啥也沒查到啊。」
上午盧紅江、歐陽延和方瑜從新北街離開，前往開遠路的廣和新村和拱新路越海家園，原計劃兩個地方結束後，要去拱北派出所的。但是過了一會兒，於冬打電話通知三人，找到的嫌疑車，是一輛報失的銀白色昌華麵包車。失車司機是10月14日早晨到家樓下開車時，發現車丟了，自己找了幾天沒找到，這才報警的。拱北派出所在10月14日監控視頻里，發現這輛車在早晨6點不到，從劉馬路經過，由劉馬路市場開往大洪路方向。
但是在視頻里，沒有看清楚開車司機的形象。民警根據視頻一路追蹤，一直追蹤到方家渡的一個停車場裡發現了這輛車，這輛車正停在停車場裡。
技術人員在車上沒有發現任何痕跡，失車司機看這車被洗得非常乾淨，他竟然挺高興的，居然說丟一次車，還免費把車給清洗了。這輛車的車牌、車身特點都與案發當晚所看到的昌華麵包車不一樣，所有人都不好確認，這輛車是否是嫌疑車輛。於是決定先扣車，再仔細尋找痕跡。於冬和盧紅江商量了一下，盧紅江三人認為沒有必要再去拱北派出所了，先回局裡，馬上詢問金銘陽和楚軍。
盧紅江三人從新北街出發，先到廣和新村，發現廣和新村的確和望江誠品非常近，僅距離2.4公里。後到了越海家園，找到了杜月梅那個顧客，了解到的情況和杜月梅所說一致。
盧紅江一邊思考近幾天所掌握的線索，一邊拿出城區地圖。在地圖上研究劉馬路市場，方家渡和越海家園這三個地方，他發現這三個地方挨得非常近。把這三個地方兩兩用直線相連，形成了一個近似等邊三角形的圖形，每兩點間相距都只有2-3公里。
盧紅江問賀輝：「那個車在哪裡丟的？」賀輝回道：「方家渡的梅園新村，和那個找到車的停車場只有500-600米的距離。」
盧紅江與歐陽延和方瑜一起研究地圖，盧紅江問倆人：「有什麼發現？」歐陽延研究了一會兒說：「嫌疑人一定常在這三個點或者這三角區域活動，對周邊情況非常熟悉。他尤其熟悉車輛，偷了一輛麵包車，再把它偽裝成另一輛麵包車，開往犯罪現場。當警方盯著胡滿江的車時，他趁機把車洗乾淨，再停到失車人的家附近。」
盧紅江說：「他能知道哪裡有銀白色的昌華麵包車，哪輛車有什麼特點，而且能清楚地模仿出來。這可不是一般的熟悉啊，那麼誰有這樣的條件和能力？」
歐陽延和方瑜一起興奮地回答道：「小光汽修！」
賀輝在一旁聽到三人在討論「小光汽修」，對他們說：「你們懷疑小光汽修？不用查了，他們沒有作案時間。」
盧紅江三人詫異地問賀輝：「你們都查過了？」
賀輝說：「今天在查失車案時，一併查了。小光汽修13號晚上工作到凌晨1點40多，後來因為太吵了，被鄰居投訴才關門的，而第二天八點半就開門了。其他兩家店也查了，都有不在場的證人。」
方瑜問賀輝：「那小光汽修郭弘的堂兄，郭凱呢？」
賀輝說：「於隊在找人調查，應該馬上有結果了，一會兒於隊來了，我們問問他。」
於冬和周光海，此時正在向廖建軍匯報工作。
過了一會兒，兩人回到專案組，於冬對盧紅江、歐陽延和方瑜說：「老盧、歐陽、方瑜，跟你們說一下。我們調查了，郭凱、郭弘兩兄弟都沒有作案時間，郭凱13日晚上在高速北口的高速交警大隊值班，有出勤記錄和時間證人。小光汽修13日晚上到14日凌晨1點40一直在修車，第二天八點半全體人員都到了店裡，直到15日凌晨12點50才離開。小光汽修店內全程有監控視頻，還有鄰居和車主的證明。」
盧紅江問道：「他們中間都沒有離開過？」
於冬回道：「小光汽修店內全程都有監控視頻，賀輝和派出所都看過，沒有人離開過。而郭凱在14日凌晨1點左右，出現在交警監控大廳和洗手間，這都有時間證人，而且郭凱第二天一直到中午12點前都在高速交警大隊，下午去了一趟桐安縣，幫一個朋友把車拖到小光汽修維修。這些都是調查的筆錄和相關證據資料。」
盧紅江、歐陽延和方瑜三人相互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然後拿起資料翻看，半晌沒有說話。
於冬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懷疑郭凱兩兄弟，但是在證據面前，我們所有的懷疑、分析和推測都是無力的，我們只有掌握了有力的證據，才能夠鎖定嫌疑人。剛才我和周隊，向廖局匯報這個情況。廖局指示，我們要依法辦案，尤其是針對郭凱這樣的，幹了10幾年輔警的人，如果沒有有力的證據，是很難讓他供述認罪的。」於冬轉向周光海說：「周隊，你來說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計劃吧。」
「好的。」周光海對眾人說：「案發到今天已經5天了，市局和分局的領導非常肯定我們的工作成果和工作作風。只是我們目前所掌握的線索都斷了，一下子好像無從下手了。線索斷了，不代表事情沒有發生，只要發生過的事情，嫌疑人想怎麼隱瞞都隱瞞不了的，我們總有一天會揭開真相的。所以接下來，我們要把之前的線索和嫌疑人再梳理一遍，看看有沒有漏洞。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楚靖，即便我們現在鎖定了第二嫌疑人，如果楚靖不出現，我們這個案子還是破不了。」
賀輝撇了撇嘴，說：「這不，又回到開頭了嘛！」
周光海笑著說：「對，一切從頭開始，一切從零開始。」
金銘陽身穿黑色圓領套頭衫和一條做舊的牛仔褲，戴著一條筷子粗細的大金鍊子，剃了一個板寸頭，其實金銘陽長得也挺清秀的，但是這身打扮就像一個暴發戶。盧紅江和歐陽延一個個犀利地問題問金銘陽，金銘陽被盧紅江和歐陽延問的一身冷汗，兩腿一直在發顫。
金銘陽辯解，他向交往過的女生借錢，是你情我願的行為。
歐陽延打斷他的話：「行了！金銘陽，你和那些姑娘的事情你自己心裡有數。今天我們帶你過來，問問你和楚靖是怎麼回事？」
金銘陽一聽是問他和楚靖的事，鬆了一口氣，說：「我和她早在2年前分手了，她不是和那個教授好上嘛，我分手後有一年多沒見過她了。」
盧紅江發話：「那麼為什麼去年的9月到今年的10月，你們一共有8次通話，最近兩次通話是10月7日下午2點14分和10月10日上午10點21分。還有，楚靖向你銀行卡里一共打過三筆錢，分別是去年12月16日，5萬元，今年5月5日，8萬元，今年10月10日，10萬元，一共有23萬之多，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金額啊。」
金銘陽低聲地說：「那是我向她借的，我給她打電話無非是想和她敘敘舊，然後向她借錢。」
盧紅江問：「是借的嗎？還是你要挾她，敲詐勒索的？」
金銘陽馬上辯解道：「沒有要挾，是借的，是借的。」
盧紅江又問金銘陽：「既然是借的錢，為什麼借了三次，前兩次都沒有還，繼續還借給你？你想清楚再說。據我們了解，在你和楚靖交往期間，你們共同租的房子，你付不了房租，楚靖連2000元的房租都不願出，馬上和你提出分手。為什麼現在會這麼大方，借給你23萬呢？」
金銘陽不語，不知道怎麼辯解了。
歐陽延突然嚴厲地說：「金銘陽你想清楚再回答，當然你也可以不說，我們也能查得出來，我們查出來的性質和你自己說的就不一樣了。」
金銘陽一聽到這話，知道紙包不住火了，低下頭回道：「我一開始跟她借，她也不肯借，而且還不接我電話。後來我給她發簡訊，如果她不借，我就向趙俊清教授借，順便對他說說我們的關係。結果她慌了，怕我向趙俊清說出和她同居的事情，就借錢給我了。」
盧紅江和歐陽延相互看了看，終於打開金銘陽的嘴了。在監視器後面的周光海對於冬說：「這小子，一定有問題。」於冬點點頭，繼續盯著監視器。
盧紅江接著問金銘陽：「你最近什麼時候見過楚靖？」
金銘陽說：「我們有一年多沒有見過面了，她離開白鹿歌舞劇團之後，電話也換了，家也搬了，我就沒找到她。我是向另一個朋友要了她的新電話號碼，才聯繫上她的，她一直不肯見我。借給我的錢，都是直接打到我的銀行卡上的。」
盧紅江又問：「你想清楚了，你們最近真的沒有見過面？」
金銘陽不假思索地說：「真的沒有，警察同志。我是想見她來著，可是她不肯見我。」
盧紅江接著問：「這幾天你和楚靖聯繫過嗎？」
金銘陽說：「前幾天，好像是13號晚上11點多，楚靖主動給我打了電話，當時我喝多了睡著了，沒有聽到。第二天早上10點多，我醒來時給她回電話，她沒接，後來我又打了2個結果關機了。第三天我再打，還是關機，我以為她又換號碼了，所以就沒有再打了。這個在我的手機里有記錄的，不信你們可以拿手機去查。」
盧紅江給歐陽延遞了一個眼色。
歐陽延問金銘陽：「你說的情況我們會去查的，你說說你10月13日到10月14日，在哪裡具體幹什麼？如實回答！」
金銘陽似乎就是怕歐陽延問他，馬上開口說：「13號那天，我在工地上送材料，從上午的10點多一直到晚上6點多，然後和包工頭一起吃飯，喝了一點酒，直到12點多才回到家裡的。到了家裡就睡覺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10點多才醒，我上午去蕭南建材市場拿了一批鋼材，晚上10點半送到工地上。然後和幾個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一直到3點多回家。」
歐陽延說：「那個建築工地的包工頭叫什麼，蕭南建材市場鋼材商叫什麼，和你一起喝酒的朋友叫什麼，以及他們電話號碼等聯繫方式都寫出來。」
歐陽延一旁做筆錄的刑警，拿了紙、筆和金銘陽的手機，遞給金銘陽。金銘陽接過紙筆，一邊翻看手機，一邊寫。寫完後，刑警收回紙、筆和他的手機。
歐陽延對金銘陽說：「你暫時不能離開，我們去核實情況。」
金銘陽對歐陽延說：「警察同志，我這還有重要業務，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歐陽延說：「核實情況之後，你沒有問題，就可以走了。」隨即三人退出了詢問室。
1個多小時之後，歐陽延和方瑜，向周光海、於冬和盧紅江匯報：「根據建築工地的人說，在13日晚上6點多他們的確和金銘陽一起吃飯，到9點左右就結束了，金銘陽獨自回家了。金銘陽回到家裡的確是12點20不到，根據所住小區的監控視頻和他的鄰居反應。第二天的情況，和金銘陽所說基本一致。」
「還有。」方瑜補充說：「在13日晚上11點36分時，楚靖給金銘陽打過電話，但是沒有接通，在14日上午10點26分和14日下午14點52分，以及15日中午12點22分，在金銘陽所說的時間段里，金銘陽給楚靖回撥電話，均未接通。而且14日下午和15日中午撥打的那兩通電話，楚靖處於關機狀態，這是徐凱洋查到的金銘陽通話記錄。」
於冬思考了一會兒，對眾人說：「金銘陽應該不是另一名嫌疑人！」
眾人疑惑地看著於冬。
方瑜馬上反映過來說：「因為他第二天沒有時間去嘉明服務區接楚靖。」
於冬回道：「是的，不過還是照例問一下他13號晚上9點到12點之間去幹什麼了？」
周光海問：「楚靖那個遠房堂哥楚軍，他這邊怎麼樣？」
「楚軍從9月底就開車去XJ了，到前天才回H市，他所在公司的同車司機能證明。他和楚靖平時也不怎麼來往，目前排除了他的嫌疑。」歐陽延回道。
金銘陽在問詢室里待了2個多小時，感覺好像過了1年一樣。這時他看到兩名警察再次回到詢問室，但只有那名目光犀利的年輕警察和負責記錄的刑警。他對歐陽延說：「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騙楚靖的錢，真是跟她借的，這錢我會還的。」
歐陽延也不跟他廢話：「金銘陽，我們找你來，如果只是為了你跟楚靖借錢或者敲詐她的事，有必要問你13號到14號的去向嗎？你想清楚怎麼說了嗎？如果沒有想清楚，那你繼續待著吧。」說罷，歐陽延起身準備離開問詢室。
金銘陽連忙說：「哎——，我說！我說！」
歐陽延沒好氣對他說：「快說！」
金銘陽低著頭說：「那天喝完酒，我看時間還早，也沒開車，就準備走回去。走到半路上，看到一家桑拿房，我就進去洗了一個澡，做了一個桑拿，然後再回家的。」
歐陽延問了一句：「花了多少錢？」
金銘陽隨口回答：「800多。」說完他就後悔了，普通洗澡做桑拿也就是100-200元，800多元肯定是有色情服務的。
歐陽延終於明白，為什麼金銘陽不肯說自己13日晚上9點到14日凌晨12點，這段時間裡去哪裡了，並且在晚上11點多楚靖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接。歐陽延問：「哪個桑拿中心，在哪條路上？小姐叫什麼？幾號？」金銘陽一一做了回答。
歐陽延又問：「回家之後又幹什麼了？」
金銘陽沮喪地說：「從桑拿中心出來，回家時，到小區門口小店買了一包煙。到家後和那個小姐，在電話里聊了一會兒天，差不多到1點半才睡覺。」
歐陽延再問金銘陽：「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金銘陽努力地想了想，喪氣地說：「真的沒有了，警官。」
「還有一個情況，你了解嗎？」歐陽延問：「楚靖除了和你，以及趙俊清交往過，還和哪些男性交往過或者關係比較好的。」
金銘陽想了想說：「她在大學期間談過一個男朋友，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但是那男地把她給甩了，好像不是他們學校的。楚靖的同學周月應該知道的，我有周月電話，你們可以問問她，在我之後就是那個趙教授了，其他人我也不清楚。楚靖還有一個堂哥也在H市。」
歐陽延把筆記本合上，對金銘陽說：「你說的情況是不是屬實，我們要核實。」
金銘陽急聲地說：「是屬實，是屬實的！你們可以核實。核實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能不能走，不是我說了算，還要看你這些事情的情節輕重。」歐陽延站起身對金銘陽說。
金銘陽低下頭輕聲說道：「好吧！」
歐陽延從周月處了解到，楚靖的大學期間男朋友叫王宵，是省科大的學生，王宵和楚靖談了一年不到就分手了。目前人在美國留學，為了核實王宵近期是否回過國，歐陽延已請上海、BJ和廣州幾大出入境管理處，查詢王宵近期護照登記情況。同時也讓派出所同事到王宵家裡，查查王宵近期是否在國內。
經核實，金銘陽10月13日晚上9點之後的確去了桑拿中心，因為金銘陽涉嫌嫖娼和敲詐勒索，專案組把金銘陽交給了他所居住的轄區派出所處理。這順便，幫派出所查出一個賣淫窩點。
楚靖大學時男友王宵的嫌疑也排除，根據王宵出入境的記錄和美國校方反映的情況，近兩年王宵一直在美國沒有回過國。
到此，楚靖的社會關係基本梳理了一遍，但是第二嫌疑人還是無法鎖定。
專案組辦公室，除周光海和於冬不在，其他人都在討論案子。賀輝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找到一輛嫌疑車，結果啥痕跡都沒有。還不能確定這輛車是不是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車，這約等於啥也沒查到啊。」
上午盧紅江、歐陽延和方瑜從新北街離開，前往開遠路的廣和新村和拱新路越海家園，原計劃兩個地方結束後，要去拱北派出所的。但是過了一會兒，於冬打電話通知三人，找到的嫌疑車，是一輛報失的銀白色昌華麵包車。失車司機是10月14日早晨到家樓下開車時，發現車丟了，自己找了幾天沒找到，這才報警的。拱北派出所在10月14日監控視頻里，發現這輛車在早晨6點不到，從劉馬路經過，由劉馬路市場開往大洪路方向。
但是在視頻里，沒有看清楚開車司機的形象。民警根據視頻一路追蹤，一直追蹤到方家渡的一個停車場裡發現了這輛車，這輛車正停在停車場裡。
技術人員在車上沒有發現任何痕跡，失車司機看這車被洗得非常乾淨，他竟然挺高興的，居然說丟一次車，還免費把車給清洗了。這輛車的車牌、車身特點都與案發當晚所看到的昌華麵包車不一樣，所有人都不好確認，這輛車是否是嫌疑車輛。於是決定先扣車，再仔細尋找痕跡。於冬和盧紅江商量了一下，盧紅江三人認為沒有必要再去拱北派出所了，先回局裡，馬上詢問金銘陽和楚軍。
盧紅江三人從新北街出發，先到廣和新村，發現廣和新村的確和望江誠品非常近，僅距離2.4公里。後到了越海家園，找到了杜月梅那個顧客，了解到的情況和杜月梅所說一致。
盧紅江一邊思考近幾天所掌握的線索，一邊拿出城區地圖。在地圖上研究劉馬路市場，方家渡和越海家園這三個地方，他發現這三個地方挨得非常近。把這三個地方兩兩用直線相連，形成了一個近似等邊三角形的圖形，每兩點間相距都只有2-3公里。
盧紅江問賀輝：「那個車在哪裡丟的？」賀輝回道：「方家渡的梅園新村，和那個找到車的停車場只有500-600米的距離。」
盧紅江與歐陽延和方瑜一起研究地圖，盧紅江問倆人：「有什麼發現？」歐陽延研究了一會兒說：「嫌疑人一定常在這三個點或者這三角區域活動，對周邊情況非常熟悉。他尤其熟悉車輛，偷了一輛麵包車，再把它偽裝成另一輛麵包車，開往犯罪現場。當警方盯著胡滿江的車時，他趁機把車洗乾淨，再停到失車人的家附近。」
盧紅江說：「他能知道哪裡有銀白色的昌華麵包車，哪輛車有什麼特點，而且能清楚地模仿出來。這可不是一般的熟悉啊，那麼誰有這樣的條件和能力？」
歐陽延和方瑜一起興奮地回答道：「小光汽修！」
賀輝在一旁聽到三人在討論「小光汽修」，對他們說：「你們懷疑小光汽修？不用查了，他們沒有作案時間。」
盧紅江三人詫異地問賀輝：「你們都查過了？」
賀輝說：「今天在查失車案時，一併查了。小光汽修13號晚上工作到凌晨1點40多，後來因為太吵了，被鄰居投訴才關門的，而第二天八點半就開門了。其他兩家店也查了，都有不在場的證人。」
方瑜問賀輝：「那小光汽修郭弘的堂兄，郭凱呢？」
賀輝說：「於隊在找人調查，應該馬上有結果了，一會兒於隊來了，我們問問他。」
於冬和周光海，此時正在向廖建軍匯報工作。
過了一會兒，兩人回到專案組，於冬對盧紅江、歐陽延和方瑜說：「老盧、歐陽、方瑜，跟你們說一下。我們調查了，郭凱、郭弘兩兄弟都沒有作案時間，郭凱13日晚上在高速北口的高速交警大隊值班，有出勤記錄和時間證人。小光汽修13日晚上到14日凌晨1點40一直在修車，第二天八點半全體人員都到了店裡，直到15日凌晨12點50才離開。小光汽修店內全程有監控視頻，還有鄰居和車主的證明。」
盧紅江問道：「他們中間都沒有離開過？」
於冬回道：「小光汽修店內全程都有監控視頻，賀輝和派出所都看過，沒有人離開過。而郭凱在14日凌晨1點左右，出現在交警監控大廳和洗手間，這都有時間證人，而且郭凱第二天一直到中午12點前都在高速交警大隊，下午去了一趟桐安縣，幫一個朋友把車拖到小光汽修維修。這些都是調查的筆錄和相關證據資料。」
盧紅江、歐陽延和方瑜三人相互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然後拿起資料翻看，半晌沒有說話。
於冬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懷疑郭凱兩兄弟，但是在證據面前，我們所有的懷疑、分析和推測都是無力的，我們只有掌握了有力的證據，才能夠鎖定嫌疑人。剛才我和周隊，向廖局匯報這個情況。廖局指示，我們要依法辦案，尤其是針對郭凱這樣的，幹了10幾年輔警的人，如果沒有有力的證據，是很難讓他供述認罪的。」於冬轉向周光海說：「周隊，你來說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計劃吧。」
「好的。」周光海對眾人說：「案發到今天已經5天了，市局和分局的領導非常肯定我們的工作成果和工作作風。只是我們目前所掌握的線索都斷了，一下子好像無從下手了。線索斷了，不代表事情沒有發生，只要發生過的事情，嫌疑人想怎麼隱瞞都隱瞞不了的，我們總有一天會揭開真相的。所以接下來，我們要把之前的線索和嫌疑人再梳理一遍，看看有沒有漏洞。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楚靖，即便我們現在鎖定了第二嫌疑人，如果楚靖不出現，我們這個案子還是破不了。」
賀輝撇了撇嘴，說：「這不，又回到開頭了嘛！」
周光海笑著說：「對，一切從頭開始，一切從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