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袁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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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封似乎還沉浸在悲憤的氛圍中,一時恍惚,默然無語。

  見劉封仿佛煞有其事,真被惡夢嚇到了一般,袁秋像是哄小孩似的安撫劉封道:「公子不必多慮,凡是夢境,皆是虛妄怪誕、荒唐不經之象,常人怎麼能被夢嚇到呢,公子可不能作小兒之態哦。」

  沒辦法,當年劉備之所以選擇讓袁秋擔任劉封的賓客,就是覺得自己戎馬倥傯之間,沒有閒暇時間教導劉封。而袁秋老成持重,又是士人出身,希望他能盡力關照劉封、教導劉封。

  換句話說,袁秋與劉封雖無師徒名分,但經過多年來的陪伴呵護,他對劉封如同自己的子侄,要不然早間也不會拐彎抹角地提點他。

  劉封聽到袁秋的開解,尤其是說他所謂的夢境是荒誕不經的時候,他心中感到更加的苦澀與無奈,畢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根本不是荒誕不經的夢中奇遇,而是冰冷的歷史文字記載。

  「而且,公子大可放心。主公向來寬宏大量、宅心仁厚,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當初在徐州,張飛張益德激反曹豹,致使徐州全境淪入呂布之手,主公妻子女兒盡數被俘虜,主公之兵甚至窘迫到自相啖食的地步。」

  「就如公子所言,荊州淪喪,關侯覆敗,上庸陷於敵手,可這比當年的丟徐州又如何?」袁秋說的倒是實情。

  「況且,公子與主公之間父慈子孝,主公受公子以任義,公子承主公之德馨。古語有云:疏不間親,主公怎麼可能加害於公子呢。」袁秋怕劉封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我說如果有人比我更親呢?」劉封直視袁秋的眼神,直言反問道。

  這回輪到袁秋默然了。他不是不懂劉封話的意思,能比劉封這個螟蛉義子更親的,除了劉備的親生兒子還能有誰呢。

  「袁公,說實話,你是不是不看好我的前程?在君為君,你無需有所隱晦。」相比於早上與袁秋對話時的雲山霧罩、旁敲側擊,此刻的劉封上來就開門見山,直接攤牌了。

  其實劉封自己對什麼立不立嗣、奪不奪嫡的一點興趣都沒有,畢竟他已經能預知未來。但他迫切地想知道此時的世界中,人們對他劉封的看法和態度。

  而袁秋作為自己手下的第一號人物,他的判斷更是關鍵中的關鍵,劉封想衡量一下袁秋與自己的契合程度。

  畢竟眼下袁秋是自己最能倚重的人,如果這樣的人都不跟自己一條心,那以後別說飛黃騰達了,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給賣了。

  袁秋端起面前耳杯中的美酒,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對劉封說道:「公子言重了。其實剛才所言,足以說明公子心中已有計議。有道是:莫強為之,適得其反。只要公子能恪守臣子或是兒子的本分,我可斷言,公子保全性命無虞。」

  再次的相問,再次得到相同的回答,劉封心中瞭然。而且從正式歷史的走向來看,人家袁秋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反而說明了袁秋很有主見,而且不唯上。

  感覺自己說的話可能讓劉封不快,袁秋又自斟自飲了一杯。他看起來不勝酒力,雙頰泛起淡淡紅暈,然後借著酒意繼續對劉封說道:「公子今日坦誠相見,我亦有話對公子相托。」

  「公子,你是知道的,老夫出身汝南袁氏。我袁氏門庭顯赫,世代簪纓,自高祖以降,四世三公,其家聲之隆,如日中天,朝野咸知,無不敬仰。」

  「可我只是袁門微末旁支,勢微力薄,卑微若塵,宗族之情日疏,主支之別日長。因此我自行耕食於鄉間,清貧以度日,艱辛而自守。彼時袁紹、袁術權勢煊赫、烈火烹油,袁氏之盛於我何加焉。」

  「幸賴主公經略汝南,禮賢下士,以禮相劈。我感念主公之誠,願為之驅馳。其後主公輾轉至新野,因為膝下無子,故收養公子為養子,更是以我為公子的賓客。彼時我也是悉心照拂、諄諄教導為懷,以期望公子能成材成器,繼承主公興復漢室的偉業。」

  「然,等二公子出世後,我便料定,養子之親,難及膝下之嗣,歸根結底就是因為血濃於水的緣故罷了。畢竟,古往今來,還未曾聽說過有親生兒子在,還讓養子繼嗣的先例。」

  「就算是張濟張繡、孫策孫權,那也是同宗同姓,叔侄兄弟相繼,還是沒授於外姓人。恕老夫直言,公子切莫聽信他人的攛掇,宜當早日斷了繼嗣的念頭,恪盡職守,忠於本分,如此可保萬全。」

  「只此一事,恕我萬難支持公子。舍此之外,老夫莫不相從。」

  「上蒙受主公之厚恩,下忝列公子之主簿,老夫銘感五內,無以為報。願以此身,效犬馬之勞,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說到最後,袁秋鄭重地向劉封跪立作揖道。

  劉封抬手示意袁秋坐下,略微點頭道:「袁公之心,我已知之矣。」

  談話中,人家袁秋一是盡了規勸的義務,二是表現了自己的忠誠,三是增進了相互的感情。設身處地地想,人家能做的基本上都做到了。

  「怪不得古人經常秉燭達旦、徹夜長談,看來這樣果然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從早上的旁敲側擊,到這會兒的毫無保留,其實,這才是劉封找袁秋談話想要的結果。他要的就是袁秋這樣的毫無保留,有時候,傷人的真話比奉承的假話好聽多了。

  「袁公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斷然不會有那種非分之想的。」劉封也給袁秋一顆定心丸。「不過,你剛才說讓我不要聽信他人的攛掇,請問,這所謂他人是哪些人啊?」

  剛剛袁秋的嘴快,可劉封聽了卻記在心裡。仔細想想,古來那些篡位僭越之人,固然是他們自己想上位,想當皇帝,可這些人的手下難道就沒有攛掇慫恿的麼?說不定有人會主動送黃袍,然後再演一把「你們害苦了朕」的把戲。

  所以,劉封疑惑,縱然自己不想去爭,難道自己的身邊還有人攛掇自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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