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萍水相逢 故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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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9章 萍水相逢 故人相見

  兩個俊俏「公子」如願以償地上了馬車。

  馬車十分寬大,四人坐在裡面也絲毫不擁擠,車廂內有裝載著冰塊的銅爐,十分涼爽。

  陸雲逸坐在正對前方的位置,劉黑鷹坐在左手邊,兩位公子坐在右手邊。

  陸雲逸面色如常,嘴角含笑,

  對於劉黑鷹欲擒故縱的本事很是佩服,

  不僅是他,車廂外駕車的馮雲方也佩服到了極點,暗暗記下。

  隨著馬車晃動,氣氛出乎意料的沒有沉悶尷尬,反而充斥著一種歡快愉悅。

  看得出來,那身穿青衣的秦姓公子對於詩詞很是喜歡,與劉黑鷹很聊得來。

  在劉黑鷹一通大放厥詞,在東拉西扯了一陣秦淮河以及應天的歷史後,

  青衣公子的眼角已經勾起,笑意瀰漫。

  而陸雲逸臉上則掛著微笑,靜靜坐在那裡聽著,與那白衣公子一般無二。

  說到笑處,二人還會對視一眼,互相交換眼中的笑意。

  劉黑鷹靠坐在車廂壁上,身體隨著馬車搖晃,一邊笑一邊說:

  「自從咱們陛下進了這應天城,這秦淮河上啊,就多了許多關於陛下的流言蜚語,說的繪聲繪色。」

  「什麼?還有人敢編排陛下?」秦晴面露好奇。

  劉黑鷹撇了撇嘴:「那有什麼的,民間大罵朝廷官員的不計其數,還能都抓起來啊。」

  「是這個道理,他們都編排什麼了?」秦晴心中被好奇擠占。

  劉黑鷹卻賣起了關子,朝著他抬了抬下巴:

  「一看你就是家中的好兒子,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幾次門。

  這樣,拿一兩銀子過來,今晚我請你們吃酒。

  若是不好笑我再退給你,左右都不虧。」

  秦晴目瞪口呆,但還是從荷包中拿出了一兩銀子,遞了過去。

  陸雲逸眼神閃爍,嘴角勾起。

  這在心理學上叫「沉沒成本效應」,是指人們在決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不僅是看這件事對自己有沒有好處,而且也看過去是不是已經在這件事情上有過投入。

  當先付出了時間、精力等成本後,就產生了沉沒成本。

  此時再談條件,對方為了不讓之前的付出白費,會更願意考慮接受條件,以期望獲得回報,從而增加了談成的可能性,也在一定程度上拉近彼此的關係。

  放在如今,就是如此。

  劉黑鷹掂量著手中銀子,笑了笑,抑揚頓挫的開口:

  「說啊,有一天陛下在秦淮河邊散步,見一大臣落水,但是無論大臣怎麼求救,陛下都裝沒看見。

  大臣高呼:「我知道王保保在哪裡。」陛下沒有搭理。

  大臣又說:「我知道明玉珍有多少兵馬。」陛下還是沒有搭理。

  最後大臣高呼「我貪了一串銅錢!」

  陛下聽後立馬跳下水,把大臣從水裡拖起來下獄。」

  秦晴即便臉頰再如何緊繃,也攔不住她嘴角的笑容,笑容愈發擴大,

  很快就發出了一聲「撲哧」,

  她徹底繃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一旁的白衣公子宋婉兒也低著頭,抿著嘴,肩膀來回抖動。

  她們可算是知道了,為何錦衣衛與京兆府不管,原來是這般

  陸雲逸同樣也在笑,劉黑鷹則掂量著手中的銀子,一臉得意。

  車廂內,一時間充滿了歡快氣息。

  「這位兄台長的不英俊,但甚是有趣!」

  秦晴眼淚都笑出來了,聲音也帶著些囔囔,像是鼻子堵了。

  劉黑鷹不屑地撇了撇嘴,陰陽怪氣:

  「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懂什麼,沒聽過一句話嘛,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咱雖然長得魁梧,但同樣是心思細膩的貼心人啊。」

  秦晴上下打量著黑臉少年,心中有些古怪,她忽然覺得此言極對。

  但秦晴想要找回場子,便打趣道:


  「我看你的年紀也不大啊,有三十了嗎?」

  劉黑鷹的臉色僵住。

  「哈哈哈哈哈!」

  秦晴猛地笑了起來,充滿豪爽,一個勁地拍著身旁宋婉兒的大腿。

  這時,宋婉兒無視了大腿的痛楚,轉而問起了陸雲逸,眼裡都是小星星:

  「雲兄今夜打算去何處玩樂?」

  陸雲逸一愣,笑著回答:「許久未來京城,找個地方吃酒。」

  對於此等言語,秦晴自然是不會相信。

  但宋婉兒見到陸雲逸那含蓄灑脫的笑容,頃刻間就信了。

  「雲兄是北地的讀書人?我等都沒有你這般高大。」

  「的確是北地而來,第一次見到秦淮河此等景象,倒是心曠神怡。」

  陸雲逸看向窗外,官道上有著零零散散的馬車行駛,

  能看到其上諸多顯赫的族徽以及姓氏。

  秦晴心直口快,撇了撇嘴:

  「我聽說平日裡也沒有這般熱鬧,今日是有大人們在醉仙樓擺宴,這才如此熱鬧。」

  宋婉兒連連點頭,壓著嗓子說道:

  「有一些商賈聽聞此事,也紛紛趕來,想要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得到大人物垂涎。」

  陸雲逸與劉黑鷹悄然對視一眼,臉色古怪,

  這兩個女子一看就非富即貴,難不成也是去赴宴的?

  劉黑鷹眼中閃過精光,問道:

  「大人物的宴會有什麼好參與的,死氣沉沉,你們不去吧,要不咱一起去喝酒?」

  「這」

  秦晴露出幾分遲疑,還沒想出如何婉拒。

  一旁的宋婉兒機靈一些,回答道:

  「劉兄,我等已經相約好友,改日再聚吧。」

  「那倒是可惜了,是哪個大人物在設宴啊?」劉黑鷹若無其事地發問。

  一旁的秦晴回答:「是涼國公給京軍擺下的接風宴,哎~」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興沖沖地說道:

  「劉兄可曾聽過一副對聯,上聯是[秋楓漫舞映洪武盛世,閣中雅聚品人間煙火],下聯是[明月當空照九州繁華,河州水鄉醉古今風流]?」

  劉黑鷹臉色古怪,有些遲疑:「好像聽過.」

  秦晴饒有興趣地說了起來:

  「那就是京軍所屬的一名將軍在河州留下的對聯,去年傳到京城來了,名聲甚是紅火。

  我聽說那時的秦淮河也準備了一些對聯,照貓畫虎,整得好生熱鬧。

  對了,那人也姓劉,與劉兄是本家,今日接風好像就有他一個。」

  「的確是好聯,軍伍中人也有如此文采,倒是不多見啊,

  想必那人也是風流倜儻,文華出眾。」劉黑鷹毫不吝嗇誇獎。

  陸雲逸將腦袋底下,腳趾緊扣地板,有些繃不住了。

  他不明白,劉黑鷹的臉皮為何這般厚。

  秦晴撇了撇嘴:「軍伍中的粗坯有什麼風流倜儻。」

  說著,他一甩摺扇:「像我們這等讀書人才是人間正道。」

  一旁的宋婉兒也深有體會,想到了鄧靈韻哭哭啼啼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她連連點頭:「是極是極!」

  她輕輕抬頭瞥了陸雲逸一眼,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京中有許多女子喜歡從軍打仗的將軍。

  依本公子看來,那都是一時衝動,

  還是我們這等溫文爾雅的讀書人,適合做夫婿。」

  陸雲逸察覺到了她的打量,心中有些怪異。

  但既然是萍水相逢,也不至於找不愉快,便點了點頭:

  「宋公子所言極是。」

  宋婉兒得到了認同,只覺得臉頰發熱,拳頭緊攥。

  應天城距離秦淮河不遠,

  馬車即便走得很慢,但搖搖晃晃也已經快要到了。

  劉黑鷹與秦晴依舊在快言快語,毫不吝嗇地說著軍伍之人的粗鄙,二人頗有一些同氣連枝的意思。


  眼見已經能聽到鼎沸之聲,宋婉兒便愈發著急。

  終於,她找到了一個空當,醞釀許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她看向陸雲逸,問道:

  「不知雲兄在何地居住?今日飲酒不成,改日也可。」

  說話時,宋婉兒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呃」

  陸雲逸產生了剎那間的遲疑,覺得這二人是錦衣衛。

  「我們二人住在中正街與朱雀街的交匯處,

  劉兄開了一處商行賣瓜果,還準備將家中的生意開到應天來,讓我等在應天耕讀之時也有個事做。」

  宋婉兒連忙記下,一旁的秦晴對於好友的不爭氣無可奈何,

  看向劉黑鷹,大方地擺了擺手,十分豪爽:

  「劉兄,時辰不早,是時候分別了,地址我記下了,到時請你們吃酒!」

  劉黑鷹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命馮雲方將馬車停下,

  二人乾脆利索地下了馬車,

  撲面而來的喧囂以及熱鬧幾乎要將他們淹沒,空氣中都瀰漫著淡淡的清香。

  又是一陣寒暄,陸雲逸的馬車緩緩離開。

  留下秦晴與宋婉兒待在原地。

  秦晴有些不爭氣地瞥了一眼宋婉兒,聲音不再低沉,恢復了正常,不過還是有幾分英氣:

  「你這個小妮子,怎麼見了俊秀男子就走不動路。」

  宋婉兒還看著馬車,似乎要將馬車的一切都牢牢記下,她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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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一看!

  「英俊陽剛,沉穩中帶著幾分灑脫不羈,這在京城也不多見。

  我去過貢院,那裡的學子倒是英俊,但怎麼看都有些矯揉造作的意味。

  而這雲公子長得年輕,但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就像是一塊山石,立在那裡,任由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越說,宋婉兒越是興奮,臉蛋紅撲撲的,眼中閃爍憧憬。

  「行了行了,萍水相逢,也算是結識了兩個朋友,倒是有趣。」

  秦晴嘴角勾起,英氣的臉龐多了幾分笑意。

  宋婉兒眼睛挪動,瞥了她一眼:

  「晴兒,那劉公子也極為有趣善談,在京中倒是少見。」

  秦晴沒有反駁,眼睛滴溜溜亂轉:

  「等下次咱們再想出來玩了,叫他們一起吃酒!」

  這時,溫柔的聲音從前方馬車中響起,只見一個小腦袋露了半個出來,正是公子打扮的鄧靈韻,

  「你們怎麼上了那輛馬車?」

  秦晴毫不在乎:「交了兩個朋友,改日帶靈韻妹妹見見。」

  鄧靈韻有些愕然,隨即看到他們身上的男子服飾,心中閃過一絲新奇。

  不過,她仔細想了想,明亮的眼眸圓瞪,補充道:

  「我們還是快一些吧快到時辰了。」

  撲哧——

  宋婉兒笑出了聲,看向一旁有些臉黑的秦晴:

  「快走吧,靈韻妹妹心中想的都是她那粗鄙的軍伍之人,可不會喜歡讀書人。」

  她又補充道:「靈韻妹妹,你是沒見過英俊之人,錯把那粗鄙軍伍當成寶了。

  那雲公子的住處我已經要到了,改日帶你去見見。」

  鄧靈韻不予理會,白了她們兩眼,將腦袋縮了回去。

  陸雲逸二人乘坐的馬車搖搖晃晃,很快就進入了秦淮河兩側的「商業街」,這裡燈紅酒綠,酒樓遍地,

  首當其衝的便是以醉仙樓為首的十座大酒樓,再向後是青樓妓館。

  來到這裡,馬車便不能進入,二人跳下馬車。

  陸雲逸瞥了一眼劉黑鷹,打趣道:

  「那二人看出什麼來了嗎?」

  劉黑鷹笑了起來,

  「大家閨秀,女扮男裝出來見世面。

  雲兒哥,那穿白衣服的可是一直在看你。」


  「是嗎?可能是認出來了?」

  劉黑鷹搖了搖頭:看向前方兩個疾馳而來的迎接之人,說道:

  「不對,應該是沒認出來,

  那人應當是看你英俊,我那麼賣力地活躍氣氛,她都沒看我幾眼。」

  陸雲逸深感認同,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有句古話說得好,顏值即正義。」

  劉黑鷹臉色一黑,很快就體會了這等怪話的意思。

  陸雲逸哈哈大笑起來,見遠處奔來的迎接之人越來越近,快速補充道:

  「不過那青衣女子倒是有趣,應當是軍伍出身,說話豪爽,不加遮攔,倒是與你臭味相投。」

  劉黑鷹沒有說話的機會,那兩名侍者隔著很遠就彎下了腰,一副恭敬模樣,

  其中一人說道:

  「陸將軍、劉將軍,您們可算來了,酒席宴會都已經準備好了。」

  陸雲逸點了點頭:「幾位國公來了嗎?」

  「還未曾,涼國公、魏國公、曹國公都已經出發,

  雄武侯、景川侯、全寧侯、東平侯以及耿大人都已經到了。」

  「那咱們快些過去吧,不能讓幾位大人等我們。」

  不多時,兩名領路的接待之人就帶著陸雲逸與劉黑鷹來到了醉仙樓,

  踏入醉仙樓,一陣濃郁的酒氣裹挾著喧鬧聲撲面而來。

  雕樑畫棟間,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暖黃的光暈傾灑而下,映照著樓內熙熙攘攘的人群。

  腳下木質地板踩上去堅實而有彈性,每走一步都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大廳里擺放著數張厚實的木質桌椅,沿牆壁上繪著精美壁畫。

  二樓的欄杆處,擺放著幾盆嬌艷欲滴的鮮花,微風拂過,花香與酒氣交織在一起,令人沉醉。

  此刻大堂之內人來人往,三五成群在一起,時不時傳來壓抑的大笑,

  陸雲逸只是一打眼,便能察覺到這些人的珠光寶氣,

  從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以及富態來看,倒像是商賈。

  這時,一名年老一些的華袍老者走了過來,微微躬身:

  「見過陸將軍、劉將軍,小老兒是醉仙樓的掌柜方翰恆,

  今日兩位將軍來此,醉仙樓蓬蓽生輝啊。」

  方翰恆面帶微笑,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門口幾名身穿大紅色衣衫的男子便朗聲喊道:

  「太子賓客陸大人到——」

  「新城衛都指揮室僉事劉將軍到——」

  聲音抑揚頓挫,頃刻之間就迴蕩在整個醉仙樓。

  唰唰唰——

  一樓在四處站立的三四十人頃刻之間都將眸子投了過來。

  一個個面露古怪激動,連連拱手參拜,恭敬的聲音不覺耳語。

  方翰恆站在陸雲逸身旁,躬著身解釋道:

  「陸大人,這些都是京中的商賈巨富,

  大將軍的意思是讓他們也湊湊熱鬧,讓您認識一二,

  以後辦什麼事也方便,儘管差使。」

  陸雲逸聽後點了點頭,看向前方眾人,朗聲開口:

  「多謝諸位掌柜來此捧場,陸某乃北地邊民,

  若是有什麼處事不周之處,還請諸位見諒。」

  此話一出,屋內氣氛有了明顯的變化。

  在場的諸多商賈眼中閃過驚喜與興奮,紛紛對視。

  他們沒有想到,如殺神一般傳聞的陸雲逸居然如此年輕和善。

  一時間,大廳氣氛融洽到了極點。

  這時,陸雲逸看到二樓圍欄處出現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是景川侯曹震,依舊如以往那般膚色黝黑,面帶憨笑。

  一旁之人也是熟人,五十餘歲,鬍子花白,身材幹瘦,身穿黑色常服。

  北征大軍中左參將、左軍都督僉事耿忠,得益於北征勝利,如今為正一品左軍都督。


  見到陸雲逸,他嚴肅的臉上出現笑容,朝著下方擺了擺手。

  很快,又一人出現,同樣是熟人,

  北征大軍右參將孫恪,如今為全寧侯。

  他也是五十多歲,雙手叉腰站在上首,看著陸雲逸,大笑:

  「你這小子,還不上來,待在下面作甚?」

  這時,身後傳來了抑揚頓挫的喊聲,

  「涼國公到——」

  「魏國公到——」

  「曹國公到——」

  三聲高喊抑揚頓挫,原本輕快的醉仙樓猛地凝重起來。

  尤其是一樓的諸多商賈,他們整理衣袍,腰杆挺直,面容要多恭敬有多恭敬,甚至有的人雙腿都在打顫。

  三名國公啊,此等場景還有哪裡能見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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