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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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當真料事如神!」

  銀壺跌落在地,血紅液體染紅草地,引得黑犬俯身舔食著。

  薛景舟將黑犬收入御獸袋中,臨行前陸展曾囑咐,若是王賢之使用血遁之法逃走,便可用蓮花寶鑑和靈犬來追尋,務必將其斬殺。

  青鋒劍在手,薅著王賢之的長髮,將頭顱割下,又裁了塊衣袍,將其裹好後打了個結,扔進了玉牌中。

  忍著屍體上的臭味,少年在無頭屍身上摸索著,將其儲物袋搜了出來,將那幽黑魂幡放入儲物袋中,他雖然知道這魂幡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師父要其儲物袋,他自會將其完完整整地交上去。

  陸展交代的任務完成,白衣少年腳踩青鋒,消失在黑幕之中。

  …

  李立一路跟到了祁連山脈外圍的山洞,在那荒洞之中瞧見了燃盡的木炭,還散發著餘溫,卻不見兩人一絲痕跡,仿佛憑空蒸發一般。

  兩人都有著飛天的本領,能追著蛛絲馬跡,跟了兩人這麼久,全靠著斥候的經驗過硬。

  他架著馬匹原路返回,卻在小溪龐的草地上,見著一堆黑鴉在圍在一起。

  斥候本能迫使他停下馬匹,抽出腰間朴刀,緩緩靠近著。

  原來是一頓黑鴉,在啃食屍體,還是具無頭的屍身,李立並不覺得驚訝,不論是哪國,流民暴斃於野外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他正準備翻身上馬,回宮稟報打探來的消息,卻瞥見黑鴉中閃過一絲絲青綠之意,有些讓他有些熟悉。

  李立再次抽出朴刀,將圍著的黑鴉驅散,就見到了被啃食的坑坑窪窪的無頭屍體。

  一天未曾進食,見到此等場面,他胃中是一陣翻湧。

  「這是?」

  雖然衣袍雜亂,帶著血污,可李立還是認出這是王賢之最喜歡的那件袍子。

  不僅如此,無頭屍身的左手大拇指上,還有這一塊翠玉扳指,同樣和國師的那枚一模一樣。

  李立眉心凝重,從今日湖心亭之祁連山脈,最後再到這小溪旁,國師應當是被那位疑似九殿下的少年一路追殺,最後斬首在這小溪草地上。

  忍著腥臭味,李立取下玉扳指,塞進腰間。

  與白衣少年不同,他拿著朴刀簡易的挖了個小坑,將被啃食大半的屍體埋入其中。

  倒不是他要遵循「死者為大」的規則,只是擔心陛下回頭要帶回這屍體,他得提前做好準備,避免被黑鴉鬣狗啃食殆盡。

  翻身上馬,疲憊不堪的李立幾乎要昏睡過去,斥候探查最為消耗心神,今日不吃不喝追了兩人八九百里,鐵打的身子也快躺下了。

  …

  薛熠整理好衣袍,穿戴整齊地走出側宮,只留下一身紅印的嬪妃在房中摟著被褥留下行行淚珠,不停地發出淒泣之聲。

  側宮外一直候著的小桂子,此刻上半身幾乎要彎到腿彎里,在這位喜怒無常的陛下身旁,隨時都有掉腦袋的可能。

  近日宮內流言蜚語四起,傳聞國師王賢之當著陛下的面欺負了皇后娘娘,惹得陛下近來脾氣暴躁,對宮女太監時常打罵苛責,哪怕是喜愛的嬪妃也免不了一番凌虐。

  小桂子今天是第一日服侍靖皇,過去十多天的日子裡,陛下旁邊的小太監已經換了三個,沒能待在陛下身旁的那些個,全都轉頭領了一百個大板。

  「陛下威武震四海,奴才敬仰如山海!」

  「狗奴才!淨會些拍馬屁的俗語!」

  薛熠不動聲色,不輕不重地按了下小桂子的後腦勺。

  小太監嚇得一動不動,卻還是忍著恐懼道:

  「奴才不敢說假話,方才陛下進了側宮內,到現在都已過去半個時辰…」

  「陛下這般還不算威武,天底下也就沒得英武之人了~」

  小桂子雖然怕掉腦袋,可與其整日膽戰心驚的,倒不如搏一把,萬一猜准了陛下的秉性,屆時能當個貼身紅人,對他這等來說,也算閒魚翻了身。

  薛熠第一次聽見身邊的太監敢和自己打趣,笑罵道:

  「你這狗奴倒是好膽,敢和朕這般說話!」

  小桂子連忙扇了自己一巴掌,跪在地上:

  「陛下贖罪,在奴才認知裡頭,這事兒都是半柱香一柱香的時間,沒見過有半個時辰的,奴才這才一時口快,冒犯了陛下!求陛下饒命!」


  小太監明顯賭對了,雖然這些渾話沒人膽敢在薛熠面前說過,也沒有哪個太監敢那這種事情拍馬屁。

  第一次聽見這般迥異的奉承話,偏偏薛熠十分受用,心裡也沒有排斥感,臉上還多出些喜色:

  「起來吧,起架御書房!」

  「嗻!」

  小桂子趴在地上,先用衣袖擦了擦薛熠的靴子,又平跪在鑾駕前。

  薛熠踏在小太監背上,坐到鑾駕中,閉目養神起來。

  小桂子走在龍輦旁,身上冷汗後知後覺浸透衣背,伴君如伴虎,自己今日這一番舉動倒是誤打誤撞,拍對了對方。

  要知道淨些日子,陛下脾氣十分暴躁,每日都需「寵幸」一個妃子,而那些妃子卻不敢再出宮門。

  聽那些妃子身旁的宮女透露道,陛下寵幸過娘娘後,身上都帶著紅腫的印子,哪怕是臉上也無可避免。

  「還好小時候學過些藥理,不曾想今日竟還能派上用場!」

  小桂子跟在帝皇龍輦後,心裡憋著的悶氣緩緩吐出。

  他並不是毫無根據地去賭,薛熠近日舉動十分躁動,喜怒無常。

  上一任的貼身小太監還透露,陛下時常起夜,讓他擦身子上的冷汗。

  在小桂子的記憶中,脾氣暴躁,喜怒無常,夜間盜汗,乃是陽虛之症,陛下日日移步後宮,白日宣淫,也正是虛則亢的表現。

  陽虛之症往往不自知,說是半個時辰也是小桂子拍馬屁的話,其實薛熠方才入宮門,前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小太監正是看準了薛熠的症狀,馬屁拍得其十分受用。

  移駕御書房後,小桂子候在門外。

  「陛下,龍衛李立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聽見小太監的話,薛熠放下書冊,李立是他拍出跟蹤王賢之的「死侍」,他甚至都沒奢望李立能活著回來。

  李立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太監,小桂子立馬明白過來,彎著腰退出到御書房外。

  見御書房無第三人在此,薛熠目瞪口呆的聽完龍衛斥候打探到的消息。

  看見帝皇一臉疑色,李立堅毅道:

  「臣敢以項上人頭保證,這白衣少年必是九殿下無疑!」

  雖說幾年前的記憶,可李立無比確認,這冷峻少年就是他曾經在榮貴妃宮中見過的那個孩童,雖說氣質身高變化甚大,可五官眉宇確實一模一樣。

  半晌沒有動靜。

  「舟兒?」

  一段模糊的記憶緩緩浮現。

  那是王賢之來到皇宮的第二年,一日清晨,他為薛熠卜了一卦。

  卦象為地火明夷卦,指向東南,乃是大凶之卦,暗君在上,明著見傷,需避開。

  見證了種種奇異,服用過數次氣血丹,薛熠對國師之言,奉若真理一般,將原本東南方向的御書房移至西北方向。

  碰巧的是,受寵的榮貴婦所在安寧宮就在東南方向,薛熠那些日子月月服用氣血丹,又怎麼會在意一個貴妃冷暖,便因此冷落了下來,再沒去過安寧宮。

  從受寵到打入「冷宮」,不過一句話之間,心緒大起大落之間,榮貴妃染上惡疾,沒多久就臥病在床,在一個寒冷的冬日離去。

  薛熠的第九子薛景舟正是榮貴妃所誕,在榮貴妃去世後也一同消失,薛熠派出所有龍衛出去尋覓,卻不見一絲蹤跡。

  沒多久,追隨著王賢之的薛熠,沉迷於尋道煉丹中,忘卻失去第九子的那一絲悲痛,每月服食「仙丹」的他,莫說失去一個薛九,哪怕全都死了,以他現在「正值壯年」的身體,再生九個又何妨。

  薛熠起身踱步,在御書房中來回走動,凸現中此刻心中的不平靜。

  腦海一幕幕畫面閃過,聽李立所言,自己那最喜歡的第九子,竟能將王賢之斬殺,握拳之間化作火蟒,御劍飛空,不愧是他薛熠的兒子!

  他心中也十分懊悔,當年怎麼沒有為榮兒換個寢宮,再對舟兒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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