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崔長老
崔長老很不高興。
他本來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今天更是面沉如水，凝眉立目，看什麼都不順眼。
他身材高大，鼻直口闊，濃眉大眼，遠遠見了就讓人心生敬畏。
他老成持重，行事果決，將分管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負責書院空間掌控更是從無差池，深得院主器重。
「幾十年了，今天是怎麼了？」崔長老心道。
他倒是不在乎院裡給他的那點兒處罰，他在乎的是他的名譽，他的威信。他愛惜自己的羽毛勝過愛惜自己的生命。
院裡給他的處罰是：暫停書院空間的掌管，罰俸半年。書院空間的掌管暫由崔長老的師弟，如今同樣深孚眾望的洪長老負責。待到找出事故的原因，杜絕漏洞，再決定崔長老的去留。
這是院主大人親自決定的，無人能夠置喙。院主雷厲風行，從出事到處理完畢，僅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顯然院主大人是真的憤怒了。崔長老可是他最器重的人，他不得不處罰重些。
「但願他能夠理解。」院主大人坐在寬大的几案前，臉上布滿了憂慮之色。一百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發生他無法掌控的事。「把責任都推到小崔身上是不是有些過了？」院主稍感慚愧。
他決定親自調查。這樣的事不能再發生了。再發生，書院的威信將蕩然無存，書院的選拔機制也就名存實亡了。
院主大人倏地起身，披上官袍，戴上官帽，蹬上布履，推門而出。
中央大道上，今日人有些多，而且基本上都是朝著書院大門一個方向走。看到院主大人，眾人紛紛避讓，並行禮致敬。院主大人只是微微拱手，以作還禮。
遠遠的，崔長老也在中央大道上快步疾行。遇到熟人兒，他只是略微頷首，並不搭話，兀自快速前行。
等院主大人趕到時，大門口已經匯聚了好大一群人。「這些人都不做事嗎？」院主大人微微有些慍怒，不知找誰發作。
「宋衍見過各位前輩。」
「李靈珊見過各位前輩。」
無一人搭話，也不見有人還禮。宋衍不知道，眾人大多是來看熱鬧的，並不認為自己應該對宋衍二人全禮。正尷尬處，忽有一人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這話問得有些唐突了，宋衍不知該不該答、怎麼答。卻聽李靈珊道：「當然是從渭南城尋過來的呀。」
「我是問，今日並沒有人給你們打開通道，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這話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李靈珊頓時不悅，反問道：「你看我像有開啟通道鑰匙的人嗎？」
「好了，都不要說了。」此時院主突然插話，說道，「崔長老，帶他們兩人去我書房。其他人都散了吧，好好做事去。」
眾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書院大門口就清靜了下來。
宋、李二人也不敢多問，低眉順目，乖乖跟著崔長老，七拐八拐，一路走到了院主大人的書房。
「院主大人，我把他倆帶過來了。」崔長老稟道。
「帶他們進來吧。」院主大人竟比他們到得還早。
宋衍、李靈珊垂手站在院長大人的書桌前，不敢仰視，也不敢作聲。
院主凝視了他倆好一會兒，看得二人後背直發麻，方才說道：「崔長老，你來問。」
崔長老應當：「是，院主大人。」接著轉向兩人道，「你們倆誰先來？」
宋衍看了一眼李靈珊，然後道：「我先說吧。」
宋衍打算實話實說，因為手鐲的作用就是帶他來到嶺南書院，如今書院的主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據母親說還是老院主所贈。雖然這位院主看著非常年輕，但也不好欺瞞。
宋衍老實道，「家母從小就給我戴了一個手鐲，說是老院主所贈，只要我手碰到渭南城的任何一塊城磚，手鐲就會把我帶進嶺南書院。」
院主突然插話道：「手鐲？在哪兒呢，我看看？」
宋衍忙伸出右手，眾人看時，哪有什麼手鐲？宋衍愣住了。
院主心下瞭然，說道：「你是李靈兒的後人吧？我就是你所說的老院主，嶺南書院也從來沒有第二個院主。此手鐲應該是只能用一次。闖入書院已經把它的能量耗盡，於是便消失了。」
院主接著道：「我有個疑問，這隻手鐲原是道祖用天外隕石所煉之物，乃天下至陽，尋常男子是戴不得此物的，不然輕則重病，重則身亡，你如何戴得？你莫非是純陰之體？可看你男子氣概，也不像呀？」
當初他與李靈兒皆在大魏軍中效力，曾數次在戰場並肩衝殺，互救性命，因意氣相投，結為異姓兄妹。大魏建國後，為了永享太平，這位名叫周神通的百戰將軍，又領命創建嶺南書院，為大魏培養神秘力量。戰後，李靈兒不願為官，臨別時，周神通，也就是後來的院主，把這件寶物送給了她以作紀念，還特意交代只能傳女不能傳男。「她難道忘了？」院主心中疑惑道。
「家母也這樣說，可我戴著從來未覺不適。」宋衍也不解。
「看來這位姑娘是沾了你的光。」崔長老打趣道。
「我聽我父親說，我好像有個太奶奶也叫李靈兒，是個將軍，和我只錯一個字。不會是同一個人吧？」李靈珊道。
「不會這麼巧吧？你家在哪裡？」院主站起來道。
「在隆德府。」
「那就是了。看來是你們倆有緣，有血緣！不，都與我有緣，與嶺南書院有緣。」院主高興道，「這還是沒有打破入嶺南書院的規矩。你說是吧，崔長老？」
「正是，院主大人。」崔長老道，「學院還是和過去一樣安全。」
「那對你的處分就說不過去了，我讓他們立刻取消。」
「且慢，院主大人。我受點委屈不算什麼，關鍵是不能讓院主大人失了顏面，丟了尊嚴。處分是院主大人親自宣布的，不好又讓您宣布收回。」崔長老懇切道。
「好吧，讓你受委屈了，我再設法彌補吧。」
院主大人就喜歡崔長老這一點，總是時時刻刻把領導的尊嚴和利益放在第一位。不但有眼色，還能扛事兒。有事兒自己擔著，有好處給領導留著，這樣的下屬誰不喜歡？
「是不是該給小崔加點兒擔子了？」院主大人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再等等，再等等，眼下還不是時候。」
「崔長老，你領著他們先去書院報到吧。」
「你們先去報到，聽院裡安排。記著，不得打我的旗號胡作非為。我作為你們的長輩，只會對你們更嚴格，不要心存僥倖，扎紮實實修煉，提升自己最重要。」二人點頭稱是。
他本來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今天更是面沉如水，凝眉立目，看什麼都不順眼。
他身材高大，鼻直口闊，濃眉大眼，遠遠見了就讓人心生敬畏。
他老成持重，行事果決，將分管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負責書院空間掌控更是從無差池，深得院主器重。
「幾十年了，今天是怎麼了？」崔長老心道。
他倒是不在乎院裡給他的那點兒處罰，他在乎的是他的名譽，他的威信。他愛惜自己的羽毛勝過愛惜自己的生命。
院裡給他的處罰是：暫停書院空間的掌管，罰俸半年。書院空間的掌管暫由崔長老的師弟，如今同樣深孚眾望的洪長老負責。待到找出事故的原因，杜絕漏洞，再決定崔長老的去留。
這是院主大人親自決定的，無人能夠置喙。院主雷厲風行，從出事到處理完畢，僅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顯然院主大人是真的憤怒了。崔長老可是他最器重的人，他不得不處罰重些。
「但願他能夠理解。」院主大人坐在寬大的几案前，臉上布滿了憂慮之色。一百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發生他無法掌控的事。「把責任都推到小崔身上是不是有些過了？」院主稍感慚愧。
他決定親自調查。這樣的事不能再發生了。再發生，書院的威信將蕩然無存，書院的選拔機制也就名存實亡了。
院主大人倏地起身，披上官袍，戴上官帽，蹬上布履，推門而出。
中央大道上，今日人有些多，而且基本上都是朝著書院大門一個方向走。看到院主大人，眾人紛紛避讓，並行禮致敬。院主大人只是微微拱手，以作還禮。
遠遠的，崔長老也在中央大道上快步疾行。遇到熟人兒，他只是略微頷首，並不搭話，兀自快速前行。
等院主大人趕到時，大門口已經匯聚了好大一群人。「這些人都不做事嗎？」院主大人微微有些慍怒，不知找誰發作。
「宋衍見過各位前輩。」
「李靈珊見過各位前輩。」
無一人搭話，也不見有人還禮。宋衍不知道，眾人大多是來看熱鬧的，並不認為自己應該對宋衍二人全禮。正尷尬處，忽有一人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這話問得有些唐突了，宋衍不知該不該答、怎麼答。卻聽李靈珊道：「當然是從渭南城尋過來的呀。」
「我是問，今日並沒有人給你們打開通道，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這話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李靈珊頓時不悅，反問道：「你看我像有開啟通道鑰匙的人嗎？」
「好了，都不要說了。」此時院主突然插話，說道，「崔長老，帶他們兩人去我書房。其他人都散了吧，好好做事去。」
眾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書院大門口就清靜了下來。
宋、李二人也不敢多問，低眉順目，乖乖跟著崔長老，七拐八拐，一路走到了院主大人的書房。
「院主大人，我把他倆帶過來了。」崔長老稟道。
「帶他們進來吧。」院主大人竟比他們到得還早。
宋衍、李靈珊垂手站在院長大人的書桌前，不敢仰視，也不敢作聲。
院主凝視了他倆好一會兒，看得二人後背直發麻，方才說道：「崔長老，你來問。」
崔長老應當：「是，院主大人。」接著轉向兩人道，「你們倆誰先來？」
宋衍看了一眼李靈珊，然後道：「我先說吧。」
宋衍打算實話實說，因為手鐲的作用就是帶他來到嶺南書院，如今書院的主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據母親說還是老院主所贈。雖然這位院主看著非常年輕，但也不好欺瞞。
宋衍老實道，「家母從小就給我戴了一個手鐲，說是老院主所贈，只要我手碰到渭南城的任何一塊城磚，手鐲就會把我帶進嶺南書院。」
院主突然插話道：「手鐲？在哪兒呢，我看看？」
宋衍忙伸出右手，眾人看時，哪有什麼手鐲？宋衍愣住了。
院主心下瞭然，說道：「你是李靈兒的後人吧？我就是你所說的老院主，嶺南書院也從來沒有第二個院主。此手鐲應該是只能用一次。闖入書院已經把它的能量耗盡，於是便消失了。」
院主接著道：「我有個疑問，這隻手鐲原是道祖用天外隕石所煉之物，乃天下至陽，尋常男子是戴不得此物的，不然輕則重病，重則身亡，你如何戴得？你莫非是純陰之體？可看你男子氣概，也不像呀？」
當初他與李靈兒皆在大魏軍中效力，曾數次在戰場並肩衝殺，互救性命，因意氣相投，結為異姓兄妹。大魏建國後，為了永享太平，這位名叫周神通的百戰將軍，又領命創建嶺南書院，為大魏培養神秘力量。戰後，李靈兒不願為官，臨別時，周神通，也就是後來的院主，把這件寶物送給了她以作紀念，還特意交代只能傳女不能傳男。「她難道忘了？」院主心中疑惑道。
「家母也這樣說，可我戴著從來未覺不適。」宋衍也不解。
「看來這位姑娘是沾了你的光。」崔長老打趣道。
「我聽我父親說，我好像有個太奶奶也叫李靈兒，是個將軍，和我只錯一個字。不會是同一個人吧？」李靈珊道。
「不會這麼巧吧？你家在哪裡？」院主站起來道。
「在隆德府。」
「那就是了。看來是你們倆有緣，有血緣！不，都與我有緣，與嶺南書院有緣。」院主高興道，「這還是沒有打破入嶺南書院的規矩。你說是吧，崔長老？」
「正是，院主大人。」崔長老道，「學院還是和過去一樣安全。」
「那對你的處分就說不過去了，我讓他們立刻取消。」
「且慢，院主大人。我受點委屈不算什麼，關鍵是不能讓院主大人失了顏面，丟了尊嚴。處分是院主大人親自宣布的，不好又讓您宣布收回。」崔長老懇切道。
「好吧，讓你受委屈了，我再設法彌補吧。」
院主大人就喜歡崔長老這一點，總是時時刻刻把領導的尊嚴和利益放在第一位。不但有眼色，還能扛事兒。有事兒自己擔著，有好處給領導留著，這樣的下屬誰不喜歡？
「是不是該給小崔加點兒擔子了？」院主大人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再等等，再等等，眼下還不是時候。」
「崔長老，你領著他們先去書院報到吧。」
「你們先去報到，聽院裡安排。記著，不得打我的旗號胡作非為。我作為你們的長輩，只會對你們更嚴格，不要心存僥倖，扎紮實實修煉，提升自己最重要。」二人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