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授機宜
「主公以公子領兵出上庸，可謂人盡其才，宜當施行，然此行還有幾點須當留意。」聽到劉備的任命，法正又繼續對剛才的謀划進行進一步的補充。
「一則，上庸之地山高路遠，地勢險要，陸上行軍既險又慢，今可從沔水直接順流而下，既可省後勤勞役，又能兵貴神速、出其不意，一舉而兩得。」
「二則，西平、上庸、房陵縱橫千里、山高林密、高陵四塞、地勢封閉，若分三地守之，多有不便，今宜以三地為一體，然後以公子都督軍事，一體節度。」
「三則，今雖欲兵發上庸，但申耽申儀久在地方、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加之其人在山夷獠人中素有威望，如逼之太急，恐反生禍患，不勝其擾，攻取上庸後還是應當以安撫之策為上。」
法正不愧是劉備的首席謀主，對規劃的細節、戰區的設置以及以後的施政之策都進行了補充，讓此前的謀劃變得更加可行。
「謹受教。」劉封向法正拜謝。此刻的他對法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法正的思路跟後世的經歷基本上都是吻合的。
「孝直所言極是。」劉備也是充分肯定法正的意見。然後又問向劉封：「公授，兵者凶事，不可兒戲，今日孝直在前，你若是有疑慮，他可幫你參詳參詳。如有其他所求，為父必當應允。」
「好啊，聽這意思，是要讓我提要求，那我可就不客氣啦。」劉封心中暗想，向劉備問道：「此次的出征，人馬多少，糧草幾何，除我之外，還有何人為將？」
「威公，此次出征人馬輜重準備如何了？」劉備轉頭問向那位與劉封年紀相仿但不太熟悉的年輕人。
「楊儀，字威公，原來是他呀。」劉封心中頓時明了，這位便是後來與魏延斗得雞飛狗跳、魚死網破的楊儀啊。
此人原先是曹魏荊州刺史傅群手下的主簿，後來反正投誠，背離傅群投奔了襄陽太守關羽，關羽很器重他，任命他為功曹。
後來他機緣巧合，在後來的一次遣使入蜀的過程中遇見了劉備，劉備跟他討論國家軍事大計以及政治得失，很是高興，認為他是一個不得多見的人才，所以直接徵召楊儀擔任了自己左將軍府中的左兵曹掾，主掌兵事，由他來安排人馬輜重，恰如其分。
而且楊儀出身襄陽楊氏，其族弟楊顒先前追隨劉備入蜀，深得劉備、諸葛亮的器重，現在正擔任諸葛的書佐。
此外，襄陽楊氏跟蔡、蒯、黃、馬、龐等大姓互為鄰里，有人曾稱讚當時的襄陽「朱軒華蓋，甲第掩映」，說的就是當年襄陽士族比鄰而居的盛況。因此幾家大姓在劉備帳下交通頻繁、互相扶持，坊間也傳出聲音，稱呼他們為「荊州派」。
而楊儀作為其中的後起之輩，得劉備、諸葛的眷顧，儼然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不可限量。
楊儀回應說：「之前主公和揚武將軍曾有所議，申耽申儀聚眾數千家，兵力少則五千，多則八千。而此次出征為東西對進，兩路進攻，我軍兵力無需太多。東路的孟達軍已有四千人，因此副軍中郎將帶兩千人出征，即為中郎將目前所率之本部。」
楊儀所說的揚武將軍就是法正，副軍中郎將就是劉封。也就是說，劉封此次出征就是帶領自己原先已有的兩千人馬，劉備不會額外再增加人數了。
按劉備此時軍中之制，五人為一伍，有伍長；十人為一什，有什長；五十人為一屯，有屯長；百人為一隊，有隊率，又稱百夫長；二百人為一曲，有曲長；四百人為一部，有都尉；八百人為一校，有校尉；千六百人為一營，有裨將軍；然後三千二百人為一軍，以偏將軍、雜號、重號將軍統領。在此基礎上，某些人可以節度幾個軍甚至一個州的軍事。
當然，上述只是慣例，有時候帶兵人數的多少關鍵還是看主將與劉備的親近程度。因此劉封此時雖為中郎將，位在將軍之下，可他也能統領一軍之眾，畢竟是劉備的兒子嘛。不過他統領的兵力也不足一軍之數。
「當然，攻取上庸的時候，中郎將可以節制孟達，統一調度人馬。」楊儀補充道。
聽到楊儀的補充，劉封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如果只有自己的本部兵馬去攻打上庸，顯得勢單力薄。就算是東西對進，但如果沒有統屬的話，到時候他跟孟達之間說不定會有什麼矛盾。
從中也看的出來，劉備還是很關照劉封的，要不是有這層父子關係在，哪輪得到一個中郎將去統領兵力職位都比自己高的孟達呢。
畢竟孟達現在可還是掛著宜都太守的名號，遠在自己這個中郎將之上，更不要他的兵力也是劉封的兩倍之多呢。
但這又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劉封該如何以小御大，駕馭孟達呢？歷史上的劉封可是跟孟達鬧得很僵的。
「不管了，雖說只是一句口頭的尚方寶劍，但有總比沒有好吧」劉封心裡思索著。
「至於後勤糧草，此前漢中之戰大勝，曹操遠遁，如今關隴平靜，漢中壓力稍減。如果要保證中郎將兩千之眾攻取上庸，甲冑旗幟、糧草器械之類物資均可由漢中留守之軍調度供給，可立即補齊。當前首要之急是舟船不足，尚需時日趕緊籌措調集。」楊儀老實答道。
「兩千之眾出漢川、攻上庸，需要舟船多少？」劉備細緻地詢問。
「按一船載一百人算，共需兵船二十艘，然大軍行進，前需有快船走舸作巡邏警備之用，後需大船裝載軍士甲冑和糧秣輜重。且一人一月食粟約為三斛，那按兩千人算，此次出兵上庸至少需糧秣約為六千斛。因此至少需走舸十艘、兵船二十艘、糧船十艘。」
「可當前漢中初定、郡縣殘破、物資短缺，目前我等竭盡所能，只搜得民間船隻及曹魏遺棄船隻二十有四，不能盡數滿足出征之用。」楊儀說得十分詳細，充分顯示其早已經籌謀在前了，只是實際條件確實不能滿足當前所需。畢竟漢中鏖戰日久，加之曹軍撤退時故意焚毀破壞，能搜羅出這二十四條船已然是難能可貴了。
「那現在立刻造船，什麼時候能造出來呢？」劉備問道。
「新造船隻頗費時日，鬥艦需一年以上，走舸兵船也需三月之久，糧船最為簡便，但也許一月之功。此前某已吩咐兵曹署理此事，著手開始新建一批船隻了，但即使最簡單的糧船也還需十五日，走舸、兵船時間就更久了。」
「嗯，此事確實為難，孝直，你可有良策麼？」劉備一時也頭大。
「一則，上庸之地山高路遠，地勢險要，陸上行軍既險又慢，今可從沔水直接順流而下，既可省後勤勞役，又能兵貴神速、出其不意，一舉而兩得。」
「二則，西平、上庸、房陵縱橫千里、山高林密、高陵四塞、地勢封閉，若分三地守之，多有不便，今宜以三地為一體，然後以公子都督軍事，一體節度。」
「三則，今雖欲兵發上庸，但申耽申儀久在地方、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加之其人在山夷獠人中素有威望，如逼之太急，恐反生禍患，不勝其擾，攻取上庸後還是應當以安撫之策為上。」
法正不愧是劉備的首席謀主，對規劃的細節、戰區的設置以及以後的施政之策都進行了補充，讓此前的謀劃變得更加可行。
「謹受教。」劉封向法正拜謝。此刻的他對法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法正的思路跟後世的經歷基本上都是吻合的。
「孝直所言極是。」劉備也是充分肯定法正的意見。然後又問向劉封：「公授，兵者凶事，不可兒戲，今日孝直在前，你若是有疑慮，他可幫你參詳參詳。如有其他所求，為父必當應允。」
「好啊，聽這意思，是要讓我提要求，那我可就不客氣啦。」劉封心中暗想，向劉備問道：「此次的出征，人馬多少，糧草幾何，除我之外，還有何人為將？」
「威公，此次出征人馬輜重準備如何了？」劉備轉頭問向那位與劉封年紀相仿但不太熟悉的年輕人。
「楊儀，字威公，原來是他呀。」劉封心中頓時明了，這位便是後來與魏延斗得雞飛狗跳、魚死網破的楊儀啊。
此人原先是曹魏荊州刺史傅群手下的主簿，後來反正投誠，背離傅群投奔了襄陽太守關羽，關羽很器重他，任命他為功曹。
後來他機緣巧合，在後來的一次遣使入蜀的過程中遇見了劉備，劉備跟他討論國家軍事大計以及政治得失，很是高興，認為他是一個不得多見的人才，所以直接徵召楊儀擔任了自己左將軍府中的左兵曹掾，主掌兵事，由他來安排人馬輜重，恰如其分。
而且楊儀出身襄陽楊氏，其族弟楊顒先前追隨劉備入蜀，深得劉備、諸葛亮的器重，現在正擔任諸葛的書佐。
此外，襄陽楊氏跟蔡、蒯、黃、馬、龐等大姓互為鄰里，有人曾稱讚當時的襄陽「朱軒華蓋，甲第掩映」，說的就是當年襄陽士族比鄰而居的盛況。因此幾家大姓在劉備帳下交通頻繁、互相扶持，坊間也傳出聲音，稱呼他們為「荊州派」。
而楊儀作為其中的後起之輩，得劉備、諸葛的眷顧，儼然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不可限量。
楊儀回應說：「之前主公和揚武將軍曾有所議，申耽申儀聚眾數千家，兵力少則五千，多則八千。而此次出征為東西對進，兩路進攻，我軍兵力無需太多。東路的孟達軍已有四千人，因此副軍中郎將帶兩千人出征，即為中郎將目前所率之本部。」
楊儀所說的揚武將軍就是法正，副軍中郎將就是劉封。也就是說，劉封此次出征就是帶領自己原先已有的兩千人馬，劉備不會額外再增加人數了。
按劉備此時軍中之制，五人為一伍，有伍長；十人為一什，有什長；五十人為一屯，有屯長；百人為一隊，有隊率，又稱百夫長；二百人為一曲，有曲長；四百人為一部，有都尉；八百人為一校，有校尉；千六百人為一營，有裨將軍；然後三千二百人為一軍，以偏將軍、雜號、重號將軍統領。在此基礎上，某些人可以節度幾個軍甚至一個州的軍事。
當然，上述只是慣例，有時候帶兵人數的多少關鍵還是看主將與劉備的親近程度。因此劉封此時雖為中郎將，位在將軍之下，可他也能統領一軍之眾，畢竟是劉備的兒子嘛。不過他統領的兵力也不足一軍之數。
「當然，攻取上庸的時候，中郎將可以節制孟達，統一調度人馬。」楊儀補充道。
聽到楊儀的補充，劉封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如果只有自己的本部兵馬去攻打上庸，顯得勢單力薄。就算是東西對進，但如果沒有統屬的話，到時候他跟孟達之間說不定會有什麼矛盾。
從中也看的出來，劉備還是很關照劉封的，要不是有這層父子關係在，哪輪得到一個中郎將去統領兵力職位都比自己高的孟達呢。
畢竟孟達現在可還是掛著宜都太守的名號，遠在自己這個中郎將之上，更不要他的兵力也是劉封的兩倍之多呢。
但這又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劉封該如何以小御大，駕馭孟達呢？歷史上的劉封可是跟孟達鬧得很僵的。
「不管了，雖說只是一句口頭的尚方寶劍，但有總比沒有好吧」劉封心裡思索著。
「至於後勤糧草，此前漢中之戰大勝，曹操遠遁，如今關隴平靜，漢中壓力稍減。如果要保證中郎將兩千之眾攻取上庸，甲冑旗幟、糧草器械之類物資均可由漢中留守之軍調度供給，可立即補齊。當前首要之急是舟船不足，尚需時日趕緊籌措調集。」楊儀老實答道。
「兩千之眾出漢川、攻上庸，需要舟船多少？」劉備細緻地詢問。
「按一船載一百人算，共需兵船二十艘，然大軍行進，前需有快船走舸作巡邏警備之用，後需大船裝載軍士甲冑和糧秣輜重。且一人一月食粟約為三斛，那按兩千人算，此次出兵上庸至少需糧秣約為六千斛。因此至少需走舸十艘、兵船二十艘、糧船十艘。」
「可當前漢中初定、郡縣殘破、物資短缺，目前我等竭盡所能，只搜得民間船隻及曹魏遺棄船隻二十有四，不能盡數滿足出征之用。」楊儀說得十分詳細，充分顯示其早已經籌謀在前了，只是實際條件確實不能滿足當前所需。畢竟漢中鏖戰日久，加之曹軍撤退時故意焚毀破壞，能搜羅出這二十四條船已然是難能可貴了。
「那現在立刻造船，什麼時候能造出來呢？」劉備問道。
「新造船隻頗費時日，鬥艦需一年以上，走舸兵船也需三月之久，糧船最為簡便，但也許一月之功。此前某已吩咐兵曹署理此事，著手開始新建一批船隻了，但即使最簡單的糧船也還需十五日，走舸、兵船時間就更久了。」
「嗯，此事確實為難，孝直，你可有良策麼？」劉備一時也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