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貓族一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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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李扶溪跟著亞莉絲走進了一條昏暗的小巷。

  四周的空氣潮濕、沉悶,巷道兩側的房屋緊挨在一起,仿佛被逼得無處可逃,微弱的光線被壓縮在陰影里,幾乎無法透進來。

  亞莉絲住的地方位於月貓族的貧民區,整個住所位於一條昏暗的巷弄里,牆壁斑駁,裂縫中隱約可見腐爛的木材和潮濕的牆面。

  亞莉絲走得很快,尾巴輕輕搖晃,嘴裡還在哼著有關那位極晝大人的歌謠,似乎心情不錯。

  走過一個又一個陰暗的拐角後,他們終於來到一處簡陋的石制宅院,院落里沒有多餘的裝飾,就是一片狹小的空地,除了一個灶台,幾乎沒有什麼可稱得上「家」的器具。院子的一角堆放著一些未整理的雜物——破舊的衣物、用過的水壺、磨損嚴重的鞋子,還有一些看起來早已過期的食物。

  宅院內有三座石屋,亞莉絲將李扶溪帶至其中一間中等大小的石屋。

  「好了,雜魚,偉大的亞莉絲大人就收留你了!」她突然轉身,露出得意的笑容,尾巴在空氣中興奮地搖晃,語氣中有些許俏皮,「不過,你也不能白待著!」

  亞莉絲眨了眨眼睛,挑了挑眉,話音一轉:

  「白天你要和我一起去巡視胖頭稻,防止有弱小的詭怪破壞!」

  「不過嘛~亞莉絲大人會保護好你,而且會給你飯吃。」她說得有些開心,顯然對能夠收留李扶溪這件事很滿足。

  「好了,我待會給你送一些被褥過來,你先在屋裡等我一會兒。」

  李扶溪微微點頭,但他並沒有專心聽亞莉絲的話,腦海中突如其來的訊息將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天眼的提示再次浮現:

  【是否將虛空傳送點定為此處?】

  李扶溪默默選了個「是」,輕輕閉上眼,靜靜感受著天之眼的力量。原本平靜的腦海突然一陣劇烈的波動,眼皮下方有一股灼熱感升起,就像是有一道火焰在燃燒。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繫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道訊息傳入腦海:

  【地點:月貓族秘火城】

  【級別:小型城池】

  【人口:322543】

  【註:利用卦寶(離火)之力,苟延殘喘的種族,能存活至今已是幸運,然而註定會湮滅......】

  卦寶?離火?又是幾個李扶溪看不懂的名詞,還有最後的評語,是嘲諷還是預言?李扶溪心底湧起一股子不安,天之眼也沒有傳來更多的訊息,李扶溪也只能將疑問和不安壓下。

  不久後,亞莉絲回來了,手中抱著一團由某種未知生物皮毛做成的被褥,成色明顯不太好。她有些臉紅,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這是多毛豬做成的被褥,條件艱苦,你先忍耐一下。」

  李扶溪接過被褥,感受著皮毛的粗糙,心想,反正一會就要返回地星,也不會蓋這個什麼多毛豬做成的被褥,倒是無所謂。

  「對了,還有這個!」亞莉絲從手中拿出一塊晶石,李扶溪定睛一看,這和自己第一次穿越斬殺血蝠獲得的晶石一模一樣。

  「這叫詭晶,是詭界的通用貨幣,也可以用來為秘火祭壇和秘火燈提供燃料。它也能幫助修煉,不過你現在還不到蒙昧一階,暫時用不上。」亞莉絲一邊解釋,一邊將這顆詭晶鑲嵌進了牆壁上的一個銅燈中,晶石微微發光,火焰升騰,空氣中立刻瀰漫起一種溫暖的氣息。。

  「這顆綠色的晶石,是獸階一級詭怪死亡後產生的,一顆可以讓秘火燈燃燒一夜。」

  「雖然身處秘火城當中,不過我們這個地方離秘火祭壇比較遠,可能會有強大的詭怪不受祭壇的影響,所以秘火燈晚上千萬不能熄滅!」亞莉絲神色嚴肅的對李扶溪告誡。

  「你現在還不到蒙昧一階,不能用詭晶修煉,所以我給你這個。」亞莉絲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乳白色的果子,目光中有些肉疼。

  「這是我們月貓族月靈樹產生的果子,對你很有幫助。這個是我攢了很久的錢才買到的,以後你要加倍還給我!」

  李扶溪有些驚詫,對亞莉絲對自己這麼好有些意外,雖然這個所謂的月靈果一看就是好東西,但還是擺手拒絕「亞莉絲,謝謝你,你自己用吧,你能收留我,我就感激不盡了。」

  亞莉絲一跺腳,露出標誌性的虎牙:「叫你拿著就拿著!偉大的亞莉絲大人早就蒙昧四階了!用不到了!你的世界之靈還沒被吞噬,等你跨入蒙昧一階,可以用詭晶修煉,突破速度會很快,亞莉絲大人這叫前期投資!」


  「你是要還的!」

  亞莉絲著重的強調了這句。

  雖然亞莉絲嘴上這麼說,李扶溪卻看得出來她是在撒謊,顯然,她並不像她口中說的那樣不需要這個所謂的月靈果,畢竟沒有人會傻到攢錢買一個根本用不上的東西。但是李扶溪也沒有再推辭,亞莉絲看見李扶溪收下,也是有些高興。

  「咚咚咚~」

  一陣洪大的鐘聲從秘火城中心響起,外面頓時一陣騷亂,原本在街道的那些貓人,一個個都往家中狂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亞莉絲也變得有些焦急。

  「還有一個小時詭界就要到黑夜了,那是屬於詭怪的時間,我去煮點胖頭稻,你簡單吃兩口。」她看了看天色,語氣有些急促,一溜煙就衝到了院中,李扶溪也跟著走了出去。

  詭界那三角形的大日,並沒有所謂的升落,還是穩穩地居於天空正中。只不過此時的大日,發出幽幽的黑光,已經將天空的三分之二染成黑色,大日上一道道暗紅色的花紋在不斷跳動,仿佛有什麼恐怖的生物在慢慢甦醒,遠處,秘火祭壇的火焰愈加猛烈。

  很快,亞莉絲便點燃了火石,準備開始煮飯。李扶溪趁機回頭看了一眼她的屋內,房間一樣的簡陋空曠,用幾塊青石壘成的床鋪上鋪著一床多毛豬做成的被褥,已經有些破敗,補丁累累。與剛剛她給自己的那床被褥的那床相比,這床顯然更加陳舊。

  這裡,充滿著詭界的冷寂與無望,然而李扶溪心中依然有一絲溫暖,來自於亞莉絲那份善良。

  亞莉絲忙碌著煮飯,而李扶溪則站在院子裡,目光不自覺地被那遠處閃爍的秘火祭壇所吸引,秘火祭壇的火焰愈發明亮,仿佛無盡的黑夜中矗立的一把劍。而這時,天幕突然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聲響,像是某種龐大的生物在遠處蠕動,李扶溪微微皺眉,顯然這並非普通的自然聲音。

  「難道有詭怪打過來了?」他心頭一緊。

  亞莉絲的聲音從火堆旁傳來:「別擔心,別讓那種聲音嚇到你。」她的聲音雖然有些不安,但話語中依然帶著一份堅定,「秘火祭壇的力量能夠保護我們。」

  她湛藍的眼睛閃爍,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你不是說可能會有強大的詭怪不受祭壇的影響嗎?」李扶溪仍有些擔憂,目光不自覺地被那遠處的秘火祭壇吸引,火焰在黑暗中搖曳,仿佛在與某種無法言喻的東西對抗。

  「天上那個傢伙經常來,祂的目標是整個秘火城,不會盯上我們這些小雜魚的,」亞莉絲輕輕搖了搖尾巴,繼續在火堆旁忙活著,「我們要防備的是那種,有點強,但又不是特別強的傢伙。」

  「好了,晚飯差不多了。」亞莉絲似乎對發生的一切習以為常,「快吃些,填飽肚子,亞莉絲大人餓壞了。喵嗚~」

  李扶溪雖然心神未完全從那股不安中抽離,但還是走了過去,坐在簡陋的石凳上,亞莉絲將一碗散發著陣陣香氣的胖頭稻推到他面前。

  「你說的那個天上的傢伙,是什麼樣子的?」李扶溪忽然開口,目光看向遠處漸漸暗淡的天際,天空中的暗雲翻滾,不安的氣息在空氣中肆虐,仿佛有某種無形的恐怖正在逼近。

  「瓦爾塞赫……」亞莉絲的聲音頓時低沉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七年前,殺死我父母的兇手。」

  「災級詭怪,沒人見過祂具體是什麼樣子,只知道祂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我的父母和幾百個族人在去七目族送貨的路上遇到了一隻難纏的詭怪,耽誤了時間沒有及時抵達秘火城,等我們白天過去時,他們休息的那一片區域,只有瓦爾塞赫留下的扭曲能量。」

  李扶溪心頭一緊,深深看了亞莉絲一眼,發現亞莉絲遠比自己想像中要堅強,殺死父母的仇人,每天夜晚都在天幕咆哮,自己卻還要默默忍受,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絕望。

  所以,」他試探性地問,「你恨祂嗎?」

  「不敢恨,」亞莉絲情緒變得低落,尾巴也不再搖動「我這樣渺小的生物......能活著就已經很幸運了。」

  李扶溪忽然有些感慨,這裡的一切,仿佛都是在永恆的陰影中運轉,沒有人能完全擺脫這份恐懼和不安。

  「好了,別再想那些了,先吃飯。」亞莉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她顯然已經察覺到李扶溪的不安,刻意讓氣氛變得輕鬆些,「吃飯是最重要的。」

  李扶溪將目光從遠處的天幕收回,專注地吃起飯來,儘管秘火城外的世界依舊充滿了未知的危機,但至少在這一刻,他能夠稍微放下些許警惕,享受片刻的平靜。


  胖頭稻的口感不能說難吃,但是絕對與「好吃」不搭邊,它獨特的味道令人一時間無法適應,不過李扶溪吃完一碗後,竟有種撐得難受的感覺,身體也在微微發熱,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某種能量在緩慢流動,仿佛在被慢慢吸收,如果能堅持吃上半個月,恐怕李扶溪不用鍛鍊就能突破到E級。

  晚飯過後,亞莉絲和李扶溪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亞莉絲叮囑了不止一遍,要李扶溪晚上千萬不要出來,一定要點燃秘火燈,還有記得吃了月靈果。

  李扶溪都一一答應,隨著天幕的光芒越來越少,亞莉絲將她的房門緩緩關上,認真的說道:「記得,晚上千萬不要出門。」

  等到天空中最後一絲光芒也被吞噬,李扶溪雙眼微閉,意識逐漸深入那片無盡的虛空,額頭的天眼緩緩浮現,周圍的景象在這一瞬間開始扭曲,如同冰雪融化一般,整個世界的輪廓漸漸模糊,緩緩褪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身旁的景象已變得熟悉而安寧,溫暖的被褥,陽光從窗簾縫隙間偷偷溜入房間,透過薄薄的光幕灑在地上。

  剛才的一切仿佛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亞莉絲,秘火城,瓦爾塞赫......只有手中乳白色的月靈果,提醒著李扶溪,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裡是地星的世界,一切那麼靜謐美好,但是,李扶溪還記得,地星已經馬上要進入少陰階段,留給地星文明的時間,也許不多了。

  他突然點燃了一根煙,長長地吸了一口,吐出的一縷煙霧仿佛帶走了些許的壓抑,人總是對過於遙遠的毀滅懷有不切實際的妄想,地球從詭怪誕生已經100多年了,或許,災難不會降臨在我們這一代人身上呢?

  畢竟,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李扶溪有過那麼一瞬間的擺爛心思,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的思緒開始飄遠,腦海中一直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告訴他:

  「你沒有義務要去承擔這一切,也沒有義務去面對根本贏不了的敵人,所謂的天之眼,你也不知道祂究竟是什麼東西,也許是毀滅的鑰匙呢?你應該聽懂了吧。」

  李扶溪的思緒慢慢下沉,莫名湧出頹喪感,手中的月靈果忽然閃爍了一下,亞莉絲那張倔強的小臉浮現在李扶溪腦海中,如同一絲微弱的光芒,弱小,卻頑強的發著光,李扶溪輕笑起來:

  「赫赫赫~根本贏不了,我聽不懂。」

  「既然老天爺讓我重活一次,那就好好活,用力活!」

  「從什麼時候我開始接受地星註定要毀滅的命運了?我一定要贏!」

  他站起身,

  「嘶啦——」

  拉開窗簾,溫暖的陽光如同潮水,涌滿了整個屋子,充滿了活力與希望。

  李扶溪就這麼靜靜的站著,張開雙臂,擁抱著這早晨七八點鐘的太陽。

  一縷陽光破晨靄,少年志氣任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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