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燕大不是我的家
叮鈴鈴……
劉文斌將朱霖送回家後，騎著車又是風風火火殺奔回到了燕大。
文代會一開就是半個月。
有日子沒沾染燕大的濃郁文脈風水了。
他還真是，有點兒懷念起了鍋爐房的味道。
好吧！~~
懷念鍋爐房的味道當然再假不過。
說真話其實就是，不趁了天黑前趕回燕大，他怕自個兒，今晚要露宿街頭。
文代會結束，陝籍作家未來天團人馬也已送離京城。
下午抽空跟朱霖泡了幾個小時，很是卿卿我我了一番。
然而等送了朱霖回家，剩下獨自一人時，他還是個混在京城無家可歸的改開元年孤獨北漂客。
即便如今，混出了所謂滔天名聲，可沒自己的家，就仍然是一株無根浮萍。
「回頭必須得多找一下那蘭新老頭兒，跟人親近親近，咱不圖別的，趕在明年夏天，其子女將那老頭兒接去大老美之前，務必是給那套，前清破落王爺府四進的老宅舊院買入了手……」
……
眼看已經騎車到了燕大南校門。
劉文斌也沒準備下車，只是捏了下自行車鈴當，給門房值班的保衛打一聲招呼。
往常都是這麼響一下鈴當便能輕鬆進門。
只是今天，卻貌似出了點意外。
他被堵在門外了。
「咦，魏明，是你小子今天值班呀！給哥們開一下門唄，咋了你這是啥個表情，也就十天半月沒見，不認得咱啦？我劉文斌呀，後勤鍋爐房的臨時工劉文斌！嘿，你小子這幾個意思，怎麼還抓起電話來了，真假裝不認識了怎麼嘀……」
沖了門房喊了幾嗓子，不想壓根沒得到回應。
劉文斌支好自行車，人來到門房前，透過半人高的玻璃窗口往裡面打探，一邊嘴碎絮叨著，跟值班的魏明逗著貧。
魏明卻一本正經，就是不正眼與他對視，抓起座機也不知道在跟誰通話，手捂著話筒口，神神秘秘地。
這貨，明顯是有事兒在醞釀。
沒辦法了，劉文斌悶悶的等在了一旁。
腦子裡則是思緒萬千，突然莫名便生出些許煩亂：到底不是真正的燕大人，燕大終究也當不成自己的家吶。
魏明講完電話之後，虎著臉道：
「劉文斌，領導說你已經不再是燕大鍋爐房的臨時工了，怎麼難道你還不知道的嗎？不過沒關係了，請把你的臨時工證件，以及校牌出入證統統交出來。待會兒另外還會有校方領導，前來處置你的事兒，你人往靠邊站一站，不要妨礙著我值班觀察過往來客，謝謝配合！」
「哈？！」
劉文斌手指著自個兒鼻子，懵了。
這是怎麼個情況？
稀里糊塗的，這就被燕大給辭退啦？
或者還是說，已經被踩翻在地的羅勝利，丫又鹹魚大翻身，然後第一刀就狠狠往自個兒身上砍了來……
不是吧！
咱現在可剛剛參加完文代會。
同時身兼中曲協、中作協，兩大部委級，文化機構事業單位新晉正式成員身份，居然就這麼不聲不響，被一腳給踢出燕大校工的序列啦？！
認真打量魏明，想從對方臉上看出是在玩笑自己的意思。
只是，這廝一臉的嚴肅認真，一丁點兒開玩笑樣子也無。
嘿，真特娘日了狗兒哥了。
回來路上，因感懷自個兒還是個無家可歸北漂客，劉文斌本就莫名心煩。
此時被這貨猛一刺激，儘管明知裡面鐵定另有事兒，可他就是有點情緒上了頭，於是從口袋裡掏出證件，往窗口內一扔：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扔下工作證件，他也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轉身往自行車跟前走回。
咔嚓！
右腳腳後跟在車撐卡簧位置一踢，車把往前一送，左腳在腳踏上猛一踩，自行車往前順勢一躥……
騎上了自行車便要離開。
這時，門房裡的魏明，頓時可就端不住架子了。
被狗攆似的，唰地一聲從門房裡躥出。
一邊連聲大喊著「斌哥斌哥」，一邊瘋了般急追而至，好懸是一把給拽住了劉文斌的自行車后座車架，「斌哥別走，斌哥你嚇死我了……」
劉文斌皺了眉，他又不呆不蠢，如何還不知道，這廝果然是在開自己的玩笑。
他真不是那等開不起玩笑之人。
只是，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他討厭這麼沒距離感，沒分寸感的人。
另外也的確是觸景生情，有感而發了。
燕大，畢竟的確不是他的家。
「斌哥，剛剛就是，跟你開了個小小玩笑，您可千萬千萬莫要當了真，另外周校長和季老先生、嚴教授他們，馬上就會趕來南校門這邊，反正不管怎麼著，斌哥你千萬千萬，務必是要等到校長他們過來……」
劉文斌輕嘆一聲，
「魏明，我記得你也有一個文學夢對吧？記住了，心術不正，永遠成不了大事。剛剛這玩笑，你或許會覺著好玩有趣。可咱們畢竟都是農村進城來的打工人，臨時工身份，有時就是咱們的半條命。不然咱們調換下角色，我也冷不丁來，直接要收了你的工作證件試試看什麼滋味兒？」
「斌哥，對，對不起，我以為你飛黃騰達後，早就不在乎這個臨時工崗位了……」
這個魏明，前世記憶里，確切時間應該是在83年那會兒，可是捅出了天大簍子。
因為和一些，社會閒雜混子勾搭在一起。
甚至專門盯上了燕大校園裡的漂亮女生，給那些混子們提供所謂拍婆子的私人信息。
實則是一群，社會上撈偏門率先發了大財所謂成功人士，輕易賺下的大筆巨額財富，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野心膨脹，於是便動起了以玩名校女大為榮耀的髒事兒，結果東窗事發。
由於影響實在太過惡劣，魏明這個提供信息的小馬仔，最終也成功趕上了嚴名打單。
然後，靶場吃了一粒槍子，被槍斃了。
人各有命，對於未來將要發生之事，這魏明跟他非親又非故，八桿子打不著的所謂同事關係。
原本劉文斌懶得跟這人交淺言深羅里吧嗦，但此刻當真是不吐不快了。
「你錯了魏明，在燕大後勤燒鍋爐這份臨時工職業，將會是我劉文斌，一輩子都要格外珍惜的一段經歷，我也絕對不會刻意要將這一段人生經歷去抹除掉。
恰恰相反，我巴不得往後跟人自我介紹時，永遠都能簡單一句『我是燕大燒鍋爐的』便足以。
人這輩子，真沒必要活得太過複雜，心底坦蕩天地寬，否則會太累太累了，懂嗎？」
這話，劉文斌嘴上在說給魏明聽。
實則，又何嘗不是，趁機在勸慰自己那顆日漸浮躁的心。
啪啪啪啪……
正這時。
關閉的燕大南校門後面。
冷不丁傳來一陣熱烈掌聲。
跟著，門被打開了。
只見校門內，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黑鴉鴉一大群人。
周校長站在最前面，此刻正帶頭用力鼓著掌。
周校長身旁，站著好幾位銀髮矍鑠的長者，再往後面，則是劉鎮雲、陳建功、查建瑛、駱一禾、葛昭光、查海聲等等一堆的五四文學社骨幹們……
「文斌同志，歡迎回來！~~」周校長大聲道。
眾人齊聲大喊，「文斌同志，歡迎回來！~~」
劉文斌渾身雞皮疙瘩抖落一地。
以他的過人耳力，如何聽不出，校門後悄然來了一群人，故而剛剛才會跟魏明，有那樣的一番『掏心窩子』話語。
唯一就只是，他只當來的是五四文學社的同學們。
甚至，這個魏明要收走他工作證件，要開他玩笑，也被他先入為主，竊以為是劉鎮雲那幫子傢伙，故意聯合著魏明耍他一耍，用這等損招，給他來點不一樣的歡迎『儀式』。
他還真就一丁點兒可也沒想過，會是周校長，攜同好幾位燕大重磅級別的老先生，特意趕來了南校門口，特為迎接他歸來。
嘖嘖，人敬一尺，我還一丈。
此刻他是真的有點兒臉紅起來……
劉文斌將朱霖送回家後，騎著車又是風風火火殺奔回到了燕大。
文代會一開就是半個月。
有日子沒沾染燕大的濃郁文脈風水了。
他還真是，有點兒懷念起了鍋爐房的味道。
好吧！~~
懷念鍋爐房的味道當然再假不過。
說真話其實就是，不趁了天黑前趕回燕大，他怕自個兒，今晚要露宿街頭。
文代會結束，陝籍作家未來天團人馬也已送離京城。
下午抽空跟朱霖泡了幾個小時，很是卿卿我我了一番。
然而等送了朱霖回家，剩下獨自一人時，他還是個混在京城無家可歸的改開元年孤獨北漂客。
即便如今，混出了所謂滔天名聲，可沒自己的家，就仍然是一株無根浮萍。
「回頭必須得多找一下那蘭新老頭兒，跟人親近親近，咱不圖別的，趕在明年夏天，其子女將那老頭兒接去大老美之前，務必是給那套，前清破落王爺府四進的老宅舊院買入了手……」
……
眼看已經騎車到了燕大南校門。
劉文斌也沒準備下車，只是捏了下自行車鈴當，給門房值班的保衛打一聲招呼。
往常都是這麼響一下鈴當便能輕鬆進門。
只是今天，卻貌似出了點意外。
他被堵在門外了。
「咦，魏明，是你小子今天值班呀！給哥們開一下門唄，咋了你這是啥個表情，也就十天半月沒見，不認得咱啦？我劉文斌呀，後勤鍋爐房的臨時工劉文斌！嘿，你小子這幾個意思，怎麼還抓起電話來了，真假裝不認識了怎麼嘀……」
沖了門房喊了幾嗓子，不想壓根沒得到回應。
劉文斌支好自行車，人來到門房前，透過半人高的玻璃窗口往裡面打探，一邊嘴碎絮叨著，跟值班的魏明逗著貧。
魏明卻一本正經，就是不正眼與他對視，抓起座機也不知道在跟誰通話，手捂著話筒口，神神秘秘地。
這貨，明顯是有事兒在醞釀。
沒辦法了，劉文斌悶悶的等在了一旁。
腦子裡則是思緒萬千，突然莫名便生出些許煩亂：到底不是真正的燕大人，燕大終究也當不成自己的家吶。
魏明講完電話之後，虎著臉道：
「劉文斌，領導說你已經不再是燕大鍋爐房的臨時工了，怎麼難道你還不知道的嗎？不過沒關係了，請把你的臨時工證件，以及校牌出入證統統交出來。待會兒另外還會有校方領導，前來處置你的事兒，你人往靠邊站一站，不要妨礙著我值班觀察過往來客，謝謝配合！」
「哈？！」
劉文斌手指著自個兒鼻子，懵了。
這是怎麼個情況？
稀里糊塗的，這就被燕大給辭退啦？
或者還是說，已經被踩翻在地的羅勝利，丫又鹹魚大翻身，然後第一刀就狠狠往自個兒身上砍了來……
不是吧！
咱現在可剛剛參加完文代會。
同時身兼中曲協、中作協，兩大部委級，文化機構事業單位新晉正式成員身份，居然就這麼不聲不響，被一腳給踢出燕大校工的序列啦？！
認真打量魏明，想從對方臉上看出是在玩笑自己的意思。
只是，這廝一臉的嚴肅認真，一丁點兒開玩笑樣子也無。
嘿，真特娘日了狗兒哥了。
回來路上，因感懷自個兒還是個無家可歸北漂客，劉文斌本就莫名心煩。
此時被這貨猛一刺激，儘管明知裡面鐵定另有事兒，可他就是有點情緒上了頭，於是從口袋裡掏出證件，往窗口內一扔：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扔下工作證件，他也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轉身往自行車跟前走回。
咔嚓！
右腳腳後跟在車撐卡簧位置一踢，車把往前一送，左腳在腳踏上猛一踩，自行車往前順勢一躥……
騎上了自行車便要離開。
這時，門房裡的魏明，頓時可就端不住架子了。
被狗攆似的，唰地一聲從門房裡躥出。
一邊連聲大喊著「斌哥斌哥」，一邊瘋了般急追而至，好懸是一把給拽住了劉文斌的自行車后座車架，「斌哥別走，斌哥你嚇死我了……」
劉文斌皺了眉，他又不呆不蠢，如何還不知道，這廝果然是在開自己的玩笑。
他真不是那等開不起玩笑之人。
只是，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他討厭這麼沒距離感，沒分寸感的人。
另外也的確是觸景生情，有感而發了。
燕大，畢竟的確不是他的家。
「斌哥，剛剛就是，跟你開了個小小玩笑，您可千萬千萬莫要當了真，另外周校長和季老先生、嚴教授他們，馬上就會趕來南校門這邊，反正不管怎麼著，斌哥你千萬千萬，務必是要等到校長他們過來……」
劉文斌輕嘆一聲，
「魏明，我記得你也有一個文學夢對吧？記住了，心術不正，永遠成不了大事。剛剛這玩笑，你或許會覺著好玩有趣。可咱們畢竟都是農村進城來的打工人，臨時工身份，有時就是咱們的半條命。不然咱們調換下角色，我也冷不丁來，直接要收了你的工作證件試試看什麼滋味兒？」
「斌哥，對，對不起，我以為你飛黃騰達後，早就不在乎這個臨時工崗位了……」
這個魏明，前世記憶里，確切時間應該是在83年那會兒，可是捅出了天大簍子。
因為和一些，社會閒雜混子勾搭在一起。
甚至專門盯上了燕大校園裡的漂亮女生，給那些混子們提供所謂拍婆子的私人信息。
實則是一群，社會上撈偏門率先發了大財所謂成功人士，輕易賺下的大筆巨額財富，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野心膨脹，於是便動起了以玩名校女大為榮耀的髒事兒，結果東窗事發。
由於影響實在太過惡劣，魏明這個提供信息的小馬仔，最終也成功趕上了嚴名打單。
然後，靶場吃了一粒槍子，被槍斃了。
人各有命，對於未來將要發生之事，這魏明跟他非親又非故，八桿子打不著的所謂同事關係。
原本劉文斌懶得跟這人交淺言深羅里吧嗦，但此刻當真是不吐不快了。
「你錯了魏明，在燕大後勤燒鍋爐這份臨時工職業，將會是我劉文斌，一輩子都要格外珍惜的一段經歷，我也絕對不會刻意要將這一段人生經歷去抹除掉。
恰恰相反，我巴不得往後跟人自我介紹時，永遠都能簡單一句『我是燕大燒鍋爐的』便足以。
人這輩子，真沒必要活得太過複雜，心底坦蕩天地寬，否則會太累太累了，懂嗎？」
這話，劉文斌嘴上在說給魏明聽。
實則，又何嘗不是，趁機在勸慰自己那顆日漸浮躁的心。
啪啪啪啪……
正這時。
關閉的燕大南校門後面。
冷不丁傳來一陣熱烈掌聲。
跟著，門被打開了。
只見校門內，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黑鴉鴉一大群人。
周校長站在最前面，此刻正帶頭用力鼓著掌。
周校長身旁，站著好幾位銀髮矍鑠的長者，再往後面，則是劉鎮雲、陳建功、查建瑛、駱一禾、葛昭光、查海聲等等一堆的五四文學社骨幹們……
「文斌同志，歡迎回來！~~」周校長大聲道。
眾人齊聲大喊，「文斌同志，歡迎回來！~~」
劉文斌渾身雞皮疙瘩抖落一地。
以他的過人耳力，如何聽不出，校門後悄然來了一群人，故而剛剛才會跟魏明，有那樣的一番『掏心窩子』話語。
唯一就只是，他只當來的是五四文學社的同學們。
甚至，這個魏明要收走他工作證件，要開他玩笑，也被他先入為主，竊以為是劉鎮雲那幫子傢伙，故意聯合著魏明耍他一耍，用這等損招，給他來點不一樣的歡迎『儀式』。
他還真就一丁點兒可也沒想過，會是周校長，攜同好幾位燕大重磅級別的老先生，特意趕來了南校門口，特為迎接他歸來。
嘖嘖，人敬一尺，我還一丈。
此刻他是真的有點兒臉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