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跟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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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一提到養孩子,估計沒幾個不頭疼的,大到上學擇校,小到用什麼牌子的尿不濕,方方面面那都是透著一股細緻,也多多少少的流漏出一股壓力。上世紀80年代,好像爹娘沒有把太多的時間放在孩子身上,80年代沒有現在的科技發達,孩子們接觸的東西也少,父母們自然也就想到的少了。

  姚老四這一醉不僅折騰了一夜,還硬拉著老三問了一晚上問題,對,你沒猜錯,是同一個問題。後半夜的時候,估計也是累了,老四的聲音也漸漸的弱了下來,終於能睡會了。

  一覺睡到了大晌午,老四暈暈乎乎的起來,爹和二哥早就出門了,娘在廚屋準備做午飯,三哥咋也沒在家。

  從水缸里舀了一大勺涼水,咕咚咕咚灌了一肚,胃裡舒服多了,不行得問問娘三哥哪去了。

  廚屋裡煙霧繚繞的,娘在一旁不斷地添柴。

  「娘,三哥去幹啥了。」

  「一早就出去了,沒說去哪」

  三哥朋友本來就多,好不容易回來,肯定得各地的不錯的聚聚。

  姚老四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雞窩旁邊,漫無目的的撒著雞食,小雞仔們都長大了不少,看來娘把它們餵的挺好。

  看見雞食,一群雞仔都蜂擁過來,一個長得比較瘦小的怎麼也搶不到,老四不知為啥看著這隻雞仔出了神,把手裡剩下的雞食灑在另一處,讓那個瘦小的雞仔吃頓飽飯。

  「老四,你幹啥呢」

  「三哥,你可回來了,娘說一大早你就出去了」

  「可不,咱村東頭來戲班子了,咱趕快吃飯,吃飽了我帶你去」

  「呀,三哥,早上你咋沒叫醒我,我也去看戲呀」

  「你還好意思提,你昨夜裡耍了一夜的酒瘋」

  「真的,我咋啥都不記得了」

  「行啦,去幫娘收拾飯,咱吃完去看戲。」

  要用現在的眼光看當時農村的娛樂項目,南方的不太了解,但北方的現在看著可是新鮮的很。每到入冬的幾個月地里的活都幹得差不多了,小孩抽陀螺,大人就會看各種下村的戲班子演戲。

  1984年,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山東呂劇也是火熱了大江南北。匆匆的吃口飯,老四就催著三哥趕快去看戲。

  「老四,拿個馬扎,去裝點長果(北方方言:花生)」

  帶好東西,老四就拽著三哥上路了。

  村東頭已經人山人海了,連一旁的電線桿子上都被小孩爬滿了,好不容易擠過人群,找到個位置坐下。戲已經開場了,這場演的是《李二嫂改嫁》。

  正演到李二嫂備受折磨、孤苦伶仃的守寡生活。看見這花花綠綠的行頭,在那個黑白灰的年代確實吸引了眼球,當然老四不一會的功夫便沉浸在劇情中了。

  舞台上的李二嫂唱到「十七歲我把這李家大門進,穿破衣剩飯誰拿我當人,我只說總有出頭之日,誰料想我丈夫早喪青春……」

  當聽到李二嫂唱自己十七歲進李家門時,姚老四轉念一想自己也剛好十七歲,雖然這輩子不可能嫁作他人婦,但此情此景總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眼眶也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擔心被一旁的三哥發現,老四隻能不斷地往嘴裡塞長果,以防眼淚掉下來。

  「喲,這不是姚家老三嗎,這回來了也不去你王大爺那坐坐」,不用想也知道是王大喇叭,平時還給他面子,今天三哥在,自己就不用再搭理。

  「王大爺,這不剛到家,改明兒去,改明兒去」

  又假惺惺客套了兩句,王大喇叭才去一旁乖乖看戲。

  「三哥,我可煩這個王大喇叭」

  「別說話,看戲,看戲」三哥做出個讓老四小點聲的手勢。

  看戲的時間總是很快,不知不覺幾個鐘頭就過去了,不知不覺就到了散場的時候了。老四準備搬凳子回家的時候,眼瞅著唱戲搭台子的一塊木板要倒,下面還站著個戲班子的人。

  那一刻老四沒想那麼多,跑過去伸手撐住木板。後來三哥說辛虧那是戲台子撘景的板子輕,不然老四肯定會受傷。

  這麼大的動靜,木板下站的是戲班子的武生,轉過身的一刻趕忙幫忙,並連連道謝。

  「真的是謝謝小哥了」

  老四有些害羞,連連擺手。

  「小哥,沒想過學學唱戲」

  「沒……沒有,我三哥叫我呢」說完老四就跑開了,隱隱的還聽見後面的人說「這小哥長了一張扮花旦的臉呀」

  老四聽得莫名其妙,所幸不想了,回家吃飯。

  爹和二哥今兒回來的挺早的,飯桌上一家人吃的挺香的。

  「三哥,啥是花旦呀」老四假裝不經意的問

  「唱花旦最容易成角兒了,就像梅蘭芳老先生也是唱花旦的角兒」

  老四應了一聲

  「咋啦,咋突然問這兒,今兒的戲裡沒花旦呀」

  「沒啥,瞎問,對了三哥,戲班子唱完就走嗎」

  「今兒有點晚了,估計得明兒一早走,你別想著明天再聽了,人家就唱今兒一天。」

  姚老四不再說話,認真的吃著飯,表面上風平浪靜,心裡卻翻江倒海。

  躺在床上的姚老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腦子裡一遍遍的重複著武生的那句「這小哥長著一張扮花旦的臉。」如果你想身臨其境的體會姚老四當下的感受,那感覺就像你被你的愛豆肯定了藝術天賦一個效果,估計能睡著覺的沒有幾個。

  天黑透了,爹娘早就睡下了,一旁的二哥也打起了呼嚕,此刻的姚老四卻清醒的很,他的心裡很熱,熱的在這寒冬額頭都浸出了汗。

  黑夜中,一個人影在躡手躡腳的收拾著東西,不是什么小偷,是老四。

  姚老四想清楚了,自己不能當一輩子的小商小販,他要去唱戲。天快亮了,沒有時間再徵得爹娘同意了,等以後自己成了角兒,掙了大錢就能讓爹娘享福了。

  趁著夜色,姚老四翻牆出去了,他怕開門的時候驚動覺輕的娘。

  背著行囊,此刻的姚老四走的很堅定,他的心裡已經打開了一扇大門,而通往這扇大門的路是這個小村莊所滿足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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