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一男一女,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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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3章 一男一女,足夠了

  裴行遠道:「微臣知罪。」

  聽到這四個字,大殿上眾人都驚愕的睜大了雙眼,尤其梁又楹不敢置信的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生怕這個人失心瘋了。

  倒是宇文曄和商如意,對視一眼後都沒吱聲,只看著裴行遠。

  如果是過去,商如意或許還會被這句話嚇一跳,擔心裴行遠闖禍誤事;可這些年相處下來,她也跟宇文曄一樣,早就習慣了這個人的跳脫和機敏,就算現在這句話已經足夠定他的死罪,她相信,裴行遠也一定能把這個死局扭轉過來。

  不過,有些人就不像他們這麼沉得住氣了,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聽到了這四個字,一時間的驚愕之後,蘇長鯨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竊喜的神情,又上前一步,對著宇文淵道:「陛下,既然裴行遠已經認罪伏法,請陛下嚴加懲治!」

  可是,宇文淵也並沒有立刻應這話。

  他那雙有些蒼老的明亮的眼瞳隱藏在玉旒後,閃爍著沉穩而又智慧的光亮,在蘇長鯨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他輕輕一抬手示意噤聲,然後問道:「你,有何罪。」

  裴行遠低下頭去,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無法看清這一刻他微微挑起的唇角。

  他說道:「身為臣子,理當十分心思,十分忠君。可微臣卻有一分私心,為己。」

  「哦,」

  宇文淵不動聲色,道:「你私心為何?」

  這個時候裴行遠才抬起頭來,鄭重的望向宇文淵,同時一伸手拉過了一直站在身邊,做出保護自己的姿態的梁又楹:「為她。」

  「……!」

  大殿內響起了一陣低呼,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聚焦到了梁又楹身上。

  有人輕聲低喃:「這個……逆賊?」

  站在他們身邊的姜洐立刻警惕的看向那些人,而這個時候,梁又楹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應,她呆呆的看著裴行遠,朱唇輕啟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聽著胸口的心跳隆隆如雷,甚至劇烈得像要迸裂她的胸膛一般。

  裴行遠,竟然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當著皇帝的面……

  他說,為自己……?

  自己,沒有聽錯嗎?

  她有些恍惚,甚至在這一瞬間下意識的捏緊拳頭用指甲扎進掌心,想要提醒自己這到底是幻夢還是現實,而裴行遠似乎從她懵懂的神情中讀懂了這一刻的錯愕,對著她淡淡一笑。

  那笑容好像在說:我說了,要帶你回家的。

  就在兩人對視的一瞬間,仿佛訴盡了千言萬語時,大殿上傳來了一聲沉嘆,兩個人的神智立刻被牽了回來,尤其是裴行遠,他沒有忘記自己還沒踏出鬼門關,於是深吸一口氣,小心的,謹慎的望向大殿上的九五至尊,天下主宰。

  宇文淵沉默了許久,靜靜的看著大殿上每一個人的反應。

  然後道:「她是誰?」

  裴行遠平靜的說道:「她叫梁又楹,想必皇上和諸位同僚都已經知道,她曾經是王崗寨的五當家。」

  說完,又接著道:「也可能是微臣,未來的妻子。」

  在剛剛,自己被他拉到身邊的一瞬間,梁又楹已經震驚過了,在聽到「未來的妻子」這幾個字的時候,她驚極反靜,甚至連劇烈跳動到有些發痛的心都安靜了下來。

  臉頰,卻不可抑制的紅了起來。

  大殿上群臣們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皺眉,有的不屑,有的仍舊看戲。

  只有沈無崢無奈的搖搖頭。

  周影皺起了眉頭,道:「裴行遠,這裡是朝堂,不是你胡言亂語的地方。」

  裴行遠道:「皇上問,我答,而且有真無假。如果周大人認為我的應答是胡言亂語,那是不是代表你認為皇上不該問這樣的問題。」

  周影愣了一下,立刻道:「皇上,微臣並無此意。」

  這種禍水東引有些過於生硬,宇文淵甚至懶得理會,只輕輕的擺了擺手。再次看向裴行遠,待要再問卻停了下來,目光看向了文臣班列中的兩個人。

  承受他目光的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理寺卿汪圳和刑部尚書閆少煊,兩人微微一震,又下意識的對視一眼,都立刻會過意來。

  這種時候,就不能讓皇帝親自來問案了。


  而看宇文淵的態度,他似乎是不想等擇日再審,要在這朝堂上就把這案子給結了。

  閆少煊想了想,抬腳走了出來,對著裴行遠道:「裴行遠,你既然知道梁又楹是王崗寨的五當家,那皇上在湯泉宮遇刺當晚,你們兩在飛霜殿相會,所為何事啊?」

  裴行遠看向他:「你們知道那晚是她與我相會?」

  閆少煊道:「那天晚上,湯泉宮的侍衛在飛霜殿看到有人與你相會,但那個人立刻就跑了。之後,樓——有人稟報,說早就發現你跟梁又楹,還有王崗寨的另一個當家姜洐過從甚密,可湯泉宮事發後,他二人就失蹤了。」

  「……」

  「試問,不是她,又是誰?」

  裴行遠安靜了一會兒,然後長嘆一聲:「原來,你們都查清楚了。」

  「……」

  「沒錯,那晚在飛霜殿與我相會的,正是梁又楹。」

  他這種刻意的重複和篤定,讓商如意看了他一眼。

  這一回,宇文淵也開口了,他沉聲道:「裴行遠,你要知道,湯泉宮有逆賊行刺於朕,此乃謀逆之罪。若是梁又楹所為,你二人又是共犯,不要說什麼未來妻子,連你的親人,九族,朕也一個都不會放過!」

  一聽這話,大殿上的人都緊張了起來,尤其是沈無崢。他微微蹙眉看向裴行遠——這個人雖然永遠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可他也明白,裴行遠不是個愚人,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時候把一切都押上去。

  但此刻……

  裴行遠聽到「九族」二字,也並非全然無動於衷,而他垂眸略一思索後,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就是微臣的私心。」

  「哦?」

  宇文淵道:「說清楚。」

  裴行遠道:「啟稟皇上,湯泉宮行刺皇上的人,絕非梁又楹。」

  宇文淵微眯雙眼:「你有何證據。」

  裴行遠道:「當初抓住微臣的人都看到,微臣在飛霜殿與人相會,這個人是梁又楹不假。從皇上進入芙蓉池,到衛兵們發現刺客鳴鑼示警,再到他們搜尋刺客到了飛霜殿撞上微臣,她都一直跟微臣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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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問,一個人怎麼可能分身兩處?」

  聽到這話,商如意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裴行遠這麼說,看來,他們已經商量好了,要隱瞞當初宇文曄派人去湯泉宮與他私會的事。

  不過,這也應該,畢竟宇文曄派人去湯泉宮是私下的行為,若牽扯出這件事來,只怕又要被人議論親王私下勾結朝臣,反倒橫生枝節;況且他派人過去是為了告訴裴行遠梁又楹的身世,若把梁又楹是梁士德的女兒這個事實也說出來,恐怕還要再起風波。

  從現在的局面來看,王崗寨五當家這個身份,就是她最好的身份了。

  有一些真相,最好永遠被掩埋。

  聽到這話,宇文淵沉默了一下,而人群中立刻響起了一個人的冷笑:「裴行遠,這不過是你們倆的一面之詞。」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慢慢從蘇長鯨背後走出來的虞定興。

  他也感覺到剛剛蘇長鯨出面,開口,都有些冒進,所以這個時候抬手攔下了女婿,自己冷冷說道:「若是你們兩人一開始就勾結謀害皇上,這話還能作數嗎?」

  見他開口,大殿上的眾人又都謹慎的屏住了呼吸。

  誰都知道,自從龍門渡一戰,吳山郡公瞎了一隻眼後,幾乎就跟秦王陣營的人水火不容,現在抓住了裴行遠的罪過,而且可能是牽連九族的死罪,他自然不能讓對方輕易的逃過。

  況且,他這話也不無道理。

  如果兩個人真的暗中勾結行刺皇上,那這話自然不能作為證詞的。

  面對他,裴行遠沒有立刻開口應對。

  而虞定興慢慢的走到他面前,那隻僅剩一隻的眼睛裡盈滿了兇狠猙獰,目光鋒利得好像恨不得從他們這群人身上都剮下一層皮來。

  他道:「除非,你有其他的證人。」

  裴行遠眨了眨眼睛,突然一笑,道:「郡公啊,密會,一男一女,足夠了。」

  「……」


  「再多一個人,就不像話了。」

  「……」

  「你看,我像那樣荒唐的人嗎?」

  沈無崢立刻偏過頭去。

  裴行遠雖然說自己不荒唐,可這話卻荒唐得要命,大殿上的人立刻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有幾個老學究氣白了臉,連連跺腳低聲咒罵:「混帳!簡直是混帳!」

  終於,一直穩坐泰山的宇文淵也用力的一拍龍椅:「裴行遠!」

  這一聲震喝,如龍吟虎嘯,在大殿上震響開來。

  所有人都被震得心神一悸,紛紛驚恐不已的低下頭去,而裴行遠也立刻跪拜在地,道:「請皇上恕微臣妄言。」

  「……」

  「可是,微臣此言,句句屬實。」

  「……」

  「剛剛閆大人問詢的時候也說了,已經證實在飛霜殿與微臣相會的人是梁又楹,而飛霜殿離芙蓉池雖不遠,卻也非咫尺之距,若真是我跟她合謀行刺皇上,事情不成,我們怎麼不跑,反倒還要回飛霜殿等著被衛兵抓?」

  「……」

  「這豈不是自相矛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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