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夕陽漸漸落下，晚霞餘暉映染，西邊老山輪廓如畫線勾勒一般清晰。冬天的田野里，一片黑鴉鴉的烏鴉落在田間。
在趙姑姑家吃完晚飯，他就陪著趙瑜向家走。一小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她也有了一讓了解。他們都在鎮上的中學上過學，他畢業出校，她則進校。他們聊了一些學校的記憶。談起那些青澀的時光總能讓人忘掉平凡中的煩惱。
優閒的日子過的總是很快，轉眼間，除夕就到了，貼春聯，門神，每家每戶幾乎都在忙。大人忙著準備過年吃食和夜裡小孩上門納福回禮糖果，還有自家和親戚朋友家孩子上門的紅包錢。小孩用燒著的木棍小心翼翼忙著放炮竹，一群群呼喊打鬧。一整天裡，空氣中都瀰漫著燒熟了的菜香味和一股火藥味。這是一種久違熟悉的味道。只有除夕這一天才能有的味道。
年夜飯吃的比平時要早上很多，剛結婚離家近在娘家吃一頓飯還得趕去婆家吃一頓。如此來來回回。除夕夜的飯越發早了。
母親早上開始忙碌，一直到下午。父親從房間拿出早已經準備的鞭炮，他與弟弟都準備著，一人點鞭一人點炮，點燃鞭炮關上門。飯菜已經搖好。一家人圍桌吃飯。母親看著兩個兒子，忍不住的笑。
除夕夜每間房間燈火都要亮著，燈火和人一樣需要守歲，歲歲年年光明從今年一直到明年一直到永遠。。
吃完晚飯，按照規矩要到村里所有長輩家去坐一坐。他許多年沒回家，村裡有幾位上了年級的老人起了，許多當年身體健康的老人也不再像以前了。他們已經無法外出，只能靠著拐杖在自家行走，他們的耳朵眼晴都不再清晰。當他去到老人家看他們時，許多人都有些認不得他了。他只得一遍遍笑著說自已父親的名字。他們的眼睛有些混濁，緊握住他的手不放。說著：老了，記憶不行了，閻王爺叫他去呢？
老人似乎不在乎死亡。他們見人就說「閻王的小鬼就在門外，你一走，它們就進來帶我走了」。老人們能似乎很在乎死亡。每當年見家人為他們準備壽衣，討論他們死後該怎麼辦時，都要氣鼓鼓，不吃飯表示抗義。
他在村里走過一圈，回到家，家裡依舊還坐有許多人。有許多都是村里同齡人。只是畢業後都沒什麼聯繫，見面也只是說一些場面話而已。
在這些人間，令他感到詫異的是趙瑜也在。她就坐在母親一邊，吃著瓜子淺笑說著話。
母親將他叫到跟前說「今天鎮上有廟會，隔壁村舞龍舞獅也會去鎮上表演。你坐車帶上我們也去看看」。廟會和鎮上舞龍舞獅表演是每年逢年過節鎮上人都會必選的保留節目。.
一路車堵的很難向前，鎮子上已經被人群占領，車子只能遠遠的停在外面。人太多，一眼望去只見人頭攢動。羅鼓聲，鞭炮聲，人喊聲，攪和在一起嘈雜無比。母親一手拉著他，一手牽著趙瑜，跟隨人群向前擠著。。
表演的隊伍是趙瑜村上的人，她與母親說她家二伯在隊伍里敲羅，她去後台給我們找著好地方，這裡太擠。
母親牽著她的手不放
「特多的人了。等一下別走丟了，你別去，我們就在這站著看會。」
母親的臉上洋溢著笑容。趙瑜去堅持要去後台看看。
「伯母您就在這等一下，我去看看後台有沒有好地方能站腳。這人特別多，太擠。我看看就回來。您在這等一下」
她扒開一條縫隙在個群中慢慢鑽開一條路，側著身子向外擠。
表演台左側是羅鼓處，用繩子圍出一小塊地方，坐著三位敲鑼鼓的師傅。這裡能清晰看見台上的每一處。趙瑜不知哪裡還找來一張凳子。母親坐在凳上，神色不似在外面。這裡與外面雖然只隔一條繩，卻似母親兩個天地。
演出到零晨才散場。母親找到同村的幾位阿姨說要和她們去廟裡燒香拜菩薩。讓他帶著趙瑜再逛一逛就送她回去。雖然今天大年，也要早些回，別玩太晚了。
夜裡鞭炮燃燒煙零加上冬天夜裡的霧氣，整個世界在一瞬間變得白茫茫。城鎮上的房屋，農村的田地，像樹上熟透的果子被人摘走了一樣。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坐在三輪小車裡。
他將車子開的得很慢，眼前的白讓他想到了阿蒂在車站送別他時。穿著的那件白色棉衣，它們都是這樣的白，讓人不能移開視線。這一刻他是如此想念她。
去年除夕她帶著他去城市後山上寺廟敲鐘，他們坐在上山的台階上。望著城市的燈火。
她說「你放過炮仗嗎？很大很響的那種，你看下面的燈火很亮，亮的讓城市都沉默了，我看電視上，下鄉村里做什麼事都要放一通炮仗，噼噼啪啪，熱鬧極了」。
他看著她，有些想笑，她多可愛，笑起來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過年放鞭炮很吵的，一整晚一整晚的吵，想睡覺都沒辦法子。孩子和大人都還好，老人就不行了。記得我小時候有次過年，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聽這外面一個勁的吵，氣得他站在自家門口罵。那個殺千刀的一直放炮。晚上也不消停。大過年他一個勁的罵，嚇得他家人一把將老人扯回了家。村里幾乎常有這樣的事，人老了，日子就日子，重複而已。幾月幾日在他們生命里消失了。
她望著被城市燈火映染的天空。「聽著有點好笑，又有點心酸」。
「明年我們一起放炮仗好不好，放大的，能開出漂亮花朵的」。她眼睛裡充滿嚮往。
「明天也行，明天我去買，啥兩在後山上偷偷放。」
「明年，就明年，美麗的約定只有長時間等待最美好，最珍貴。」
可惜他失約了，今年他沒能陪她一起看著一朵花為他倆而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車子的速度提了上來，白茫茫的世界讓他對速度失去了感知。當他發現前面是個轉彎處時，早已經來不急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連人帶車衝出了路壩。
在趙姑姑家吃完晚飯，他就陪著趙瑜向家走。一小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她也有了一讓了解。他們都在鎮上的中學上過學，他畢業出校，她則進校。他們聊了一些學校的記憶。談起那些青澀的時光總能讓人忘掉平凡中的煩惱。
優閒的日子過的總是很快，轉眼間，除夕就到了，貼春聯，門神，每家每戶幾乎都在忙。大人忙著準備過年吃食和夜裡小孩上門納福回禮糖果，還有自家和親戚朋友家孩子上門的紅包錢。小孩用燒著的木棍小心翼翼忙著放炮竹，一群群呼喊打鬧。一整天裡，空氣中都瀰漫著燒熟了的菜香味和一股火藥味。這是一種久違熟悉的味道。只有除夕這一天才能有的味道。
年夜飯吃的比平時要早上很多，剛結婚離家近在娘家吃一頓飯還得趕去婆家吃一頓。如此來來回回。除夕夜的飯越發早了。
母親早上開始忙碌，一直到下午。父親從房間拿出早已經準備的鞭炮，他與弟弟都準備著，一人點鞭一人點炮，點燃鞭炮關上門。飯菜已經搖好。一家人圍桌吃飯。母親看著兩個兒子，忍不住的笑。
除夕夜每間房間燈火都要亮著，燈火和人一樣需要守歲，歲歲年年光明從今年一直到明年一直到永遠。。
吃完晚飯，按照規矩要到村里所有長輩家去坐一坐。他許多年沒回家，村裡有幾位上了年級的老人起了，許多當年身體健康的老人也不再像以前了。他們已經無法外出，只能靠著拐杖在自家行走，他們的耳朵眼晴都不再清晰。當他去到老人家看他們時，許多人都有些認不得他了。他只得一遍遍笑著說自已父親的名字。他們的眼睛有些混濁，緊握住他的手不放。說著：老了，記憶不行了，閻王爺叫他去呢？
老人似乎不在乎死亡。他們見人就說「閻王的小鬼就在門外，你一走，它們就進來帶我走了」。老人們能似乎很在乎死亡。每當年見家人為他們準備壽衣，討論他們死後該怎麼辦時，都要氣鼓鼓，不吃飯表示抗義。
他在村里走過一圈，回到家，家裡依舊還坐有許多人。有許多都是村里同齡人。只是畢業後都沒什麼聯繫，見面也只是說一些場面話而已。
在這些人間，令他感到詫異的是趙瑜也在。她就坐在母親一邊，吃著瓜子淺笑說著話。
母親將他叫到跟前說「今天鎮上有廟會，隔壁村舞龍舞獅也會去鎮上表演。你坐車帶上我們也去看看」。廟會和鎮上舞龍舞獅表演是每年逢年過節鎮上人都會必選的保留節目。.
一路車堵的很難向前，鎮子上已經被人群占領，車子只能遠遠的停在外面。人太多，一眼望去只見人頭攢動。羅鼓聲，鞭炮聲，人喊聲，攪和在一起嘈雜無比。母親一手拉著他，一手牽著趙瑜，跟隨人群向前擠著。。
表演的隊伍是趙瑜村上的人，她與母親說她家二伯在隊伍里敲羅，她去後台給我們找著好地方，這裡太擠。
母親牽著她的手不放
「特多的人了。等一下別走丟了，你別去，我們就在這站著看會。」
母親的臉上洋溢著笑容。趙瑜去堅持要去後台看看。
「伯母您就在這等一下，我去看看後台有沒有好地方能站腳。這人特別多，太擠。我看看就回來。您在這等一下」
她扒開一條縫隙在個群中慢慢鑽開一條路，側著身子向外擠。
表演台左側是羅鼓處，用繩子圍出一小塊地方，坐著三位敲鑼鼓的師傅。這裡能清晰看見台上的每一處。趙瑜不知哪裡還找來一張凳子。母親坐在凳上，神色不似在外面。這裡與外面雖然只隔一條繩，卻似母親兩個天地。
演出到零晨才散場。母親找到同村的幾位阿姨說要和她們去廟裡燒香拜菩薩。讓他帶著趙瑜再逛一逛就送她回去。雖然今天大年，也要早些回，別玩太晚了。
夜裡鞭炮燃燒煙零加上冬天夜裡的霧氣，整個世界在一瞬間變得白茫茫。城鎮上的房屋，農村的田地，像樹上熟透的果子被人摘走了一樣。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坐在三輪小車裡。
他將車子開的得很慢，眼前的白讓他想到了阿蒂在車站送別他時。穿著的那件白色棉衣，它們都是這樣的白，讓人不能移開視線。這一刻他是如此想念她。
去年除夕她帶著他去城市後山上寺廟敲鐘，他們坐在上山的台階上。望著城市的燈火。
她說「你放過炮仗嗎？很大很響的那種，你看下面的燈火很亮，亮的讓城市都沉默了，我看電視上，下鄉村里做什麼事都要放一通炮仗，噼噼啪啪，熱鬧極了」。
他看著她，有些想笑，她多可愛，笑起來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過年放鞭炮很吵的，一整晚一整晚的吵，想睡覺都沒辦法子。孩子和大人都還好，老人就不行了。記得我小時候有次過年，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聽這外面一個勁的吵，氣得他站在自家門口罵。那個殺千刀的一直放炮。晚上也不消停。大過年他一個勁的罵，嚇得他家人一把將老人扯回了家。村里幾乎常有這樣的事，人老了，日子就日子，重複而已。幾月幾日在他們生命里消失了。
她望著被城市燈火映染的天空。「聽著有點好笑，又有點心酸」。
「明年我們一起放炮仗好不好，放大的，能開出漂亮花朵的」。她眼睛裡充滿嚮往。
「明天也行，明天我去買，啥兩在後山上偷偷放。」
「明年，就明年，美麗的約定只有長時間等待最美好，最珍貴。」
可惜他失約了，今年他沒能陪她一起看著一朵花為他倆而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車子的速度提了上來，白茫茫的世界讓他對速度失去了感知。當他發現前面是個轉彎處時，早已經來不急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連人帶車衝出了路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