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人之惡(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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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人之惡(3/4)

  具忱家境一般。

  這是他自己說的。

  後來具榮告訴劉進,具忱那點俸祿,除了必要的個人生活費用之外,基本上都給了家族。

  他在博望開辦了一家私學。

  單是這一項,開銷巨大。

  劉進能感覺得出來,具忱是希望讓具姓從大族變成望族。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僅僅是金錢的投入,更需要各種資源的投入。

  可結果,卻是被人吃了絕戶。

  人性之惡,展現的淋漓盡致—·

  劉進有點不高興了!

  所謂具忱的遺產,他有個屁的遺產。

  早就被他折騰光了。

  劉進因為具忱之死與他有關係,而且兇手還是他兩個兄弟。

  這麼說吧,如果當日具忱不是乘坐劉進的馬車,可能也不會把劉曲和劉直招惹過來。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他劉家的不是,

  如果劉曲和劉直和他沒關係,他二話不說就會殺了那兩人。

  偏偏·—

  為啥漢帝一直把兩人關在掖庭獄?

  為啥趁著劉進搞大操演的時候,突然下旨讓二人離開。

  頭天下旨,第三天就上路。

  而且派的還是未央宮衛隨行。

  說穿了,那兩個小子就算再不是玩意,也是漢帝的親孫子。

  他也擔心,劉進耍橫,硬要幹掉那兩人。

  到時候他絕對不會觸發劉進,但一定會令劉據和劉進父子反目。

  當然了,現在也反目了。

  但如果劉曲和劉直死了,這父子倆怕是要白刃相見。

  也正是這個原因,劉進對具忱始終懷有愧疚。

  在具忱族人領走具忱棺檸的時候,李姝派人送了一百金的程儀。

  嗯,聽上去,好像不是很多,對吧。

  王侯公卿家族,一百金的確不多。

  一些王侯公卿子弟,在鞠賽時期一場能輸掉幾百金,也是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

  可對於普通人,哪怕是具忱這種縣長。

  一百金絕對是天文數字。

  前提是,和具忱一樣,不貪。

  劉進忽視了這一點。

  一百金,對一個下縣的大姓家族來說,絕對是一筆巨資。

  有多巨呢?

  百萬錢以上。

  在這個一漢斤豬肉七個五銖錢的時代,一百萬錢的數目會產生多大影響?

  可想而知。

  要知道,二百年後的東漢末年,被稱之為東海郡巨富的麋氏家族號稱東海第一巨富,也不過億萬錢的家產。

  算起來,不到一萬金。

  而對於博望這麼一個只有一萬多人的下縣而言,百萬錢足以被稱之為巨富。

  你讓具家人,特別是那些一輩子沒見過黃金的老傢伙們,如何能忍耐的住呢?

  所以,吃絕戶是必然的。

  但問題就在於,那些錢是劉進讓李姝給的。

  這等於是在說,劉進害了具忱的性命之後,又害得他妻女流離失所。

  這,叱嗟母婢之的,是打他皇太孫的臉。

  「官府就如此任由他們施為?」

  傅介子和杜延年也跑了進來。

  聽聞之後,面沉似水。

  傅介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而杜延年的眼中,則閃爍著異樣光彩。

  「那些個耆老,與縣尉了五十金。」

  具文清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羞愧欲死,

  這是具姓人的恥辱。

  可偏偏這件事發生之後,具姓人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特別是那些在私學就讀的學子,是靠著具忱俸祿才能完成學業,卻無一人站出來。


  就連具文清,也因為恐懼,沒有抗爭。

  不過,他畢竟是有良心的人,暗中幫助具忱妻女在小溪村安家。

  可內心裡的愧疚感,卻不減分毫,甚至越來越強烈。

  他突然間,哭了!

  「具文清非人哉,愧對十三哥。」

  「好了,不要哭了。」

  劉進撓了撓頭,看了具文清一眼。

  那雙眼睛裡,清冷的不見絲毫情感。

  「也多謝你對具公妻女關照,此事不要與任何人言。」

  「那是自然。」

  「去忙你的吧。」

  「喏!」

  具文清兩眼通紅的走了。

  「主公,不對勁。」

  「嗯?」

  「具忱確不足一提,但他終究是死於任上,是朝廷命官。

  南陽郡,最重官場上的人情。哪怕具忱已經死了,那也是縣長。這博望縣的縣尉,竟然為了五十金九出賣了具忱。若傳出去,怕要引來整個南陽官吏共鄙之。

  家父生前,就嘗與我言。

  公事歸公事,公事上犯了錯,可以鐵面無情。但私下裡,該有的禮數絕不能少。」

  「對啊,幼公不說,我還想不起來。

  我就說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那縣尉莫非是個沒見過錢的人嗎?他只要還在官場上,配合一個庶民坑害同僚只這一樁罪名,他就得自絕於整個官場。」

  劉進,也愣住了!

  這是多沒有見過錢的人,才能幹出這種事?

  「介子,帶霍禹和張勝二人出去走走,打聽一下這博望官場的情況。」

  「喏!」

  「小心點,別漏了風。」

  「哈,在下谷成大俠傅介子,明白。」

  「走走走走,看見你就煩。

  :

  劉進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揮著手把傅介子趕了出去。

  他讓李賢在外面守著。

  和杜延年坐在房間裡,久久不語。

  好半天,他突然嘆了口氣。

  「是我害了具忱,是我害了具忱妻女。

  「主公不必自責。」

  「我沒有自責,只覺道心不穩。」

  杜延年眸光一閃,笑問道:「那主公欲何為?」

  「我欲替天行道,可否?」

  「哈,善!」

  「你不攔我?」

  杜延年笑道:「為何要攔?主公如今可是遊俠兒,是江湖中人。既是江湖人,便要按照江湖的規矩來。殺幾個蠢賊而已,律法奈何?況且,這更合了主公的身份。」

  「知我者,幼公也。」

  劉進哈哈笑了。

  心下,已經拿定了主意。

  怎地也要為具忱出這一口惡氣。

  「不過,我並不在意主公是否殺人,我更感興趣的,是這博望縣尉。」

  「不守規矩?」

  「這不是規不規矩的問題,而是官場之中約定俗成的事情。哪怕是具忱,那麼一個老實巴交的傢伙,在這種事情上也很清楚。偏偏,這博望縣尉,好像是個生瓜蛋子。

  這種錢他敢拿?

  怎麼看,都不像是官府中人所為。

  「你懷疑他?」

  劉進喝了一口水,看向杜延年。

  杜延年輕聲道:「博望坡下那片荒地,主公還記得嗎?」

  「當然。」

  「那伙人,可不像是走投無路的流民。

  而且就是在城外十里,敢那麼大膽妄為?而這博望縣城,卻好像瞎子一樣,

  不聞不問?

  咱們進城的時候,我留意了城門口的情況。

  那個門伯——

  「門伯怎地?」

  「他絕對覺察到咱們剛殺過人,卻一聲不就放咱們進來。」

  「所以—」

  杜延年想了想,輕聲道:「這個博望縣,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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