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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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東湖書院和西林書院被查封了一些日子後,在梁衍建議下,改辦為官立州學,由京城太學派先生過來講學,收生也不再限於權貴子弟,改由各地府學、縣學舉薦。

  姜望舒和符苓近日追查梁府中伏擊梁衍的女子,無甚頭緒,偶至故地。雖距那個雨夜已有月余,但當日所見所聞依舊曆歷在目,毛骨悚然之感猶在近前。

  在屋檐上凝神觀望了半晌,符苓搖頭嘆道:「看這裡進進出出的學子,衣著華美,養尊處優,想來也是世家子弟,或是出自地主鄉紳門戶,寒門依舊難有機會進得此門。」

  姜望舒聞言並不言語,只默默看著他若有所思。

  「所以,有的時候我會陷入一種虛無,就是即使我們拼盡全力,做的也無非是一些裱糊的事情,這個系統還是會按照既定的方向滾滾向前。你說,我們這像不像夸父追日?」符苓似乎陷入一種困頓,喃喃自語地絮叨著。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事吧,不斷付出、持續博弈才是常態。有人可以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享福,也有人需要靠自己不斷抗爭,問題解決了一個,又會產生新的問題,現實的矛盾也總是這樣互相演化的,這就是陰陽。是非有無,善惡美醜,吉凶邪正,大凡存在於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都是如此相互作用,又相互制約,相反而又相輔相成的,不斷地運動和變化,又保持著平衡和和諧,就如同那太極圖一般,多麼美妙!」姜望舒哈哈一笑,一指頭戳在符苓腦門上:「虧你還修道,這麼簡單的問題都還沒想明白,張天師是怎麼教你的?」

  「道理我明白,可看到世間的不公,還是會糾結憋悶。你說,我們做的這一切有意義嗎?」符苓撥開手指,正色道。

  「問題不大,朝著應該的方向去推動,盡人事聽天命吧。你我二人雖然力道有限,但如若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呢,如若老百姓都能覺悟過來,發動起來,那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為什麼聖上僅僅是封了書院,沒有查抄申家、錢家、封家,把他們的錢財收歸國庫,土地還給貧民?」

  「我想,除了所需的證據不足,外加投鼠忌器之外,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你想要的未來,是一個公平公正的大同世界,那你現在改變世界的方式,就應該是公平公正的,而非僅僅依靠強權,因為你的行動本身就在展現未來世界的樣子,你的行動本身就在塑造未來。」

  「那假如這個系統已經爛到根了呢?你看白朮他哥,原本也是飽讀詩書的有志青年,進了這個官僚體系,也給染成這副樣子。」

  「如果爛到根了,那天道一定會選人出來,打破它,重塑它。你又忘了我們此次出發前,張天師說的了嗎?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人道繃得越緊,天道擺回來力道也會越強。而今還沒有到那個地步,你看聖上、梁衍、葉忠他們不也在極力去撥正嗎。」

  符苓沉思良久:「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

  姜望舒笑道:「說不出來就對了。萬事萬物有個發展演化的進程嘛,現在說不出來的東西,也許僅僅是世界還沒有到達那個階段。別瞎想了,晚上吃啥?要不回趟狼居嶺,或者桃源鄉,蒸個大白魚怎麼樣?」

  符苓眉間舒展開來:「也對,活在當下。要不回趟建章吧,上次梁衍說要見我父親,又擔心他身體尚未調養好,走了傳送陣到霍府過去,我們回去問問看,同時看看太奶奶,也問問白朮他哥怎麼樣了。」

  「也好。」二人正要御劍,卻見小莯穿花拂柳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剛解下的甲馬,遂收了隱身訣飄然而下,落在小莯面前。

  符苓奇道:「小莯你怎麼來徐州了?任參呢?」

  小莯見了二人,也是欣喜萬分,屈膝施禮道:「公子,姜公子,你們怎麼在這裡?一切都還好吧?走,找個清淨的地方說話。」

  三人轉到荷花池旁的聽雨軒,小莯語含愧疚問符苓:「公子,上次的事,不好意思。當時忙著去給太奶奶看病,好像懟你懟得過於尖酸刻薄了些,沒往心裡去吧?」

  符苓也不好意思低頭笑道:「怎麼會?你說得很對。如果不是你說我那些,我恐怕真的是,哎,不長進。對了,還沒說你怎麼來了?」

  小莯抬眼看了看姜望舒,又看了看符苓,抿嘴笑道:「你們上次不是護送梁大人和袁守成來了建章,托我好生護衛,你們要急著去尋那神秘女刺客嘛。後來梁大人住了幾日,天天去你家,看望了你父親和兄長。後來回建業的時候問我,能不能幫他在徐州東湖書院也建一個傳送陣,我這就過來了。他讓我來這裡找魏剛,這不剛一進來,就見到你們,真巧!任參他跟梁大人也好好敘了舊,前嫌盡釋了吧,梁大人還托他和京城太醫院陳大夫聯繫,商討藥材供貨的事,他現在動身去了京城。」


  符苓喜道:「還有這等事,也是皆大歡喜了!」

  姜望舒打趣道:「只是你們又要分開一陣子了,不想他嗎?」

  小莯羞紅了臉,隨即反擊道:「姜公子你別笑話我們,你和公子就分開了幾天,他都跟掉了魂似的,神不守舍吵吵著要找你問罪的樣子,你是沒看到。」

  符苓急道:「你們吵吵就好,怎麼扯上我了?再說了,你也沒見他……」話說了一半,又覺得難以啟齒,紅了脖子轉過頭,假裝欣賞起湖上嬌艷欲滴的荷花起來。

  姜望舒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對小莯作禮道:「如此甚好,那小莯姑娘你先忙吧,我帶你家公子回趟家。」

  小莯也起身還禮:「你們先忙,我去找魏剛,等下次得空,任參也回了,一起好好聚聚!」

  二人回到家中,卻見符父在堂上踱步沉思,當下躬身道:「父親。」

  符父回頭,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你們回來了,去見過太奶奶了嗎?」

  符苓回道:「還未,待會兒就過去。父親您身體好些了嗎?聽說梁大人來府上看望了您。」

  符父點了點頭,回身坐到椅子上:「你們也坐吧。梁大人來過了,和我敘談了幾次,末了問我,是否願意為他分憂解難,擔負起徐州牧之職。」

  符苓奇道:「他過往和您沒什麼交情啊,再說了,您也不曾帶過兵。」

  符父道:「他說,軍務方面會指派梁宗天助我打理,其他方面,也會從揚州方面調動些人手過來助我。」

  「那您答應了嗎?」符苓追問。

  「尚未,你們怎麼看?」符父垂眸問道。

  符苓蹙眉沉思間,姜望舒小心回道:「如若應允,恐怕是要做好和大半個東南官場較量的準備,父親您可須慎重。」

  符父雙目如炬:「你們不是已經這麼做了嗎?」

  姜望舒垂首不語,符苓則起身回道:「父親,我們只是做了我們認為應該去做的事,連累到家裡,也是身不由己!」

  符父目光轉而柔和:「那我,也想做我認為應該去做的事。」

  二人同時顫聲道:「父親!」

  符父擺了擺手:「我已明了,你們去看太奶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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