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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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將軍你真的覺得,此時並非經略西域的良機?」

  「啊?啊!是極,是極!」

  「唉,行吧,翀知曉矣,不過若是將軍做好了準備,可一定要與翀告知,在下必定在朝中上下奔走,再爭取一次出使的機會,這等弒君滅國的壯舉,請千萬千萬要讓我一同參與啊!」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使團漸漸駛入蜂腰口,在不遠處的草場營地中,住進了早已備好的營帳。

  只是一想起毛翀那一副我以我血薦軒轅的樣子,他就頭疼不已。

  有這份心是好事,但是他卻不太想如此早的介入西域的戰事之中,而且憑藉他的預感,貿然與西域發生衝突,可能並非天子所願。

  大漢的背上有一塊名叫匈奴的高山巨石,而擊碎這塊壓制大漢七十餘年的巨石,才是劉徹當下最想去做的事情。

  有的時候孟煥也在想,如果沒有擊敗匈奴人,從某些意義上說,漢人的氣節也很難立起來。

  而且,最重要的是,孟煥還希望能繼續從西域獲得大宛、烏孫的支持。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落榜美術生的教訓,孟煥這個漢朝人不可不察啊。

  到處樹敵不可舉,暗中積蓄實力,等到自己神功大成再出山,這豈不是更穩妥一些?

  未來如果天子要對匈奴用兵,自己這一個方向,出祁連山直逼陰山,不論是牽制右賢王、右谷蠡王,還是從阿拉善左旗直通漠北,都是一條可以提供更多可能性的道路。

  這要是被西域拖住了腳步,錯過輝煌璀璨的漠南、漠北之戰,對於一個將領出身的太守,那該是多麼讓人遺憾的事情。

  安置好使團以後,孟煥也是將自己的顧慮,盡數告知張騫。

  二人思來想去以後,還是覺得應該給毛翀換一個成熟穩重的將軍護衛,以免這位氣節爆棚的副使真的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最後擾亂商路貫通的謀劃。

  「唉,我手底下這些人,全是一群只知道拔刀砍人的沙匪,唯一一個能沉著冷靜的屬下,還在毛帽山固守要塞,脫不開身,這能派誰去護衛呢?」

  然而就在二人苦惱之際,卻是白日裡旁觀出孟煥窘迫的金日磾,帶著休屠大將獨孤勃前來拜訪。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舉薦獨孤勃為南疆使團的護軍?」

  張騫一臉迷惑的看向金日磾:「太子即將動身,前往長安……留…留學?如今又讓獨孤勃作為使團護軍出陣,汝二人不在,族中有誰能主政?」

  金日磾轉頭望向孟煥,一雙明亮的眼眸瞬間濕潤,滴滴熱淚說來就來,不一會兒就划過臉頰,感動涕零的對著孟煥說道。

  「吾有叔父,何其幸哉?」

  「有叔父為我照料,金日磾高枕無憂,只恨自己才疏學淺,德才不備,難以襄助叔父一二。」

  「叔父且放心,待吾學於長安有所長後,必然快馬加鞭,回到張腋,報答叔父恩情!」

  一席話落,老好人一樣的張騫聽得是眉開眼笑,不僅不覺得兩個同齡人以叔父子侄相稱有什麼問題,反而是對著金日磾多有讚嘆。

  直呼其為:「叔慈侄孝,親親,仁也;敬長,義也;二人之德,盡顯孟子仁義之道也!」

  本來互飆演技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張騫的誇耀旁白一出,金日磾直接臊紅了臉,心中憋出老血。

  親自書寫『留學申請』的文書,張騫輕鬆送別了金日磾。

  蜂腰口前,金日磾望著這一片生他養他的豐饒沃土,也是忍不住思緒萬千。

  但願他不需要像父王與渾邪王一般,為天子載歌載舞,以「色」娛人吧!

  等到諸事皆畢,極度缺乏官吏人才的張掖郡,也趁著張騫、毛翀等人還在的時候,緊急讓幾人幫襯,制定起關於城建、民生、商貿、畜牧業等相關發展型的條例。

  「大兄,我規劃的甘州城,除卻高大的城牆建設以外,也需要兼顧大量的商貿與集市。」

  「您看此次追隨使團出塞的商團就已有近四十支居多,當這一批人未來帶著巨大的財富迴轉長安,往後一路西行淘金的商隊只會更多,不會更少。加上西域那邊也會有人嗅到商機,主動帶著西域本土的貨物,前往長安貿易。」

  「所以,煥便想藉助把手要塞通道的便利,何不直接在城中設置四市?作為貨運中轉之用?」


  說此話的時候,孟煥眼中有光。

  這可是一個天然的商貿集散中心地啊,就像是未來扼守住地中海的蘇伊士運河,只要掌握這種天然的地理位置,什麼都不用干,潑天的財富就能自動流入他的金庫。

  他還有很多宏偉的想法都需要金錢去支持。

  比如說……

  戰馬三件套,高橋馬鞍、馬鐙、馬蹄鐵!

  當然,現在這些東西還不能直接拋出來,不然漢軍固然能提升巨大的實力,可這些東西技術含量還真不算太高,這要是給匈奴人模仿過去,估計大單于晚上做夢都能笑醒。

  但是提前攢好一筆錢,收購鐵礦做好儲備,已經可以提上日程。

  加上金錢能在貿易中獲取更多的糧草,有錢有糧,才能招募更多的僕從軍參與到他的軍團。

  只要打殘匈奴,孟煥構思的那套揮鞭多瑙河的神奇軍隊,就可以正式提上日程,為以後做更多打算。

  作為在朝堂上也算是混過一段時間的張騫來說,孟煥的話語並沒有讓他多麼高興,反而是眉間閃過一絲憂愁。

  猶豫再三以後,他才語重心長的說道。

  「阿弟啊,你若只是簡單收個關稅,從中彌補建城的損耗,再從上交朝堂的賦稅中多要一些出來組建鐵騎,這其實都無可厚非。」

  「財帛動人心啊,你若是直接在邊塞開市,其中利潤固然龐大,但是你恐怕也會被某些私下僱傭商旅貿易的貴人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從此便多了不少麻煩啊!」

  孟煥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如此。

  別的不敢說,若是叫人知道他斂財頗多,別管是不是全部砸進打造軍隊之中,只要稍微添油加醋一點,對他而言都是不小的風險。

  其中最讓他警惕的,就是曾經勉強能算作隊友的主父偃與張湯。

  前者斂財無下限,這一次自家組建的商隊,也是遠超其他臣子與貴族的規模。

  後者善妒,同時又是大興冤獄的一把好手,簡直和明朝的錦衣衛、東廠一樣難纏,要是一旦引起這位的注意,是好釋懷都要脫下來了一層。

  畢竟……

  張湯多牛逼啊,能在被未來丞相莊青翟的誣告之下,直接上演一出同歸於盡。

  就算是死,也要把自己不對付的人一起拉下水,共赴黃泉。

  孟煥沉吟了片刻,思慮再三之後拜謝自家兄長的提醒,心頭不由得想起了弘農、隴西和郿縣這三地的秦將後裔。

  不過旋即他又搖了搖頭。

  本來盡收三地良家子的事情,就搞得有些別有用心的人頗有微詞,這要是和這些人聯繫太深,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空守金山卻不可得之?

  孟煥腦海中不停的尋思。

  突然,桑弘羊的名字從他貧瘠的思緒中蹦出,不禁讓人眼前一亮。

  對啊,有桑弘羊這樣一位漢武時期堪比蕭何、陶朱公般的人物在,何必思慮那麼多?

  而且桑弘羊身為天子最為信任的近臣,和別人合作,難道還能比與陛下合作做生意更安全牢固嗎?

  當下可不是唐宋,還沒有皇族、官吏不得與民爭利的說法。

  「大兄,是煥糊塗了啊!如此利好之事,豈能私相授受?」

  「來,還請大兄與弟聯名,陳情建設邊市之利弊,為陛下分憂四郡軍民自給自足之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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