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必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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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弘殷:「此乃亂世之秋,作為黃巢起義軍的一名叛徒,節帥壓力很大!如果我是黃巢,肯定會先把你給滅了,省的手下人都學你。」

  龐師古:「放肆。」

  朱全忠擺擺手,「讓他說。」

  趙弘殷:「不單黃巢要你死,等到黃巢一死,假如你還像現在這麼弱小,作為曾經黃巢的嫡系,朝廷也會清算你,正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即使朝廷沒有能力對付你,周邊的節度使不會放著汴州這麼大的地盤不要,弱小就是原罪,也會來討伐你,藉口我都想好了,我三叔的表舅的二姨太的外甥的堂哥死在你手裡,此仇不可不報。」

  朱全忠大笑道:「合著我不死不行了?」語氣里充滿悲涼。

  任何時代,沒有人會喜歡叛徒。

  張惠伸出手,在朱全忠的背上輕拍了兩下,幫助他穩定心神。

  趙弘殷:「只是可憐你那七個兒,五個閨女了,都要跟著一起陪葬。」

  朱全忠:「龐師古,我的刀呢?今天看我不砍死這小子。」

  龐師古從黃巢後,就一直跟著朱全忠,為人有能力,而且忠心,「節帥,不可,老龐我自問看不到那麼遠,但是這小子說的對啊,他肯定有解決辦法,咱不妨聽他把話說完。」

  趙弘殷:「幸虧你遇到了我,實不相瞞,我乃諸葛孔明轉世,漢初三傑再生。

  別的不敢說,你面臨的必死之局,在我看來,都是機會。

  危機危機,危險里蘊含著機會。」

  張惠:「讓你做縣令,不做謀士、說客,可惜了。」

  趙弘殷:「節帥要狠拍聖人馬屁,把忠心頂在腦門上,讓人人都知道你對聖人的忠心。

  怎麼表忠心,狠揍黃巢,

  反正黃巢要弄死咱,咱不必客氣,

  打的過程中,要收投降的士卒和將領,為下一步跟節度使或朝廷的戰鬥,做好準備。

  和節度使們的戰鬥,或早或晚,不可避免。

  與其退讓服軟,不如掌握主動。

  請節帥加封我為偏牙將,分管全軍的後勤和軍需。

  節帥應該再擴軍一萬五千人,共計兩萬士卒。

  都要見過血的百戰老兵。

  每個士卒月需2兩銀子,一年24兩銀子。

  兩萬士卒就需要48萬兩錢糧,只收取12萬兩,不夠,至少要在汴梁收取50萬兩銀子。

  馬屁、高級將領,也需要錢。

  年底沒有兩萬士卒,明年咱們肯定會被別人欺負到家門口。」

  朱全忠:「只要咱們年底前,擁有了兩萬精銳,咱們就能活下來?」

  趙弘殷:「明年再說明年的事。」

  龐師古:「太難了,城裡也就幾萬人,怎麼可能收到50萬兩的稅款,

  再說士卒,越是能打仗的,越是不服管,刺頭。

  老實聽話的,多是戰鬥力弱的。

  現在錢糧短缺,想要阻止士卒逃跑,都非常難。」

  朱全忠:「兩件事:50萬錢糧,讓士卒歸心。

  你想要什麼?」

  趙弘殷:「養子,委任留後,不是李彥威那種,只繼承個節度使。我要繼承你的一切職務,哪怕你當了皇帝,也得立我當太子,放心吧,你走之後,我會好好待你的兒子女兒的。」

  龐師古:「趙弘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朱全忠:「你若繼承我的一切,那我對你便有知遇之恩,便不會對我的兒女們下手。

  我開始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了,

  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只會對自己的事業上心。

  只有裝做聰明人的傻子,才會為別人的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但你完不成,怎麼辦?」

  趙弘殷:「給你我的腦袋。」

  朱全忠:「拿紙筆。」

  張惠:「全忠,弘殷還小,他什麼也不知道。」

  趙弘殷:「在其位,謀其政。請節帥賜予我軍隊的副職,主管全軍的軍需和糧草,提振士氣,對於主管的業務,即使是你和牙將龐師古,也不得阻撓,這些要寫在合同里。」


  朱全忠:「都依你,除了軍隊的戰爭指揮權,汴梁和軍隊的財政,都給你管了。」

  張惠到底也沒有勸住兩人。

  一式兩份的合同,讓雙方簽字畫押,按上手印後,被各自收起。

  待朱全忠走後,全程目睹一切的敬翔從次臥的床底鑽了出來。

  原來他一察覺不妙,就藏了起來。

  敬翔:「趙大人,我在汴梁認識一位大夫,醫治癔症非常出名,很多精神病人都被他看好了,要不一會兒我領你去看看。你的自殺傾向,越來越嚴重了。」

  趙弘殷:「等節帥砍我腦袋的時候,我一定稟告節帥,讓他允許我帶著你一起走,黃泉路上有個作伴的。」

  敬翔:「姓趙的,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想死,為什麼總要帶著我。

  蒼天啊!我到底造了什麼孽?

  碰到你這麼一個黑心船老闆,我算是上賊船了!」

  趙弘殷拍了拍敬翔的肩膀,安慰道:「你行的,我覺得你有宰相之才。」

  敬翔:「你這是又想坑我。」

  趙弘殷:「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都是人上人。」

  ……

  出了上原驛,朱全忠三人緩步走在回府的路上。

  龐師古:「節帥,咱來幹什麼的?」

  朱全忠:「興師問罪,找個由頭把他下獄,找他刺史父親要贖金。呸,是精神損失費。」

  張惠:「原來你們是打著這個主意,難怪說要我挑錯,剩下的什麼也不要管。」

  朱全忠:「夫人,咱不是錢糧短缺嗎?沒有錢糧,肯定要鬧出兵變來的,這幫兵痞,都是反叛過兩次的,一次反唐,一次反黃巢,如果不想盡辦法搞錢,咱們家肯定一個也活不了。

  再說我也不是真想要趙弘殷的命,你是不知道,我在黃巢軍中,就聽說過他家有錢。

  他爺爺當了一輩子縣令,他父親當了大半輩子的刺史,你說他家裡得有多少錢?

  現在這小子落到咱們手裡,活該咱們發財,

  至少夠我這五千士卒,過一個肥年的了。」

  張惠:「你就不怕他真的完成了承諾?」

  朱全忠:「就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實話告訴你,我老朱到城裡下館子,從來就沒掏過錢。

  而且我記得你給我分析過,汴梁的稅賦理論上有多少來著?」

  張惠:「盛唐時,也就是兩稅法實行第二年,朝廷達到三千萬兩,隨後開始走下坡路。

  但這三千萬兩,是全國十道共有360州,360州共有1557縣,共同承擔的這三千萬兩稅賦。

  每個縣平均上交兩萬兩白銀。

  他給自己訂的標準,是盛唐時期的25倍,

  當時的人口是八萬二千一百九十戶,每戶按五人算,也有四十萬人。

  而現在僅有八千二百一十八戶人口,也就是四萬人。

  人口差了十倍。

  這難度,已經是正常縣令的250倍了。

  全忠,他年紀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給他留條命吧?」

  張惠是知道丈夫脾氣的,趙弘殷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朱全忠:「放心吧,我求財不害命,只要他父親慷慨,我肯定給他留條命,但要是他父親吝嗇,就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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