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魁星點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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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魁星點斗

  劍光閃閃。

  兩道人影,若穿花蝴蝶般。

  甫一交手,劉進就知道這百政名不虛傳。

  能拿下南陽大俠的名號,確實有非同凡響的身手。

  不過,擁有先秦劍道三十八篇傳承的劉進,並不畏懼。

  他的劍道造詣有多深?

  他並不清楚。

  但此前和馮狸以及郭乃的切磋之中,兩人聯手,他依然能夠取勝。

  百政的劍術很高明。

  若是和馮狸、郭乃任何一人交手,他都取勝。

  但若是一對二,他估計不是對手。

  為什麼?

  因為,百政給他的壓力,遠遠小余馮、郭二人聯手給他帶來的壓力。

  劉進用的是先秦劍道三十八篇中演化而來的猿搏劍術。

  只見他身形奇詭,劍光霍霍。

  忽而粘衣抹袖猴上樹,忽而狸貓撲鼠左右竄。

  十餘招過後,百政就有些不支了。

  又十餘招,百政越發狼狽。

  手中的白龍劍,仿佛有千鈞重,連連閃躲。

  「主公劍術有如此境界了?

  D

  傅介子也是一個好劍之人。

  當初在長安混的食不果腹之時,他也做過一段時間的遊俠兒。

  甚至,還做過探丸郎。

  他的劍術不弱,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平剛的燕王府里,順利斬殺了王孺,

  還能全身而退。

  可見到劉進的劍術之後,他也不禁有些驚訝。

  這幾近於宗師般的境界。

  別看一開始兩人斗的兇狠,可傅介子能看得出來,劉進運劍,遊刃有餘。

  招數更如羚羊掛角般,難以捉摸。

  而百政的劍術,只能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死板。

  不如劉進那般寫意,更沒有絲毫靈性。

  他能堅持二三十招,不是他劍術有多厲害,而是因為他的經驗豐富,才支撐到現在。

  若不然——·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郭乃不是主公三十合之地。」

  「我一直以為主公只是精於戰陣搏殺,未曾想還有這種手段。」

  「我看,這百政也是虛有其名。」

  「十招,我覺得他十招之內必敗。」

  相比之傅介子和杜延年的竊竊私語,張勝和李賢二人就直接多了。

  只是,兩人話音未落,場上變化陡生。

  「迎面照鏡劍連環!」

  劉進身形一閃,劍法驟然加速。

  刷刷刷,三劍連環,只殺的百政連連後退。

  「魁星點斗!」

  三劍過後,劉進突然跨步近身,一劍飛出。

  這一劍,速度明顯加快了很多,如同流星追月般百政本就被連環三劍殺的失了分寸,眼見這如同流星般的劍光飛來,慌亂中舉劍封擋。

  哪知,那劍光一閃,鐺的一劍正中白龍劍的劍脊。

  跟隨擺百政多年的白龍劍頓時斷成了兩節,寶劍刷的一探,劍尖正抵在百政的咽喉處。

  劉進微微一笑,沉聲道:「百大俠,承讓。」

  他刷的後退,反手收劍,倉唧一聲入鞘,而後單手負於身後。

  而百政,面呈土色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斷劍,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劉進。

  良久,斷劍當螂落地,他苦笑道:「劉大俠,好劍!」

  身為一名劍客,他打死不會承認,他是劍法不如劉進。

  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劉進仗著寶劍鋒利而已,

  「劍當然是好劍,若百大俠不服氣,可以換劍再來過。」

  「那是什麼劍法?」

  「哦,我也不知道,隨便想出來的。』


  百政有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但他也清楚,他再繼續逞強,也是自取其辱罷了。

  而且,這是酈其王的莊園。

  他百政雖然名揚南陽郡,也不敢在這裡鬧事。

  於是,百政強自一笑,拱手道:一「百某這次輸了,有機會再與劉大俠討教。

  酈兄,告辭!」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雖然百政強裝震驚,可仍難掩他灰溜溜離開的事實。

  「南陽大俠,好像一條狗啊!」

  傅介子突然開口,而後哈哈大笑。

  百政腳下一個翅起,但仍強撐著,加快了速度。

  他,就是一條狗!

  林之一的狗!

  不過,百政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心中的殺意,難以壓制。

  但卻無法發作。

  比勢力,他奈何不得酈其王。

  論劍術,他的確是輸給了劉進。

  無關劉進手中的寶劍,而是實實在在的輸了。

  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償還!

  百政在心裡暗自發誓。

  劉進、還有他的手下。

  還有酈其王你們,等著!

  百政,走了。

  如他悄無聲息而來,走的時候,也安安靜靜。

  傅介子幾人連聲喝彩。

  但酈其王,卻流露出了一抹複雜的表情。

  「賢弟,要離開了嗎?」

  當劉進走到他身前時,酈其王沉聲問道。

  劉進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酈其王長出一口氣,輕聲道:「什麼時候?

  「馬上。」

  「這麼著急嗎?

  ,

  劉進笑了笑,沒有回答。

  百政出現了,但他卻失敗了!

  他為何出現?

  其實,答案早已一目了然。

  劉進藏身南陽郡一直沒有離開,目的就是為了釣出藏身於幕後的人。

  只是他沒想到,這幕後之人,居然是林之一。

  哪怕他此前有懷疑過,卻沒有肯定。

  但現在,他肯定了!

  百政是南陽大俠,也僅僅是個南陽大俠。

  劉進自認沒有暴露行藏,即便有,也不應該是一個遊俠兒能夠知曉能夠探知他行蹤的,只有官府和那些流民背後的黑手。

  如果是官府派百政前來,絕不會只讓他一個人來,而是會帶著大隊的兵馬過來。

  孤身前來的,只可能是流民幕後之人,是想要拉攏他,招攬他。

  畢竟,劉進數次與官府作對,還殺了一個縣尉,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官府的細作。

  這種人,也是陰謀家最喜歡的手下。

  但百政來了!

  他明顯是林之一派來,可是卻又孤身前來。

  劉進有一種直覺。

  百政這次失敗之後,林之一一定會有動作。

  他繼續留在這裡,會牽累酈其王。

  酈其王看著劉進,久久嘆了口氣。

  「賢弟此去,多加小心?」

  「嗯?」

  酈其王笑了,輕聲道:,「賢弟真以為,為兄是個只知道打鐵的粗人嗎?

  為兄,也是出身書香門第—你只需要告訴我,南陽郡是不是有狀況?是不是要出事?」

  劉進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丹水雖在南陽郡邊緣,未必會被波及,但最好小心一些。

  以我之見,兄長最好返回酈國,早作準備。另外,煩勞兄長派人去武關一遭。」

  「武關?」


  酈其王愣了一下。

  劉進道:「到了武關,找武關守將曹靈,讓他攔下霍禹,即刻返回長安。」

  「啊?」

  「你只需這樣說,他便知曉。若見不到曹靈時,只報我名字即可。』

  說完,劉進轉身離去。

  報你名字?

  你很有名嗎?

  酈其王還有些糊塗了。

  但他並未遲疑,立刻喊來管家,低語幾句之後,便匆匆追向了劉進等劉進已經收拾好了行囊。

  他的行囊很簡單,弓箭,斷馬劍,重以及酈其王贈予他的寶劍。

  當酈其王趕來時,劉進等人正牽馬往外走。

  「賢弟!」

  酈其王高聲喊道。

  劉進等人停下腳步,扭頭看來。

  「你這馬,太差了。」

  一個博望縣的小門小戶里,能有什麼好馬?

  嗯,在酈其王眼中,博望仲家,就是小門小戶。

  他笑道:「為兄有一匹好馬,正好與賢弟代步。

  正說著,就見一個家僕牽著一匹高大神駿的青鬃馬過來。

  那青鬃馬的身上,有著白色若龍鱗似地斑紋,四蹄踏雪,氣宇非凡。

  行走中,昂首挺胸。

  劉進從相馬經中知道,似這種有著白色鱗狀斑紋的馬,有一個名字,叫做,屬於名馬。

  酈其王笑看把馬牽過來,遞給劉進「此馬,名為青龍,我家大郎為了換我的青鋒大刀時留下的。

  左右我也不出門,這馬留在我這邊也是浪費。賢弟有大事要做,便把這馬贈予賢弟。

  我這幾日就會返回酈國,若需幫助,便派人前往酈國找我。」

  劉進心中,頓生感動。

  他笑了笑,也不客氣,伸手便接過韁繩。

  「兄長,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贈予兄長,便以這口斷馬劍為禮物,作為回禮。」

  酈其王剛要拒絕,卻見劉進把斷馬劍放在他手中。

  也就這一剎那的功夫,耳邊響起劉進的低語:「我有一件禮物,放在我房間的案上。兄長看到之後,請不必驚慌。如果南陽郡生亂,兄長可以持那件禮物,去找可靠的酈國官員。」

  「阿?」

  「好啦,我們該走了,多謝兄長這些日子的款待。」

  說完,劉進飛身上馬。

  青龍希聿聿一聲長嘶,在原地打轉,顯得格外興奮。

  「走了!」

  劉進在馬上喊了一聲,催馬就走。

  原先那匹馬,也被他帶走了。

  韁繩系在青龍的馬背上,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只留下酈其王,一臉茫然。

  我要你這破斷馬劍作甚?

  酈其王嘴裡嘀咕著,順手把劍拿起,掃了一眼。

  突然,他愣住了。

  在斷馬劍的劍脊上,有一行小篆:太始元年八月十六少府梁造。

  換個人,也許會不明白。

  但對於酈其王而言,卻是一目了然這是少府於太始元年八月十六日打造而成,被收入武庫的斷馬劍,屬於制式兵器,是由一個姓梁的鑄劍師打造而成。

  這裡面最重要的,便是少府二字。

  帶上這兩個字,便足以說明它的來歷。

  這是長安武庫里的兵器。

  也就是說,他這個賢弟並不是什麼遊俠兒,而是酈其王突然想起了劉進離開時說的那些話,二話不說扭頭就往回跑。

  「任何人不許進來。」

  他在走進劉進之前居住的房間時,對身後的隨從大聲道。

  而後,他邁步走進屋中,來到書案前。

  書案上,有一個白布包裹。

  酈其王上前,把包裹打開來,就見裡面有一塊金牌。

  正面上書兩個大篆:司隸。


  背面則寫著兩行小篆:司隸校尉,皇權特許。

  司隸校尉?

  酈其王激靈靈一個寒顫。

  他雖身在南陽,也不怎麼關心外界的事情。

  但司隸校尉這個名字,他還是聽說過的。

  過年時,他大哥和二哥回家,曾談起了長安的司隸校尉,那是皇太孫劉進所轄。

  慢著!

  劉進?

  酈其王覺得,汗毛好像都乍立起來了。

  胳膊上更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會吧!

  他的賢弟,名叫劉進。

  皇太孫,也叫劉進。

  司隸校尉是皇太孫所轄。

  那就可以肯定,司隸校尉之中,絕不會有第二個叫做劉進的人。

  所以,他的賢弟——·

  是皇太孫?

  酈其王整個人一下子懵了。

  這也難怪,換做是誰,能想到堂堂皇太孫竟然孤身涉險,跑來這南陽郡?

  對了,賢弟——.—不對,是皇太孫!

  皇太孫說,南陽會有變故?

  酈其王之前以為,劉進所說的變故是小變故。

  可現在看來,這變故怕是非比尋常。

  這已經不是他可以決斷的事情了,必須要把此事稟報大人。

  酈其王下意識想要喊人備馬,可話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

  不行,皇太孫視我為兄長,把身份與我知曉。

  他以千金之軀入南陽,所要查證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我若是與大人知曉,萬一那天大人說漏了嘴,那豈不是要壞了皇太孫的大事?

  弄不好,還會害了皇太孫。

  不行,不行!

  不能與大人說這件事。

  不過,賢弟—不對,是皇太孫剛才說:持此金牌,可以找可靠的酈國官員?

  酈國官員,誰是可靠的呢?

  酈其王慢慢在榻上坐下來,陷入了沉思。

  「阿郎,房間可要打掃?」

  「滾!」

  「喏!」

  酈其王突然贈的一下跳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圍榻,又環視這間房間。

  他突然往外走,喊住了家僕。

  「把這間屋子給我封起來,每日打掃,不可以損壞屋中一草一木。另外,若無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房間。」

  那家僕看著酈其王,一下子呆愣住了「主公,你這杆—」

  劉進在奔馳片刻之後,放緩了速度。

  他催馬徐徐而行,不一會兒的功夫,傅介子等人便趕了上來。

  張勝的目光,落在了劉進放在馬上的那杆重,

  長一丈三,重五十四斤。

  如果換算成漢代的度量衡,差不多就是一百零八斤。

  杆,以柘木製成,浸泡了桐油,通體纏繞銀絲。類刃長三尺有餘,一巴掌寬,三面血槽。

  張勝一眼就看對了眼,忍不住問道。

  劉進扭頭看了他一眼,「「這是我那位兄長打造而成,送與我的禮物。」

  說完,他笑道:「你就別想了,一百零八斤重,我覺得你可能用不得。」

  「一百零八斤?」

  對於108這個數字,張勝沒有感覺。

  他就是覺得重!

  這麼重的兵器,他也不是拿不起來。

  可要他用這種兵器上陣搏殺,他卻沒有這個本事。

  一百零八斤,舞動幾下就沒了力氣。

  別說殺人了,估計到時候,只能被人殺——

  想到這裡,張勝不禁搖了搖頭。

  一旁李賢忍不住嘲笑道:「這是酈大家贈予主公的禮物,你也敢去題?」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張勝聞聽,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大聲說道。

  他臉通紅,怒氣沖沖道:「我就是想—」

  「想也不行,想也犯罪。你今日想主公的重,明日會不會想主公的寶劍「主公,我絕對沒有。」

  張勝顧不得其他,忙想劉進解釋道。

  眼睛,卻不自覺的在劉進身上那口寶劍,掃了一眼。

  劉進則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扭頭看向了李賢。

  這種祖言祖語,竟然出自李賢之口若非知道李賢絕不可能是穿越者,劉進甚至生出了大吼一聲『宮廷玉液酒的衝動。

  不過,這廝的目光,也在那杆重和寶劍上看來看去。

  「想看就拿去看。」

  劉進看了一眼手中的寶劍,展顏而笑。

  他把寶劍丟給了張勝,「別看進眼裡拔不出來了,這口酈王劍,我可不會送人。」

  「酈王劍?」

  傅介子疑惑道。

  劉進笑嘻嘻回答:「剛給它起的名字。,

  「好名字!」

  傅介子贊了一句,目光卻落在那杆重上。

  他勒馬緩了兩步,與後面上來的杜延年,並而行。

  「那位酈大家還能制?」

  畢竟在這個時代,雖然已經出現,但制的技藝並不是很完善。

  打造一桿好,需要耗費太多時間。所以很多鑄劍大師對此並沒有太大興趣。

  這麼說吧,打造一桿好的時間,能打造兩三把干將莫邪。

  而事實上,即便是後世制技藝大成的隋唐時期,製作一桿好,也要兩三年之久。

  杜延年笑了笑,「應該可以吧。」

  說實話,他也不覺得酈其王會制但除此之外,似乎沒辦法解釋這杆的來歷。

  難不成,主公還能憑空變化出來?

  那主公便不是主公,而是神仙了!

  再說了,酈其王是鑄劍師,且家資豐厚,有制的條件。

  也許是他閒暇時製造而成呢?

  反正這種事,也不好多打聽。

  既然主公說是酈其王所制,那就當是酈其王所制吧。

  劉進在前面一催跨下青龍,

  他也意識到,傅介子和杜延年有所懷疑。

  但這種事情——

  「我記得過了前面的山丘,有一家客棧,

  咱們今晚,便在客棧留宿———-大家比一比,看誰先到!最後的輸家,今晚請客。」

  「喏!」

  張勝和李賢齊聲贊同。

  伴隨著劉進一聲號令,兩匹馬如一陣風似地,飛奔而去。

  劉進和傅介子杜延年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走吧,咱們也跟上,別落後的太多了!」

  劉進說著,催馬就走。

  傅介子和杜延年相視一眼,卻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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