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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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槁的手拉著成垣在冒著綠光的空間裡飛速拉進,因為慣性的原因他感到一陣眩暈反胃。

  我還沒死......還有機會......

  這種感覺和成垣遇到的藝術瓶頸期極其相似,他早已習慣這種感覺。

  於是調整呼吸冷靜下來,這裡空間不大,上下左右都有綠色線條,並不是虛無無邊際的空間。

  接著成垣屏住呼吸,迅速脫下夾克,如同入了泥的泥鰍絲滑地脫離束縛,「咣當」摔在漆黑的地板上翻滾起來。

  正前方的入口處發出淡淡的光芒,成垣現在顧不得後面的怪獸有沒有追上來,起身開始奔跑。

  花生米大小的洞口逐漸變大,距離越來越近,但同時他感到了一絲絕望。

  因為洞口外的眾人被這一幕嚇得驚慌失措,連忙退出房間,而試圖上前拉住成垣的趙薪火也被盧森強行抱了出去。

  「餵.....等等啊!我還沒死呢!!」

  成垣急得大吼,但聲音傳不出去。

  「等等!!!」

  咣當——門關了。

  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眼前,原本洞內洞外都存在的綠光也霎那間消失不見。

  真正的一片黑暗,一片虛無。

  成垣無助的跪倒在地,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認命吧......

  但過了幾十秒,身後什麼也沒發生,面前的光當然也沒再亮起。

  怎麼回事?不殺我了嗎?

  成垣起身,心裡盤算著方向,緩緩朝著前面走去,按照這個方向總能找到入口。

  大概走了五六百米,可這明明已經到了自己剛才看到的出口距離,卻沒有任何能出去的跡象。

  「砰——」

  額頭撞到了一塊木板材質的板子,於是伸出雙手摸索起來,找到縫隙後用力推了一下。

  一股太陽光的溫熱瞬間把他包圍,淡淡的花香也侵入嗅覺。

  一片花園,一種古代皇家獨特風格花園。

  小橋流水,石獸噴泉。

  不同花骨朵的獨特香味雜糅在一起,產生一種莫名的花香。

  站在花園裡的成垣細細聞著,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心跳莫名開始加快。

  但怎麼也想不起來有關這種味道的記憶。

  「藝術家!」

  在他背後一陣溫柔的女聲傳來,成垣轉過身看去,望著眼前的唐裝美人,不由得咧起嘴角來。

  「池婉。」

  池婉是成垣的女朋友。

  兩人說來也是十分有緣,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醫院出生,又在同一個小區長大,性格等各方面都十分搭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次出海也是因為池婉要出國留學,成垣便想偷摸過去製造驚喜。

  「你怎麼在這裡?」成垣樂呵呵的想走過去,但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是啊,池婉怎麼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

  我死了嗎?不應該啊,我死就算了,池婉是怎麼回事。

  成垣的微笑凝固在臉上,冷靜地審視著眼前的舊人。

  「你是剛才的怪物吧,裝神弄鬼.....啊不對,你可能本來都是鬼。」成垣惡狠狠地盯著她。

  「你怎麼知道?」池婉也冷下來了臉。

  扮演池婉這是他最不能忍的。

  況且自己的小命在她手裡,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成垣搖搖頭隨後奔跑上前,緊接著一個大跳飛起,右手握拳快速後擺。

  「蠢貨!她討厭唐裝!」

  用盡全力揮出的拳頭沒有意料中的那種,擊在堅硬或者柔軟物體的感覺,反而是一種打到空氣的無力感。

  拳頭穿透了身體?!

  「你......」成垣抬頭仰視著池婉近在咫尺的臉心中悸動,理智在告訴他,這是怪物。

  池婉則俯視著,秀美的面容暗淡無光,冷冷地說:「成垣,前世因今生果,輪迴間尋覓答案。每一次遇見都是久別重逢。」

  「什麼?!」


  成垣渾身開始顫抖,這句話正是池婉經常掛在嘴邊的。

  過去他總是嘲笑池婉搞這些封建迷信,但現在聽來忽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池婉緩緩地向後倒退,距離成垣越來越遠,身體也越來越透明。

  「藝術家」池婉的聲音出現回音,仿佛離成垣很遠,可明明就在眼前。

  「你等等,說清楚!」成垣快步向前,伸出手想要拉著眼前的池婉。

  但池婉依然消失不見,只留下成垣一人待在原地。

  這時整個空間開始搖晃,池婉的聲音在腦海里不斷迴響。

  「早悟蘭因,不結絮果。」

  頃刻間,無垠花園裡的萬千朵嬌花急速枯萎,太陽也失去了剛才的溫熱,兇猛的炎浪炙烤著大地。

  成垣感到耳邊人聲雜亂,馬蹄聲陣陣。

  叫喊聲、馬鳴聲、刀槍劍戟碰撞聲不絕於耳。

  成垣四處望去,自己已然深處古戰場,屍骸遍地,血肉橫飛。

  他如同遊蕩在戰場上的幽靈,整個身體穿過了不斷沖向自己的士兵,又被身旁的廝殺者所無視,只能目睹一場場慘案發生又無力制止。

  因為他根本觸摸不到他們,和剛才會出的拳頭整個穿過池婉一般,仿佛兩個空間的人疊加在一起,做出的所有動作都無法與他人形成連接。

  只是成垣能看到他們,而他們則看不到成垣。

  「救命啊!」

  熟悉的聲音在前方的屍堆後傳來,這聲音成垣再熟悉不過——是池婉。

  是怪物嗎?還是我們真的都死了。

  是幻境嗎?還是我真的瘋了。

  顧不得思考這些,池婉是成垣在現實世界深愛的人,更是在這變幻莫測的詭境裡的精神支柱。

  成垣狂奔起來,果然在屍堆後找到了破衣爛衫,滿臉灰燼的池婉。

  兩人緊緊相擁,成垣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劇烈心跳。

  「成垣,我好怕。」池婉開始抽泣,全身顫抖。

  「沒事,我在......」

  成垣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眉頭緊鎖,看著自己殘留著池婉身體餘溫的雙手,額頭開始冒出來冷汗。

  池婉察覺到了成垣的異常,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為什麼能摸到你?」

  話剛說完,一股鑽心的疼痛從成垣的胸口直穿後背。

  成垣低頭看去,一隻腐爛的枯槁手穿過了自己的胸膛,手臂上青紫色的膿包與他的血液交織在一起,發出令人作嘔的怪味。

  池婉露出一股陰邪的笑,口中發出的聲音好像尖刀划過玻璃。

  「成垣,歡迎來到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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