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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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又來了?!」

  饒是屢經生死,楊展聞報也是一驚,好在畢竟是多經風浪了,便迅即寧定再問雷震:

  「果然是我這兄長又來了?」

  「正是曹帥。」

  「同行有誰?」

  「還是邛州參將張應興,並無其他曹家人等。」

  「趙南離呢?」楊展這時已經猜到幾分了。

  「沒來,張參戎但言趙鎮帥稍後數日即到。哦,上回那個歐陽直也沒來。」

  「這怎麼算?算了踏馬地,我還是出去躲上幾日吧。」

  楊展一想我在這幹什麼?聽我這兄長罵街?不用說,只怕又被趙南離拿了,不知雙方這回又是怎生衝突。

  「那個張應興說了,此行是護送曹公來與議剿撫勤王方略。」

  「護送?還議?呵——常年他都不議,這還議了!?還剿撫?」楊展一聽這說辭簡直哭笑不得。

  吳養瑚不在,雷震也不知其中關竅不敢多言,卻見楊展一舉手向空點指,陡然發令:

  「秋濤驛,安排最好的上房套院,最好的廚子,最……懂事的僕役,把兄長伺候好了。」

  「帥爺您呢?」

  「只言本鎮往犍為公幹,旬日即回。哦,若趙南離到了,即刻前來報我!」楊展說到最後撫著頦下鬍鬚,早已拿定主意,完事都等趙家娃子到了再說,就先安安我這義兄的脾氣罷。

  「領伯爺的命!」

  楊展是躲了,但隨後曹勛在嘉定州的三日,並不如何狂躁。

  畢竟到了這裡他就算自由身,里外護衛都換了楊展的人,自家義弟的近身侍衛每日來點卯隨侍,只待楊展回來與自己相商。

  這個秋濤驛不同於凌雲驛,往昔專為接待來往欽差御史、巡撫巡按所設,一個個套院就如一小套宅子一般,如今也是里外整修,粉刷一新,曹勛第一個入住,新牆新瓦新床新鋪蓋,小橋流水、曲徑通幽,連氣息都透著白灰味的新鮮,因此令常年戎馬的曹勛很是愜意。

  據說這館驛專為接待督撫而整修,以往聽說這個曹勛定然大罵,這一回倒也奇怪,他很想聽聽這撥嗚嗚嘈嘈的腐儒們如何聒噪。

  趙南離你不也來麼?我看你是算腐儒還是勛鎮,你特麼到底哪頭的,你站腐儒不枉曹爺敗了,曹爺自打小就歷來弄不過這幫愛告狀的狗,若站勛鎮,嘿嘿,我老曹倒要看看汝如何應付這幫酸儒的聒噪。

  直到過了五日,每日來應卯的變作了田貴、雷震,二將到來一起行禮後稟報:

  「我家大帥趕回來了,入城回衙先辦軍務,片刻便來迎曹帥過府敘話。」

  果然沒多久楊展趕到,大踏步進來春風滿面抱拳問候曹勛:

  「哎呀呀,兄長,這幾日來住得可還舒坦,都怪小弟被俗務纏身,今日方回。」

  「湊合吧,你這把館驛整修一番,很是下了功夫啊?」曹勛撇著嘴不情不願地。

  「這也是沒有辦法,那些朝中諸公,可不若我等兄弟,能困臥馬鞍橋,渴飲刀頭血。不過今日做兄弟的才回,生怕怠慢了,還請兄長這就過府小住。」

  「也好,就你弄的這兒……住的還行,就是廚子手藝糙些……」說到這裡,曹勛忽然覺得不對味兒,便大眼一翻,大鬍子飛揚,一時甚是氣勢旺盛地一抹大鬍子問道。

  「兄弟,你便不問問哥哥我是怎麼來的?」

  「啊?怎麼來的?不是得了遣牌,與議剿撫方略嗎?」楊展對義兄很真誠。

  「我特麼是趙南離送來的,哥哥我手下奴才反水,我特麼丟大人了!」曹勛欲哭。

  「丟就丟吧,也不是一回了。」

  「你什麼意思。」

  「兄長,我沒別的意思。」楊展不笑。

  「如今我沒兵了,回雅州時,你要借我一萬精銳兵馬。」曹勛氣勢飛揚,一伸巴掌,又翻個個兒。

  「借這麼多兵馬乾嘛?有土司作亂?」楊展還揣著明白裝糊塗。

  「報仇,我要向趙娃子報仇!」

  楊展停步、低頭,片刻皺眉、抬頭,若有所思地看了曹勛半晌,面容扭曲古怪,似笑非笑,哭笑不得,最後無奈地一咧嘴攀著曹勛的肩膀勸道:

  「兄長,三番了,還要五回嗎?還不服氣?如今你除了三個兒子,又沒兵又沒將,繼續打下去,別最後留下一個七擒七縱的美名,到頭來不還是給他趙南離揚了名?」


  氣得曹勛「啪」地甩開楊展大怒斥道:

  「你……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忘了咱們兄弟血戰成都城頭?」

  楊展只好無奈地說出一個真相:

  「我曉得兄長你的脾性,你粗疏又性急,那個趙南離啊……」

  「怎麼?!」

  「正好克你!」

  「賢弟啊……」曹勛這時真帶了哭腔了:

  「你要借兵於我,為我平了這口怒氣!我這麼大年紀了,丟不起這人!」

  「看看如今,兩州兩司,尤其那些天全、行司的傢伙們,都不正眼看我了。這丟誰的人啊?丟的是大明的人,丟的是朝廷的人……」

  楊展暗自哀嘆:這時節你啊,才特麼想起朝廷了。

  他也沒客氣,兄弟伙都是帶兵派將的,誰不知道誰啊,便直接來了一句:

  「趙南離派人來向蟾兒提親了。」

  「蟾兒?!蟾兒怎能嫁給這個龜兒子……你應下了?」

  「唉,還沒應允呢,不過……還能怎樣?內子可挺高興的,還要藉機好好相一相這小子呢。」

  「你……嘿呀!怪不得的呢!我特麼曹勛瞎了眼,到頭來是最瓜的一個!」曹勛直氣得捶胸頓足。

  「我不早說了,丟人也沒丟給外人,回頭他不還得呼你一聲世伯?」

  被楊展這麼一安慰,曹勛覺得心裡寬鬆一些,咂摸咂摸又有些悔不當初。

  「蟾兒要許給他?早知道這般,不如不為我家老大老二老三那麼早就娶媳婦了。」

  「算啦,這個事待我來說和,先回府去吃酒,吾兄如此奔波,容小弟先為兄長接風洗塵。」

  曹勛這才出了秋濤驛,隨楊展出門上馬,趕奔楊展的府第。

  入得楊府,楊展引路來在正堂花廳,此時酒席已備,酒水涼菜都上齊了,曹勛大喇喇一坐端起酒碗待飲,卻被楊展攔住:「且慢,稍待片刻,還有一位客人,已經到了」

  言罷向外道聲:「快快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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