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錢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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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說回韭菜,別人家的韭菜對外種,割的是網友和粉絲的錢,帝盛不同,它對內種,在自己家後院裡種韭菜。

  雖然不禍害別人,但是它們會把別人吸納進來變成「自己人」,就像吸引唐僧進門的蜘蛛精,再把這些人轉變成韭菜。

  往往各個人簽約的時候早就已經把自己給賣了,還喜滋滋地想著資本家能花錢養他(她),再給他(她)分錢,可這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怎麼可能呢?

  他們的錢只會掉進真正的「自己人」口袋裡,要讓這些被金錢迷了眼睛和心的人真正地打從心底里接納,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你本身就是一株像孔峻熙那樣的搖錢樹。

  他們巴不得你帶著大把大把的錢塞進他口袋裡,供他逍遙荒唐,怎麼可能還真的花精力,再浪費上寶貴的金子對你好?

  這些人,可都是大浪淘洗出來的人中之精。

  於是尹煜佑現在就待在舞蹈教室里,他要被變態的訓練量給累成一隻樹懶了,剛開始下了課還能自己再練一練,現在一下課他就只想找個地方坐,上課的那個音樂聲簡直是魔鬼尖尖的爪子在摳黑板。

  汗水順著有節奏鼓脹起伏的肌肉流下來,尹煜佑刷著朋友圈,看到任東未昨晚發的一組九張在夜店「潛游」的視頻後,猛然想起來這人還沒還自己的錢呢!

  看這樣子,都去夜店玩了,還抱了這麼多姑娘,點了這麼多酒,應該是有錢了吧,那大概是可以還我了。

  他心裡碎碎念著順手戳開了任東未的頭像,看見他的暱稱改成了:大風吹過,是個略顯滄桑和潦草的名字。

  尹煜佑笑了笑,一夜荒唐,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生活又回歸了往常的機械和循環,心可不就會變得滄桑嗎?

  他之前理解其他人再有錢也有著急的時候,也當作任東未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現在這個威已經下了,自己也很乖的沒鬧事,也沒躥紅,那錢該還了吧?總不能他一個幾百萬粉絲的大主播還賴帳,

  可任東未還真就賴帳了。

  大風吹過:小兄弟,你理解一下大哥,實在不是大哥不還你,是大哥真的沒有這麼多錢。

  尹煜佑不太理解,甚至還有點生氣,你都去夜店玩了,還點那麼多酒水,這是明擺著把我當傻子耍呢?污辱性太強了!

  結果他禮貌質問的話剛打了一半,任東未發來一張截圖,是酒吧老闆催帳的圖,這貨原來在那家酒吧里已經賒了六位數了,很多酒水和小吃都是小姐和粉絲們替他買的單。多虧酒吧老闆是他的朋友,不然就揍他了,而且看老闆的口氣,明顯已經不歡迎這條癩皮狗了,隱隱有掀翻友誼小船的架勢。

  尹煜佑又疑惑了,他刪掉原來的話,改問道:哥,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別誆我啊。我雖然剛來公司不久,但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小孩子,你多少有點過分了。

  (Y的三次方字符):你一個幾百萬粉絲的大主播,還是帝盛的元老,你跟我一個新人賴錢。哥,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尹煜佑氣不過,又發了一個委屈哭泣著的可愛表情包,希望這個軟萌萌的大眼睛糰子能夠喚回一點任東未似乎已經被大浪淘去了東海里的良知。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圖息事寧人把僅剩的錢給這個混蛋,讓他還錢簡直是從大海里撈針,因為他的良知就是一望無際,一探不知深度的大海里唯一的那一根針。

  他後悔了,因為自己的懦弱,怎麼想都覺得很後悔,之前幹嘛那麼窩囊,怕被他一個老人欺負擠兌居然就妥協了,這樣顯得他接受的九年義務教育和七年的深造都白讀了。

  任東未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話里是滿滿的,出於無能的無奈,還夾著一些被催債的憤怒和不耐煩,「我騙你一個豆芽苗子幹嘛?都說了還不上還不上,TM的聽不懂人話嗎一個個的?陰魂不散,跟陰差似的,著急索命啊!」

  一句高渾的粗暴語音炸出來,立馬讓尹煜佑得到了周圍的一圈視覺關注,他急忙歉意地擺了擺手,拖著累得快散架的身體走了出去。

  低頭一看,任東未已經又連續投過來了一列語音,全部都是長達五十多秒的炮仗,他猜,不出意外的話裡面塞滿了火藥。

  「我去酒吧的錢都是賒的!我朋友已經不讓我進門了,說我要是再去就打斷我的一條腿,再割掉我的一塊腎還債,你心疼心疼哥哥吧求你了小子!」

  「你要是要那八百塊錢,就過來把我的另一塊腎也拿去,老子渾身上下可就這一條人能拿出來了。」


  「而且你得趕緊來,我欠了不少錢,在各個平台上,來晚了我說不定就被別人給瓜分乾淨了,眼珠子都剩不下一顆,腸子都剩不下一寸。」

  「不過我可提前把話告訴你,我經常喝酒,吃東西也不怎麼注意,煙也抽得不少,身體裡這兩顆破腎你都挖了估計也賣不了幾個錢,不過還你那八百塊錢的話應該是足夠了。怎麼樣,要來的話我就立馬給你地址。」

  尹煜佑被這堆火藥炮仗轟完之後人傻在了原地,呆若木雞——

  手機對面的這貨大有一種:哥要金錢沒有,要賤命還殘存這麼一條,你有種,不怕犯法和坐牢的話就來要我命,這樣的無賴感。

  果然還錢的時候都是爹啊,但是他分明記得任東未要錢的時候也是以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像爹一樣伸手過來的。只不過當時爹伸過來的手還保持著禮貌,現在完全顯現出了無賴的無恥和油性。

  尹煜佑的生長環境一直都挺健康的,沒見識過這種明擺著不還錢,並且看這樣子似乎還真的有點還不上錢的無賴。他一時間有點懵,還有點手足無措,自己就是想要回那八百塊錢,又不是要八萬,這個人怎麼就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跟他要殺他一樣?

  八百塊錢,至於嗎?

  他甚至都有點想在網站上匿名發個帖子,問問廣大充滿智慧的陌生家人們:沒見過老鼠,現在該怎麼捉?

  他躊躇之下打了一個:你現在過得很不好嗎?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明明有幾百萬的粉絲呢,就算掉粉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不是嗎?

  沒辦法,看對面的任東未大哥這麼激動,不謹慎用詞的話他怕大哥下一分鐘給他發過來一個親自割腕的視頻,到時候把他推上風口浪尖去。他想紅,但不想染上這種缺德的黑色光芒,而且他一個新人,根本干不過大哥的兩百萬粉絲和大批量已經離開的老粉。

  過了幾分鐘,任東未果然又發過來幾條像敦煌飛天的飄帶那麼長的語音,只不過這次他的語氣里不再藏著炸藥了,變得也像飄帶那麼軟乎,言詞間甚至盡顯滄桑。

  「正常來說是這樣,可是我這樣才是正常情況,那些無知的人總以為五百萬粉絲就是很厲害的富豪,那些錢都是公司的,不是我的。我只不過是給公司賺錢的工具,哪怕有GG那些加成,錢也不是到我的帳戶上,懂了沒?」

  尹煜佑想發一個嗯嗯,想了想,怕對方惡意剪輯套路自己,更何況現在在談的還是錢這麼敏感的話題,又停住了動作。

  任東未看狀態欄里他本來正在輸入,結果又沒了動靜,便繼續解釋:「更何況我現在還掉粉了,公司把我的合同改回去了,我更賺不到什麼錢了。」

  「你想在資本家手裡賺大,那是做夢,為什麼孔峻熙敢拿大,因為做到那種地步,他自己都快變成資本了。」

  「資本只對同類才會讓利,因為有威脅啊,咱們這些普通人對公司連個鵝卵石大點的威脅都沒有。」

  尹煜佑又傻了好幾下,曾經有五百萬粉絲,現在人氣大掉也仍然有兩百萬粉絲的……普通人?

  這話怎麼有點像全球首富說自己最不愛的就是錢?他都快有點不認識普通人這個概念了,兩百萬的人都認識的人,原來是普通人嗎?

  「我是自己租房子住的,這邊商用水電費用很貴。」

  「我過得比你們還慘。你們好歹不用出房租。說實話我紅得都後悔,更何況我就沒紅過。」

  尹煜佑想了想前不久那些各個到達四位數的水電雜費單,大家都是螞蟻,沒有誰比誰好,一樣都在被剝削,而且公司明顯更過分也更囂張一些。

  他繼續點開還沒聽的那幾條任東未的語音:

  「我現在每個月都得付水電費,平時拍攝的那個大房子是按小時租的,而且也是商用水電,那裡拍完就得趕緊撤。」

  「其它的還得投入買昂貴的西裝和手錶什麼的,這些奢侈品得有,跑車也得租,形象還得聘公司的化妝師打理,那些化妝師憑著公司的壟斷保護坐地起價,做一次妝發貴得要死。」

  尹煜佑懵了,他也看過這位「大東風」的視頻,還以為他真的像視頻里那樣住著大房子,豪車經常換,有一整個小車庫的豪車。有自己的造型師,每天穿戴得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跟各種上流人士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感情這些都是假的啊?

  一下子感覺世界不有趣了。

  也更加感覺他那八百塊錢借得太可笑也太愚蠢了,居然因為怕被找麻煩,怕被攔人脈,就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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