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很多很多年以後
第2星系的恆星把光芒灑在「英雄街區」上，讓這個夏日的清晨顯得更為明媚。
浮空水塑的水花反射閃耀著並不刺眼的光線，流淌在空中的液體以60秒為周期變換形狀，在剛剛的那一瞬，它從一個大腹便便的遛狗胖子切換成了一個高瘦男人。
浮空水塑共有70種形態，雖然沒人能記得住每一種形態的樣子，但對住在這裡附近的居民而言，這些不斷變換模樣的水塑是他們最熟悉的東西。
70個水塑，70種形態，每兩個水塑都不會同時展現出同一種形態。
這些經過精心設計的老玩意兒們靜靜地在這裡流淌了十幾年，但不管第幾次參觀，人們依舊能感受到其中令人驚艷的美感。
這裡是囚鳥文明最著名的紀念館，英雄街區小深空港。
即便在平常時候，來這裡參觀的人也不算少，更何況這一日不是尋常。
今天是休息日，同時也是「出籠紀念日」。
很久很久之前那位寫出《籠中雀》的網文寫手肯定想不到，他的作品將對整個人類文明帶來如此深遠的影響。
在如今這個年代，囚鳥文明已經失去了它名字的本意，但人們已經習慣以囚鳥代稱自己。
所以才有了「出籠紀念日」這麼一個讓彼岸文明人民啼笑皆非的紀念日名稱。
一名女子如往年的這時一樣，早早離開家門，成了第一批參觀小深空港的遊客。
她本就住在英雄街區，所以不需要像別的參觀者一樣，為難以找到懸浮艦停泊位的問題而頭疼。
她梳著復古式的馬尾辮，穿著幹練的工裝衣，腳踏經典款帆布鞋，潔白的長襪沒入褲腿中。長相併不驚艷，不會化妝，好在面貌素淨最重要的是氣質不錯，鼻樑上還架著一副鏡片厚大的圓框眼鏡更給她添了些可愛的氣息。
女子的目光在幾個水塑上停留了一會兒，童年記憶中某些人的樣子等比例縮小，和眼前的水塑重合在一起。
她向著小深空港館內走去。
進門處有一青年等待已久，他早在尚未開館的時候就到了這裡等候，然而開館時卻並未進去。
似乎有些疲憊，青年轉了轉僵硬的脖子，也因此正好看到從不遠處走來的她。
「淚子，真巧！」這青年跳起來揮舞著手臂向她打招呼。
一點都不巧，她心想道。
青年今天會出現在這裡是她早已料到的事情，可她卻依舊露出微笑對著那人：「(｡･∀･)ﾉﾞ嗨！」
還沒等青年說出第二句話，女子又補充道：「以後要在名字後面加上『姐』，要不就直接喊學姐，總之不能喊名字。」
「哦。」青年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可憐兮兮。
假如本就相識的兩人都在小深空港館前遇見，這確實挺巧。
但是若相似的巧合發生了一次又一次，那只能證明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
青年來自第7號星系的7—3行星。
那裡是一顆經小幅度改造的宜居星球，同時也是一顆曾經的礦星。
在礦產資源枯竭後，這顆曾供給著整個人類文明的資源星漸漸遠離人們的視線，最終淪為所有宜居星球中雖不受待見的那一顆。
健全的福利體系與保障制度確保了7—3居民的生活質量，但也僅此而已。
所以當這個名為趙係的青年成功通過考核，成為第5大陸區幾十個標準年來唯一一個獲得一級高等教育資格的人後，他就成了第5大陸區居民們家喻戶曉的明星——以勵志偶像的身份。
但對他來說，喜悅只是一方面，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未知的惶恐則同存於他身上。
趙係選擇在第2星系進修，他懷揣著激動和些許自卑開始了自己的學習生涯。在這期間，某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學姐從新生入學開始就給他提供了不少照顧，同時也走進了他的內心。
也就是淚子。
他們之間平時相處得很不錯，但他不滿足於僅僅是相處得不錯。
他試著製造偶遇，暗示他對她的愛意，可她好像絲毫未覺。
小深空港展館中，兩人並肩走了很久。這處展館是1：50比例縮小的深空港，重現了當年深空艦隊起航前的情景。
前方是母巢展區，同樣是1：50比例縮小的模型。在一架母巢模型的旁邊，有個高人用手觸摸著標準大陸架撕裂射線炮的外埠。
高人是指長得高的人，但這位高人不是人，只是個塑像，只不過被製造得栩栩如生。
人像是1：1比例的。
她走到這停下了腳步，趙係也隨之停下了腳步。
「真是個木頭。」淚子輕聲說道。
「啊？你說什麼？」
「我說我渴了。」
「明明不是這句……」
「就是。」
「那好吧，我買點水去。」
趙係消失在她的視線里，淚子轉身抬頭望著眼前的塑像。
「佐天，我又來了，不許怪我直接喊你名字，誰讓你當初把我扔在學校不來接我？
我快畢業了，之後應該會直接去共科院，你小時候沒完成的願望我要幫你實現了……
那個學弟叫趙係，人不錯，今個帶他過來見見你，你覺得怎麼樣？不說話我就當默認了。」
淚子對著塑像說話，有個帶孩子過來參觀的母親看到她這樣自言自語，還以為遇見了傻子，領著孩子扭頭走遠。
「那天你要是沒走該多好，這樣的話他要是敢惹我生氣，我就告訴你，讓你去揍他。」淚子向後面看了一眼，看到趙係拿著東西從遠方跑過來，「祝福你閨女吧，再見，不靠譜的老爸！」
趙係已經回到她身邊，遞出買來的飲料。
「給！」
淚子沒接。
「怎麼了，你不是渴了嗎？」
「你還要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到什麼時候？」
「啊？？」趙係一臉迷惑。
「你的膽子就不能再大一點，表白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我先來！」淚子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很久很久以後的一次採訪中，主持人問趙係獲得最高科學技術獎的那天是否是他最難忘的日子，他笑著搖頭說不是，並稱最難忘的那一天發生在他21歲時的盛夏。
也就是這一天。
剛剛確立關係的兩人在路過講解專區的時候，淚子疑惑地向專區內張望了一眼，沉浸在喜悅中的趙係卻沒有發覺她有些不對勁。
淚子皺著眉轉回頭來，有些心不在焉。
「許是，看錯了吧……」
……
浮空水塑的水花反射閃耀著並不刺眼的光線，流淌在空中的液體以60秒為周期變換形狀，在剛剛的那一瞬，它從一個大腹便便的遛狗胖子切換成了一個高瘦男人。
浮空水塑共有70種形態，雖然沒人能記得住每一種形態的樣子，但對住在這裡附近的居民而言，這些不斷變換模樣的水塑是他們最熟悉的東西。
70個水塑，70種形態，每兩個水塑都不會同時展現出同一種形態。
這些經過精心設計的老玩意兒們靜靜地在這裡流淌了十幾年，但不管第幾次參觀，人們依舊能感受到其中令人驚艷的美感。
這裡是囚鳥文明最著名的紀念館，英雄街區小深空港。
即便在平常時候，來這裡參觀的人也不算少，更何況這一日不是尋常。
今天是休息日，同時也是「出籠紀念日」。
很久很久之前那位寫出《籠中雀》的網文寫手肯定想不到，他的作品將對整個人類文明帶來如此深遠的影響。
在如今這個年代，囚鳥文明已經失去了它名字的本意，但人們已經習慣以囚鳥代稱自己。
所以才有了「出籠紀念日」這麼一個讓彼岸文明人民啼笑皆非的紀念日名稱。
一名女子如往年的這時一樣，早早離開家門，成了第一批參觀小深空港的遊客。
她本就住在英雄街區，所以不需要像別的參觀者一樣，為難以找到懸浮艦停泊位的問題而頭疼。
她梳著復古式的馬尾辮，穿著幹練的工裝衣，腳踏經典款帆布鞋，潔白的長襪沒入褲腿中。長相併不驚艷，不會化妝，好在面貌素淨最重要的是氣質不錯，鼻樑上還架著一副鏡片厚大的圓框眼鏡更給她添了些可愛的氣息。
女子的目光在幾個水塑上停留了一會兒，童年記憶中某些人的樣子等比例縮小，和眼前的水塑重合在一起。
她向著小深空港館內走去。
進門處有一青年等待已久，他早在尚未開館的時候就到了這裡等候，然而開館時卻並未進去。
似乎有些疲憊，青年轉了轉僵硬的脖子，也因此正好看到從不遠處走來的她。
「淚子，真巧！」這青年跳起來揮舞著手臂向她打招呼。
一點都不巧，她心想道。
青年今天會出現在這裡是她早已料到的事情，可她卻依舊露出微笑對著那人：「(｡･∀･)ﾉﾞ嗨！」
還沒等青年說出第二句話，女子又補充道：「以後要在名字後面加上『姐』，要不就直接喊學姐，總之不能喊名字。」
「哦。」青年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可憐兮兮。
假如本就相識的兩人都在小深空港館前遇見，這確實挺巧。
但是若相似的巧合發生了一次又一次，那只能證明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
青年來自第7號星系的7—3行星。
那裡是一顆經小幅度改造的宜居星球，同時也是一顆曾經的礦星。
在礦產資源枯竭後，這顆曾供給著整個人類文明的資源星漸漸遠離人們的視線，最終淪為所有宜居星球中雖不受待見的那一顆。
健全的福利體系與保障制度確保了7—3居民的生活質量，但也僅此而已。
所以當這個名為趙係的青年成功通過考核，成為第5大陸區幾十個標準年來唯一一個獲得一級高等教育資格的人後，他就成了第5大陸區居民們家喻戶曉的明星——以勵志偶像的身份。
但對他來說，喜悅只是一方面，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未知的惶恐則同存於他身上。
趙係選擇在第2星系進修，他懷揣著激動和些許自卑開始了自己的學習生涯。在這期間，某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學姐從新生入學開始就給他提供了不少照顧，同時也走進了他的內心。
也就是淚子。
他們之間平時相處得很不錯，但他不滿足於僅僅是相處得不錯。
他試著製造偶遇，暗示他對她的愛意，可她好像絲毫未覺。
小深空港展館中，兩人並肩走了很久。這處展館是1：50比例縮小的深空港，重現了當年深空艦隊起航前的情景。
前方是母巢展區，同樣是1：50比例縮小的模型。在一架母巢模型的旁邊，有個高人用手觸摸著標準大陸架撕裂射線炮的外埠。
高人是指長得高的人，但這位高人不是人，只是個塑像，只不過被製造得栩栩如生。
人像是1：1比例的。
她走到這停下了腳步，趙係也隨之停下了腳步。
「真是個木頭。」淚子輕聲說道。
「啊？你說什麼？」
「我說我渴了。」
「明明不是這句……」
「就是。」
「那好吧，我買點水去。」
趙係消失在她的視線里，淚子轉身抬頭望著眼前的塑像。
「佐天，我又來了，不許怪我直接喊你名字，誰讓你當初把我扔在學校不來接我？
我快畢業了，之後應該會直接去共科院，你小時候沒完成的願望我要幫你實現了……
那個學弟叫趙係，人不錯，今個帶他過來見見你，你覺得怎麼樣？不說話我就當默認了。」
淚子對著塑像說話，有個帶孩子過來參觀的母親看到她這樣自言自語，還以為遇見了傻子，領著孩子扭頭走遠。
「那天你要是沒走該多好，這樣的話他要是敢惹我生氣，我就告訴你，讓你去揍他。」淚子向後面看了一眼，看到趙係拿著東西從遠方跑過來，「祝福你閨女吧，再見，不靠譜的老爸！」
趙係已經回到她身邊，遞出買來的飲料。
「給！」
淚子沒接。
「怎麼了，你不是渴了嗎？」
「你還要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到什麼時候？」
「啊？？」趙係一臉迷惑。
「你的膽子就不能再大一點，表白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我先來！」淚子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很久很久以後的一次採訪中，主持人問趙係獲得最高科學技術獎的那天是否是他最難忘的日子，他笑著搖頭說不是，並稱最難忘的那一天發生在他21歲時的盛夏。
也就是這一天。
剛剛確立關係的兩人在路過講解專區的時候，淚子疑惑地向專區內張望了一眼，沉浸在喜悅中的趙係卻沒有發覺她有些不對勁。
淚子皺著眉轉回頭來，有些心不在焉。
「許是，看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