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什麼助紂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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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可以,虐殺不行。尚她可以,玩弄不行。誰要了她,就要護她一切。」

  「況且,楊兄喜不喜此人尚未可知。」

  吳運舉也很無奈,楊兄搞不搞純愛尚不可知,那位哥的愛人卻明顯是個有人性的。

  好些亂七八糟的,都得放一放。

  王明明打了個哈哈,表示自己其實沒那意思,匆匆將此話題帶過。

  他可不希望那人真看上了林俏兒,美人一句枕邊話,然後那人使個神秘手段忽的帶走自己的鮮活。

  林俏兒鬆了口氣,又有些擔憂起來。這樣恐怖的團隊裡,做主的人竟然不是大名鼎鼎的吳運舉嗎?

  難道是黃平體育老師?

  但他又提了楊兄。

  況且黃平不像是能管住吳運舉的樣子,他們人都殺了,還會在乎老師?

  …………

  …………

  被掛念著的少年也很無奈,他正和看似乖巧的少女席地而坐,正面相對。

  她想看著亂象,楊言不同意,偏要她老實背對操場,於是二者回了被地震翻了遍的看台,面對面的坐著。

  不給看的原因倒也簡單,一個怕她無法接受,二者提防衝撞的人流,所以選擇他來面對那兒,看著人性蒸騰。

  依柳氣鼓鼓的,從第一道慘叫聲響起到漸漸結束,楊言就沒讓她回過頭一次。

  但從亂七八糟的聲音與大驚失色掠過他們逃難的校友們里,不難搞明發生了什麼。

  這便是吳運舉說的,所謂的那些事吧?

  她很清楚不該對少年發脾氣,早在那道貌岸然的傢伙找來的時候,少年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可是依柳第一次見他生氣,駭人聽聞的氣勢做不得假。

  所以這位楊兄,是個有人性的,偏又不夠仁義。

  怨他確實不該,可依柳又是肯定,吳運舉是極怕他的。只要楊同學搖一搖頭,今個血腥事情就一定不會出現。

  他是沒參與,其實又默認了事情的發生。

  「這……不算是助紂為虐嗎?」

  依柳嘟著嘴,不滿的說到,又微微低下了頭。

  但要不讓這事發生,她總覺著眼前的男孩遲早會與心狠手辣的吳運舉發生直接矛盾。

  這對他來說,又是大大的不公平的。

  她所尋求的公平,不應該建立在少年的公平之上,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質問一句後,又不敢抬頭看向他。

  楊言搖了搖頭,微笑了下,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愚笨的後腦,像哥哥安慰妹妹一樣。

  察覺到的少女瞪了他眼,皺起的眉目間有了活力,小楊道長識趣的收回了手。

  還是太早了些。

  他正要開口,依柳又急匆匆的打斷了他,小聲的說道:「道理我都懂的。」

  那就是進程太快。

  楊言自一語,便明了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是啊,道理大家都懂。

  但沒有一個普通人,能夠在和諧社會崩塌五小時後從容見證死亡,漠視文明敗壞,催促秩序崩塌。

  這顯然太快了,快的有些駭人。

  「太快了吧?」

  楊言想了想,這樣問去。沒等女孩回話,又自顧自說,「是啊,太快了。」

  「大家都無法接受。」

  「但他要的,就是無法接受。」

  「像你一樣的人很多,他們其實認可末世的生存法則,但無法從容接受末世的轉變。」

  「這需要一個過程,一個慢慢腐爛的過程。」

  「當人們確實意識到這是末世的時候,所謂的鬼神與死人或許就很難嚇到大家了。」

  「所以他跳過了這過程,沒讓聰明人們做好心理防線的建設準備,不在意背負仇恨罵名,為自個團隊與所在乎人搶來了時間。

  這難道不是有責任心的,聰明的決策者該做出的正確選擇嗎?」

  「這其實很聰明。

  他不僅看穿並利用了人性,他還避免了腐敗的過程。」


  楊言像是感慨了下。這樣的角度,確是女孩沒有想過的,也是她沒涉獵的。

  依柳抬起了頭,看著那平靜如水的少年。

  他還是那麼的淡然,怎樣混亂也擾不亂少年人漠視的平靜,一眼便看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神秘,又不神秘。

  「你明白腐敗這兩字含義嗎?」

  還是自問自答。

  「人是很容易接受環境改變的。當末世降臨了,人們會漸漸的將道德底線壓低,從前傷人有罪,後來吃人為活,從前男幫弱女,後來無用該死……

  人們不斷壓低道德底線,直到與周遭環境相融。」

  「我們將這樣的過程稱作腐敗。」

  「所以,我非但不認為這是助紂為虐,我反而還得感謝他。」

  「這樣的主動進攻並不能稱之為腐敗,他已然跳出了原有社會環境所束縛的框架,

  難道不比嘴上唾棄,其實災到臨頭後一樣得殺人犯事的傢伙們來的要乾淨嗎?」

  「況且他成功了。」

  「好像普通人是被巨浪裹挾的無助魚群,目地所在,不過是巨浪所往。

  但他跳出了浪的框架,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此之一來,去哪兒,想所往,有所為,皆來自心意,

  非大勢所趨,非有人干涉,這樣的傢伙,難道不比渾渾噩噩,自我腐敗的平凡者更像是人嗎?」

  「現在的他,已然有了展望未來的資格,不再是棋盤裡行若傀儡的棋子。

  他是下棋的操盤手,是廣海上乘風破浪的掌舵人。」

  「上層通道從來堵塞,就算他本來出生高貴,但出生在哪,就該在哪,便他吳大公子也沒法再上兩步。」

  「」可世界變了,通道鬆動,機會近在咫尺。他果決的可稱聰明,他的決心,便算是人傑。」

  「逐利求權,無可厚非。」

  「較可惜的,是現在的他尚且還僅僅是看穿了世界,有了看穿時代的眼界,跳到巨浪上輕而易舉,掌控巨浪前進的方向卻大不可能。」

  「所以他很尊敬我,渴望得到我的幫助。」

  「他想做舵手,卻沒有龍船,他想持巨浪,卻畏懼自然。」

  說到這兒,楊言直勾勾看向依柳,偏要兩人目光正對接觸後,他才繼續說道:「我們不是助紂為虐。」

  「我們,就是紂。」

  依柳心下不免狠狠一顫,三言兩語好像親眼見證崛起微末者的片面歷程。

  這傢伙要做傳銷,定有一席之地。

  「我可以帶著你平穩渡過末世進程,但我無法保證你的心靈不會腐敗在這段進程中。」

  其實楊言清楚,

  數百人短時間內一併死來對普通人照成的震撼無可阻擋,三言兩語如何安撫?

  但他依然選擇了順水推舟。

  「待會見了他,其實你是該道句感謝的,梟雄梟雄,無外乎如此,因為他將那二十八人,加你我,三十人一塊兒躍上了時代的巨浪。」

  「我們不用腐敗了,我們不用腐爛在時代的巨浪里了。」

  「三十人哪個不得謝他一句,哪個不該感恩戴德?」

  話頭一轉,

  「但也不必。」

  「有我在,你無需對任何人言謝。」

  「我護你,唯心唯物全沒可能影響。」

  楊言開始攻心。

  在講道理的最後幾句話里加一些表現自己對她深刻心意或歧義滿滿的話語。

  先去講怎麼怎麼危險絕倫,又去講我會怎麼怎麼不顧一切保護你。

  依柳確實動容了,那少年人的眼神太過真摯。

  不是表達愛意的炙烈,而是徹徹底底的偏愛,這是截然不同的。

  這些帶有歧義的話語,他也太會說了吧……

  依柳胡思亂想著,本來氣鼓鼓的臉頰也消退了,不知怎的,她的眼眶有了些血紅,好像染了濕潤。

  又有哪個外人,願意將自己好不容易明了的道理毫無保留的教給他人?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他側面點了句害得自個想死的原因無論什麼,他都願意幫助……

  他的態度很明顯了,說要完全拯救我,那就一定是要完全拯救我,方方面面,徹徹底底的……拯救。

  此時此刻,此分此秒,依柳終是認識了他,不再將那一句輕易許下的承諾做了玩笑與戲言。

  「我們……現在該是什麼?」

  「什麼?」

  楊言疑惑道。

  「關係。」

  「被保護的朋友,與保護她的朋友。」

  這不是一個突兀的關係,是一個大家都會認可的過渡關係。

  「多久?」

  是問護你多久吧……

  「我聽人說一世太久,男人嘴裡說出來的話,是虛假的……」

  他停頓了下,似要告訴她接下來的話其實也是虛假的,又繼續說,「那就再久些吧,久到真實。」

  「那要多久才能算啊?」

  「永生永世。」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選擇的人是我。」

  「很難說清,我是一個道士,我信我的道。

  選擇是不重要的,我與你在此時節相遇,那便是我道自主選擇,自然認可了你。」

  「聽不懂。」

  「所以我說很難說清,不過這沒關係,你信了就好,我會用時間證明,道與你,是伴我於永遠的事與人物。」

  「所以你信嗎?」

  「你都拉著我走了,我還如何不信?」

  兩人終於開始朋友間寫意自然平和的交談閒聊,這個講那事,那個關聯其他。

  以至混亂里那樣顯眼,那樣奇葩。

  少年往平靜無波的湖水裡投入一石,微起漣漪,若要細看,那少年的眉目還是依舊淡然的。

  救她容易,救己難。

  承諾向來容易許下,他用外在真摯掀起的漣漪無外乎外物,對她有如黑暗曙光,對己……

  我打開個手電筒送光,自己為何會有波瀾?

  於是小楊道長一面真心實意,一面心如止水。好像在試探紅塵,玩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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