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欺詐
過得好一陣，楊再讓從椅子上起身，嚅了嚅嘴，道：
「郎君，我們撤吧。」
趙易皺眉，沒有回話。
楊再讓鄭重地向趙易深深行了一禮，帶著哭腔，繼續道：
「林員外實力太過強大，又能和官府說上話，他只略微出手，便是排山倒海之勢。
我們和東望島，林員外為敵都可以，但是沒法和官府對抗，畢竟還有東西莫村需要照顧，得罪官府就失去了發展的根本。
都是小老兒的錯，太過貪心，願一力承擔所有罪責，去向林員外請罪。
只求郎君看在這些日子，小老二用心輔佐的份上，將來能拉扯一把十二郎，小老二便死而瞑目了。」
趙易繼續沉默，看向趙二麻。
趙二麻臉色同樣沮喪，半晌沒言語，最後憋了句：
「要不我們將那些女子全部放回去，官府也就沒有攻打理由了，如何？」
趙易嘆口氣，手下兩員大將，一慕客，一正將，都報以消極態度，未戰先怯。
似乎這場對決從一開始，自己一方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林員外這隻老虎，僅僅抬了下爪子，小小的草台班子便要煙消雲散。
趙易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下，心中如茶水般苦澀。
他有金手指，有強大壯漢輔佐，如果連眼前的坎都過不去，何談以後，估計連占領縣衙都是妄想。
他不能退，也不會退。
讓自己冷靜下來，儘量的心平氣和，將整件事情再次梳理一遍，以求找到突破口。
他的性子有些倔強，會被打趴下，但從不認輸。
債務、趙松、雞窩山、林員外、文人……
突然，趙易眼睛一亮，堅毅神色更濃，道：
「不，我們一步不退，和他們做過一場！」
兩人錯愕，正欲反駁，趙翼壓了壓手，道：
「記得正遠先生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林員外喜歡文鬥勝過武鬥。」
「小老二有說過這樣的話嗎？」楊再讓愣了愣，不記得自己有過此種言論。
楊再讓的確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是趙易自己總結的，但這不重要，他繼續道：
「我覺得先生說得很對，所以我們要反其道而行，先做過一場。官兵戰力遠不如山匪海盜，我有信心打敗他們。」
楊再讓道：「但如此一來，得罪了官府，福清縣便再無我們立足之地。」
「正遠先生，你慌了。「趙易道：」不要太將官府想的多了不起，他們肯接受林員外指使對付我們，只能說明他們是一群軟骨頭，真將他們打疼了，再剪除林員外羽翼，這些人會倒向誰還真的很難說。」
兩人若有所思，趙易道：「我甚至認為，所謂官府告示，不過是虛張聲勢，實際上官兵根本不會出手。」
趙二麻不解，道：「為何，那些女子都被擄上山了，官府不該騎虎難下，必須進攻我們嗎？」
趙易笑笑，道：「官字兩張口，解釋權在他們手上，百多人而已，想糊弄上級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楊再讓道：「郎君的意思是？」
趙易道：「按我們當初的推測，林員外在得知雞窩島被攻占後，應該在我們立足未穩的情況下，當機立斷，派出東望島海盜將其搶回去。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送來一百五十多女子，讓官府出頭，還大搖大擺的張貼告示。
他是懼怕我們強大的實力，還是想將積攢多年的戰備物資拱手送給官府？
顯然都不是。
他的目標其實一直都沒有變，我們只不過是被人家秀了一把智商罷了。
我剛才說過，林員外逃脫不了大宋文人的基本框架，喜歡文鬥勝過武鬥。
所以，他的真實目的是給我們施加壓力，讓我們浮躁畏戰，再突然派出東望道海盜一舉攻山，搶回失去的一切。
他是在欺詐！」
楊再讓恍然大悟。
趙二麻後知後覺，道：「不錯，試想，我們如果是真正刀口舔血，過了今日沒明日的山匪，興許被這麼一嚇，便不攻自破了。」
「是的。」趙易道：「所以，我們不能慌，更不能退縮，任他詭詐無數，我們巍然不動。」
趙易真就是這麼想的，並非為了安慰人。
只要知道林員外依舊在大宋文人的框架內做事，一切將變得簡單，不再霧裡看花。
當然，他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林員外藉助官府的勢力，看似掌控一切。
但官府是由人組成的，不可能所有人都被他收買，必定有反對的聲音，林員外其實付出的代價極大。
那麼，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做出這種安排。
似乎有一個關鍵點被他忽視了，讓整個理論閉環無法完整。
可惜目前而言，信息有限，也只能分析到這裡。
另一邊，楊再張和趙二麻已經徹底緩過神來，頹勢全然消失，甚至有些看破形勢的自豪感。
周二馬道：「郎君，我們已經不懼恐嚇那所謂的狗屁官府，下一步是不是將寨里的女子送回去，起碼在民間，讓他們狠狠去打官府的臉。」
趙易準備點頭，楊則讓卻道：「不，我有更好的主意。」
他已經重新回復了謀士的從容，侃侃而談，道：
「那些女子，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我有個想法，既能解決這些人的麻煩，還能增加我們雞窩山的戰力。」
「哪有這好事。」趙二麻不信。
「簡單，派人去一趟山下，告訴被擄人的家屬，我們願意放人。但需要他們親自來接，還必須是三十歲以下的青壯。」
趙二麻反應過來，道：「待他們到了山上見到自己親人，誤會自解。我們再以三貫月俸吸引他們，又能留下許多人。」
楊再讓道：「不錯。這是其一。其二，那些願意留下來的女子，讓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樣發放工錢，也能讓我們的單身士兵多一些盼頭，保持士氣。」
「好，這個想法好，就像守城一樣，人多力量大。我立刻帶幾個信得過的兄弟連夜下山將這件事辦妥，反正距離不遠，一晚上就能打一個來回。」
趙二麻驚喜道，便想起身去做事。
不過，剛起身，卻突然看到趙易還沒有同意，有些尷尬，道：
「郎君怎麼看？」
「你們都商量好了，我還有機會說話嗎？」趙易心中吐槽。
他向來主張精兵策略，在這個關鍵點上，並不願意將一些沒有訓練過的，還不熟得亂七八糟的人引入山寨。
這會增加管理成本，增多無謂的傷亡。
但眼看兩位重要部下獻計獻策，信心重回，他也不好潑冷水，點頭答應下來。
只不過，他沒有選擇讓趙二麻這個糙漢子去做這件事，而是選擇了楊繼統。
楊繼統善於察言觀色，人又機靈，會挑撥，會哄騙，最是合適不過。
唯一的不好是，如此繼續發展下去，對方估計一輩子都別在考場上有什麼成就了。
「郎君，我們撤吧。」
趙易皺眉，沒有回話。
楊再讓鄭重地向趙易深深行了一禮，帶著哭腔，繼續道：
「林員外實力太過強大，又能和官府說上話，他只略微出手，便是排山倒海之勢。
我們和東望島，林員外為敵都可以，但是沒法和官府對抗，畢竟還有東西莫村需要照顧，得罪官府就失去了發展的根本。
都是小老兒的錯，太過貪心，願一力承擔所有罪責，去向林員外請罪。
只求郎君看在這些日子，小老二用心輔佐的份上，將來能拉扯一把十二郎，小老二便死而瞑目了。」
趙易繼續沉默，看向趙二麻。
趙二麻臉色同樣沮喪，半晌沒言語，最後憋了句：
「要不我們將那些女子全部放回去，官府也就沒有攻打理由了，如何？」
趙易嘆口氣，手下兩員大將，一慕客，一正將，都報以消極態度，未戰先怯。
似乎這場對決從一開始，自己一方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林員外這隻老虎，僅僅抬了下爪子，小小的草台班子便要煙消雲散。
趙易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下，心中如茶水般苦澀。
他有金手指，有強大壯漢輔佐，如果連眼前的坎都過不去，何談以後，估計連占領縣衙都是妄想。
他不能退，也不會退。
讓自己冷靜下來，儘量的心平氣和，將整件事情再次梳理一遍，以求找到突破口。
他的性子有些倔強，會被打趴下，但從不認輸。
債務、趙松、雞窩山、林員外、文人……
突然，趙易眼睛一亮，堅毅神色更濃，道：
「不，我們一步不退，和他們做過一場！」
兩人錯愕，正欲反駁，趙翼壓了壓手，道：
「記得正遠先生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林員外喜歡文鬥勝過武鬥。」
「小老二有說過這樣的話嗎？」楊再讓愣了愣，不記得自己有過此種言論。
楊再讓的確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是趙易自己總結的，但這不重要，他繼續道：
「我覺得先生說得很對，所以我們要反其道而行，先做過一場。官兵戰力遠不如山匪海盜，我有信心打敗他們。」
楊再讓道：「但如此一來，得罪了官府，福清縣便再無我們立足之地。」
「正遠先生，你慌了。「趙易道：」不要太將官府想的多了不起，他們肯接受林員外指使對付我們，只能說明他們是一群軟骨頭，真將他們打疼了，再剪除林員外羽翼，這些人會倒向誰還真的很難說。」
兩人若有所思，趙易道：「我甚至認為，所謂官府告示，不過是虛張聲勢，實際上官兵根本不會出手。」
趙二麻不解，道：「為何，那些女子都被擄上山了，官府不該騎虎難下，必須進攻我們嗎？」
趙易笑笑，道：「官字兩張口，解釋權在他們手上，百多人而已，想糊弄上級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楊再讓道：「郎君的意思是？」
趙易道：「按我們當初的推測，林員外在得知雞窩島被攻占後，應該在我們立足未穩的情況下，當機立斷，派出東望島海盜將其搶回去。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送來一百五十多女子，讓官府出頭，還大搖大擺的張貼告示。
他是懼怕我們強大的實力，還是想將積攢多年的戰備物資拱手送給官府？
顯然都不是。
他的目標其實一直都沒有變，我們只不過是被人家秀了一把智商罷了。
我剛才說過，林員外逃脫不了大宋文人的基本框架，喜歡文鬥勝過武鬥。
所以，他的真實目的是給我們施加壓力，讓我們浮躁畏戰，再突然派出東望道海盜一舉攻山，搶回失去的一切。
他是在欺詐！」
楊再讓恍然大悟。
趙二麻後知後覺，道：「不錯，試想，我們如果是真正刀口舔血，過了今日沒明日的山匪，興許被這麼一嚇，便不攻自破了。」
「是的。」趙易道：「所以，我們不能慌，更不能退縮，任他詭詐無數，我們巍然不動。」
趙易真就是這麼想的，並非為了安慰人。
只要知道林員外依舊在大宋文人的框架內做事，一切將變得簡單，不再霧裡看花。
當然，他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林員外藉助官府的勢力，看似掌控一切。
但官府是由人組成的，不可能所有人都被他收買，必定有反對的聲音，林員外其實付出的代價極大。
那麼，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做出這種安排。
似乎有一個關鍵點被他忽視了，讓整個理論閉環無法完整。
可惜目前而言，信息有限，也只能分析到這裡。
另一邊，楊再張和趙二麻已經徹底緩過神來，頹勢全然消失，甚至有些看破形勢的自豪感。
周二馬道：「郎君，我們已經不懼恐嚇那所謂的狗屁官府，下一步是不是將寨里的女子送回去，起碼在民間，讓他們狠狠去打官府的臉。」
趙易準備點頭，楊則讓卻道：「不，我有更好的主意。」
他已經重新回復了謀士的從容，侃侃而談，道：
「那些女子，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我有個想法，既能解決這些人的麻煩，還能增加我們雞窩山的戰力。」
「哪有這好事。」趙二麻不信。
「簡單，派人去一趟山下，告訴被擄人的家屬，我們願意放人。但需要他們親自來接，還必須是三十歲以下的青壯。」
趙二麻反應過來，道：「待他們到了山上見到自己親人，誤會自解。我們再以三貫月俸吸引他們，又能留下許多人。」
楊再讓道：「不錯。這是其一。其二，那些願意留下來的女子，讓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樣發放工錢，也能讓我們的單身士兵多一些盼頭，保持士氣。」
「好，這個想法好，就像守城一樣，人多力量大。我立刻帶幾個信得過的兄弟連夜下山將這件事辦妥，反正距離不遠，一晚上就能打一個來回。」
趙二麻驚喜道，便想起身去做事。
不過，剛起身，卻突然看到趙易還沒有同意，有些尷尬，道：
「郎君怎麼看？」
「你們都商量好了，我還有機會說話嗎？」趙易心中吐槽。
他向來主張精兵策略，在這個關鍵點上，並不願意將一些沒有訓練過的，還不熟得亂七八糟的人引入山寨。
這會增加管理成本，增多無謂的傷亡。
但眼看兩位重要部下獻計獻策，信心重回，他也不好潑冷水，點頭答應下來。
只不過，他沒有選擇讓趙二麻這個糙漢子去做這件事，而是選擇了楊繼統。
楊繼統善於察言觀色，人又機靈，會挑撥，會哄騙，最是合適不過。
唯一的不好是，如此繼續發展下去，對方估計一輩子都別在考場上有什麼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