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流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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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起倉促,未得詳情,但房陵城小人稀,孟達取之易如反掌,哪有什麼負隅頑抗。而且孟達是知道蒯褀為太守的,諸葛軍師事先也曾囑咐過他的。縱有萬般不該,孟達也應護蒯褀周全的。」

  此時的諸葛亮任軍師將軍,故馬良稱呼其為軍師。「而且孟達身為『東州士』,性情跋扈、乖戾囂張,是其本性爾,他們藉故殺害蒯褀不足為怪。」

  這是劉封第二次聽馬良說「東州士」了,雖然穿越前的劉封也在網絡論壇上聽說過季漢內部各種派系爭鬥的「陰謀論」,但之前都是付之一笑,不曾當真的。

  但聽得此時間馬良兩次提及「東州士」且言之切切,不由得劉封心中有所懷疑,難道歷史上季漢真的有派系齟齬麼?

  「封已瞭然,此行東下,我必當遣人到房陵細細查訪,如有實證,必當呈送與季常」。劉封接話道,順便賣了馬良一個口頭人情。

  「另外,父親是何意見?」劉封想聽聽劉備這個上位者是如何看待下面這種暗流涌動的。

  「主公早就覺得孟達此人專擅自咨、挾器自重,未肯盡心歸附,此前令他攻取房陵也是有意觀其行狀,想不到竟生出此種禍端來。」

  劉封聽到此話,心中駭然,原來劉備早就看出來孟達的品性不行啊。

  有時候劉封也疑惑劉備的看人眼光,你說他不行吧,他啟用的魏延、鄧芝、馬忠乃至關張等人都是一時之選,可造之才,甚至早就斷言馬謖此人不可大用;但你說他行吧,歷史上也曾用張飛丟徐州、用關羽丟荊州,讓人嘆息不已。但起碼在孟達這件事上,劉備確實眼光獨到,畢竟後世的孟達真是一個敢在三個雞蛋上跳舞的人啊。

  「因此主公有密令,恐孟達萌生異心,難以獨擔大任,故遣你入上庸,務必看住他,防止其朝秦暮楚、改弦更張。公授,此行干係甚重,千萬莫負我荊襄子弟之望啊。」馬良拍了拍幾下劉封的肩頭,鄭重地說道。

  話說到這兒,劉封終於明了事情的緣由了。

  由於對孟達的不信任,劉備為了牽制孟達,要選擇一人入上庸。

  由於法正與孟達過從甚密,法正有意傾向於孟達,故而剛剛沒主動提議讓劉封入上庸。

  由於劉封與馬良俱是荊州人,故而馬良舉薦劉封入上庸。

  這或許就是帝王的平衡之術吧,別說這是針對手握兵權的封疆大吏了,就是後世的辦公室職場,也少不了一番明爭暗鬥呢。以此推論,古人豈能免俗呢。

  「公授可先回營部署準備,關於此次出征,主公的教令以及輜重糧草船隻的交割憑證午後送與你處。至於王平,我也會知會於他,讓其儘快去你那候命。公授此行宜當勉力啊。」

  馬良雖然絮絮叨叨,但看得出來,他還是比較關照劉封的,在吩咐了一些其他細節上的事後,馬良把劉封禮送出了府署門外。

  返程回營的路上,劉封仔細回味了剛剛與劉備、馬良等人商議交流的信息,相比於法正的廟堂籌算、軍事謀劃,劉封更驚駭於劉備治下的人事秘辛。

  畢竟史書即便再簡略,但各種出兵征伐的記載得還是比較詳細到位的,就比如此次出征上庸,劉封起碼是知道結果的,相反,史書對歷史進程中的明爭暗鬥、暗流涌動則著墨不多,事情的來龍去脈顯得有些隱晦不明。

  或許有人相信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或許有人認為在劉備諸葛亮這樣仁德君子的帶領下,季漢是極具理想主義、浪漫主義色彩,人人都各顯其能、廟堂上是眾正盈朝。但此時的劉封肯定是不信的。

  不管是剛剛馬良的喁喁私語,還是後世已經體驗過的職場生存法則,無不提醒著劉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劉封也知道,相比於另外兩家黨同伐異引發的血雨腥風,季漢簡直是和風細雨,溫和極了。

  在前世的記憶中,劉封一直以為穿越是一件很輕鬆很愉快的事,感覺有著穿越主角的光環,自己一定能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可當真的穿越過來後,劉封才發現自己身在局中,不得自由。

  歷史上劉封悲慘的命運警醒著他;攻略上庸、鎮守一方的任務等待著他;身為「東州士」領袖的法正似乎防備著他;同為荊襄子弟的馬良有意拉攏著他;手下兩千多號人的生計指望著他;甚至遠在成都還有素未謀面的妻子兒子牽掛著他。

  萬般種種,皆有緣由。劉封感覺身處一張無形的大網之中,每條線、每根絲都牽動著自己命運的軌跡。

  來到這個陌生的異世時間越長,劉封心中就越發感到驚惶不安。他接觸越多,見識越多,就越能感覺自己的無知與渺小。

  現在自己每做一個決定,都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深怕出現一步錯、步步錯的局面,感覺自己立於暗流涌動的水面之上,一個不留意就會被哪來的滔天巨浪打落下來,跌入無底的深淵。

  「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劉封才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和精髓。

  「還是要多聽、多看、多思、多想。」劉封不由得想到了三體中章北海的父親,是啊,要多想啊。

  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以前的劉封看這句話只覺得稀鬆尋常,現在回過頭再來體會,方知知易行難。

  回到營中時,已然是日上三竿正午時分了。漢末的時候還沒有一日三餐的習慣,大家都只有朝食、哺食兩頓飯而已。因此營中的軍士們沒有生火做飯,大家該操練的操練、該休整的休整,忙忙碌碌,井然有序。

  劉封的肚子咕咕得叫了起來,原來是早上走得匆忙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現在的肚子飢腸轆轆、咕咕作響。穿越而來的劉封過去習慣了一日三餐,猛然間讓他少了一頓,這個肚子就開始造反了,渾身上下也就這個胃像是一起穿越了過來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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