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帝位歸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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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李皇后氣得要命,但大庭廣眾之下,她也不能對朱沖惠怎麼樣。

  這件事情已經完全超出後宮範疇了,乃是國家大事,還是一等一的國家大事?

  朱沖惠在跑出福寧殿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是希望保住自己的兄長而已。於是叩首道:「妾為嬪御,沒有事事遵循皇后娘娘教導,實在該罰。可卻確實沒有見識,只想著官家的意思是萬萬不能違背的。所以也就去了南宮。」

  高瓊這時道:「朱婕妤得罪了,照你這麼說,官家那個時候是不可能給你手照的,而我殿前司也沒有任何你出宮的記錄。那麼,敢問你是如何在帝後都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出了宮禁,跑到瑤華宮去的?」

  按說這種場合,他一個武人貿然插嘴有些不合適,但誰讓宮廷防衛屬於他的責任,所以不管是兩位皇后還是宰相,都沒有斥責他。反而在等著朱沖惠的回答。

  朱沖惠本能的去看劉娥,但劉娥卻是巍然不動。她只好如實道:「妾在宮中侍奉多年。知道西華門旁邊有一個角門,是專倒夜香的,只要肯給錢,守門的太監並不太管。」

  畢竟這年頭,宮人私逃可是大罪。抓回來不是玩兒的。所以一般的宮女內侍一晚上也就回來了。他們還能倒騰點兒小錢。

  高瓊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問的他自己反而被打了臉。當即跪下向李皇后請罪道:「是臣失職,禁軍守護不嚴。」

  李皇后同樣也覺得臉面受損。這後宮防衛雖然靠禁軍,但日常管理可是她的責任。沒想到龍有龍道,魚蝦有魚蝦道。小人物關鍵時刻居然還能翻了天。但這個時候想這些也沒有用。她不可能自斷臂膀,於是和藹道:「這哪裡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何況就算追究。還有君王暴斃這樣大事在前。卿家,先退下吧。」

  高瓊無奈退下。

  眼看朱沖惠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能做的也只有讓兩位皇后事後定她的責任了,這就不是外臣能夠插手的。但呂端思維清晰,還是道:「既然此事告一段落。那麼,官家被害,應該實屬無稽之談。只是他常年操勞國事,飲酒過度所致。可是越王殿下,恕臣無禮,這官家召見和官家有意傳位於你,其中的意思天差地別。若沒有實證。本官身為百官之首,無法奉您為主君。」

  這是呂端這大半天以來第一次表明態度。

  他今年五十出頭,尚且屬於中年,身體消瘦,精神看上去也不好。但誰都知道他是先帝趙炅最倚重的臣子之一,這不是因為他的出身,而是因為他的能力。

  這種能力包括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看得清局勢,分得清輕重。所以有句話說,呂端大事不糊塗。

  當然,這也跟人家的出身有關係。他是後晉兵部侍郎呂琦之子、大宋尚書左丞呂餘慶的弟弟。

  所以他的話得到了很多眾臣的認同。三思時,沈義倫與他交情一般,但公務上素來佩服呂端為人。何況若是皇位不定,財政吃緊,最倒霉的還不是自己!所以他也拱手道:「不錯,皇位傳承,須有明旨意,不可馬虎。」

  可是寇準也太過耿直,居然說了一句沒人願意戳破的大實話,「大行皇帝若沒有留下遺詔。就應該由皇后做主。那就請宋皇后和李皇后商議出結果來。」

  你是不是棒槌?

  別說呂端了,就是燕國長公主都在心裡暗罵。你這不是拱火讓兩個人打起來嗎?

  結果宋皇后笑了,道:「寇群牧糊塗了,先帝雖然沒有頒布遺詔。但是關於傳位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經說明白了。」

  這下李皇后瞪大了眼睛,幾乎笑了,「長嫂莫不是糊塗了?先帝何時有過傳位的意思?我不知道,您難道還知道?」

  宋皇后搖頭,似乎是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妹妹,慢慢說道:「你我的阿姑昭憲太后臨終之際,留下金匱之盟。太平興國六年,前宰相趙普將其內容公之於眾,並得到了先帝的認可。難道金匱之盟的內容各位都不知道嗎?」

  她短短的一番話落在眾人心頭,有人像是被澆了甘霖,有人則是炸了驚雷。

  所謂金匱之盟,是說建隆二年,趙匡胤母親杜太后病重,召趙普入宮記錄遺言,交代未來的皇位繼承。定下的繼承順序是先傳光義,再傳光美(後改為趙廷美),三傳德昭。官方理由是這樣。為了防止主少國疑。此事得到宋太祖同意,藏之於金匱。

  別管這件事情有多少聽上去不合理的地方。但是趙普認了,趙炅當年也認了。

  李皇后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聽了這話,臉色都會發白。但還是堅強道:「此事不用多說,可是廷美與德昭都已經去了。這事兒還怎麼做准?」


  宋皇后提出這件事來,就不可能沒有準備,強忍著噁心道:「的確如此。可昭憲太后的意思就是,太祖傳位給兄弟,是為了保住趙家江山。但皇位終究還是要回到太祖一系的手裡。畢竟他才是大宋的開國之君,德昭和德芳雖然已經去世,德澤卻也是太祖親生子,獲封代王。可以繼承天位。」

  終於是到了圖窮匕露的時候,生死攸關。柴禹錫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代王繼續暴打,堅強問道:「娘娘,這話才是大繆吧。昭憲太后已經過世十餘年。您怎麼知道她的意思?自古皇位都是以父死子繼為主,兄終弟及為輔。當年太祖已經誤了,大行皇帝又豈能再誤?越王端方君子,正該順天理繼位。」

  這麼不要臉的話,真不愧是趙炅的狗腿子說出來的。

  可是,支持代王的也大有人在。真出兵硬碰硬,他們是不敢的,這個時候要是還不添把火,那簡直對不起自己的投資。

  趙保忠就道:「柴樞密,你一個讀書人,怎麼比我這個蠻夷還不懂道理?大宋本是太祖開創,合該傳於太祖之子?何況我怎麼聽說就是先帝當年?也說過要把皇位傳給德昭的話。」

  這話真是損到家了。趙炅那是疑心病發作罵趙德昭。而且還讓趙德昭承受不住心理壓力,自殺了。

  果然,鄭國公主哭哭啼啼,一會兒說自己父親的不容易,一會兒說自己弟弟趙德昭的冤枉,那真是聲聲啼血,句句帶刺兒都在內涵。

  此時,趙邦媛終於到了,上來就石破天驚道:「二位王兄雖然都是皇帝之子。但我兄長身負天命,當然更有資格繼承皇位。」

  ———

  第二份兒殺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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