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問心丹,飲曦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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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問心丹,可使真罡武夫明心見性,明晰自身武道之意。」

  染青反手將丹藥放回瓷瓶,又取來蜂蠟將瓶口密封。

  「明心見性,明晰自身武道之意?」

  楊安聽聞此言,心中似乎有些明悟,但總感覺好似隔了一層膜一般,不是那麼真切,大有隔靴搔癢之感。

  「也是難為你了,傻乎乎的練到真罡。」

  染青拿來一盤果脯,遞到楊安面前,「也虧得有我,要不誰給你答疑解惑。」

  「多謝聖女。」

  楊安打蛇隨棍,主動替染青斟了一杯茶,「這杯權且算作我的拜師茶。」

  「去去去,妾才不當你的師父呢,你可是個欺師滅祖的傢伙。」

  染青雖然這般說著,但還是笑呵呵地端起茶杯輕呷一口,「罷了,妾今日心情不錯,便替你講解一二。」

  「願聞其詳。」

  楊安拱了拱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真罡武夫凝練罡氣,至臻圓滿之境,可有四十九縷罡氣,而後受限於天,數目上難有建樹。」

  「若想再突破一步,就必須擁有自己意,沒有意的武者,終究難有所成。」

  「何為意啊?」

  染青自問道,「即是佛家之法,道家之天,儒家之理。當然了,這些都太玄乎了,據妾的父親所言,想要參悟自身之意,首先要問初心,明白自己最初為何習武。」

  她說到這兒,星眸熠熠,靜靜望著楊安:

  「你為何習武?」

  「為何習武?」

  楊安一愣,沉吟半晌,好半天,才緩緩說道,「最初也只是為了活命罷了。」

  「嗯,起碼還記得為什麼,挺不錯的。」

  染青微微頷首,「多少武夫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後,往往都在力量中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寸步難進。」

  稍稍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

  「明悟自身武道之意,便可將己身之意銘刻到自身罡氣之上。意之所想,氣之所動。氣之所在,意之所在。最後再以無上氣魄,燃燒罡氣,將武道之意熔於一爐,方可在腦後凝練一輪法相。」

  「有了法相,便是一代宗師。而後歷經問心劫難,法相壯大為法身,自身之意壯大為自身之道,便是法身大宗師。法身之後再以自身之道,感悟天地之意,便可成就天象武聖。」

  「再往上,以至於成就通玄人仙,就非我輩能了解的了。」

  楊安初聽這般言語,良久無言,暗自思量起其中真意來。

  「咳咳咳,徒兒,師父說了這麼久了,口乾舌燥的,你怎麼還不奉茶?」

  染青斜了楊安一眼,一副壞蜀黍調戲無知少女的模樣,說著還用小巧雀舌,舔了舔微微發乾的嘴唇。

  她本就生得昳麗,十六七歲的臉蛋兒,更是清純可人。可方才的小小動作,平添些許魅惑,當真不愧是顛倒終生的妖女。

  楊安這些日子以來,也算是食髓知味了,見她豐盈粉唇和柔嫩小舌,偏生想起其他事兒來。

  「喂,想什麼呢!」

  染青像只炸毛的小貓似的,氣呼呼盯著楊安,「是不是想到你跟三個小妾的床幃之事了!」

  「呃,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這問心丹如何明晰自身之意。」

  楊安端起茶壺,替染青添了一杯,又將話題岔開。

  「哦,這樣啊。」

  染青目光狡黠,她也不戳破楊安扯謊,接過他的話茬,「問心丹煉製簡單,但是開爐之後,須得法身大宗師浸潤問心劫難真意。」

  「這真意乃是模擬天地之威,雖不及萬分之一,但對於真罡武夫卻是足夠了。」

  「在這劫難真意琢磨之下,只要不是過分不成器的,總能明悟自身之意。」

  她說著說著,眼中湧起關切之色:

  「常言道,天威浩蕩,問心丹中的劫難真意,雖是人造,但若是接觸的久了,琢磨太甚,對武夫大大有害。」

  「你服用的時候,可要小心些,每月服用一枚即可。倘若能等到罡氣充盈之後服用,自然最好不過。」

  「我自有分寸。」


  楊安見她說道真切,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翌日,天光大亮。

  楊安踱著步子,走在餘杭街巷之上,路過春花樓之時,眼見門戶緊閉,了無人影。原富麗堂皇的門樓,短短几日無人打理,也變得衰敗下來。

  方雲倒是溜得挺快。

  心裡嘀咕一句,楊安繼續向前。

  他難得回一趟餘杭,李猛伍春等人自然是要拜訪一番的。至於縣衙那邊,他已經辭了差事,倒不用去登門拜見了。

  過了一日,李猛等人家中多了一份禮物之後,楊家小院也再度落鎖,餘杭的天地元氣雖說也不稀薄,但跟蓮花峰上繼續凝結成雲的元氣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八百里外,蓮花峰頂。

  楊安盤膝坐在精舍中,吐納著恍若白雲的天地元氣。丹田中原本孤零零的一縷罡氣,也成雙成對起來。

  它們沿著經脈緩緩運行起來,每一個時辰便能運行一個大周天,便能強大一分,途經之處,肉身也被元氣洗刷,變得愈發強橫起來。

  十二個時辰後,覺得有些疲乏的楊安,將罡氣收回丹田蘊養起來。他起身展了展了發僵的身子,踱步來到蓮花池畔。見池中蓮花花蕊中,已有露水凝結而成。

  抬手攝來,輕輕送入口中,任其中蘊含的生機滋養著疲乏身子。用完露水,楊安信步在蓮花池畔散起步來。

  那十二枚白玉蟠桃核,已被他催發萌芽,並移栽到了這裡。此地本就是福地,天地元氣濃郁,平日裡【聚元珠】也放在這裡,元氣更是濃郁數倍有餘。

  「看這勢頭,明年夏天就能收穫第一批果子了。」

  楊安看著齊膝的樹苗,心中歡喜。看了一陣兒,確認每一株都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樣子,又往蓮花池邊的暖亭走去。

  暖亭旁,長著一圈一丈高的通紅楓樹,遠遠望去好似一團火焰,離得近了,還能感受到一股暖意。

  「火楓樹,天然的取暖之物,也不知妙意從哪裡搞來的這等靈物,這可比銀炭取暖,不知道高明到哪裡去。」

  楊安走了一陣兒,先前服用的露水藥力作用之下,因修煉導致的疲憊之感,已經盡數掃盡。

  暖亭中放著一個蒲團,楊安盤膝而坐,從隨身挎包里摸出曦露碗來。碗中已經凝結了一團曦露,在縈繞其上的紫氣影響之下,無論如何顛倒,曦露也不會溢出。

  從一旁的竹櫃裡取出一隻玉勺和玉碗,將曦露盡數盛了出來。輕輕飲了一口,便將玉碗放在一旁。

  這東西無色無味,入口冰涼,再入腹中,卻驟然滾燙起來。不消一刻功夫,楊安好似煮熟的大蝦,裸露在外的皮膚,比外邊的火楓樹葉,還紅上三分。

  「依著染青服用的說法,只有靈魂通透,肉身輕盈之感。怎麼到了我這…嘶…會這般痛苦,難不成這東西還看人下菜碟不成。」

  強忍著烈火灼身之痛,楊安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將念頭集中到雙目之上。原因無他,全身最痛的地方,便是雙目,幾乎都要痛得失明了。

  隨著念頭的集中,雙眼愈發灼痛,眼中景象也扭曲起來。平日裡囫圇的物件,竟然也變成一團團雜亂的細線。

  說來也怪,眼睛愈是疼痛,這雜糅溢出的細線,也愈發清楚。

  楊安轉頭打量著四周,原本恬靜美好的景色,統統變得扭曲不堪,收回目光,唯有放著曦露的玉碗,依舊如故,沒有半點異象。

  身上的灼痛持續了一個時辰方才退去,楊安大汗淋漓,劇痛之下,唇角都微微發白。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服用曦露,上一次因為服用太多,劇痛瞬間擊潰他的意志,令他陷入昏迷,導致如今這詭異一幕,只看了一眼,便陷入黑暗之中。

  今日他存了小心,只用了一半,再加上前次的準備,這會才沒有疼暈過去。

  「這細線到底是什麼?」

  楊安口中喃喃,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左右想不通,只能先將其放在一旁。目光轉移到丹田之中,兩縷罡氣已經變成了三縷,雖說第三縷罡氣柔弱不堪,但也抵得過自己十日苦功了。

  「且不提那古怪細線,光是這新生的一縷罡氣,就足以讓我忍受這般劇痛了。」

  歇了一陣兒,身上的汗也涼了,黏膩之感十分難受。

  楊安起身來到精舍後的湯池之中,這是天然形成的溫泉,用來驅乏最好不過。


  洗了一會兒,又端起玉碗,將剩下的一半曦露送入口中。

  熟悉的灼痛感,再次襲來。楊安一口白牙咬的嘎吱作響。強撐著睜開被灼燒的發紅的雙眼,打量著四周再度扭曲的世界。

  許是腦子被灼痛折磨的麻木了,鬼使神差的,他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若是撥弄這細線,是何種光景。心有所想,距離他最近的細線隨之所動!

  嗡!

  撥動細線的一瞬間,剎那間在天地間濺起一道巨大漣漪。這漣漪以楊安為中心,朝著四方天地波及開來,一百息後,波及大楚全境。

  鐺鐺鐺!

  大楚神都,金光寺中的弘法銅鐘無聲自響,頓時讓寺中僧人慌了神兒。此鍾乃是初代方丈監造,鑄成之後從未響過。

  如今無人撞鐘,自己卻轟鳴不止,只怕不是什麼好徵兆!

  「方丈,弘法鐘響了,您看這事可如何是好?」

  方丈禪房門外,灰茫茫跪倒一片僧人,他們年紀或大或小,誠服或深或淺,此時卻都是惶恐不安。

  「弘法弘法,弘揚我佛真法,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你們都退下,頌念心經百遍,以消今日罪業。」

  「這……」

  眾人聽見禪房中沙啞乾枯之聲,心中儘管狐疑,但方丈積威甚深,他們也不敢有什麼異議。念了聲阿彌陀佛,小心退下,頌念心經去了。

  「又有人觸及大道,也不知是福是禍。」

  方丈禪房內,一形容枯槁的老僧,雙目囧囧,口中叨念了一陣兒,又重新頌念起佛經來。

  這一幕同樣還發生在天下各處,知曉到底發生了何事的老怪物們,他們驚詫之餘,心中各有萬般滋味。

  自己苦修千年,也不曾觸及大道,現在也不知哪位天驕,觸道之時,竟然產生如此清晰的波紋,當真是羨煞旁人吶。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已被波紋殃及,昏倒在溫暖湯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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