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犯我忌諱,危險的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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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掉掌明後不久,謝應玄忽然感覺懷中黃紙在發燙。

  抽出一看,黃紙上浮現出一行字跡:「有四個搬血境武者在往你的院子靠,我馬上回來與你匯合。」

  署名:春風劍客。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謝應玄面不改色,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金紙有靈智,大多數時候,為了減少靈氣流失,呈現出紙人的模樣,偶爾會以「淮卿」的身份出現。

  紙人耐不住好奇,常常會在巷子的陰影處行走,又或是在空中滑翔。

  由於沒有人的氣味,好像沒有被人發現過。

  黃紙便是謝應玄與紙人溝通的手段,她常常沒有離開謝應玄太遠,就是為了應對突發的情況。

  嘩啦!

  謝應玄大手一揮,從他的袖口之中,連續飛出十七張黃紙。

  只是須臾之間,變換成人面燈籠,掛在房檐、石壁之上,栩栩如生,表情各異。

  此時,四個搬血境的武者已悄無聲息潛入院中,腰間的長刀在夜色下輕輕晃動。

  有過類似經驗的都知道,見朋友是不需要點燈的。

  「左腳進門,犯我忌諱,今日安能放過你們……」

  謝應玄低吟。

  他通過人面燈籠,將幾人的狀態掌握地一覽無遺。

  兩個男人,兩個女人。

  「那小子就在裡面了,不管是真睡假睡還是裝睡,今天都得弄死!」

  一人的手中捧著名冊,其中就有謝應玄的名字,而在謝應玄名字的上邊,已經有一排畫著紅色叉的名字了。

  顯然是死了。

  這些受害者,大多數為鍛骨境,少數為搬血境。

  「術業有專攻,大人們暗殺金身境的,咱四個人悄無聲息地殺殺鍛骨境,搬血境初期的還不是綽綽有餘?」

  事實也是如此,他們四人一路殺過來,只差最後一人就收工了。

  於是乎,四人的狀態鬆懈下來,畢竟一個鍛骨境能掀起什麼大風大浪?越級挑戰一個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四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更何況,根據情報,這謝應玄只不過是小縣城出來的,功法鄙陋,武器更是沒有。

  「也是真沒想到啊,桃花山莊自詡正派,來委託我們做這檔子齷齪事,說白了,這陰暗的嘴臉,還不如咱光明正大呢。」

  「哈……這話說的,就算你從不貪財好色,但大限將至,這長生的仙丹妙藥,直指天人的秘籍,絕代風華的仙兵放在那,你還能不動心?」

  「也是哈,不過人貴在自知之明,我肯定沒這個想法。」

  「大哥,這個上面什麼玩意啊……」

  其中一個女武者指著栩栩如生,面如桃花,笑容詭異的人面燈籠,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草,你不說我都沒注意,駭死我了!」

  領頭的眼睛一瞪,發現燈籠底下還有一小行字。

  來者儘是客,多少都心意。

  「呵!還想我們給你送禮?今天晚上送你個教訓!」

  一個脖子上纏著紗布的女人冷笑道。

  「走!」

  領頭的心底湧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想早點解決早點回去領錢,連忙催促道。

  而就在他說完的剎那,院門忽然「嘭!」的一聲關閉。

  「是風太大了嗎?」

  領頭的武者自語,卻見地上三片兩片的落葉在有規則的打旋,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髒東西蟄伏於此。

  下一瞬,異變突生。

  嘭!

  他頭頂的人面燈籠瞬間噴出一大口黑煙。

  四人第一時間撐開內力,將有毒的氣體驅散,還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的情況,三枚圓滾滾的鋼珠悄然出現在腳邊。

  暴亮的光芒乍起,四人的神智恍惚了剎那。

  上百根銀絲交織般的劍花,驟然閃回!

  嗤嗤嗤!

  紙人手中的紙劍平平無奇,卻劍劍透銳入骨。

  頃刻間,那個脖子上纏著紗布的女人被斬成了數十塊,鮮血「嘩」一下潑濺。

  場面極為駭人。

  驚亂之中,另一名男人沒有繃住心神,誤吸了一口催眠的迷煙,一下子搖搖欲墜,被遠處的謝應玄一飛刀射穿了腦袋。

  院中的殺手,一下子折損兩人!

  紙人再度發起進攻,提著劍穿梭攻擊,不料被緩過神來的領頭男人發現,眼疾手快。

  崩!

  男人將它一把捏爆,卻仿佛捏到了炸彈,巨大的能量在掌心綻放,猛然將他的一隻手臂炸成肉沫。

  而紙人爆炸後遺留的金紙,無任何受損的跡象,飄飄搖搖回到了謝應玄的掌中。

  謝應玄神色平靜,拔腿就躲回了屋子。

  「卑鄙小人,你敢不敢與我光明正大一戰!」

  領頭的男人看著鮮血淋漓的肩膀,又看了看地上變成碎塊的女人,憤怒吼道。

  此時的他,哪裡還能顧及原本的任務,再也不加以掩飾。

  只想要這個卑鄙小人死!

  領頭的男人渾身的內力蒸騰起來,他高高躍起,手中長刀如熔火般瘋狂燃燒,對著牆壁一刀大斬!

  轟!

  這蘊藏著巨大能量的一刀,沒有任何阻礙地劈開房子。

  與此同時,震天撼地般的爆炸響起。

  並非是刀功爆炸。

  而是,這一刀砍中了謝應玄留下的一大箱,足足三百斤的黑火藥,縱然技藝有限,黑火藥的精純度不夠,但倚靠量的堆疊,這等的爆炸,也足夠恐怖,足夠壯觀!

  猝不及防下,領頭的男人又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飛出去。

  他重重倒在街道上,渾身焦黑,數十枚刀劍的碎片插在他的身上,連鮮血都乾涸了!

  而他旁邊的女人,在爆炸的瞬間就被一塊破碎的高溫金屬擦中心臟,直接暴斃。

  三百斤黑火藥是什麼概念?換算成TNT,哪怕是十比一,也已經遠遠超過反坦克級別的了!

  這一大箱的黑火藥,足以讓一輛幾十上百噸的坦克當場載人航天。

  「咳!咳!嘔……」

  謝應玄也不好受,才從屋子裡的地道鑽出去沒多遠,就被坍塌的泥沙埋在裡頭了。

  好在是有掩體,不然,爆炸中破片的刀劍足以刺開護體功,貫穿謝應玄的身體,他緊了緊手裡的竹筒。

  裡邊還有一小罐腐蝕性極強的液體。

  剛剛的殺手要是沒死,就再送他一筒,這玩意可比金子還貴,都不送朋友的,便宜他了。

  謝應玄遠遠望去,那人居然還在喘氣。

  不得不感慨,這搬血境的武者,生命力是頑強啊。

  巨大的爆炸當然引起了巡尉的注意,正迅速趕來,他沒什麼操作、逼問的餘地了。

  於是,謝應玄面無表情地甩了把小刀過去,直直插在殺手的脖子上,終結了他罪惡的夜晚。

  隨後,謝應玄匍匐在地,潛入黑夜,極速過去摸走了男人身上的所有東西。

  其餘三人也是如此。

  謝應玄很快找到了一間客棧,掌柜的不在,他直接翻身進了一間無人的屋子,臨走前再付錢也行。

  謝應玄翻開破碎的冊子,自己的名字赫然在上,上邊同樣還有許多武者,說明他們是有目的地殺人,並非入室搶劫這麼簡單。

  畢竟正兒八經的搬血境強者,哪裡需要以身犯險,光是開武館、當客卿都賺翻了。

  除此之外,幾人的銀票廢的七七八八了,只能勉強湊出三百兩。

  所幸還摸到了六瓶「蠻牛健力」的丹丸,謝應玄用掌明查詢了一下,一瓶也得三百兩銀子呢。

  「好東西。」

  謝應玄湊近聞了聞,以他常年下毒的經驗來看,這沒什麼問題。

  咕噸。

  他把兩瓶的丹丸全部吞入腹中。

  趁著這個時間原地開始煉體,首先以金身不壞渡苦海恢復體能,再一絲一絲將丹丸中的精華剝開,納入筋肉,骨骼之中。


  「嘶……」

  披風淬體訣在鍛骨境尤為地痛苦,謝應玄縱然練了上萬遍,也依然冷汗直流。

  仿佛有刀劍在脊髓中攪來攪去,非常折磨人。

  就在謝應玄煉化完兩瓶丹丸後,遠處的天空再度傳來爆炸的聲響,那動靜,比剛才三百斤黑火藥爆炸還要大的多。

  「這雲間郡城……是否已經不安全了。」

  謝應玄皺著眉頭。

  武舉在各個郡城舉行,是獨有雲間郡城這樣,還是所有的郡城都這樣?

  謝應玄側頭看向遠處的戰場,幾團格外璀璨明亮的光球在空中對峙,恍若星辰,謝應玄看不清中心的人,甚至感覺到了刺眼。

  很快,一道青色的颶風席捲而來,好像驅逐似的將幾個光球帶出了郡城。

  「青煙嗎?有點像……」

  當時從飛驕商會出門,謝應玄是見過青煙提槍破空的場景的,他第一時間就想起來了。

  「或許,我可以去長生湖去找江月。」

  謝應玄沉吟,他與江月並沒有什麼交情,不過,厚著臉皮去找她……

  應該也不會拒絕手底下的堂主吧?

  他其實也很想離開雲間郡城,但想起青煙將強敵帶離戰場的方向,謝應玄掐斷了這個念頭。

  郡城更安全。

  在外頭,指不定被大戰的餘波給湮滅了。郡城裡邊有高手坐鎮,他們也不會太肆無忌憚。

  說走就走。

  留下銀錢後,謝應玄憑藉著記憶來到長生湖附近,卻是迎面遇到了那個女人。

  破曉,露華沾衣。

  江月踩著一雙木質涼鞋,披著單薄的睡衣,指間的三枚玉扳指遊走著清冷的流光,她輕輕打了個哈欠。

  「……跟我來。」

  她總能提前猜到謝應玄的想法。

  呼——

  幽靜的居室內,江月吹燃火摺子。

  謝應玄站在門口,望見床上半掀的青色被褥,甚至有溫暖好聞的風兒捲來,他神情有些尷尬,像是冬天傍晚沒背完書被留下的孩子。

  「坐。」

  江月招呼道。

  「好。」

  謝應玄坐定後,江月沒有廢話,單刀直入:「我要你幫我一件事。」

  「幫主請說,某願分憂。」

  謝應玄說。

  門扉「咯」的一聲合上,江月取出一柄極為簡單的劍,沒有一丁點的裝飾,劍身如玉石頭般,是啞光的。

  再仔細看,劍身上有自然形成的細微玉痕。

  「取下扳指,此劍贈你。」

  江月伸出精緻無暇的指掌,語氣平靜。

  「……」

  謝應玄的眉心,有股若隱若現的疼痛,似乎只要將其摘下,就會有自己難以承受的事情發生。

  他想起天霞上仙的話,或許,這個叫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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