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兵敗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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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兵敗如山倒

  當晚,黑牛喝醉了!

  他喝的不多,但醉的很厲害。

  感覺,更像是在求醉——

  醉酒後,他含糊不清與劉進說:「官府反應太快了,阿郎怕是失算了。

  一會兒阿郎,(一會兒主公。

  其實說的都是一個人,梅免。

  傅介子下意識問道:「失算?失什麼算?」

  黑牛嘿嘿笑了起來。

  「真以為主公想造反?」

  「不是嗎?」

  「嘿嘿!」

  也許是殘存的理智,讓黑牛沒有往下說。

  他只嘿嘿笑了起來,輕聲道:「今天下安寧。雖說皇上天天想著打仗,

  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要艱難許多,但又不是活不下去?造反,除了傻子,誰願意造反?」

  傅介子給他滿了一杯酒,點頭表示贊同。

  「說的也是。」

  「所以啊,阿郎其實也不想造反的,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不明白。」

  「噓,我和你說啊,阿郎是被逼的。」

  「被逼的?被誰逼的?」

  「好多人,好多好多人·—·當年阿郎賴一個姓江的護佑活下來,之後不得不聽姓江的吩咐。那姓江的,還安排了一個姓錢的,暗中監視阿郎,阿郎也沒辦法。」

  姓江的,姓錢的?

  劉進坐在一旁,捻了一塊豬頭肉放進嘴裡。

  嗯,這豬頭肉的味道不錯!

  姓江的,江充?

  姓錢的,錢榮?

  「黑牛,怎未見姓錢的人出現?」

  「死了,已經死了—··咱們沒進城的時候,姓錢的就被姓林的給殺了。」

  怪不得,一直沒有看到錢榮的蹤跡黑牛又吃了一大口酒,醉道:「剛開始,阿郎也是應付差事。但後來,特別是姓林的出現,阿郎就被步步緊逼。加上以前的部下一個個回來,

  太白頂的聲勢也慢慢起來。阿郎再想要脫身,便難嘍!姓林的想造反,然後嫁禍阿郎身上。

  阿郎何等聰明的人,怎能看不穿他的心思?

  想用阿郎的血,換他錦繡前程———呸,做官的人,一個個心都髒,心都狠辣。」

  心不髒,不做官嘛!

  劉進對此,深以為然。

  「所以,主公到底想做什麼?」

  「噓———.嘿嘿,我不告訴你。」

  黑牛在梅免帳下,地位不高。

  但如果說親近,梅免肯定對他更親近,

  從小就是梅免家的家人子,跟著梅免參加過天漢二年的造反,死裡逃生,不離不棄。

  梅免或許看不上黑牛。

  可要說他不信任黑牛,那不可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梅免對黑牛的信任,可能勝過八健將。

  但八健將各有兵馬,才能又在黑牛之上,所以黑牛不得重用,被其他人死死壓制。

  他這心裡,一定有一肚子的苦水。

  劉進沉默片刻,突然道:「黑牛,主公是不是想跑?」

  「嗯?」

  黑牛猛然抬起頭,盯著劉進。

  劉進心裡一咯,頓時生出警惕之心。

  他是不是過線了?

  只是沒等他回過味來,黑牛便笑嘻嘻說道:「劉大哥,你知道阿郎為啥不喜歡你嗎?」

  「為何?」

  「阿郎私下裡說,劉大哥你不聽話,而且太聰明了。

  黑牛說著,又壓低聲音道:「其實,阿郎是想你出去做事的,可是又擔心你出去了不受控制以前阿郎不是這樣,很豪爽,很認真的一個人。但這些年,他變了很多。

  特別是秦滿回來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劉大哥,我給你說個秘密,你可別告訴其他人啊·——


  「什麼秘密?」

  「其實,西鄂不是秦滿攻破的。」

  「啊?

  「是西鄂縣長自動帶人放棄,而後與博望合兵一處。你別聽阿郎吹秦滿有多厲害,其實和以前一個樣·—.-他圍攻博望三天,結果是損兵折將,還差點被雉縣的兵馬夾擊。如果不是他在魯陽的部曲偷襲了雉縣,弄不好他就得折在博望縣。

  博望縣那個陳弟還挺厲害,阿郎說以前沒看出來,還以為是個窩囊廢呢。

  還有,西鄂縣長也很厲害,給了秦滿一座空城·-西鄂的糧草輻重,都被他偷偷轉移去了博望。秦滿那鳥人麻煩大了·不得不分兵,在西鄂縣城那邊駐守。」

  「為何沒有聽說過?」

  「你肯定聽不到,消息都被阿郎封鎖了。』

  說到這裡,黑牛突然壓低聲音,輕聲道:「我還知道,潁川派兵已經越過魯山,向魯陽逼近呢。」

  穎川郡的反應挺快!

  劉進心裡一動。

  聯想到李禹出現在南郡,劉進知道,祖父怕已經做好了部署。

  「有沒有聽到汝南的動靜?」

  「汝南?」

  黑牛紅了臉,想了很久之後,搖了搖頭。

  「沒聽說汝南那邊有動靜啊。『

  沒動靜,就是有動靜!

  張千秋是個老謀深算的人,身邊還有王賀這樣的人輔佐。

  再加上汝南的繡衣頭領曹安,他們不可能不清楚南陽郡發生的情況。

  更別說,劉進在這邊。

  張千秋也清楚南陽郡正在發生什麼。

  之所以沒有動靜,不是他們按兵不動,

  很可能,虎豹營騎已經出動了!

  只是瞞過了所有人——·.

  「黑牛!

  ,

  「矣?」

  劉進還想從黑牛口中套出來一些消息,卻發現黑牛已經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和傅介子相視一眼,兩人都笑了。

  他們,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消息。

  翌日,大批車輛駛入宛城縣。

  而梅免似乎也改變了策略,命令黑牛、梅盛等人率領兵馬,對一些宛城縣的豪紳富戶開始展開了行動。

  當劉進再次奉命進入府衙時,發現在府衙的迴廊里,堆滿了箱子。

  黑牛正在指揮人,把箱子擺好。

  劉進喊了他一聲,他揮了揮手,便滿頭大汗的繼續指揮人搬東西。

  那天晚上醉酒後說過的話,他好像是記不得了。

  不過,在那天之後,他和劉進傅介子二人之間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近「賢弟,你可算來了。」

  梅免在中堂召見了劉進。

  一番寒暄之後,他開口道:「這幾日,戰果輝煌。

  鄭仲夫與龍就合兵一處,擊潰了新野兵馬,也攔住了南郡的官軍。復陽的莊之奇,正在向朝陽靠攏。一旦莊之奇的兵馬抵達,新野指日可破。我準備讓梅盛率兵前往新野,給那邊加一把火。可梅盛一走,城中兵力有些緊張,所以我想請賢弟你率領一部人馬,守住西門—---百政最近事務太多,否則也不會麻煩賢弟。」

  宛城縣西門,毗鄰育水。

  說是西門,倒不如說是一道水門。

  護城河連通育水,以前曾經是宛城縣一處非常重要的水運通道,

  「我沒有問題的。」

  劉進笑著答應下來。

  梅免非常高興,便與了他一枚虎符,讓他前往西門。

  等劉進到了西門之後,就看到城內的碼頭上,聚集了幾十艘小船。

  「那些船是作甚用處?」

  「回稟將軍,是負責從西鄂運送糧草輻重。」

  「西鄂?」

  劉進頓時一愣。

  黑牛之前說過,西鄂的糧草和輻重,早已經被西鄂縣長鄧淳搬空,哪兒來的糧草輻重?


  「它們何時出發?」

  「晚上才會行動不過要先去府衙點卯,到時候負責保護的材官會帶人上船。」

  「原來如此!」

  劉進點點頭,沒再多問。

  他登上城樓之後,把傅介子喊了過來。

  「感覺不對勁,你設法通知黃家,讓他們暗中監視府衙那邊的動靜。」

  「我這就去通知。」

  送走了傅介子,劉進轉身走到女牆後,向遠處眺望。

  育水,本是南陽郡最為重要的一條河道。

  育水沿線有九個縣城,最遠可抵達南郡襄陽。

  往日,河道上船隻穿梭,白帆如雲,極為熱鬧。

  可現在,卻冷冷清清。

  聽說是梅免下令,封鎖了育水河道,用來運送輻重糧草。

  但劉進卻有一種感覺,梅免只怕是在做戲。

  他不想造反?

  大可以殺了林之一後離開·

  卻把聲勢鬧的這麼大,讓人感覺古怪,

  也許,你可以說他是被架上去了,所以才會如此。

  但聯想到黑牛所說..·

  他想逃?

  可為什麼如此大動干戈?

  說不通啊!

  他究竟想做什麼?

  就在這時,幾艘貨船出現在了育水河道上。

  他們拐入護城河之後,緩緩抵達城門下,並衝著城樓上高聲喊喝。

  「這些船,都是負責從各地搜集輻重和糧草的船。」

  有門伯連忙對劉進解釋。

  「很多嗎?」

  「可不少,這幾天,每天至少都有幾艘船過來。」

  「開城門,讓他們進來吧。」

  劉進吩咐了一句,水閘緩緩升起。

  幾艘船緩緩駛入城內,然後沿著河道,送往府衙。

  船身吃水很深,說明船上貨物不少。

  劉進突然想起,他在府衙里看到的那一幕。

  迴廊里,哪兒來的那麼多箱子?

  他心裡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傍晚時分,傅介子回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主公,虎豹營騎進入南陽了!

  號「啊?」

  「我剛才路上遇到了黑牛,他告訴我,舞陰光復。」

  「舞陰?」

  劉進愣了一下,旋即瞪大眼睛,輕聲說道:「中陽山?」

  「那必然如此!」

  此前,舞陰城破。

  說是中陽山盜匪,但劉進很清楚,那應該也是梅免的手下。

  如今舞陰光復,豈不是說中陽山的反賊輸了?

  「可知虎豹營騎何人統兵?」

  「黑牛沒說清楚,只說是一個執斧大漢和一個善射的小將—我估摸著,是孫郎和老樊。」

  劉進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樊勝客和孫氏女嗎?

  那我的奉先,也快到了吧!

  這許久不見趙安國,倒是非常想念。

  「介子,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什麼?」

  「梅免非賊。」

  「啊?

  1

  都造反了,還不是賊嗎?

  傅介子愣了一下,反問道:「他不是賊,是什麼?」

  「他,會不會只是一個盜呢?一個想偷走南陽財富,而後銷聲匿跡做富家翁的小偷?」

  「不會吧,若只是個小盜,何以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因為——他要偷的財富,太多了!」

  「能有多少?」


  「南陽郡乃溝通荊襄,連結豫州,西可通關中,乃富庶之地。

  自太宗皇帝以來,民間休養生息,南陽人口眾多,有無數豪紳和巨富。

  我依稀記得,當年我舅公為征伐匈奴,曾派人去各地籌錢。僅南陽一郡,就籌集了八萬金之巨。

  而此次梅免所攻占的縣城,都集中在育水沿岸。

  這些縣城,都是南陽郡最富庶,最繁華的縣城·-加起來二三十萬金,

  當不成問題。

  別忘了,南陽曾為楚地,而楚人最好藏金——-那些富商豪紳家裡,怕都存儲巨量黃金。梅免若得了這些黃金,而後改名換姓,找個偏僻之所定居,

  豈不快哉?」

  有沒有這種可能?

  有!

  而且很大!

  傅介子一開始感覺不可思議。

  可是聽完了劉進的分析之後,也不由得有些贊同。

  若他有幾十萬金,去嶺南,去西川,大可以過的逍遙快活。

  甚至,他母婢之的比皇上都要自在。

  但·

  傅介子又不願意相信。

  折騰來折騰去,竟然只是一個小偷?

  「他不是楚王的人嗎?」

  「秦滿可能是,但梅免——嘿嘿,那傢伙可不是一個願意寄人籬下的傢伙。他被江充林之一控制了七八年,你道他可還願意跑去劉延壽那邊,給劉延壽做狗嗎?」

  「所以他這幾日突然對宛城縣的人動手,其實是想要—」

  「町住黑牛!」

  「啊?」

  「那黑廝地位不高,但絕對是梅免最信任的人。盯住他,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明白!」

  換了一個思路之後,傅介子發現,很多事情似乎有了答案。

  接下來幾日,他找麗家的暗樁偷偷盯著黑牛。

  傅介子發現,黑牛好像變得忙碌起來。

  每日早出晚歸。

  而劉進這邊也有收穫,他留意到,最近幾日黑牛每天都會跟船出城。

  夜禁後出城,解禁前歸來。

  甚至,都不怎么喝酒了!

  劉進計算了一下黑牛出去和歸來的時間,在配合傅介子那邊探聽到的消息·.—

  黑牛的行蹤,便慢慢清晰起來。

  他亥時出城,寅時回歸。

  所以他去的地方不太可能太遠。

  而水門碼頭這邊的船隻,也是頻繁進出。

  有一次,他發現那些船隻出城時,船隻的吃水很深。

  而現在育水又非汛期,河水流速平緩。

  「南就聚!」

  在經過幾日的偵察後,劉進確定了船隻的真實去向。

  屁的西鄂!

  那邊就是一座空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官軍開始反攻的消息,終於在宛城縣傳開。

  梅免雖然極力壓制消息,但終究封鎖不住。

  舞陰被官軍占領之後,虎豹營騎以趙安國為先鋒,直撲博望。

  秦滿親率大軍迎戰。

  雙方在茅草坡遭遇,秦滿手下有叛軍八千,而趙安國的前鋒軍不過兩千哪知,趙安國根本不給秦滿列陣的機會。

  他率五百虎騎沖陣,在叛軍之中橫衝直撞,更斬殺八健將中兩人後,重傷秦滿。

  也虧得秦滿手下不顧生死把他救走,倉皇逃離茅草坡,

  八千叛軍,隨之潰不成軍·—·

  次日,西鄂縣長鄧淳,從博望縣長陳弟手中借了八百兵馬兵臨西鄂城下。

  鄧淳單騎來到西鄂城門外勸降。

  那駐守西鄂的守將,是梅免手下八健將之一的房無且。

  本打算在城樓上射殺鄧淳,卻被手下將領斬殺。

  那將領名叫常樓,本是鄧淳手下縣尉,叛軍占領西鄂後,常樓歸降叛軍。也正是常樓,西鄂雖遭遇破壞,但損失不大。可誰也沒想到,鄧淳在西鄂時,常與鄧淳爭執的常樓,竟然是鄧淳安排在西鄂的一枚暗子。

  房無且一死,西鄂叛亂群龍無首,獻城投降。

  同日,魯陽失守。

  潁川郡的兵馬主帥名叫杜松,潁川郡都尉而他的另一個身份,便是杜延年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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