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雙面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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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丁家橋到大鐘亭短短的一段路,趙茹換乘了兩次黃包車,在大鐘亭下車後又步行前往鼓樓公園,其西側就是日駐金陵領事館。

  進了鼓樓公園,趙茹輕車熟路的到了一處偏僻之地,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便蹲下身子,將灌木叢中的一塊碎磚挪開。

  碎磚下面有一手指粗細的小洞,趙茹將情報放入洞中後用碎磚蓋上。

  隨後,趙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出了公園,回到了石婆婆巷附近的家中。

  到家之後,趙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將一盆盆栽放在了窗沿。

  窗戶對著馬路,路上的行人都可以看到盆栽。

  「雙面間諜,而且大概率是日諜,不然死信箱不會選擇在靠近日領事館觀的鼓樓公園裡。」全程跟著趙茹的宋應閣迅速做出了判斷。

  「潛伏在黨務調查科的日諜,被特務處的人發現了。想必戴笠聽到這個消息後會很欣喜。」

  雖然有九成把握趙茹是日諜,但畢竟沒看到其上線。

  謹慎起見,宋應閣又回到了鼓樓公園的死信箱,找到趙茹放進去的情報。

  打開一看,紙條上空無一字,顯然是隱形墨水所寫。

  雖然看不到,但宋應閣猜想情報內容大概是,秦頌被特務處逮捕,請核查其身份之類的。

  過了兩個多小時後,夜色下,宋應閣看到有個人從遠處走來,正是杉山博介。

  待杉山博介取出死信箱中的情報後,趙茹也坐實了日諜的身份。

  小小的金陵飯店,潛伏了三個日本特務,其中一個竟然還是雙面間諜。

  小日本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從鼓樓離開,回到曹都巷後,宋應閣趕到了審訊室。

  看著滿身血污的秦頌和氣喘吁吁葉佑、古強二人,宋應閣已經猜到了審訊結果,不過還是開口問道:「怎麼樣,撂了嗎?」

  葉佑一臉挫敗,「死鴨子嘴硬,撬不開他的嘴。」

  宋應閣並不意外。

  無論是柳月貞還是王勝,嘴都很硬。

  宋應閣真想弄清楚日本人是如何訓練這些日諜的。

  「行了,別費力氣了。直接關小黑屋,關上七八天就老實了。」宋應閣道。

  「關上幾天就招供了?」葉佑一臉懷疑。

  「到時候人就瘋了,會說很多瘋言瘋語。」沈煒給宋應閣點上一根煙。

  宋應閣吐了一個煙圈,忽然心中一動,拿出王勝的相片,在秦頌面前晃了晃,「認識他嗎?」

  秦頌眼神有些波動,但並未開口。

  「他全撂了,而且他還說你倆有仇,讓我千萬把你抓住。」宋應閣觀察著秦頌的反應。

  「混蛋,他一直就是這麼混蛋。」

  秦頌憤怒了。

  「我可以讓你親手殺死他,只要你願意配合,怎麼樣?」宋應閣拋出了一個條件。

  秦頌沉默。

  「那你就死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裡吧。而王勝則能在陽光下好好活著,享盡榮華富貴。」

  秦頌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定。

  想到自己即將死去,而仇人卻能逍遙自在,他心中就升起一股不甘和仇恨。

  這股情緒幾乎要吞噬了他的理智。

  仇恨的力量有時候能戰勝一切。

  「王勝沒和你說過十八號吧?」秦頌聲音沙啞。

  「沒有。」宋應閣已經有了關於十八號的線索,就算秦頌不說,他也有信心能找到。

  但宋應閣並不在乎秦頌說了什麼,只要他開了一次口,就會有無數次。

  「他當然不會說,畢竟他那麼愛十八號。」秦頌露出嘲諷的笑容,「想知道十八號潛伏在哪裡嗎?」

  「當然。你知道她在哪兒?」宋應閣問。

  「我不知道。」秦頌搖了搖頭,「但我能分析出來。」

  「哦?說來聽聽。」宋應閣道。

  「當時在迎春樓被你們抓捕的7號,還記得嗎?

  幾年前,7號、18號和豐田千代三人一同畢業。


  7號在和18號競爭某個任務的時候失敗,被分配到了國際聯歡社潛伏。

  可豐田千代仗著日本人的身份,搶走了屬於7號的任務。

  7號只能潛伏到妓院。

  這原本是屬於豐田千代的任務。

  呵呵,在學校,中國人永遠低日本人一等。」

  秦頌一臉嘲諷地說出了這麼一段話。

  「7號和豐田千代的任務,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宋應閣不解。

  按理說這種潛伏任務,不可能不注重保密。

  「自然是7號臨走前告訴我的。」秦頌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

  「你們是戀人?」宋應閣看出了端倪。

  「戀人?不,我和她的感情已經超越了愛情,甚至親情。在學校那種極端的環境中,如果尋不到一個精神寄託,一天都撐不下去。7號就是我的精神寄託。」

  「豐田千代撤離時,我就猜到了7號大概是出了問題,可惜我什麼也做不了。」

  宋應閣無法理解秦頌與柳月貞的情感,但這對宋應閣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一個情感充沛的日諜,更容易攻破其心理防線。

  「你推斷18號去了哪裡?」宋應閣問。

  「比金陵飯店更能接近民國政府核心的地方就是湯山溫泉招待所。」秦頌給出了答案。

  宋應閣其實也想到了這個地方。

  「恭喜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作為回報,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告訴我7號是怎麼死的?」

  「你的願望這麼卑微嗎?」

  「告訴我。」

  「自殺。」

  秦頌面色扭曲,「咯咯,22號,我一定要你嘗到失去至親的痛苦。」

  22號應該是王勝的代號。

  「你覺得是22號害死了7號?」宋應閣敏銳地覺察到秦頌言語中的情緒。

  「當初若不是22號替18作弊,7號又怎麼會輸?」秦頌咬牙切齒。

  「既然知道了他們作弊,舉報不就行了?」宋應閣不解。

  「他們只看結果,過程並不在乎。」秦頌道。

  「既然在學校里你們遭受了這麼多的不公,為什麼離開學校後不反抗?」宋應閣問。

  「反抗什麼?日本人終究會勝利的,到時候全中國都會淪陷。結果已經註定,反抗毫無意義。」秦頌很悲觀。

  宋應閣知道秦頌的想法,並非一日之寒,十來年的馴化,似看不見的枷鎖,已經牢牢禁錮了其思想。

  「你說了這麼多,已經是在反抗了,不是嗎?」宋應閣道。

  「這不是反抗,這是仇恨。22號、18號和豐田千代,是他們三個害死了7號,所以我想讓他們死。」秦頌道。

  宋應閣微微皺眉,不理解秦頌的想法。

  「害死7號的罪魁禍首是日本人,你說的三個人最多算是幫凶罷了。你為什麼不敢找日本人報仇?」

  「日本人供我們吃喝,還培養我們,怎麼會是罪魁禍首?」秦頌反駁。

  聽到這個回答,宋應閣知道秦頌雖然活著,但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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