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三十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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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三十光陰

  離山,煙嵐裊裊,晨夕起而縈峰腰,仿若輕紗漫掩,仙袂飄舉;俄而聚散,變幻無端,令山川隱現,恰似火雲幻奇。

  曾經不足千丈高的離山,自千景真人成功登位後,便日復一日的高高隆起,山脈地勢逐漸抬升,匯聚四方之靈氣,使得離山成為一處絕佳的修煉之地。

  淡紅色的法陣光幕時隱時現,將山脈之中的世家與外界隔絕開來,仿若兩個世界。

  一處隱秘的石碑前,白素問帶著千光啟與另一位秘傳弟子方彥來到了這裡。

  她先去了東楚王家把兩名資質一般的弟子送到了王遷離手中,囑託一番才繼續往北來到了離山。

  「千師侄,可以接引貴族了。」白素問看著眼前其貌不揚的石碑,淡淡說了句。

  千光啟當即應道:「是!長老!」

  說罷,他取出一枚金色鈴鐺,咬破手指滴血而融,口中念念有詞的催動秘語,晃動法鈴。

  「叮~」

  金鈴響動,一股隱秘的音律震動傳播向四方,不過三息功夫,便見這石碑之上就浮現出一層光幕,從中走出一位面帶血痂,容貌醜陋的漢子。

  「何人發動血詔?」

  千光啟忙上前道:「晚輩千光啟,拜見血族老。」

  白素問神色微驚,眼前男子一身氣息已經是六轉境界,實力不容小覷。「祁靈門真修白素問見過前輩,今日冒昧登門,是想求見千世妍千師姐的。」

  「世妍這丫頭倒真是不省心。」血痂男子看了眼白素問並未直接回答,而是道:「我為你傳告一聲,至於她肯不肯見你,那就不一定了。」

  說著,他一把抓起千光啟便轉身回到了石碑之內,消失不見。

  荒山腳下只留下白素問和她身側的方彥。見對方如此一副不給好臉色的模樣,白素問也只能輕嘆一聲,對方彥道:「等你入了千家,定要謹慎小心,門中不求你有什麼大成就,只盼著你好好活下去就是了。

  如果門中真有大劫降臨的那一日,你也不必想著為門中報仇,只是需按照掌門交代的等待合適時機把祁靈門的道傳下去便是了。」

  方彥性子一向老實憨厚,聽聞此言便不由得紅了眼,道:「長老放心,弟子定然不負您與掌門所託!」

  白素問笑著點頭,又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張靈氣十足的法符遞給他道:「你雖然已經帶了諸多靈物和護身所用,掌門也必然思慮周全,我卻還要為你多一重考慮。

  這張極品靈符乃是上代執掌坐化前不惜以神通真元所做的法符,有清心明性,避護探查之效。

  如若將來百年之後門中渡不過這場大劫,你便是唯一的指望。

  若有急難之處,千家不願出手,你就拿著此符求到千師姐面前,她與上代執掌也算有舊,看在這【沁春雨】的神通上也多半會幫你。這機會只有一次,你需要自行把握。」

  「是,弟子謹記於心!」方彥心中感動,珍重的接過此符收入袖中。

  不多時身前石碑晃動,一道火光浮現,從中走出一位身穿火紅宮裝的女子,含笑道:「這位便是白素問白師妹吧,讓師妹久等了。可有什麼要事?」

  白素問行禮,笑道:「見過師姐,若非危急也不會趕赴如此遠的距離親自來見。

  但求師姐能收留了這名弟子,為祁靈門保留下一分傳承。」

  「師妹哪裡的話。」千世妍一聽這話,臉色便收斂了笑意,略帶愧疚道:「我身為門中大長老,卻不曾盡職盡責,本就心中愧疚。師妹放心,我必然看護好他。

  族中強令真修不得踏出離山地界,所以我才這麼些年沒有回山。

  還請師妹代我向陳觀師弟問一聲好。」

  「師姐不必愧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在族則盡血親之責,在門則盡弟子之義。師姐能收下方彥,門中便感激不盡了。」白素問臉上滿是溫柔,只笑道:「這是陳觀師兄托我帶來的信物,其中或可對千家有所幫助。」

  「如此,我便代千家謝過陳師弟了。」千世妍頗為感動的接過一枚玉珠,一些涉及金丹辛秘的隱秘如若不能面對面相傳,則是萬不可用玉簡、書信等方式代為傳達,必須要以特殊的器物。

  顯然這玉珠就是這一類,裡面必定有涉及真人之事。

  目送著千世妍帶走方彥,諾大荒山之地唯有白素問一人,她只仰起頭看向離山之上雲闕深處的風鈴輕輕晃動著,音入雲端。


  ……

  南絕島上這百餘年來久經混亂,如今終於陷入了安定之中,一連三十餘年,光陰荏苒,歲月靜渡。

  東方的極光在一年又一年的縮小,上陽宮的廢墟之上又立起了新的門派家族,東極之地逐漸從荒無人煙的死寂世界變成了草木繁盛,萬靈繁衍的一片XJ域。

  而修仙界也有老人壽盡而消失在天地間,亦有新的天才揚名天下。

  有關於百多年前祁靈門曾出現過一位元水真修的事跡,更是在歲月沉淪之中,被天下遺忘的渺如塵埃。

  除去祁靈門的古籍宗史上曾寫過他的事跡,和藏經閣里這位執掌曾經留下的幾本書冊外,這世上能記得他的也不過寥寥數人罷了。

  世事興衰起落難料,不過幾十載光陰,東楚王家再次迎來了興盛,門中不但新出了兩位真修,其家主王遷離更是修為精進成為了七轉上位真修。

  此外還有向家的天才向清歡也突破七轉,成為上位,總算是使得向家一眾附庸真修的心思都給穩固了下來。

  這一日,祁靈門中,雲氣翻湧,四面八方的雲朵仿若有所感詔的匯聚在山峰之上。

  山間飛瀑奇異倒懸,水花飛濺,其聲震耳欲聾,似在為某種氣息歡呼。巨石下的幽潭水浪滾滾,仿若沸騰一般,潭面水汽氤氳,與周圍雲霧相融。

  山間弟子被這巨大的動靜所驚擾,無不抬首觀天看象。

  古春院裡,陳觀放下手中玉簡,起身看著天穹雲氣變動,心中驚疑,「這莫不是又有弟子突破真修了?只是這異像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他正疑惑間,忽然聽得西北方傳來一陣吟經誦念的玄妙梵音,讓人聽之不由神色沉醉其間。

  陳觀聞之而色變,起身立於蒼穹,八卦九極圖自其腳下徐徐展開,太極魚眼緩緩轉動,八門齊顯,護住了祁靈門雲氣升騰的地方。

  他雖然沒有後續功法,但閒暇時間也會自行參悟些古法殘篇,這三十年來終於踏入了第二轉境界。

  手持上品靈器,功法和真元也算不錯,再加上神通頗有玄妙,所以在四轉之下的真修里陳觀戰力還是不俗的。

  「何方來客?竟然無故肆意感化我門中弟子,未免太不將我祁靈門放在眼裡了!」

  陳觀的聲音蘊含神通真元,一經傳開便將漫天梵音擾亂無序。

  「呵呵,善哉善哉!施主莫要動怒,貧僧雲明,見過陳掌門。」

  一個身穿佛僧長衣的光頭和尚,手持念珠,單手持禮,笑吟吟的從金色雲朵中走出。

  「佛僧?」陳觀詫異道,「禪師不在北海鎮世古院裡清修,怎麼來我這南方道統弘揚佛法了?」

  南絕島上皆是玄修,罕少有修佛之人,整個島上也唯有西北方向的北海鎮世古院裡有佛道真修傳世,其一向只待在固定的山門道統範圍內,幾乎很少遊走顯世。

  「施主也聽說過我佛之法,自然明白貧僧不是無故而來。只因不久前天上羅漢尊者感念,傳下佛旨,有一天生佛子下世歷劫而成,需要我等引渡回佛院清淨之地苦修佛法。」

  雲明和尚滿臉掛笑,一副好脾氣的模樣笑說了來意。

  「佛子?」陳觀心頭警戒,卻還是道:「禪師只怕是搞錯了,我門中弟子皆是玄門正統,哪裡來什麼西方佛子?」

  「錯不得,錯不得。羅漢尊者曾言:

  佛子乘願入凡胎,憨愚之貌掩聖骸。

  本一書一最一新一章一節

  在一一看!

  雙眸懵懂藏靈慧,笑口常開意自乖。

  心似琉璃塵未染,身如璞玉世難猜。

  痴傻行步山川路,卻是禪光映舊台。

  你看著滿山雲霧,起落之間皆合菩提心象,不正是佛子轉世,矇昧佛心,只待此時明心正本嗎?」雲明和尚口若蓮花一般的說理道。

  此言一出,陳觀哪裡還不明白眼前和尚說的就是這正在突破境界的弟子,也是當年的四位秘傳弟子之一王凌雲。

  只是不管這和尚所言的是真是假,陳觀都不可能讓對方真的把自家培養多年的弟子帶走。

  「這弟子既入了我家門牆,那便自然是我祁靈門弟子。

  我家道統乃是古道,最善命數性理,莫說不可能是,即便真的是,一入我祁靈,便是我祁靈門人,哪裡的道理也不能將我家弟子拐入他人門牆!」


  陳觀眉上帶著冷意,盯著眼前和尚緩緩說道。

  雲明和尚也不由得收了笑容,正色肅然道:「施主,莫要執迷不悟。我教佛意,乃是西方極樂世界上佛之意,不是你等下修可以論斷的。」

  「你這和尚,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一道冷怒之聲傳來,呂飛閃身而來,站在陳觀身旁,怒目而視道:「禿驢!若想拿人,儘管來闖一闖我山門試試。

  若能帶走,自然是你的手段。若帶不走,任你什麼佛理神言也是無用!」

  說罷,呂飛神通運轉,周身白光閃爍,一股盛大的火熱之光沖天而起,直上雲霄,連接著千丈偉岸的巨大扶桑靈木罩住了整個祁靈山門。

  「禿驢,儘管來吧。」

  呂飛冷眼看著雲明,立在陣中,冷笑著挑釁道。

  陳觀在一旁也並未阻止,扶桑靈陣耗時二十餘年方才完工,其中搭上了無數心血和靈物,建成之後還不曾試過威力,既然這雲明和尚不識好歹,那就正好用其來試陣。

  雲明盯著眼前的大陣,只打探了幾眼便覺麻煩,畢竟有那耀眼的扶桑靈木在旁,他也清楚這大陣依此而立,多半不是他一個五轉境界的佛修能破掉的。

  於是只好道:「二位施主且慢,辯證我言之真假,只待陣中之人突破之後,是佛還是道,自能分曉。」

  此言一出,陳觀也皺起眉頭,仔細看向那雲海霧氣。

  呂飛神念一掃,出聲道:「掌門師兄,這弟子修的是壬水道統,哪裡會和佛修有所牽扯?」

  「這倒是也不一定,佛修對轉世輪迴頗有見解,甚至上古傳聞中佛修和輪迴神光道統頗有淵源,若真是那和尚所言的轉世之說,我們也只能再行決定了。

  至於眼下,還是要先看看他能不能成!」

  陳觀目光灼灼地盯著雲霧深處,不再言語。

  滔天的霧氣中,幽潭之畔,王凌雲趺坐於一方巨石。其衣衫早已被潭中水霧浸濕,周身隱隱散發著淡淡的藍光,與周圍水汽相互呼應。

  潭水泛起漣漪,以他自身為中心,一圈圈向外擴散。水面之下,暗流涌動,似有千萬條水蛇蜿蜒遊走。

  他眉間微蹙,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剎那間,潭水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水幕將其籠罩其中,水幕上法文閃爍,光芒交織。

  隨著一聲低喝,水幕轟然炸裂,化作無數水滴懸浮於空,每一滴都映照著王凌雲的身影。

  他身形緩緩升起,背後竟浮現出一幅水之異象——浩瀚汪洋中,巨浪滔天,似要吞噬一切,起落之間又化作江河大澤,連綿起伏不斷的覆蓋著祁靈門眾山。

  這一幕將山中弟子驚的為之色變,就連呂飛也不由得驚訝。

  陳觀凝神望著水幕中的那道身影,緩緩道:

  「壬水是當世顯道,且是自古時就貴重的道統,在四水之中,比癸水、真水都要威勢大上不少。

  有這般大的驚天道象,也屬合理。壬水之道,在天為銀河之水,為雲海霧天,在地則成江河湖海。看這道象,頗為奇特,倒像是門中不曾記載過的一門神通。」

  王凌雲踏行霧氣之中,感念神通壬水,一切都眼看即將成時,他的神魂深處卻突然冒出一股金光,充斥體內。

  面對如此異象,他面不改色的冷笑著道:「壬水之廣,可化無邊海。

  海中有佛陀,入海而難出。可不就是苦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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