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暴鳴一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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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處何時的黑暗之中。

  高泰明不知道聲音所屬的曾經友人,如今是敵是友。

  但是,他願意賭上一賭。

  他知道黑暗之中,自己背後,一直有人盯著自己。

  他也知道,自己飢餓之中,沒有時間觀念之下,不斷沖穴,只累積了一點點力量,不應該用來冒險試探。

  他更知道,如果綁架自己之人,以那份重禮相送為要挾,自己的父親,很可能不要自己的兒子,也不會要那份重禮。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聽到的,到底是不是臨死前的幻覺。

  黑暗之中,高泰明在那一刻,選擇了相信自己所聽,也選擇了相信他這位剛認識不久的友人。

  他用盡全部力氣,挪動了一下腳上鎖鏈。

  這間屋子,能夠隔絕大部分聲音,他需要創造足夠的音量,來讓可能真實存在的友人穿過重重阻礙,聽到異響動。

  在他身死之前。

  寂靜之中,鐵鏈「嘩啦啦」的聲音異常刺耳。

  如此行徑一做,高泰明身後之人自然也就知道他一直在積蓄力量,意圖逃脫。

  高泰明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

  如果他聽到的友人聲音是幻覺,迎接他的將是死亡;

  如果他聽到的友人聲音是真實,但是他發出的聲音友人未曾聽到,迎接他的將是死亡;

  如果他聽到的友人聲音是真實,他發出的聲音友人聽到,但不曾在意,迎接他的將是死亡;

  如果他聽到的友人聲音是真實,他發出的聲音友人聽到,也在意了,但友人此刻是敵方之人,迎接他的將是死亡;

  如果他聽到的友人聲音是真實,他發出的聲音友人聽到,也在意了,友人是前來試探,或者哪怕是來救他,但是沒有意識到聲音是提醒,或者被拖住時間久了,迎接他的都將是死亡;

  在高泰明心中,他知道,只有一種可能,一種概率小到極致的可能,友人才能救到他高泰明性命。

  聲音發出,友人聽到,友人意識到問題,立刻沖了進來,突破重重阻礙,要探求聲音來源。

  高泰明,賭的就是這樣不可能發生的可能。

  鐵鏈一響,高泰明就感覺自己脖頸後方有微風吹來。

  是送他死亡的刀風。

  一陣徹骨寒意激得他後脖頸寒毛直立、雞皮疙瘩泛起。

  刀刃已經切斷了他脖頸後方的幾根毛髮,與他肌膚相親。

  「不要再動,再動,就殺了你。」

  黑暗之中,沒有人說話,但是停頓片刻的刀刃上附著的話語,高泰明已經領悟到了。

  他積蓄許久的力道,也用了大半。

  就這樣,賭友人聽到方才那聲也好。

  至少沒有立刻喪命。

  才怪!

  我高泰明,做,就要做到極致!

  「嘩啦啦。」

  又是一聲鐵鏈聲響。

  「呲。」

  極靜環境下,鐵鏈聲中,是另一聲高泰明從來沒有關注過的聲音,是利刃刺破皮膚、切入肌肉的聲音。

  自己已經虛弱的鮮血,開始從傷口中「絲絲」流出。

  高泰明本就虛弱的身體在血流出的一瞬間就又虛弱幾分。

  刀刃還在深入,時間仿佛變慢,他要死了嗎?

  坐了不知道多久的高泰明,一時有些釋然。

  坐在這個位置,死了,本就是尋常罷了。

  「轟!」

  一聲暴鳴,響徹雲霄!

  無數碎片,刺破黑暗,為高泰明帶來了聲音,帶來了月光,帶來了希望。

  久在黑暗之中的高泰明,因為驟然的月光出現,眼睛有些不適,眼前一瞬間更加黑暗。

  但,這只不過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罷了。

  他高泰明,和友人陸巡,彼此跨過環境黑暗、生理黑暗,再次相見。

  他高泰明,重回人間。

  地上,恰有一具值得紀念此事的屍骸,做為慶賀。


  高泰明想笑,但是臉上肌肉並不允許。

  但是聽到了陸巡見面直接開始的調侃,還是湧出力量,勉強翻了一個白眼。

  「你看看我這樣,我是不想去湊那熱鬧嗎?我想極了!」

  世界的喧囂從陸巡破開的大洞之中熱鬧的竄入高泰明耳中。

  高泰明第一次知道,平靜的夜色之中,是如此喧鬧,如此美妙。

  風聲、月光聲、鳥叫聲、碎屑聲、腳步聲、木板吱呀聲、人的呼吸聲、布匹摩擦聲,聲聲動聽。

  陸巡在高泰明身上快速摸索查看了一番,而後指尖連點。

  先幫高泰明封住了脖頸上的傷口,又解除了他身上數處大穴、十數處小穴的封禁。

  高泰明身上大穴被封的這等指力,只有一流高手才能布下,也只有一流高手才能解開。

  而這大理城中,拋去明教之人,拋去城外不問世事的天龍寺高僧,還能是一流的,估計也就三四人罷了。

  高泰明這身軀,就是誘餌,而且指向明確。

  他能活到現在,就是在等人來救。

  可惜,應該來救之人,五日時間,都沒有前來。

  明教的這份大禮,高泰明的父親,善闡侯高昇泰是真的不想要,為此,寧願犧牲兒子性命。

  大致推測到事情發展脈絡的陸巡,一時有些敬佩,既敬佩高昇泰,也敬佩高泰明。

  都是可以捨棄性命的狠人。

  雖然目前兩人捨棄的,都是高泰明的性命。

  房間之外,也在此刻衝進來數名明教教徒,手持刀劍,好不威風。

  重新恢復自由的高泰明,周身血脈還未恢復,一時還站不起來,只能坐在椅子上。

  雖然站不起來,但是高泰明還是忍不住問了陸巡一句:

  「陸兄,你是專門前來救我的?」

  陸巡一面手扶在高泰明身下椅子背上,一面看向衝進房間,卻逡巡在房間洞口,不敢入內的明教諸位身上,聽到高泰明的問題,笑了一下:

  「不是,我只是恰好路過。」

  高泰明聞言,再次在黑暗之中翻了個更加有力的白眼。

  「陸兄,你。」

  你是真的會說話,一看就有很多朋友。

  高泰明雖然話被氣的沒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傳達出來了。

  就在此刻,陸巡突然問了高泰明一個問題:

  「高兄,你可知這些明教教徒,近日假扮閻君,所謂何事?」

  高泰明一時沉默,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雖然他不知道明教假扮閻君之事,但是所求為何,他是大致知道的。

  陸巡在一旁掃了高泰明一眼,見他猶豫,也不強求,而是左手從懷中掏出一張鐵面,覆在臉上。

  鐵面之下,有因為生鐵阻隔,略微有些變形的凌冽聲音傳出:

  「無妨,我從他們屍體之中尋求,也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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