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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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以此篇,致以逝者安息。「活者心寬」!。

  第一章風雲雷電

  孫家小老黨員村,東大溝的浮橋涵管下,松花江江畔支流溪水緩緩流經而過,日日夜夜無休無止南流入江。西岸於家屯屯東一排環村榆林樹牆圍繞的,一戶農家小院內,剛剛喝了二兩小燒,就喝上挺了的,55歲的老黨員坐在裡屋坑沿上。正在給9周歲才上一年級的老秋扭子,紅福子。講他的革命故事。

  連下了幾天落套雨,忙了「一春零八夏了」,也沒改善過一頓火食,過慣了口挪肚贊,精打細算農村日子的老兩口,日常三餐也只不過是窩頭、鹹菜,外加一碗粥水。

  今天中午趕上有時間,老伴特意下廚房,也不怕費事,包了一蓋聯酸菜豬肉渣餡水餃。煮了兩個鵝蛋、蒸了一碗雞蛋糕、臥了一盤雞蛋、又炒了一盤雞蛋、還切了一碟鹹鴨蛋。特意燙了一壺酒,一共整了五個硬菜。還不重樣,真有奈心煩。一日三餐、三般倆樣的侍候著老頭,真的是太有奈心煩了。

  向來不咋喝酒的老黨員,記的還是多年前在大隊看屋打更,因偶遇鄉里駐村包村幹部。曾經下放到五七幹校,參加生產勞動的老革命同志劉同志,下鄉駐村幫扶時和村小林老師及曲村長,維一一次多喝過的一頓酒,還他媽喝醉了。四位老同志闊別多年再次相見,戒賭多年他,破戒陪著三個老同志又看了一仗牌。點也唄,又他媽的輸了5塊錢。當時,心裡就暗暗發誓,酒,可喝可不喝,但賭說啥都得戒掉。

  這麼多年來,一天三頓吃飯有菜沒菜,都會從能裝上二三兩的酒壺裡倒上一蠱酒,喝上個一兩盅。高興之餘,一有閒暇就在坑上擺上排陣,不是點八門,就是點十二月的。易或是自己和自己看牌,叨了徹咕的,二餅三萬的,又什麼兩趟喜的喜飄。在那自愉自樂。

  叔,你說,你是建國前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的老黨員是真的嗎?還去過擔架隊支前是啥時候發生的事?你還說開闢時當過村長,都是真的嗎?。

  時光任冉,日月如梭。8歲就給地主放馬,13歲開始務長工抗活的三伢子。經過風霜雪雨,無情歲月的洗禮,已然成長為一名十八歲的有為青年。

  一九四七年在農村土地改革貧僱農選舉幹部中被推薦選舉為閭長。

  一九四八年春,經過村委會曲主任推薦介紹。參加由區委、區政府領導組織的各村入黨積極分子學習班,在二道溝村組成的學習班。集體學習中,經過黨組織考核批准,於一九四八年秋轉為中國共產黨正式黨員。

  在村集體工作中,團結務實,作風正派。被推選為村長,於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五三年擔任村長職務。

  一九四五年至一九四八年的三年解放戰爭,解放軍開展夏秋攻勢打晌。

  一九四七年冬,長農縣人民政府下達了組織200付擔架的任務,參加冬季政勢。縣裡組成由區長任隊長。3個村組建一個小隊,每個小隊10付擔架,每付擔架8個人,張庭信是一個被解放了的貧僱農農民,家裡哥三個。全是村農會委員。村里出擔架支前運送傷員、物資擔架隊。集中到高家店區報導。

  新立姜家坨子村由我和擔架隊員唐寶趕車帶擔架隊到區政府報導。區委張區長,看見新立姜家坨子村是我趕車帶擔架隊來報到。擺手正色叫到,張庭信,交給你一個任務能不能完成?

  首長好,什麼任務請您交待?。

  區上任命你擔任擔架隊隊員。趕車接送傷員。

  保證完成任務。

  好小子!有你的。在區上參加訓練準備出發。

  三四天後,就往南出發了。到了農安拉拉屯,縣裡統一作了參戰動員,提出要求,規定了紀律。第二天就出發了。縣裡用大馬車把擔架隊送到火車站,在火車站住了一宿後,導車到雙遼,又坐了一軲轆火車,在一個小地方停了下來。下車後,走著走到遼寧康平。到了後,按上級指定的屯子自己找地方住下,住了許久也沒有任務。住到臘月前聽說打彰武縣城戰鬥十分激烈。過了年三十,黑夜裡有傷員陸續從兵站送下來。各個隊員頂風冒雪,在黑夜裡運送傷員。以防敵機轟炸,為保證絕對安全。把傷員送到下一個兵站後,需要辦理交接手續,等送傷員的擔架隊員返回時,要向中隊作一次護送途中的匯報。整個擔架隊是成天整裝待發,隨時接受下一次任務。東野部隊攻下彰武后,繼續轉戰法庫、新民一帶。

  在法庫,新民戰鬥結束後,兵站通知負傷下來的長農縣擔架隊員由各區接回返鄉。

  我接到中隊通知,讓我去接新立姜家坨子擔架隊傷員唐寶返鄉。下晚到達兵站作完交接手續,護兵從擔架上將唐寶抬上馬車。我急忙跳上馬車趕著馬車緊隨大部隊北返。還得時不時躲避敵方飛機的轟炸。


  寶子咋樣拉,還能不能自己下車走?還行,老叔,我沒事,就是一條大腿和兩隻胳膊傷的重點。

  能不能下地走,這麼在車上躺著目標太大,下地走隨時能找到隱蔽的地方臥到。

  老叔,我時在動不了了,下不了地走了。就這麼地吧,沒事。

  那可咋整呀,我和你一起來的,就得和你一起找回家。

  三匹體狀驃肥的健馬拉著膠皮軲轆大馬車,載著兩人和行囊緊隨部隊晝行夜宿的北行。途中隨時隨地躲避敵方的追擊攔截和空中飛機的投彈轟炸。

  隨部隊暫轉到法庫和新民北部交屆的一處空曠隱蔽的地方,跟部隊停下來修整,飲完馬匹,和上草料。拿出乾糧和飲水,遞給唐寶一份補充補充已給。

  老叔哇,咱們啥時才能找著道,回到家呀,我想我媽拉?。

  寶哇,我也想家呀,可是咱爺倆走出來太遠了。我也不知道叢那條道咋能找到家呀,咱們跟著隊伍走准沒錯。

  老叔,這還有半塊乾糧,給你吃,你趕車累。

  不用,我吃過了,你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受了傷。快吃吧寶,好趕路。

  人馬剛剛喘息未定。突然由南向北並排呼嘯而來幾架敵方戰機。

  馬匹受驚拉車驟奔疾馳。不好寶子快跳車隱蔽,寶子拿起半塊乾糧,咬了一口沒能咽下,正在擰水壺蓋。慌忙翻滾跌落地上。

  寶子,快,快過我這邊來,這邊地式低好隱蔽。可是為時已晚,敵機啞聲嘶叫,一個迂迴俯衝,數十發炮彈傾蓋而下。

  快趴下。

  敵機一陳狂轟濫炸過後,數十米方圓之內一片焦黑。

  耳聽老叔,老叔你醒醒,你醒醒。

  睜開雙眼,撥掉身上焦土,一看是滿身血肉模糊之軀的寶子,在搖晃叫醒我。

  你咋了老叔?我沒事,寶子你咋樣?

  老叔,這回我好像真的不行了。好像是炸傷了肉內里。

  你說什麼,大點聲?我怎麼聽不見。不能的,不能的。我說過一定要安全把你領回家的。

  老叔,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你回到家時,給我媽捎個信,就說:我,我跟部隊去當兵了。讓他別惦記我,讓他多保重身體。我一定會帶回很多糧食再回家,回家……家?。

  寶子,你不能死呀,不能呀。說好一起回去的。

  可是英勇的擔架隊員,烈士唐寶同志,在黑暗漸行漸遠,黎明前的黑暗將逐一散去,即將出現曙光的歷史性時刻,卻永遠停留定格在18歲的青聰歲月,不留痕。長眠在白山黑水間的東北松花江畔自己的黑土地上。

  (人們都說人死了之後,兩手握空拳。可是我們的英雄烈士,我們最可愛的人。卻左手緊緊的握著半塊乾糧,右手緊握著半壺水。圓睜雙眼,淚目凝望著東北方向,我們這一方的熱土)。

  找到一處水草豐澤高崗地,用木棍掘了個土坑,把唐寶屍身抱入土坑安放妥當。使出渾身的力氣才掰開他緊握的雙手,將半塊乾糧和半水壺水拿出,放在屍體傍。用手拭去他的淚水,合上他圓睜的雙眼。可是合上又再睜開,已明他的心意。說道,寶子你就放心去吧,你交待的話我一定會給你媽捎到。你媽到老一定會,老有所養的。你的血不能白流,有人類的歷史,就一定會有人銘記這一段苦難的歷程。

  說也奇怪,寶子圓睜的雙眼緩緩的閉上了。

  捧起泥土將寶子掩埋上,築起一塊墳包。安息吧,寶子,等革命勝利後,一定會有後來人,將你的屍骨從新安葬的。

  畢竟也是個比犧牲了的寶子也大不太多的大孩子,雖然比較有主見,但大難過後,頓時也沒了主義。不由的悲從中來,嚎啕大哭起來。

  啼聲嘚嘚,車輪峽著馬蹄聲。一匹架轅的白色瘦弱老馬並銨一匹黃馬,一匹黑馬緩緩拉車而歸。

  哭了一陳,想了想,不對,這麼哭下去,也不是辦法。

  站起身來,找到炸散的行囊,幸好乾糧袋子沒炸散乾糧還在。水壺炸扁也還能用。歸攏到一起,裝上車。走到水窪子洗了把臉,灌滿一水壺水。回到馬車傍。

  草草吃了塊乾糧,喝了兩口水。辯了辯方向,跳上馬車趕起一路向北追上大部隊。緊隨部隊而行。

  心想只能這樣子緊跟著部隊走,才不至於走丟了。

  隨部隊行進上百里,到達遼寧的一處縣城外。部隊停下修整,一位好像是解放軍的連長,招呼到,小同志過這邊來。


  我緊跑幾步走上前,警衛戰士介紹說:這是我們的秦連長。我趕忙和連長握了握手。

  小同志,你是那裡人,咋總跟著部隊走哪。

  報告首長,我是長農縣高家店區來接送傷員的擔架隊隊員。傷員流血過多犧牲了。

  我找不找家了,首長同志,我也要參加你們的隊伍行嗎。

  二虎,你跟著我們走啥時候是個頭,整不好小命都沒了。

  回長農縣的往南走,你跟我們往北走,不行呀。那不越走越離家遠了麼。

  我給你開個路條,蓋上章。說明一下情況,你邊往南走邊打聽,就能找到你的家了。

  回到你的家鄉去,不管從事任何工作都要腳踏實地,革命工作分工不分彼此。

  保存好這份文書,回去以後參加工作能用的上。

  等到你家有經濟條件的時候,必須要好好供子孫多讀書,總會有改變你們家族命運的一天。

  切記,一定要記住我說過的話,小同志!。

  我記住了,謝謝,首長同志。

  再見了,首長同志。

  再見,小同志。一路順風。

  將文書貼身揣進懷裡,調轉馬頭,跳上馬車,揮鞭駕車一路向南而返。

  一路上,風餐露宿,忍飢挨餓。憑著路條文書,一路通關過卡。靠著一骨機靈勁,巧妙地躲避開敵方飛機隨時隨地的轟炸。土匪,尋釁滋事,搶奪馬匹的兇險。

  趕著馬車,保護著集體的財產迂迴暫轉兩個多月,行程達數百里,歷經磨難終於找回到家。

  三伢子呀,你可回來了,娘向盼星星盼月亮一樣,可把我的寶貝兒子給盼回來了。

  娘尋思再也見不著,我的三伢子拉。真是老天有眼,庇護著我們一家人能夠再次相見。

  五哥,你在天上看到了嗎,我們的三伢子,福大,命大。終於又回到家了。

  你有靈有神,一定要保佑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永遠也不要再分開。

  阿珍你看誰回來了。

  正在裡屋炕上邊哄雲兒,邊納鞋底的阿珍。自從年前丈夫去擔架隊支前,走了之後,一顆懸著的心一直沒有放下。丈夫走了四個月左右生死不明,前幾天在屯大坑西沿漿洗衣物。

  修家大嫂和程家嬸子閒聊嘮磕,帶口自然的說,他娘家火燒里屯去擔架隊的8個人,一死三傷。曲家大娘和他交好,怕他聽見,急忙沖修家的和程家的使了個眼色,將話題給差開了。

  自從前幾天聽說這些言語,自己就心不在肝似的,一直揪著心。已經讓納鞋底子針刺了好幾下,都沒感覺到怎麼太痛。

  五哥真的是你,是你回來了。

  是我,是我呀,苦了你了阿珍。

  雲兒,你看,是不是爸爸回來了。

  爸爸,爸爸回來了!。

  夫妻久別重逢,紛說過往,自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當將集體財產車馬交付到村集體時,感動了所有在場的村屯幹部和群眾。

  前來認領車和馬匹的村民,不無感動地說,你這孩子太老實了!別的地方擔架隊員返家的路上,為了保命,都將車馬變賣了,換錢糧吃了用了,你還連車帶馬都給趕回來了。可真哪你!。

  長農縣擔架大隊一直到1948年4月,才陸續返回長農縣各自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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