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見(求月票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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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夜見(求月票求訂閱!)

  司隸校尉的性質,很難說清楚。

  歷史上,司隸校尉之成立,主要是針對巫蠱案。

  當然監察百官也在其中,否則怎可能下轄七郡?

  對朝廷而言,司隸校尉是穩定京畿乃至關中河洛的重要機構。

  但你說他權力多大?

  不好說!

  反正到了漢宣帝兒子漢成帝的時候,就開始削減。

  新莽朝是取消了司隸校尉。

  到東漢重又設置,但更多是一種名號,沒有太大的權利。

  否則,袁紹也不至於在董卓跟前拔了一次劍之後,就倉皇逃離了陽城。

  在劉進看來,司隸校尉,算是一個半情報組織吧。

  但問題是,長安並不止一個司隸校尉。

  還有繡衣,還有井幹樓。

  繡衣從去年開始,在關中京畿之地的權利不斷被司隸校尉侵蝕。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繡衣多少年了?

  而司隸校尉才多久。

  你只看繡衣在京兆三十八城的密探人數,就知道它鼎盛時期,權力是何其之大。

  朱安世手裡那份京兆繡衣密探名單里,有名有姓,有職務的,就多達三百餘人。那這些人下面的密探數量—---劉進覺得,恐怕連江充都說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至於井幹樓—···

  幾乎無人知曉其存在。

  鸛雀只搜集情報,從不現身執行任務。

  倚華說:三千鸛雀。

  可劉進相信,那人數絕對遠超三千。

  想想郭乃,便可窺一斑。

  如果說繡衣的密探,是出沒於市井,

  那鸛雀,則是徹底隱藏於民間,只有郭一人掌控。

  他鸛雀未曾留名青史,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在郭的掌控下,始終沒有顯露在世人面前。

  也許,除了漢帝等少數人,沒有人知曉鸛雀的存在。

  這兩個情報機構,劉進必須小心。

  長信宮的人員結構很複雜。

  千二徒隸,源自各官署,監獄。

  宮中的吏員,也大都是從外部招募。

  八從事十二假佐,聽上去很牛逼,但也只是聽上去而已。

  之前,曾有李爽被殺一案。

  就是江充的人,在暗中動手。

  誰敢保證,沒有第二個暗諜存在?

  甚至後殿裡面,也是如此。

  別的不說,那些宮女和宮衛,是從太子宮裡出來的。

  太子宮?

  和篩子有何區別?

  所以史玄信口開河,著實嚇了劉進一跳。

  「吃飽了,回家去。」

  「不用當值嗎?」

  「這兩天在家裡老老實實,最好別出門。』

  「不至於吧。」

  「至不至於,且看分曉吧。」

  見劉進說的如此嚴重,史玄也老實了。

  他的職責,是打探消息,接通長安天地線。

  而今,衛不疑被禁足,他如果繼續在坊間溜達,弄不好就變成別人的目標。

  反正司隸校尉的具體事務,和他也沒有太大關係。

  長安,風聲鶴唳。

  漢帝在位時期,沒少收拾丞相。

  好像在這個時期當丞相的人,幾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公孫賀,也難逃慣例。

  每次丞相被收拾,都會引發一連串的變故。

  腥風血雨倒也不至於,可死人是一定的!

  如果動輒腥風血雨,那朝堂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所有人,都在觀察動靜,在打探消息。


  劉進倒是沒有關心這些事,而是在返回長安當日,接見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不彌使者,不彌魚生。

  得知劉進召見他,不彌魚生樂瘋了。

  他在長安,等了足足大半年,總算是得到了大人物的接見。

  要知道,同期來長安的人,大半都受不了走了。

  剩下邪馬台的那個不二子,還在苦苦等候典客,也就是大鴻臚的召見。

  而他,卻得到了皇太孫的接見。

  他找王吉打聽過,知道皇太孫的意義。

  那,將是未來大漢帝國的主宰者,可比那什麼典客強百倍。

  而在他進入長信宮之後,整個人都傻了。

  他何曾見過,如此輝煌雄偉的建築?

  以至於當不彌魚生走進偏殿時,竟五體投地,痛哭失聲。

  把坐在軟榻上的劉進,嚇了一跳。

  不彌部落,非東瀛本州島上的居民,而是在九州島上,與本州島隔海相望。

  這裡的物產,沒有本州島豐富。

  但靠海吃海,日子也還過得去。

  加之沒有邪馬台和狗奴那樣強大部落的存在,所以九州島上,部落林立,很複雜。

  不彌,算是九州島上比較大的部落。

  和不彌部落相仿的,還有投馬、瀚海、對海、奴、伊都和末蘆等六個部落,

  與不彌形成九州島七大部落。

  其中,瀚海和對海,占居了幾個島嶼,說是九州島所屬,但又和九州島不甚親密。

  他們在海島上生活,近乎原始人的生活狀態。

  甚至,連他們的部落首領,都是女人。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還處於母系氏族社會。

  不彌魚生驚喜發現,皇太孫竟然聽得懂東瀛島語,甚至還能流利說出來。

  當然,劉進的東瀛島語,接近本州島的語言,和九州島的方言,又有一些區別。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他和不彌魚生進行非常流暢的交流。

  不彌魚生,驚為天人。

  就連王吉坐在一旁,都是目瞪口呆。

  「所以,九州島上,除了你們七大部落之外,還有多少部落?加起來有多少人口?」

  「整個九州島的人口,大約在十萬左右。也許還要多一些,但不會超過十五萬-—----瀚海部落和對海部落的人口,加起來有兩萬餘人。不過他們的戰鬥力很弱,主要是他們聽從他們的女首領,而他們的女首領,並不是非常強硬的人物。」

  「也就是說,真正占領九州島的,是你們五大部落?」

  「差不多如此。」

  「誰最強大?」

  「投馬!」

  面對劉進的詢問,不彌魚生不敢有絲毫隱瞞。

  他說道:「投馬部落占居了九州島東南區域,那邊地勢平緩,易於耕種。加之三面靠海,所以漁業也很發達。他們的男人,靠捕魚為生,女人則在陸地上耕種。」

  「有多少人?」

  「超過兩萬,接近三萬。」

  「和你們比較呢?」

  「不彌部落的領地,多丘陵和山脈,而且有很多會噴火的山脈。不過噴火次數不多,大都很平靜。我們是靠狩獵為生,用獸皮和其他物品,換取糧食----但我們的戰士很多,也很勇猛。我們的女人,多在家中採摘,或者為戰士們生育孩子。」

  「你剛才說,你們和奴部落相鄰?」

  「那是一群沒有用的廢物。他們部落有八千人左右,但沒什麼戰鬥力。主要是奴部落沒有什麼物資,我們就算消滅了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處,他才能夠生存。」

  赤裸裸的利益!

  可不彌人就沒有想過,如果能吞併奴部落,他們的人口就能夠與投馬接近?

  也許,他們有別的想法。

  劉進詢問了很多,不彌魚生都如實回答。

  聽得出來,不彌人是希望能夠成為漢室的一份子。

  他們不想如其他部落那樣,得漢家一個名號,而後作威作福。


  把九州島納入大漢領地,也是最為符合劉進的想法。

  「那本州島,是什麼情況?」

  「邪馬台和狗奴,位於本州島北方,中部和南部倒是有一些部落,但大都為邪馬台和狗奴的附庸。我們之前在蠻夷邸時,和邪馬台、狗奴兩個部落都有接觸。

  嗯,他們更希望是得到天朝的封號,並不想接受天朝的統治。

  當然,他們對天朝的很多東西都感興趣,比如天朝的鎧甲,兵器都是他們所希望得到的。」

  那就是說,這兩個部落只是想拿到好處,卻不想付出任何東西。

  「他們,怎麼敢?」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領地很大,也許是因為他們覺得,天朝皇帝不會對他們感興趣。」

  「你們是如何過來的?」

  「乘小船和木筏,先從九州島飄到狗邪韓,而後從狗邪韓穿越,過辰韓進入漢國。」

  「邪馬台和狗奴也如此?」

  「他們的船比我們的大,不過他們是繞過外海,進入漢國領地,好像是從什麼西的地方登陸。他們說,損失很大,死了三船人,才安全登陸。」

  「海西!」

  一旁王吉開口道。

  「徐州東海郡的海西縣。」

  「怎麼會從海西登陸?」

  劉進有些疑惑。

  大可以從膠東半島登陸啊·——

  海西在哪裡?

  劉進不清楚。

  但他知道徐州的東海郡在什麼地方。

  接近於後世的連-雲-港地區。

  「他們說,曾遭遇了一次風浪,以至於迷失方向。出發時共十艘船·——-嗯,

  其實就是在木筏的基礎上改造的簡易船,外面披上了一層皮,只有一層甲板的平板船。

  沒有樓城,就是一個平板。

  平板下面可以存放水和物資,甲板上能容納五十人左右。

  當時海西縣發現他們的時候,全船人都處於半昏迷-—----奏疏上有記述,說當地漁民懷疑,他們是怎麼活著靠岸的。十艘船,也只有兩艘靠岸,挺悽慘的模樣。」

  悽慘嗎?

  劉進不覺得。

  但對於這些倭子能活下來,也非常驚訝。

  要知道,西漢時期的艦船,已經很發達了。

  有,有鬥艦,有樓船。

  並根據式樣和性能,還有各種分類。

  你要說漢武帝沒有拓展精神,那絕對不正確。

  要知道,西漢時期,漢水軍的樓船能搭載一千多人。

  而鬥艦四十米長,船上還有七米高的戰棚城樓,設有巨弩,攻擊力十分強悍。

  史料記載,西漢時期的樓船,曾出現在印度地區。

  也說明當時漢家的海軍,已經開始向外探索了——·

  -些到這些,莫名會有一種自豪感。

  老祖宗牛逼!

  東瀛人的造船技術,大致上了解了。

  還有那所謂的戰鬥力———

  劉進和不彌魚生談論了很長時間。

  中午到傍晚。

  不彌魚生興高采烈的走了。

  「和一個東瀛蠻夷聊這麼久?」

  杜延年有些困惑,偷偷詢問劉進。

  劉進沒有解釋,但心裏面已經有了盤算。

  元封三年夏,衛氏朝鮮滅,漢在朝鮮設立四郡。

  但其後,漢軍並未徹底占領朝鮮,而是在四郡止步不前,留下了三韓之地。

  也就是馬韓、韓和辰韓。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部落。

  例如不彌魚生所說的狗邪韓。

  自此朝鮮一分為二。

  北部為漢四郡,南部為三韓。

  為什麼不繼續向南推進?


  以漢軍之力,平推三韓,徹底占領朝鮮並非難事。

  想來,和當時漢軍將領發生內訂有關。

  嗯,楊朴和荀的矛盾。

  具體什麼矛盾?

  劉進調查過。

  好像是說楊朴想要懷柔勸降,而荀是想強攻。

  由於當時漢帝沒有明確二人的職位,以至於二人爭執不下。

  而衛氏朝鮮則趁機拖延時間。

  後漢帝派遣使者公孫述前往詢問,荀便私下裡打小報告,與公孫述聯手拿下楊朴。

  最終雖在衛氏朝鮮內部投降者的配合下拿下朝鮮,但漢軍也軍力疲憊,沒有繼續向南-—----嗯,也可能是感覺三韓不值得他們動武,畢竟三韓之地,還是蠻荒。

  有點可惜了!

  如果漢軍當時趁勢南下,徹底占領了朝鮮半島,又會是什麼局面呢?

  劉進,有點疑惑。

  可惜,楊朴已經死了。

  據說是抑鬱而終。

  荀也死了,是在還朝後,被漢帝處死。

  還有公孫述,和荀一起被殺。

  恐怕這裡面也有他們半途止戰的原因。

  換位思考,若劉進是漢帝,明明可以一舉拿下整個朝鮮半島,卻弄了個半途而廢。

  耗費無數軍費,就這?

  明明是可以大獲全勝的。

  明明是能增加漢家疆域的·——·

  若是劉進,估計也會動手。

  「楊朴可有後人?」

  「阿?」

  杜延年愣了一下,道:「不清楚,不過調查一下,應該很容易查出來。」

  「那如今漢軍中,能跨海作戰的將領有誰?」

  「按道候啊!」

  「誰?」

  「就是京兆尹韓說啊。」

  「他打過海戰?」

  「元封元年,楊朴將樓船,與橫海將軍韓說、中尉王溫舒平叛東越。當時橫海將軍韓說曾率樓船與東越叛軍在海上交戰三日,大敗東越水軍,與楊朴合擊叛軍主力。

  我聽父親生前提過。」

  「王溫舒?」

  「死了。」

  「啊?」

  「太初元年謀逆,誅五族。」

  好吧,一下子殺乾淨了。

  「如果楊朴有後人,設法聯繫,看看有沒有當年楊朴征伐朝鮮的資料。」

  「此事,可與楊來做。」

  「善!」

  劉進想了想,便同意了杜延年的建議。

  楊敞而今在司隸校尉最不起眼。

  但別小看他。

  他人脈不差。

  他有個牛逼的岳父。

  以前司馬遷落魄,是因為漢帝看他不順眼。

  所以他雖然有很多人脈,卻不好去聯繫,因為害怕會給對方添麻煩。

  當然,那些人脈也未必願意和他接觸。

  除了史全等一干老朋友,始終願意暗地裡幫襯。

  但現在,他準備著《蘇武傳》。

  而且得到了皇太孫劉進的資助,並且漢帝對此,沒有什麼舉措,好像不知道一樣。

  人們就知道,漢帝對司馬遷的封殺,開了個口子。

  於是,當年的老朋友們,也願意再和司馬遷接觸,聯繫———

  人情冷暖,也就是那麼回事。

  你得意了,自然有人過來。

  你落魄了,沒人願意理睬。

  說到底,人就是一種趨利避害的動物罷了。

  翌日,一場春雨襲來。

  長安,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在雨幕之中,如夢似幻。

  李姝和王翁須回家了。


  她們在椒房殿住了兩日。

  王翁須差點丟了兩條細犬。

  老登和川寶雖然還小,才半歲大,可是卻強壯的如兩條成年犬。

  誰家細狗天天吃虎骨壯身丹,也能變身小狼狗。

  老登和川寶體型雄壯,文極有靈性。

  衛子夫味,好幾次試圖從王翁須手裡把它們騙走,但是被王翁須識破了。

  說來也有趣。

  皇后和孫媳婦鬥智鬥勇,想要爭奪兩條細犬的所有權。

  為此,也使得原本氣氛沉悶的椒房殿,變得開朗許多。

  連漢帝都會偷偷跑過來,逗弄一下細犬。

  也就是這兩條細犬是劉進的。

  若不然,他早就霸占了,還和你一個小丫頭起心眼子?

  「陛下,衰老很多。」

  李姝回家後,對劉進道。

  「所以,到底什麼情況?」

  「不敢問,也不敢打聽———皇后也好,陛下也罷,對此事都諱莫如深,我等也不敢亂說話。

  倚華私下裡與我說了一句:好像是他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而且,公孫敬聲此前還有其他過錯。陛下以前是不想追究,但這一次,好像是.·

  「好了,別說了。」

  劉進打斷了李姝的話。

  「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我也什麼都沒說!」

  看樣子事情不小。

  估摸著,江充是下狠嘴了。

  只是劉進想不明白,你江充要撕咬太子,對公孫賀下手有用嗎?

  沒錯,公孫賀此前曾是太子在朝堂上的一個支點。

  可他已經被罷官了啊!

  你再撕咬他,對太子影響不大。

  亦或者說,江充這是打算把自己豁出去,來掩蓋什麼?

  想不明白!

  劉進也只能撓著頭,先哄得李姝睡下,而後又費了好大勁,把王翁須哄睡著·····

  天色已晚,他也準備歇息了。

  可就在這時候,娜扎跑了進來。

  「殿下,有一個姓郭的老人家在後門外求見。」

  姓郭的老人家?

  劉進募地一下,清醒過來。

  「我馬上過去,你在這邊照顧好兩位娘子。」

  說完,他匆匆跑了出去,沿著曲折迴廊,很快來到後門。

  「郭翁,可是陛下召見?」

  後門外,正是郭。

  他看上去,也非常疲憊。

  見到劉進,他勉強一笑,道:「平輿候,隨老臣走吧。」

  「好!」

  劉進什麼都沒說,便登上車仗。

  郭也上了車,坐在裡面,閉上了眼睛。

  車軲吱呀吱呀碾著道路行進,車廂里瀰漫著一種令人室息的壓抑。

  許久,郭睜開了眼。

  他輕聲道:「殿下不必擔心,陛下只是心情煩躁,所以想找人聊聊。」

  「我知道!」

  劉進回答道。

  他知道,會有這麼一遭的。

  想必漢帝此刻,心裡很屈吧。

  他想要找人傾訴,卻又不知道該找誰。

  思來想去,就想到了劉進。

  這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寵愛,但更是一種壓力。

  車仗,駛入了未央宮。

  但是卻沒有往宣室殿或者椒房殿方向走,而是沿著宮中小徑,七扭八拐來到一座巨樓前停下。

  說是巨樓,是因為這樓,真高。

  五十餘丈,連通道。

  遠遠看去,雨霧中,宛如一頭巨獸,傲然屹立於未央宮中。

  樓,名井幹樓。

  未央宮中,最高建築。

  它還有個別名:神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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