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番外)微雨雙飛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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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錚看著滿屋傷病遲遲不好的傷兵心急如焚,他們的傷口開始潰爛,起膿,甚至有些原本創口不大的,上了藥以後爛的更加深了。

  他心急的不行,來回來去的在營房裡踱步,軍中幾個郎中都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眼看著天氣漸暖,如果到了夏天,恐怕傷口爛的更嚴重,到時候還能不能保得住胳膊腿都說不好。

  「王爺,有個人創口爛的已經能看見骨頭了!」一個小兵惶急過來報。

  俞珩趕緊過去查看,只見郎中正用烈酒敷在創口上,疼的那士兵哇哇亂喊,大冷天滿頭是汗,因疼痛臉色青白。

  「還是找不出是什麼毒嗎?」

  郎中搖了搖頭,「屬下無能,從未見過,這創口已經用酒和清水反覆清洗,若是毒入骨髓,也不見有其他症狀。」

  「有幾個兵士發燒了算不算其他症狀?」

  俞錚記得前天晚有兩個兵卒高燒,他連夜趕來,直到燒退去才回去

  「那是創口起膿發炎引起的高燒,不是毒藥引起的。」

  「程仁虎,舒神醫還沒有請來嗎!」

  俞錚現在僅存的一線希望就是這位王老將軍推薦的神醫,她得真有藥到病除的能耐才成。

  「快了,昨日令兵來報,說是已到了邊城,一日快馬就能入城。」

  俞錚看著滿營房裡哀嚎的傷兵心焦難平,接連著幾個月睡不好覺讓他眼底青黑,整個人老了幾歲。

  他現在只擔心這個舒神醫來了也無濟於事,那伙馬賊已經送了信來,說是只要送去糧食、黃金和美女就能得到解毒的藥方,如果不送去,他們就把這毒藥的方子賣給西涼人,讓他們日後交戰時刀刃上全都塗上這醫不好的毒藥。

  一幫匪盜,俞錚斷然不肯與他們做生意,可是他也不能看著自己手下的弟兄爛了四肢成了殘廢。

  「你們放心」,俞錚站在地中間,看著那些傷病,語氣低沉的說:「如果舒神醫也治不好你們的毒,我一定會想辦法去馬匪那裡拿回解藥。」

  一個兵士掙扎的坐起身,他的腿傷已經流膿很嚴重了,再這樣下去,天一熱傷口發炎的更厲害,就可能永遠站不起來。

  「王爺,不要向那幫馬賊低頭,我們在這裡就是為了保西北境的百姓,若送糧送人過去,我們的堅持還有何意義。」

  俞錚被他的話說的熱淚盈眶,正心裡難過,就聽令兵來報,「舒神醫來了!」

  說話間,風塵僕僕進來一個女子,還帶著一個少年,那女子一身斑斕衣裙,頭戴著冪籬,隨身挎著一柄短劍。

  「不是說明後天才能到?」安王小聲的問程仁虎。

  舒神醫進來後甚至都沒有理會誰是安王,徑直的走向臥床的傷病,細細的查看他們一直無法癒合的創口。

  「人都要殘了,我哪有心思在邊城宿一晚,連夜快馬過來的。」

  她邊檢查傷兵邊冷聲答道。

  她沒有多餘的客套,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安王是誰,只問主治的郎中,「你都用了什麼辦法診治,詳細告訴我,他們潰爛的情況也儘量詳述。」

  「太奇怪了」,郎中氣的眼淚都下來了,用袖口搵了搵淚說:「我用烈酒、清水反覆清洗,傷口就是不好,而且裹上後反而更願意生膿,明明天氣都這麼冷了,而且金瘡藥敷上毫無效果,這藥還是你師父留下的方子,只能一日日看著傷口爛的更深,束手無策,如今他這胳膊都要爛到骨頭了。」

  舒綰點了點頭,跟她預計的差不多。

  「姑娘,可有解的法子?再這麼下去人就殘了。」俞錚滿眼祈求的看著舒綰,希望得到一個奇蹟的答覆。

  她轉過身來,抬眸終於看了他一眼,一雙如明月星辰的眼睛,好像自生下來就沒見過污穢般純淨清澈。

  「有辦法!」

  這三個字讓滿營房的人都鬆了口氣,甚至能感受到那種卸下包袱的輕鬆。

  舒綰看向那個傷的最重的兵,說:「但是我沒有十足的把我,如今你是傷的最重的一個,最迫切治療,你願不願意用我的法子試一試,如果有效,救了你也能救其他人,如果無效,這條胳膊也就廢了。」

  「我願意」,那年輕人無畏堅定地回答,「反正不治我也要截了這條胳膊,與其殘廢倒不如搏一搏,我信神醫。」

  舒綰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後對俞錚說:「給我單獨找一間營房,要灑掃到最乾淨,一塵不染,把他扶進去,你和醫官在裡面幫忙,其他人一律不准進來。」


  營房很快的打掃出來,俞錚和醫官進去時傷兵已經睡著,睡得昏死過去般,舒綰帶著的少年將用酒洗過,用火烤過的工具端過來放好就出去了。

  「他這是怎麼了?」

  舒綰給了醫官和俞珩各一塊乾淨的帕子,「掩住口鼻。」

  只見舒綰用燙紅的一個小鐵針在傷口處燙了下,竟響起了油煎肉的滋滋聲響。

  「我有八成把握馬賊用的毒藥是腐肌膏,這種東西像油脂一般,極容易跟皮肉沾在一起,然後腐蝕肌膚,導致傷口惡化,清水洗不掉油脂,用酒作用有,但有限,是因為這油脂容在酒里反而會流向傷口深處,等到酒散沒了,殘餘的毒藥反而腐蝕的更深。」

  「那姑娘研製出解藥了嗎?」

  舒綰搖頭,回答道:「只能剜膿療愈。」

  俞錚看向醫官,「何解?」

  「就是用快刀將沾了腐肌膚膏的皮肉剜掉,不只是刮掉膿,讓新的傷口癒合,如果做的仔細,只是疤痕大了些,若是不成,就等著截肢吧。不過我判斷這東西並不擴散,雖難纏但沒什麼毒性。」

  舒綰拿起一柄剃刀,先小心刮掉膿,神色平靜,「我已經用了麻沸散,他如今睡沉了,但是我怕他中途醒來亂動,你兩人一個看著他,一個按著他,若看他清醒就繼續用麻沸散熏他,切不能讓他亂動,我要下刀了。」

  她一雙柔荑素手纖長靈巧,在傷口處切割,俞錚是上陣殺過敵人的,可眼睜睜的看著一點點的剃肉刮骨,滿鼻子血腥氣,不免有些反胃,倒是舒綰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無比沉靜。

  舒綰怕病人失血太多,動作麻利,點了止血散和金瘡藥後將傷口縫合,她竟用拿烈酒洗淨的頭髮絲來縫合傷口,俞錚別過頭見不得人的皮膚像布一樣被那根獨特的針穿穿縫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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