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功封榮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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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華宮,依舊如往昔那般威嚴壯麗。

  只是沒了往日宮女太監你來我往的忙碌場面,顯得冷清太多。

  帶路的太監將賈璉領到重華殿外,便恭敬的至廊下等候,由門口駐守的太監進行高聲通傳。

  未幾,賈璉來到殿內。

  偌大的大殿內,幾無生人,只有最上手的龍座上端坐著一個老人。

  賈璉見狀,心裡未免心生幾分欷歔。

  想當初太上皇是何等高高在上,統御天下近甲子,一言既出,天下人莫不從之。

  即便是晚年榮養,但僅僅只是他宮內出去的一個大太監,就敢睥睨滿朝文武,不將大明宮內相放在眼中。

  而今一朝丟掉了權力,卻也只能像個普通的老人一般,孤零零的坐在這陰冷的大殿之內。

  當然,賈璉相信寧康帝並不是存心苛待太上皇。

  之前那樣的情況,寧康帝都沒有對太上皇表露過絲毫殺心,可見寧康帝從始至終的目的都只是奪權。

  他應該並沒有報復太上皇的意思。

  只是他現在太忙了,或許將太上皇關進這重華宮內,將之前的宮人、侍衛全部撤換之後,還沒有來得及安排更多服侍的人進來。

  「微臣賈璉,叩見太上皇,願太上皇龍體康健,福壽萬年。」

  賈璉恭恭敬敬的給太上皇叩了個頭。

  不說太上皇可能是這具身體的血脈祖父這一點,就說當初太上皇對他其實還算不錯的。

  即便是反對他和昭陽的事,如今看來,也是合情合理。

  「平身吧。」

  「謝太上皇。」

  太上皇的聲音,已經沒有當日兵敗的歇斯底里,恢復了他往日的氣度。

  「你是朕的皇孫,當和其他皇子一般,稱朕皇爺爺。」

  「臣不敢……」

  「你是怕和朕親近了,惹他不高興?」

  賈璉瞅了太上皇一眼,心說你都清楚還問做什麼。

  太上皇便有些不悅,沉默了一下,道:「你走上來一些,離那麼遠朕說話累。」

  「是。」

  賈璉這才踩著紅毯御階,走上前去。

  「再近一點。」

  賈璉無奈,只能更近一些。

  太上皇將其上下打量一番,嘆道:「好生俊朗的模樣,看見你,真是令人不得不感嘆時光易逝,如白駒過隙。」

  見賈璉不說話,太上皇察覺到他現在對賈璉表現的親近稍顯廉價,因此換了一種說話方式。

  「聽說他將你的兵權解了,連官職也全都免了?」

  「是……」

  「可後悔?」

  賈璉眉頭一挑,搖頭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身上的官職既然是陛下所賜,如今陛下要收回自然也是理所應當。

  何況陛下和我說了,只是讓我回家休養一段時間,趁機給我父親好好守孝。」

  「你相信他?」

  「陛下一言九鼎,臣自然相信。」

  太上皇皺了皺眉,似乎覺得賈璉太天真,又似乎因為賈璉如此信任寧康帝而嫉妒。

  他撇了撇嘴,道:「如此也好。你手中沒有了權力,他自然也就沒有對你下手的必要。

  如此,你倒是能夠平安的度過一生,比其他人強。」

  太上皇目露唏噓和追憶,也不知道是想起了哪些人、哪些事。

  「你可怪朕?」

  「太上皇何出此言?」

  太上皇突如其來的問話,讓賈璉顯露出幾分詫異。

  太上皇漫不經心的道:「怪朕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認回你們,讓你父子二人漂泊在外。怪朕那日突然又揭破你的身世,讓你丟掉了大好的前程?」

  「太上皇多慮了。

  我和父親並非是漂泊在外,而是從小在賈家,過著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

  我父親是一等神威將軍,我亦是得陛下恩寵,受封侯爵,不論是財富還是地位,都在萬萬人之上。


  因此我不知道我父親如何,但我肯定不怨太上皇的,因為我知道,太上皇這些年,定然也有在關注著我們父子女四人。

  至於讓我丟掉前程,更是無從談起。

  反倒是我當日斗膽,沒有遵從太上皇的旨意行事,還請太上皇勿怪才好。」

  賈璉話語,字字句句都在理。但也字字句句,透露著疏遠。

  對此,太上皇心知肚明。

  原本當日他許下重諾,讓賈璉隨他抵擋寧康帝,被賈璉毫不猶豫的拒絕他是很生氣的。

  但是這兩日,他的氣也消了。

  加上幽居深宮,身邊幾無可以說話之人,讓他也覺得孤寂,不由得就想起賈璉這個血脈孫兒,想著對其有所虧欠,因此想要見見。

  他的本意是和賈璉親近親近。

  畢竟賈璉不論品貌還是才幹,都躍然超脫他其他那些孫子。加上特殊的出身,多少在他心裡有些不一樣的位置。

  但是賈璉的態度明確告訴了他,現在說這些未免稍遲。

  他知道,這就是聰明人的壞處。

  倘若賈璉生的愚頑一些,以自己的身份,只要肯相認,只要稍假辭色,對方便該俯首帖耳,心生孺慕。

  和其他後輩一樣。

  「你能這麼想就好。其實當初朕登臨大寶之後,國朝內憂外患,朕著實沒有精力著心於旁騖,因此對你父親,確實有所疏忽。

  或許也正是因為朕的疏忽,才致使他養成了那般模樣。

  等到朕勵精圖治,將天下安定下來,是想過將你父親抬回宗室的。

  只是那個時候,你父親已經長大成人,且頑劣不堪,所做之事,多是人所共棄。

  最終,朕為了天家的名聲,沒有這麼做。」

  太上皇似乎是解釋。

  賈璉也連連點頭,似乎很相信太上皇的話。

  但是他心裡卻一點不在意。本來就是幹壞事惹出來的種子,太上皇只怕遮掩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堂而皇之的將賈赦迎回宗室,這不是指引著天下人去挖他的猛料嗎?

  所以,所謂頑劣不堪,大概不過是藉口而已。

  不然,自己這些年的名聲總算不差吧,怎麼也沒見他老人家給自己正名?

  「本來朕都已經完全放棄了你父親,但是萬萬沒想到,他還給朕留下了你……你們兄妹三人。

  尤其是你,才情和能力,令朕都頗為欣賞。

  朕其實已經想好了,尋個合適的機會,讓你們兄妹三人認祖歸宗。因此去年的壽宴上,朕才會親自出題考教於你。」

  賈璉目露感懷之色,嘆道:「可惜世事無常。若是沒有發生此番這件事,我和二妹和琮弟他們可就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太上皇神色微窒。

  其實他在乎的,只有賈璉而已,他甚至連賈赦另外一雙兒女叫什麼都不清楚,畢竟他的孫子孫女太多了,少說一二百位。

  甚至要不是賈璉反覆說到,他壓根都不會提及迎春和賈琮。

  他之前確實有認回賈璉的意思,但絕不是像賈璉「認為」的那樣,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他是想著,先表達出對賈璉青睞,然後再讓自己的某個兒子將賈璉收為義子,這樣他就可以將賈璉名正言順的招到身邊教養。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這樣的話,根本沒有其他人什麼事。

  在他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只有賈璉這樣品貌、才情和能力俱佳的孫子,才能讓他無法棄之如敝履,讓他有想要認回血脈的衝動。

  可恨老六如此心機深沉,如此大逆不道,居然也敢造他的反!

  可恨賈璉如此現實,見他落敗,居然對他這位血脈至親爺爺的親近表現的莫不在意。

  「總之,在朕心裡,你和朕其他的孫兒是不一樣的。

  朕現在是出不得這座重華宮了,朕也不想再出去。他既然覺得朕不對,朕就隨他自己去折騰,等他有一天累了,他就能體會到朕的無奈了。

  罷了,不說他了。

  你要是有心,等閒的時候,可以常進宮來瞧瞧朕。你要是不敢來,朕可以給你六伯說一聲,讓他賜你隨意進出宮的令牌。」


  「這……」

  「哼,你不用擔心。朕將這天下都交給了他,他不會連這點小小要求都不應朕的。

  你回去吧,朕乏了。」

  賈璉微微遲疑:「是……微臣告退。」

  ……

  從重華宮出來,一直侍候的太監又將他帶回了南書房。

  寧康帝仍舊在看奏報,見他進來,頭也不抬的問道:「這是你們爺孫兩個相認之後第一次見面,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太上皇他老人家精神不是很好,和臣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覺得疲乏,因此臣就告退了。」

  「是嗎?他和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和臣說了些陳年往事,還有就是讓臣有時間的話,可以多進宮去瞧瞧他……太上皇他,看起來挺孤單的……」

  賈璉的話,令寧康帝沉默了一下,忽回頭對戴權道:「讓你安排到重華宮的太監宮女,你可都安排妥當了?」

  「回稟皇爺,因近來宮內事務繁雜,各處都需要人手,內務府那邊一時間也抽不出太多的人。

  昨兒奴婢已經親自安排了二十八名太監,二十八名宮女送進去。剩下的人,大概今兒晚上,就能全部安排妥當。」

  寧康帝這才沒有說什麼,重新看向賈璉。

  賈璉也是坦然相對。

  太上皇再怎麼說,也是他的爺爺。他要是一味避嫌,連一句話都不敢為太上皇說,只怕寧康帝還會瞧不起他,甚至覺得他心裡藏奸。

  果然,寧康帝只瞅了他兩眼,便低下頭從案旁拿起一卷明黃色的聖旨。其仔細瞅了一回,又將之放在桌子上,拿起來旁邊紫檀鑲金盒中的國璽,雙手捧著印了下去。

  將國璽放回,寧康帝重新拿起那道聖旨瞅了一眼,遞給戴權:「給他吧。」

  賈璉尚自狐疑,就見戴權已經樂呵呵的朝他走過來,笑道:「侯爺,接旨吧。」

  賈璉一骨碌對著寧康帝跪下。

  「敕曰:

  鎮遠侯賈璉,德行兼備,奉公體國,自領國事以來,兢業勤勉,累克大功,深得朕心。

  今數功並獎,特晉三等榮國公,准御馬進宮。

  望爾今後加倍勉勵,莫負朕恩。

  欽此。」

  聽到「榮國公」三個字,賈璉愣了愣,但還是立馬叩謝。

  接過戴權手裡的聖旨,不待觀看,戴權卻先笑道:「奴婢見過榮國公。從今往後,公爺可就是外姓第一公了。」

  賈璉站起來,眉頭微挑,心裡也不由有些許的激動。

  他想到過寧康帝會嘉獎他。之前那些小功小勞就不說了,鐵網山他可是首功,不獎賞說不過去!

  但也沒想到寧康帝這麼下得了本,居然直接給他封公。

  這可不是開國,而是太平公爵!

  當今天下,除了宗室那些半吊子公,還有那些依附的番邦小國的裝樣子公,可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國公都沒有!

  侯爺倒是有許多,但是公爵……大概真就只他一個了!

  雖然,這可能有占了祖宗爵位的便宜,但即便這樣,一旦宣揚天下,照樣能夠引起不小的波瀾。

  就和外姓第一王,也是如今唯一的外姓王水溶一樣。

  看著賈璉臉上露出的難得的激動之色,寧康帝哼道:「他可算不得什麼外姓。

  好了,朕該給的也給了,也免得某人再在心裡罵朕。」

  戴權聽了寧康帝的話,作勢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後笑眯眯的看著賈璉。

  看來陛下是將賈璉當做皇室子弟來看待的啊,如此封個公倒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既然如此,陛下為何偏偏要將榮國公的封號賜給賈璉,這不是將賈璉重新定死在賈家了嗎?

  「陛下說笑了,臣哪敢在心裡罵陛下啊。在臣心裡,陛下可是如萬家生佛一般的存在,是臣心目中唯一的指路明燈……」

  賈璉高興了,準備大拍一通馬屁的。不過迎著寧康帝冷秋秋油鹽不進的眼神,他只好訕訕的將餘下的話收了回去。

  「太上皇既然讓你常進宮去看他,你便記得就是。朕會傳旨給禁宮衛宿,讓你可以出入禁宮。


  還有,朕雖然准你騎馬進宮,你也不要不知規矩的在宮內亂闖。到了臨敬門外,一樣得給朕下馬!

  回頭你多向戴權打聽打聽宮裡的規矩,要是……哼,別怪朕沒提醒你。」

  「是,臣知道了。」

  賈璉並不覺得有什麼,寧康帝大概是怕他年少輕狂,宮裡貴人又多,一不小心容易衝撞。

  但先不說他早就過了輕狂的歲月,就說他壓根也沒打算經常進宮。

  真當他想要和太上皇敘祖孫親情啊?

  要是寧康帝沒逼宮之前,那還有的一說。

  見寧康帝似乎沒事了,賈璉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告辭出宮。

  「慢著。既然都進宮了,就去鳳藻宮替朕看看你姐姐吧。」

  「額,臣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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