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大孔代（二合一）
孔代親王，路易二世·德·波旁，人稱大孔代。
年輕時曾是投石黨運動的核心成員，帶頭反叛路易十四。
不過，在失敗之後，他自己認為已經用行動贖罪。
如今將近六十一歲的他，早已不問政事，居家養生，鑽研教經。
只不過，在當今法王的盛意邀請下，他最終決定還是回饋這份熱情。
於是打算在聖誕節前後離開尚蒂伊城堡，在凡爾賽宮，過一個聖誕節。
當然，他並不想像法國的其他貴族那樣，在凡爾賽宮中久居。
他已經不是能輕易被浮誇的表象所吸引的年紀了，他也無需向誰證明自己。
因此，才能拿得起這份來去從容。
聖誕節的凡爾賽宮將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而在前一天的平安夜裡，將召開最為豐盛的宴會。
這點，倒類似春節前的除夕。
因此，這位孔代親王若真想出席凡爾賽宮，就必須在平安夜前趕到這座宏偉的宮殿。
不過尚蒂伊城堡就在巴黎的郊區，離凡爾賽的距離不太遠，完全能夠在一天內抵達。
所以，孔代親王從一開始就打算，在平安夜的一天前，再啟程出發。
但有時計劃往往趕不上的變化，他的一位老朋友，突然給他寄了一封信，請他一聚。
而此時，已經是十二月二十二號了。
答應了國王的事情必須要完成，而他又非常期待與老友重逢。
最終，他決定讓自己的隨行人員先往，自己則去會會老友，隨後輕身趕來。
這樣一來，說不定兩者都不會耽誤。
只是……意外總是不期而至。
現在是十二月三號的深夜，幾個小時前，他趕到了凡爾賽宮。
國王陛下率領一眾貴族，以及朝堂重臣，對孔代親王的到來，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宮殿上下載歌載舞，各種珍饈異果數不勝數。
路易十四甚至讓自己了私人歌劇班，為大孔代精心編排了全新的劇目。
大孔代對路易十四的熱情感到萬分感動，並多次跪下親吻這位偉大國王的右手。
然而，一旦抵達國王為他準備的在凡爾賽南殿私人套間時。
他的表情瞬間恢復了平靜，那副對一切都洞若觀火的眼神，讓他顯得沉穩而理性。
他自然明白路易十四為了這個歡迎儀式準備了很多，他自然感激，但他也明白，這位自負的國王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向任何人示好。
大孔代絕對不會被糖衣炮彈蒙蔽雙眼，他雖然已經老邁，但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讓自己親近的下人，仔細檢查房間，看有沒有什麼機關暗道。
以免自己在房間裡的談話，被圖謀不軌之人聽見。
現在，他正在自己親信之人來匯報情況。
「怎麼還沒有來……」現在時間已經非常晚了，大孔代有些疲憊地嘟囔起來。
他的意志如年輕時堅強，但身體卻在時刻提醒他，他已經老了。
終於，一位女僕敲響了他套間裡的臥室門：「孔代親王大人，昆廷·盧梭爵士求見。」
大孔代嘴角上揚：「讓他進來。」
很快，他的臥室再次被敲響，同時還有他這位忠實手下的聲音：「親王大人。」
「進。」
得到准許後，一位魁梧的騎士走入了臥室，並將上好門閂。
然後在大孔代面前單膝下跪，等待命令。
對於這位手下，路易二世可是打心底的信任。
當年的法荷戰爭，他可是指揮這場戰役將軍。
為了鼓舞士氣，他不得不前往前線，與士兵們共同浴血奮戰。
不過，一直都如他預料的那樣，沒有太多危險。
荷蘭的裝備不如法蘭西先進精良，對方將領的指揮統率能力，也不如大孔代這般純熟。
所以，指揮這場戰役時，大孔代可謂是遊刃有餘。
但在最終的那場打戰打響時，大孔代沒有預料到，自己竟然差點被死神收走。
荷蘭人在當時已經無法靠自己力量抵抗法國的入侵，只能祈禱英軍能夠儘快介入戰局。
然而，英國的猶豫拖沓，讓荷蘭的高官倍感焦急。
為了抵抗路易二世的精良指揮，他們組織了一支敢死隊，只為取得大孔代的腦袋。
這樣的舉措是大孔代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被那支敢死隊，順利逼近。
就在他險些喪命時，當時還只是平民，擔任路易十二的的近衛火槍隊長的昆廷·盧梭，立即指揮二十四名手下士兵，與之抵抗。
最終，昆廷以手下全部戰死，自己身中五槍的代價下，等到前軍的回援，讓路易二世保全了性命。
等昆廷甦醒時，法荷戰爭已經結束。
昆廷錯過了授勳儀式，但路易二世不會遺忘這位忠實下屬的救命之恩。
他當即授予了昆廷騎士爵位，雖然沒有封地，但昆廷已經具備了迎娶貴族小姐的資格。
從這之後，昆廷就追隨路易二世左右。
大孔代很喜歡昆廷，雖然昆廷不太善於變通，但他使命必達的個性，讓大孔代很受用。
而對於眼下，昆廷深夜拜訪的理由，大孔代也非常清楚。
本來，大孔代將隨今早的隊伍去往凡爾賽宮。
因為會友的緣故，他讓昆廷先去凡爾賽宮附近的鎮子上待命，同時，安排家臣將一些隨行物品隨後運往。
結果，他的財庫管家卻遭到了綁架。
而如果大孔代不是臨時決定前往其他地方，被綁架的，可能就是大孔代本人了！
當大孔代得知此事時，立即對昆廷下令，將此事查清楚。
並提前結束了與老友聚會，往凡爾賽趕來。
大孔代必須弄清楚，這到底是場意外，還是什麼政治陰謀。
「起來吧，盧梭騎士，」路易二世輕聲說，隨後立即追問起這件事來，「怎麼樣了？」
「杜朋先生已經救下了，不過其他僕從和一些物資，已經無法追回了，」昆廷簡短地將這起事件的結果，如實匯報。
「重要的只有杜朋，」大孔代說，「其他的無所謂，還好，那麼，這件事情究竟是個什麼性質的事件？」
面對大孔代的話，昆廷竟然少見地沒有回答，而是低頭沉默不語。
大孔代皺起眉：「怎麼不回答？還是說不好回答？」
「大人明鑑，有些東西，我不敢妄自評價，」昆廷道。
「也就是說，你認為這是陰謀嘍？」
昆廷點頭後，路易二世追問道：「昆廷，我讓你說就說，沒有什麼好顧慮的，我信任你，這點我想你非常清楚。」
昆廷這才抬頭回答：「大人，我想我還是先將事實細節簡單地全盤複述一遍，若是大人還有疑問，我再一一解答如何？」
看到如此謹慎的昆廷，路易二世立即意識到，這件事必然不簡單。
「說吧。」
「是……我來到凡爾賽鎮後不久，收到了後方關於杜朋的綁架信，隨後一邊給您送去信件，一邊組織救援，但我明白，重要的是收集線索。下午，我成功贖下了杜朋，之後開始跟蹤，而我派出去的人，在前方攔住了他們，成功活捉了他們，並將這些人押送到了凡爾賽鎮裡。」
面對這番描述，大孔代滿意地點點頭：「幹得漂亮，那麼，既然活捉了帶人，總該問出了什麼情報吧？」
然而，昆廷卻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問到。回到凡爾賽鎮後，我立即下達了兩項命令，一項，是讓杜朋帶鎮上的治安隊，去尋找土匪營地，第二件事，則是審問那兩名土匪。」
「既然如此，為何你卻說什麼情報也沒有得到呢？」
「杜朋帶領治安隊成功抵達了土匪營地，但那裡已經什麼也沒有剩下，只有幾處被破壞篝火坑，顯然，那群土匪已經撤離很久了，」昆廷說，
「至於審問……大人，我想您應該清楚，死人的嘴裡，可什麼也問不出來。」
大孔代聞言，瞳孔一震，滿臉疑惑地問：「死人？什麼意思，你剛才不是說，已經活捉了兩名土匪嗎？」
「沒錯，但正當我正式開始審問他們時，那兩個土匪，突然暴斃身亡了。」
「你說突然死了？他們在你們的眼皮底下，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死了？」
「我也感覺奇怪，我下令束縛了他們的手腳，他們就算想要自殺都不可能，」昆廷說，「但他們就這樣毫無徵兆地死去。」
「同一時間？」
「前後隔個幾分鐘。」
「中毒！」這個詞語從大孔代的口中脫口而出。
「是的，我找當地的醫生檢查過，的確是中毒而亡的，」昆廷說，「我檢查了他們的口腔，他們的牙齒里沒有藏毒藥的孔洞，故而，他們只可能提前服下了毒藥。」
聽完昆廷的描述，大孔代不禁在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良久後，他終於說：「這不合理，他們的身份是土匪，怎麼可能在不知道自己會被抓的情況下提前服毒呢？」
「正是如此，」昆廷說，「如果他們一開始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定會在被我們抓住之前飲彈自盡，根本不可能當個投降的孬種。」
大孔代來到床邊，凡爾賽的光滑的大理石窗沿厚深得過分。
他睨向穿外的夜景，凡爾賽宮花園旁的路燈，讓園林里的瑰麗植物以及禁止雕像，就算到了晚上，也依稀可見。
對於凡爾賽宮奢華，大孔代早有耳聞，即使如此，親眼見到，並深居其中時，也難免感到驚訝。
但更讓他驚訝的是，就算這樣光鮮輝煌的宮殿，一旦紅日西沉，也會被黑暗籠罩。
而大孔代也不得不在黑暗下，道出黑暗的事實：「他們，是被迫服毒的，或者說，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了毒藥。」
昆廷點點頭，因為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昆廷道出結論：「他們是棄子。」
「但關鍵這步棋是誰下的，又是出於什麼目的下的呢？」
大孔代詢問著，但實際上也只是自言自語。
他非常明白自己的這位僕人的能力，執行力一流，勇敢有餘，但智慧卻並不算突出。
昆廷又收集表面情報的能力，卻無法發掘更深層次的情報，更無法對情況做出精緻的分析。
昆廷已經將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剩下的，大孔代只有依靠自己分析了。
「大人……」然而昆廷卻出乎路易二世意料地，再次開口。
「嗯？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是。我認為，這夥人想綁架的其實是您。」
「何以見得？」
「因為這樣說得通。綁架的策劃者，和最後收錢的人，是不同陣營的，或者說前者利用了後者。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後者意外被抓住後，也不至於泄露太大情報。為了進一步保證情報安全，策劃者不惜我後者投毒。」
聽完昆廷的分析，大孔代若有所思起來：「你的意思說，若是綁架的對象是個平民，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是的。」
「繼續說下去，昆廷。」
「是。大人您要來凡爾賽宮的行程，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決定了下來，在此期間，要想策劃一起綁架，實在有太多空間。」
「可是，既然目標是我，就一定知道我的年紀，至少不會吧我和杜朋搞混吧。」
「當然，他們很情況。」
「那為什麼綁架還會繼續下去，綁架錯了人，直接殺掉不是更好嗎。」
「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是綁架本身，綁架杜朋和您，都能達到目的，沒有什麼區別。」
大孔代聞言，眯起眼，上下打量昆廷，就好像在的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那這個目的，到底是什麼？」大孔代問。
「為了釋放人質？」
「你說綁架的目的是為了釋放？這什麼邏輯？」
「不是邏輯，而是現象。整個綁架，那伙人執行得相當嚴謹，卻只有最後收錢的階段，只派出了五個人，仿佛，生怕人質不能被贖走一樣。因此，贖金不是他們的目的，他們的目的是有綁架這一出，並且人質安然無恙。而更深層次的目的，我卻無法說清楚了。」
大孔代明白，的確如昆廷所言，整件事情有這種傾向。
這綁架並釋放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大孔代不得不思考起來。
一切目的，都是為了得到一種結果，一種收益。
而什麼樣的人，能從這起綁架事件中獲取收益呢？
路易二世再次望向窗外，遠處的路燈里的燭光，映在他的瞳孔里。
仿佛，黑暗中的一絲光明。
他嘴角忽然上揚，轉身笑道：
「昆廷啊，我知道了。」
年輕時曾是投石黨運動的核心成員，帶頭反叛路易十四。
不過，在失敗之後，他自己認為已經用行動贖罪。
如今將近六十一歲的他，早已不問政事，居家養生，鑽研教經。
只不過，在當今法王的盛意邀請下，他最終決定還是回饋這份熱情。
於是打算在聖誕節前後離開尚蒂伊城堡，在凡爾賽宮，過一個聖誕節。
當然，他並不想像法國的其他貴族那樣，在凡爾賽宮中久居。
他已經不是能輕易被浮誇的表象所吸引的年紀了，他也無需向誰證明自己。
因此，才能拿得起這份來去從容。
聖誕節的凡爾賽宮將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而在前一天的平安夜裡，將召開最為豐盛的宴會。
這點，倒類似春節前的除夕。
因此，這位孔代親王若真想出席凡爾賽宮，就必須在平安夜前趕到這座宏偉的宮殿。
不過尚蒂伊城堡就在巴黎的郊區，離凡爾賽的距離不太遠，完全能夠在一天內抵達。
所以，孔代親王從一開始就打算，在平安夜的一天前，再啟程出發。
但有時計劃往往趕不上的變化，他的一位老朋友，突然給他寄了一封信，請他一聚。
而此時，已經是十二月二十二號了。
答應了國王的事情必須要完成，而他又非常期待與老友重逢。
最終，他決定讓自己的隨行人員先往，自己則去會會老友，隨後輕身趕來。
這樣一來，說不定兩者都不會耽誤。
只是……意外總是不期而至。
現在是十二月三號的深夜，幾個小時前，他趕到了凡爾賽宮。
國王陛下率領一眾貴族，以及朝堂重臣，對孔代親王的到來，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宮殿上下載歌載舞，各種珍饈異果數不勝數。
路易十四甚至讓自己了私人歌劇班，為大孔代精心編排了全新的劇目。
大孔代對路易十四的熱情感到萬分感動，並多次跪下親吻這位偉大國王的右手。
然而，一旦抵達國王為他準備的在凡爾賽南殿私人套間時。
他的表情瞬間恢復了平靜，那副對一切都洞若觀火的眼神，讓他顯得沉穩而理性。
他自然明白路易十四為了這個歡迎儀式準備了很多，他自然感激，但他也明白，這位自負的國王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向任何人示好。
大孔代絕對不會被糖衣炮彈蒙蔽雙眼，他雖然已經老邁，但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讓自己親近的下人，仔細檢查房間，看有沒有什麼機關暗道。
以免自己在房間裡的談話，被圖謀不軌之人聽見。
現在，他正在自己親信之人來匯報情況。
「怎麼還沒有來……」現在時間已經非常晚了，大孔代有些疲憊地嘟囔起來。
他的意志如年輕時堅強，但身體卻在時刻提醒他，他已經老了。
終於，一位女僕敲響了他套間裡的臥室門：「孔代親王大人，昆廷·盧梭爵士求見。」
大孔代嘴角上揚：「讓他進來。」
很快，他的臥室再次被敲響，同時還有他這位忠實手下的聲音：「親王大人。」
「進。」
得到准許後，一位魁梧的騎士走入了臥室，並將上好門閂。
然後在大孔代面前單膝下跪，等待命令。
對於這位手下，路易二世可是打心底的信任。
當年的法荷戰爭，他可是指揮這場戰役將軍。
為了鼓舞士氣，他不得不前往前線，與士兵們共同浴血奮戰。
不過，一直都如他預料的那樣，沒有太多危險。
荷蘭的裝備不如法蘭西先進精良，對方將領的指揮統率能力，也不如大孔代這般純熟。
所以，指揮這場戰役時，大孔代可謂是遊刃有餘。
但在最終的那場打戰打響時，大孔代沒有預料到，自己竟然差點被死神收走。
荷蘭人在當時已經無法靠自己力量抵抗法國的入侵，只能祈禱英軍能夠儘快介入戰局。
然而，英國的猶豫拖沓，讓荷蘭的高官倍感焦急。
為了抵抗路易二世的精良指揮，他們組織了一支敢死隊，只為取得大孔代的腦袋。
這樣的舉措是大孔代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被那支敢死隊，順利逼近。
就在他險些喪命時，當時還只是平民，擔任路易十二的的近衛火槍隊長的昆廷·盧梭，立即指揮二十四名手下士兵，與之抵抗。
最終，昆廷以手下全部戰死，自己身中五槍的代價下，等到前軍的回援，讓路易二世保全了性命。
等昆廷甦醒時，法荷戰爭已經結束。
昆廷錯過了授勳儀式，但路易二世不會遺忘這位忠實下屬的救命之恩。
他當即授予了昆廷騎士爵位，雖然沒有封地，但昆廷已經具備了迎娶貴族小姐的資格。
從這之後，昆廷就追隨路易二世左右。
大孔代很喜歡昆廷，雖然昆廷不太善於變通，但他使命必達的個性，讓大孔代很受用。
而對於眼下，昆廷深夜拜訪的理由，大孔代也非常清楚。
本來，大孔代將隨今早的隊伍去往凡爾賽宮。
因為會友的緣故，他讓昆廷先去凡爾賽宮附近的鎮子上待命，同時，安排家臣將一些隨行物品隨後運往。
結果，他的財庫管家卻遭到了綁架。
而如果大孔代不是臨時決定前往其他地方，被綁架的，可能就是大孔代本人了！
當大孔代得知此事時，立即對昆廷下令，將此事查清楚。
並提前結束了與老友聚會，往凡爾賽趕來。
大孔代必須弄清楚，這到底是場意外，還是什麼政治陰謀。
「起來吧，盧梭騎士，」路易二世輕聲說，隨後立即追問起這件事來，「怎麼樣了？」
「杜朋先生已經救下了，不過其他僕從和一些物資，已經無法追回了，」昆廷簡短地將這起事件的結果，如實匯報。
「重要的只有杜朋，」大孔代說，「其他的無所謂，還好，那麼，這件事情究竟是個什麼性質的事件？」
面對大孔代的話，昆廷竟然少見地沒有回答，而是低頭沉默不語。
大孔代皺起眉：「怎麼不回答？還是說不好回答？」
「大人明鑑，有些東西，我不敢妄自評價，」昆廷道。
「也就是說，你認為這是陰謀嘍？」
昆廷點頭後，路易二世追問道：「昆廷，我讓你說就說，沒有什麼好顧慮的，我信任你，這點我想你非常清楚。」
昆廷這才抬頭回答：「大人，我想我還是先將事實細節簡單地全盤複述一遍，若是大人還有疑問，我再一一解答如何？」
看到如此謹慎的昆廷，路易二世立即意識到，這件事必然不簡單。
「說吧。」
「是……我來到凡爾賽鎮後不久，收到了後方關於杜朋的綁架信，隨後一邊給您送去信件，一邊組織救援，但我明白，重要的是收集線索。下午，我成功贖下了杜朋，之後開始跟蹤，而我派出去的人，在前方攔住了他們，成功活捉了他們，並將這些人押送到了凡爾賽鎮裡。」
面對這番描述，大孔代滿意地點點頭：「幹得漂亮，那麼，既然活捉了帶人，總該問出了什麼情報吧？」
然而，昆廷卻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問到。回到凡爾賽鎮後，我立即下達了兩項命令，一項，是讓杜朋帶鎮上的治安隊，去尋找土匪營地，第二件事，則是審問那兩名土匪。」
「既然如此，為何你卻說什麼情報也沒有得到呢？」
「杜朋帶領治安隊成功抵達了土匪營地，但那裡已經什麼也沒有剩下，只有幾處被破壞篝火坑，顯然，那群土匪已經撤離很久了，」昆廷說，
「至於審問……大人，我想您應該清楚，死人的嘴裡，可什麼也問不出來。」
大孔代聞言，瞳孔一震，滿臉疑惑地問：「死人？什麼意思，你剛才不是說，已經活捉了兩名土匪嗎？」
「沒錯，但正當我正式開始審問他們時，那兩個土匪，突然暴斃身亡了。」
「你說突然死了？他們在你們的眼皮底下，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死了？」
「我也感覺奇怪，我下令束縛了他們的手腳，他們就算想要自殺都不可能，」昆廷說，「但他們就這樣毫無徵兆地死去。」
「同一時間？」
「前後隔個幾分鐘。」
「中毒！」這個詞語從大孔代的口中脫口而出。
「是的，我找當地的醫生檢查過，的確是中毒而亡的，」昆廷說，「我檢查了他們的口腔，他們的牙齒里沒有藏毒藥的孔洞，故而，他們只可能提前服下了毒藥。」
聽完昆廷的描述，大孔代不禁在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良久後，他終於說：「這不合理，他們的身份是土匪，怎麼可能在不知道自己會被抓的情況下提前服毒呢？」
「正是如此，」昆廷說，「如果他們一開始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定會在被我們抓住之前飲彈自盡，根本不可能當個投降的孬種。」
大孔代來到床邊，凡爾賽的光滑的大理石窗沿厚深得過分。
他睨向穿外的夜景，凡爾賽宮花園旁的路燈，讓園林里的瑰麗植物以及禁止雕像，就算到了晚上，也依稀可見。
對於凡爾賽宮奢華，大孔代早有耳聞，即使如此，親眼見到，並深居其中時，也難免感到驚訝。
但更讓他驚訝的是，就算這樣光鮮輝煌的宮殿，一旦紅日西沉，也會被黑暗籠罩。
而大孔代也不得不在黑暗下，道出黑暗的事實：「他們，是被迫服毒的，或者說，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了毒藥。」
昆廷點點頭，因為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昆廷道出結論：「他們是棄子。」
「但關鍵這步棋是誰下的，又是出於什麼目的下的呢？」
大孔代詢問著，但實際上也只是自言自語。
他非常明白自己的這位僕人的能力，執行力一流，勇敢有餘，但智慧卻並不算突出。
昆廷又收集表面情報的能力，卻無法發掘更深層次的情報，更無法對情況做出精緻的分析。
昆廷已經將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剩下的，大孔代只有依靠自己分析了。
「大人……」然而昆廷卻出乎路易二世意料地，再次開口。
「嗯？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是。我認為，這夥人想綁架的其實是您。」
「何以見得？」
「因為這樣說得通。綁架的策劃者，和最後收錢的人，是不同陣營的，或者說前者利用了後者。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後者意外被抓住後，也不至於泄露太大情報。為了進一步保證情報安全，策劃者不惜我後者投毒。」
聽完昆廷的分析，大孔代若有所思起來：「你的意思說，若是綁架的對象是個平民，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是的。」
「繼續說下去，昆廷。」
「是。大人您要來凡爾賽宮的行程，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決定了下來，在此期間，要想策劃一起綁架，實在有太多空間。」
「可是，既然目標是我，就一定知道我的年紀，至少不會吧我和杜朋搞混吧。」
「當然，他們很情況。」
「那為什麼綁架還會繼續下去，綁架錯了人，直接殺掉不是更好嗎。」
「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是綁架本身，綁架杜朋和您，都能達到目的，沒有什麼區別。」
大孔代聞言，眯起眼，上下打量昆廷，就好像在的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那這個目的，到底是什麼？」大孔代問。
「為了釋放人質？」
「你說綁架的目的是為了釋放？這什麼邏輯？」
「不是邏輯，而是現象。整個綁架，那伙人執行得相當嚴謹，卻只有最後收錢的階段，只派出了五個人，仿佛，生怕人質不能被贖走一樣。因此，贖金不是他們的目的，他們的目的是有綁架這一出，並且人質安然無恙。而更深層次的目的，我卻無法說清楚了。」
大孔代明白，的確如昆廷所言，整件事情有這種傾向。
這綁架並釋放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大孔代不得不思考起來。
一切目的，都是為了得到一種結果，一種收益。
而什麼樣的人，能從這起綁架事件中獲取收益呢？
路易二世再次望向窗外，遠處的路燈里的燭光，映在他的瞳孔里。
仿佛，黑暗中的一絲光明。
他嘴角忽然上揚，轉身笑道：
「昆廷啊，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