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哪怕再嚴苛的規定也有內在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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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哪怕再嚴苛的規定也有內在原因啊!

  彎津,軍營。

  瓢三郎一頭細汗,和盆四郎拿著抹布拼命擦洗地板,連邊邊角角也沒遺漏。

  鍋太郎則帶著碗次郎、桶五郎在門口仔細刷洗竹蓆、木盆、陶盆等生活用具。

  鍋太郎是副小旗,算是其餘四人的「上級」,一邊在門口拼命洗刷,一邊緊張地叨:「快些,都快些,快到檢查時間了。」

  盆四郎嘟囊了一聲,似乎在抱怨,但聲音很含糊,根本聽不清楚,同時哪怕在抱怨,手上也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瓢三郎沒聲,繼續努力擦洗地板,哪怕這地板比他以前伺候的主家的臉蛋都乾淨了,還是不敢放過任何邊邊角角,全都要再擦洗一遍,不然回頭受罰,誰也跑不掉。

  好在這只是一間十人木屋,還沒什麼家具,又原本就很乾淨,五個人一起動手沒多久就整理完內務。

  到這時,瓢三郎才鬆了一口氣,趕緊去洗了把臉,坐到地板上喘口氣。

  鍋太郎還在四處檢查,嘴裡默念著內務條例,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等又折騰了兩遍,終於才放了點心,轉頭又叮囑四名同伴先別亂走動,一切等檢查完再說。

  盆四郎又忍不住嘟囊一聲,這次瓢三郎多少聽清點了,大概意思是「休息半天還不如不休息」之類屁話,不過他也沒接話,萬一被「白棍子」聽到,少不了又要挨兩下子。

  桶五郎年紀較小,才十六七,一閒下來就想聊聊天,向鍋太郎搭話道:「太郎大哥,聽說今天就要發錢啦,領了錢你想干點啥?」

  「我要攢著,將來買塊地。」鍋太郎隨口答了一句,不過說起這話題倒是心情好轉,沒那麼緊張了。

  桶五郎對買地不感興趣,又轉向碗次郎問道:「次郎哥,你呢?」

  碗次郎隨口道:「贊著娶老婆唄!」

  桶五郎對娶老婆同樣不感興趣,又向瓢三郎問道:「你呢,三郎哥?」

  瓢三郎猶豫一下,對朝夕相處的好兄弟也沒隱瞞:「我也贊著,將來想做點———小生意。」」

  這次桶五郎來了興趣,追問道:「做什麼生意?三郎哥將來要去當行商嗎?

  ,

  瓢三郎如實答道:「我會煮漆種出蠟,等服完軍役成了自由民,我想去賣蠟燭。」

  「賣蠟燭好啊!蠟燭值錢!」

  桶五郎一拍大腿,沒想到瓢三郎還有手藝在身,是技術工,臉上露出羨慕之色,正想口嗨一句將來帶帶他這個小兄弟,盆四郎先在一邊潑冷水了,「先熬過這兩年再說吧,死了只能吃蠟燭!」

  「又不是一定死,這幾天咱們不是已經不挨打了嗎?」桶五郎熬了這一個多月,倒已經有點習慣軍營生活了,反正只要把條例記熟,讓「白棍子」挑不出毛病,「白棍子」也只能幹瞪眼。

  鍋太郎對盆四郎這個總抱怨拉所有人後腿的傢伙也很不滿意,在旁邊罵道:「老五的話沒錯,就你害人最多,你平時管好嘴,老實一點,大家都沒事!」

  「是啊是啊!」

  這次連瓢三郎都忍不住開始附和,他也被盆四郎連累過好幾次,剛開始他陪著盆四郎一起抱怨,不小心被「白棍子」聽到了,結果一群「白棍子」突然就沖了上來,一腳把他們端倒就開始打,打得他們倆像狗一樣在地上亂滾袁嚎,渾身疼了五六天,真是受了老大活罪了。

  但他剛附和完就注意到門口冷不丁冒出一個腰間別著白色短棍的人,他看到這根短棍就是一激靈,本能就記起被這根白色短棍支配的恐懼,立刻彈身而起,

  站得筆直,順便提醒同伴,大喊一聲:「旗士官!」

  鍋碗盆桶們立刻也彈了起來,站得筆直,目視前方,眼晴都不敢亂看,而那位名叫旗三郎的「旗士官」也沒說什麼,默默走進室內,先是嗅了嗅了味道,沒發現有什麼臭味,然後就在屋子裡轉悠起來,發現地面牆壁都乾淨,灰塵黴菌都沒有。

  他又去架子那邊,看到洗臉洗澡用的木盆都整整齊齊,擺在了規定的位置,

  裡面用來吃飯的木碗竹筷也都乾乾淨淨,挑不出什麼毛病。

  他想了想,又彎腰從架子底下把陶盆拖了出來。這陶盆是用來點干浮萍驅蚊蟲的,現在是夏天,彎津外圍植被茂盛,天黑之後蚊蟲巨多,不熏一下根本沒法睡覺,但他伸了手指使勁蹭了蹭盆底,竟然也沒蹭出灰來,陶盆同樣洗得乾乾淨淨。


  他還不死心,把陶盆重新放回架子底下,又去抖開一床涼蓆仔細看了看聞了聞,也沒發現有蟲子、鹽粒或是汗臭味,只能無奈再把涼蓆重新卷好擺回原位,

  一聲不出門去了。

  鍋太郎等他消失了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而碗瓢盆桶也都鬆了一大口氣,看樣子這次檢查又過關了,今天不會挨打了·---下午沒訓練,不可能挨打,內務也過了,只要晚上室內體能別偷懶,注意好防火工作,睡覺後別吵鬧,輪哨時別睡著,就不可能再挨打了。

  檢查過了一切都好說,碗次郎和盆四郎直接歪倒在地,想好好躺一躺休息休息,但他倆剛躺倒,門口又出現一名「白棍子」,直接命令道:「第九小旗去營校領月俸。」

  「報告,第九小旗人員-—----那個,那個,未曾到齊,小旗及四人今日廚房輪值幫廚。」鍋太郎立刻又蹦起來大聲答道,不過卡了一下,汗立刻又下來了。

  這名「白棍子」倒沒計較,直接留下一句「知道了,你們先去」就又往隔壁走去,而鍋太郎也沒敢猶豫,趕緊催促四名同伴整理著裝,排好隊出發。

  原野在營校里正挨個兒給士兵「發」,不算前期亂鬨鬨籌備的的十幾天,

  這幫人已經在軍營里正式訓練了一個月,也到了開工資的時候,他也不能食言,

  所以今天發薪,順便休息半日,晚上再吃頓好的,也算讓他們緩一緩,開心一下。

  他親自把錢遞給每一名士兵,每個人都要笑眯眯交談幾句,遇到這一個多月里發現的好苗子,能進營校上晚課的預備軍官人選,更是會多聊幾句,給他們的餅上再畫點芝麻。

  他也不清楚這有沒有用,但他記得袁大頭就是這麼幹的,七千多人挨個兒發餉銀,比他還辛苦,那真論才能,袁大頭肯定比他強,向強者學習肯定沒錯,他也就比著葫蘆畫瓢,依樣照辦。

  不過話說回來,僅僅是廢點嘴皮子也稱不上辛苦,這一個半月出了無數破事,比這麻煩的事多了,就像那句老話說的一樣,知易行難啊!

  他把這一百四十多個人湊在一起,遇到的第一個麻煩就很奇葩,這一百四十多個人的重名率太高了。以前這些人分在不同工坊,不同隊伍還沒什麼感覺,但擠在一起,需要點名了,他這才發現這些人裡面叫「太郎」的有十一個,和他重名的「三郎」也有六個,其他像是「次郎」、「次郎三郎」這類農村男性大眾名字,基本都一個鳥樣,全都是好幾個人在共用一個名字。

  這些人從小在家裡就被父母「太郎」、「次郎」、「三郎」這麼叫,壓根兒也沒正經給他們起過名字,然後他們長大後就把這些稱呼默認成名字,點名時喊一聲「太郎」,要有十多個人應聲。

  所以,他建軍第一件事就是先給士兵起名字,一百四十多個人裡面有近六十人需要互相區別開,他被迫搜腸刮肚,什麼草樹石土,鍋碗瓢盆,房井河湖全都用上了,這才能順利整隊點名。

  軍紀整頓也很麻煩,他之前也猶豫過,從袁大頭那裡抄來的軍紀會不會太嚴苛了,是不是過於缺乏人性,但實際應用起來,發現有些條款還真有必要,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些人干起事來肆無忌憚,不砍幾顆人頭下來,有些歪風邪氣根本剎不住。

  比如,軍紀里寫得明明白白,「憲兵」也都反覆宣講過,帶著他們背誦過,

  他們清清楚楚知道不准聚賭,但仍然有人頂風作案,私下裡偷偷開賭,有一個傢伙把發給他的衣服鞋子全都輸掉了,第二天竟然光著屁股去參加訓練。

  原野也沒招,只能執行軍紀,把這六個敢頂風作案,私下聚賭的白痴全砍了真的沒招,不殺一做百根本不行。

  再比如,有拒絕去輪值的,根本不知道犯了什麼病,就是不肯服從命令去輪值掏廁所;

  再比如,有兩個傢伙輪班夜裡當哨兵,按條例該一明一暗,算是一種模擬訓練,結果這兩個人湊到一起,半夜公然升火烤田鼠吃,軍紀一犯就是好幾條。

  甚至還有私自翻牆外出的,有怎麼也不肯背誦軍紀軍規的,有毆打他人強搶財物的,有偷竊他人衣服鞋子的,有裝傷偷懶耍滑不想訓練的,有使用暴力逼迫他人替班輪值幹活的,有企圖向「憲兵」行賄的·

  在出了這麼多屁事的前提前,只能說哪怕再嚴苛的規定也有內在原因,袁大頭當初管著七千多人八成也焦頭爛額,遇到了種種奇事,這才不得不拼命砍人頭,不然根本練不成兵,直接完蛋。

  原野和他一樣,同樣只能狠殺了一批,幹掉了自己差不多10%的軍隊,日常又指揮阿滿率領資深郎黨嚴格要求,每天都要檢查軍紀軍規背誦,一段一段背,一有磕巴端倒就打,打到他們哭爹喊娘,痛到深入骨髓,幹什麼事之前都要先背一遍軍紀條例才算完。就這麼打了一個多月,才算把剩下的人給整治服了,多少有個人樣了。

  反正最近五六天,已經沒人敢偷懶耍滑,沒人敢偷盜鬥毆,沒人敢拒絕服從命令,更不會有人在放哨時再去烤田鼠吃了。

  原野自己也拿不準這麼練下去到底能練出個什麼樣的玩意兒,不知道能不能算近代軍隊,畢竟他真的沒經驗,不是什麼兵仙軍神轉世,但想來,至少應該能比「郎黨+足輕」的模式強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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