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截然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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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楓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翻閱陽菀盺放在這裡的記錄內容,越是往後看,他對她的經歷就越感到意外。

  陽菀盺留下的記錄與其說是筆記,其實更像一本簡單的故事集,但其中的故事大多應該是她的親身經歷。

  她似乎經常在外探查靈異地點或各類傳聞怪談,有些時候似乎是出於接下某些人的委託,有些時候則只是單純的去驗證一些地方所謂怪異事件的真偽,而去探查這類東西的過程她都會以短故事的形式記錄在這些紙上上,有些地方的怪異事件是真實的,她則會調查並記錄下事情的始末,有些怪事和靈異地點只是一場烏龍,她便會隨手留下兩句感慨。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從這些記錄里殷楓似乎能看出來陽菀盺對探索這些地方的事情很上心,也不知道她到底只是純粹出於興趣喜歡去這些地方尋找刺激,還是她想要在這些事情背後尋找到什麼東西。

  而且從這疊筆記來看,陽菀盺似乎也和他一樣,屬於天生就會對那些古怪詭異之事很敏感的類型,甚至可以說天生靈感這點比他更為明顯,在她的零散記錄里她從很年幼的的時候就能看見這些東西,因為偶爾能夠看見她會將遇到事件中的東西與某些她記憶力的怪物對比。

  這點來看他們似乎是同類人,不過陽菀盺的人生軌跡卻與他大相逕庭。

  殷楓其實從小時候發覺自己偶爾能夠看到鬼魂之類的髒東西開始,就在盡力迴避自己的這種特殊。

  他幾乎從來不和包括自己的父母在內的任何人提起這種能力,並且在生活里會選擇更多主動的去迴避「那些東西」容易出現的地方,即使偶爾遇到,他也會壓制自己的恐懼裝作自己從未看到過任何東西。他甚至以減少自己活動範圍的方式降低自己碰到那些髒東西的概率,所以他過往的生活大多數時候都是簡單的幾點一線。

  而他這麼做的原因卻不是為了讓自己與普通人合群,僅僅只是因為不想給父母添麻煩。

  他的家庭情況比較複雜,並不像普通家庭一般美滿和睦。年幼的時候爺爺奶奶身體不好,而父母也常在外忙碌奔波,所以他們一家其實是典型的聚少離多,大多數時候他只會待在某一位親人的身邊,又或者獨自留在家中或前往學校,雖然他們都很愛他,但能夠陪伴他的時間並不算多。

  那時候他全家都在保守著一個只有他不知道的秘密,這個秘密與丼淵鎮的殷家有關,也關係著一個持續了數十年的陰謀。

  它像一個終日盤旋在他們家庭頭上的噩夢,一直壓得他的父母喘不過氣來。在過去的數十年裡,為了躲避這個噩夢維持普通穩定的生活,他們時常搬家到各個地方,很少在同一片區域久留,他的父母為此常常奔波,所以殷楓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知道自己不能給父母再多增添麻煩。

  如果知道自己能夠看到各種各樣的怪事,他的父母就一定很難再對他獨自一人生活放下心來,因為很清楚這點,所以他一直對自己能夠看到鬼魂一事保持沉默。

  這對殷楓而言並不算難,畢竟有些事情見多不怪,而且他年幼時也沒有太過頻繁的遇到那些狀況,並且無論是徘徊的幽靈還是迷失的殘識,大多數時候只要不主動招惹,那些東西也不會輕易地纏上他影響他的生活。於是他人生的十幾年就在這樣的裝聾作啞里相安無事的度過。

  而陽菀盺則不同,她會主動去探索各種各樣的地方,接觸不同的詭事怪談,就好像她很滿意上天賜予她的能力。

  僅僅只是從這疊記錄里就能看出,因為其中各類詭事怪談的發生地點囊括的範圍比他想像中還要更大。除了辰江市內以外,有些故事還出自北原洛南之類的城市,甚至還有更遠的其他省市,當然,這些外地記錄在其中並不算多,只是偶爾能夠看到零散的有一兩條。

  但僅僅從這點就可以確定,陽菀盺的活動範圍比他想像中更為廣泛,和他這種常年宅在家中幾乎不會太多離開固定活動範圍的人截然不同,她完全在為了遭遇怪事而四處奔波,人生足跡簡直算得上豐富多彩。

  殷楓不知道陽菀盺究竟是怎麼有時間和精力去這麼多地方探查的,但是在看到這疊記錄之後他突然對她能夠知道這麼多事情感到並不意外了,她花了十幾年探索這些秘密,知道很多他聞所未聞的東西,自己和她完全不在一個階層,甚至可能除了鬼怪之類的交集以外,他們原本或許根本不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而且從她能去這麼多地方精準定位詭異事件來看,她一定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關於對那個世界的了解,她確實可能勝過不少人。

  殷楓又想起陽菀盺的魂體仍舊在外遊蕩,比起單純的各種信息來說,她似乎有一個更為特殊的地方。


  那就是她能夠通過陽魂離體的方法偽裝成鬼魅,甚至還有著不熟魑魅等級鬼怪的實力。

  雖然殷楓至今都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很清楚這代表著她真正有著能夠在另一個世界行走的方法。

  擁有並掌控鬼魅的能力,才能夠讓她從這麼多異常事件的調查中平安脫身。

  越是了解陽菀盺,殷楓就越能發現她的恐怖,這些信息如果都是真實的,那麼幾乎每一點都證明了她在面對這類怪事時的經驗豐富和特殊,在殷楓一邊心裡暗自慶幸自己暫時和她是同盟的同時,他也一邊越發對此感到困惑。

  從這些記錄上看,陽菀盺過去的大部分經歷似乎都是獨自探查,雖然她結識的人應該很多,但不管是誰的人名都只在她的記錄里短暫出現,這意味著她過去似乎並沒有固定的同伴。

  那為什麼現在她突然對自己說她在尋找「同伴」?

  她這樣對詭異事件經驗豐富的人,又為何會挑選中他這種幾乎毫無經驗的菜鳥?

  不管怎麼想這種事情都並不合理,常理來說挑選同伴的最優選自然是和自己一樣經驗豐富或者能同頻思考的人,沒有誰會願意耗費精力在一個需要自己不斷幫扶的無經驗者身上。

  現實又不是爽文小說,殷楓可不相信真的有什麼滿級大神突然想找人傳承自己的理想,然後找一個路邊屌絲砸金手指從頭培養的故事,與其要他相信這種事,他更寧願相信和自己合作對陽菀盺而言有利可圖。

  真的只是因為自己身上有詭影的氣息麼?似乎也有可能,畢竟這種事情對鬼怪很有吸引力,而她自然也肯定清楚這件事的價值,也許這種在他看來沒有任何意義的特殊之處對別人來說很難得,以至於足以讓她付出這麼多麻煩的代價,不過她要如何利用,什麼時候動手,對殷楓而言都是未知的事。

  事實上最開始他許諾的幫她的忙,到現在他也還什麼都沒機會做,他有時候會對這種未知價格的命運饋贈感到焦慮。

  當然,他知道自己不能永遠陷在那種恐慌焦慮的情緒里,比起那種事情,在未知自己需要付出的什麼代價到來之前抓緊一切機會先拿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陽菀盺的那兩次幫助和她留在這裡的這些東西對目前他而言都算得上是很有價值,一想到她預支付的東西其實也算自己至少能夠回本,殷楓又覺得或許這場所謂的交易他應該也不至於太吃虧。

  陽菀盺目前看起來對這場合作確實很有誠意,甚至於讓他最開始本來不想和對方多扯上關係的想法都有些動搖。

  如果這場交易結束他付出的代價可以承受的話,之後或許也可以嘗試稍微和她搞好關係,把對方當成一個能夠長期聯絡合作的對象......當然,這些都建立在自己之後還對對方有價值的基礎上。

  想到這裡他忽然又抬眼,望向了病床上陽菀盺那張熟睡的臉,在凝望她的臉龐短暫出神片刻後他又緩緩轉過頭,放下了手中還未看完的紙質資料,抬手揉捏了一下自己兩眼中間的睛明穴,望向了窗外陽光晴朗的午後天空。

  或許是因為過度用眼,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緊接著似乎又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倦意涌了上來。

  殷楓以為這也是自己長期失眠和做噩夢的後遺症,於是又一次試圖揉動自己的太陽穴緩解,但好一會這種倦意也未能消退。

  這樣疲倦的感覺持續了好一會後他忽然又回頭,望了病床上的陽菀盺一眼,心想反正她暫時不會醒來,那麼自己稍微借個位置短暫靠一下她應該也不會介意,說服自己之後他悄然挪動了一下自己的座椅位置,轉身面朝外窗將自己的後背靠在了她的病床上。

  這傾斜的一靠恰好將他的肩頸處靠在了病床邊緣,構成了一個較為舒服的躺靠姿勢,溫和的陽光完全灑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面朝病房內的外窗緩緩閉上了眼。

  他打算稍微閉目養神一會緩解眼部的疲勞,為了避免自己真的睡著又從噩夢中驚險,他特意挑選了一個面朝光照的方向,心想這樣應該就不會出什麼差錯。

  他閉眼感受著那灑落在身上暖意洋洋的冬日暖光,感覺自己的心情和身體都漸漸放鬆了下來。

  時間似乎就這樣在病房裡慢慢徹底靜默,殷楓感覺自己的意識在帶著微弱光線的黑暗中緩緩下沉。

  直到他徹底失去了自己腦中的思考和畫面。

  而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映入眼帘的則是那熟悉的病房外窗和一片漆黑的天。

  他猛然意識到什麼翻身坐起,卻感覺到自己的後頸一陣酸痛,輕嘶一聲扭動脖子緩過勁來之後,他回頭望向躺在身後病床上依舊昏迷的陽菀盺,又打開了自己放置在衣兜里的手機。

  接著他站起身,看向窗外醫院裡的夜景,外面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對面的幾棟院內的樓棟在夜晚中亮著窗燈,而地面上院內的路燈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早已點亮,窗外依舊還能看到偶爾有車輛和行人來往。

  一切如常,他沒有進入什麼恐怖的幻境,但手機上的時間從下午三點多變為了晚上九點。

  又一次回看病床上的陽菀盺,他很快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真是瘋了,他居然在陽菀盺的病房裡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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