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卻是個群雄爭鋒,龍蛇並起(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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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7章 卻是個群雄爭鋒,龍蛇並起(求月票)

  姜采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眼前的弟弟,

  她確確實實是姜高的謀臣,但是卻也確確實實,對於姜高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遺憾,那般光風霽月的儒雅君子,可以做為姜萬象的接班人,但是卻不可以是亂世的頂樑柱。

  世人皆可以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但是姜高不可以。

  他是姜萬象的兒子,長子和太子,也是這個國家的儲君,君王無血無淚,他需要承載起這歷代君王的大願,承載著這數百年亂世最終的風雲浩蕩。

  只是即便如此,以這等手段,一步步算計推動,讓姜高豹變,卻也仍是讓姜采心中感觸複雜,雖是複雜,卻也是不能不做。

  大應,天下,皆在這一念之間了。

  太師的眼中,沒有姜高,也沒有姜遠。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足夠有器量的君王,只是他選擇了以姜遠作為磨刀石,

  去讓姜高蛻變和醒悟,若如此,則尚且可以有國戰,可以有大應的天下和最終一戰。

  姜采聽完姜素的計劃之後。

  她終究不忍,詢問道:「若是高兒,未能夠踏破這一重心境呢?若是他反抗卻被姜遠害死了怎麼辦。太師,此計策,是否太過於險惡了?」

  業已無比蒼老,卻猶自如山戀般的太師看著她,回答道:「若要成就非常人之功業,自有非常人之代價。」

  「若不經歷極為艱難之戰,不付出心力苦楚,便渴望一帆風順,輕而易舉地得到成功,如此的想法,不過只是痴兒幻夢一般。」

  「拋棄自學宮之中學會的幻想吧,姜采。」

  姜采看著那肅穆巍峨的老者,還是問道:「那姜高的性命,你不在意嗎?」

  姜素冷淡沒有回應。

  姜采只是離去,離去的時候,看到姜素獨自站在院子裡面,那時候的太師正要出兵前去攔截氣勢如虹的秦皇,是一個很難得的大晴天。

  太師姜素站在那裡,身軀高大,墨色的大垂落下來。

  像是一座孤獨的山峰。

  分明在這個時候,姜素的權威和軍威抵達了巔峰,放眼天下,再沒有多少人能是他的對手,也沒有多少人可以制衡他,輕易地將兩個皇子當做棋子去對殺。

  權臣的極限,兵家戰將的無上地位。

  後世的歷史上,可以說一句權傾朝野,非太師,乃攝也。

  但是在這略顯得涼薄的陽光之下,太師姜素的背影卻如此孤寂,姜采忽然恍惚,她回憶起來,自己的老師,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笑過了。

  在先帝還活著的時候。

  這位軍神就算是已經走過了無盡戰場,背叛,殺戮,捨棄,面容就像是心一樣地冰冷,但是卻也還會露出一絲微笑,會和陛下打趣。

  但是此刻,他不會了。

  姜采走出了那冰冷的皇宮,走出了宮殿和皇城,走過街道,走到了那城池的街道,走到了外面,姜高的命令下來,那些百姓都被釋放,並且給出了補償。

  那個稟報了姜高事情的城門守將軍抱著槍坐在壕溝旁邊的石頭上發呆。

  姜采喚了他好幾聲。

  此人沒有回應。

  姜采踢了他一腳,這將才回過神來,看到那模樣只是清秀,但是氣質尤其出塵的女子,咧嘴一笑,道:「原來是采姑娘?」

  姜采道:「嗯。」

  她頓了頓,道:「百姓皆放回了嗎?」

  這城門守咧嘴笑道:「都放回去了,按照您的吩咐,提前準備了糧食和百十個銅錢,不多,就當做是補償給他們了——.—」」

  他是姜遠扶持出來的親信。

  可此刻模樣,分明就是姜采這邊的人。

  姜采修的縱橫家,即便是她仍舊要遵循太師姜素的命令,但是仍舊不願真看著姜遠屠戮百姓,以自己的方式在做努力,只是這個時候,曾經的學宮諸子第一卻恍惚了。

  只是嘆息道:「縱橫家,終究是借勢之學。」

  就算是她竭盡全力,但是在這波濤洶湧的大勢之中,也是猶如螳臂當車,或許她能夠護住一些百姓,但是那也只是護住了一部分,那麼那些服役而死的,


  那些被活埋的,她又能怎麼樣?

  她忽然想到了年少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早早通讀了縱橫家的百般技藝,自謝天才絕世,學宮那些傢伙都不是她的對手,就連授業的老師都不能夠在縱橫家的經典上贏過他。

  然後那個一臉自傲的傢伙來了。

  姜采自是聰慧,她勝過了那所謂的要成為天下第一軍師的人,仍舊如同往日一樣,等待著落敗者認輸的時候,那傢伙卻拿起來一根長棍。

  她辨贏了,那時候覺得是對面輸不起。

  可如今想想,那時候的行為不也是一種論道,縱橫家說得再燦若蓮花,終究不如實際上的武器,所謂縱橫闔,不如霸主一怒。

  終是借勢馳騁。

  在如今這樣的天下,卻也是已經,難有什麼用武之地了。

  城門守道:「不過,好在殿下終於做出了選擇。」

  姜采點了點頭,眼底卻悵然。

  這就是你期待的東西嗎?

  太師。

  她有些安靜下來,看著遠處不知道做什麼,而終於不至於去做活埋百姓這樣事情的城門守也看著遠處,計策成功之後,他們本該是輕鬆的。

  可或許是這數年時間的壓抑,或許是終於成功之後,反倒是讓精神一剎那松解下來,都遲緩住,反應都變遲鈍變緩慢了。

  亦或者說,是他們終於有了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即便是都城守將,縱橫學派當代第一這樣的人,在這個時期的天下,亦如洪流之中的一片落葉,棋盤之中,一枚棋子,不過只是身如浮萍,隨波逐流。

  命不由己,身,亦不由己。

  一時間雖是一局得勝。

  卻也只是悵然失神。

  只是想著,這就是你所渴望的嗎,太師。

  而姜采並不知道,在那一日她詢問之後,沒有得到答案而離去之後,那猶如孤峰山巒般佇立著的軍神,只是看著遠方,亦如無悲無淚的機關。

  只是許久之後,自語道:

  「若是不成的話——」

  姜素看著前方的天下,道:「那麼,大應也沒有勝利的希望了,不能大勝天下,宇文烈將會出手,將太子帶走,隱姓埋名,而我·——」

  姜素伸出手,握住了旁邊的神槍寂滅,這柄天下神兵前列的兵器發出低沉的鳴嘯,姜素的目光平淡:「我會帶著大應最後的軍隊,殺入秦國的腹地,效仿神武王之舉動。」

  「若不能夠大勝,那也不該苟活於世,左右不過在離去之前,帶著這天下,

  大醉一場!」

  「你我之輩,豈能夠蠅營狗苟,就這樣死去。」

  「男兒豪壯,豈只陳輔弼有如此之心?」

  他拔出了神槍寂滅,隨手一震,槍鋒震顫低鳴,洶湧肅殺,槍鋒上帶著森然的寒意,從容走上前線,去等待著,等待著君子豹變的那一日。

  若是可以的話,大應還有那洶湧一戰的機會。

  若不可以,那麼太師姜素將會徹底『解放』

  不再顧及一切,再無後顧之憂的太師將會死去,而軍神在那大應不擇手段的太師『屍骸』之上,重新出現,會率領著應國最後的精銳,將整個天下打得天翻地覆,而不顧所謂的大一統。

  他是上一個時代,最後的餘黨了。

  我們那樣的時代,那樣的豪情壯志,那樣的願望,也曾經壯闊恢弘,也曾經風流脾睨,不遜色那秦皇,就算是這樣的願望即將要熄滅,也不該要以這樣的方式。

  不該是焚盡了一切的力量之後,就那樣黯然的消失了。

  你我之死,豈能不震動天下!

  「就以此身馳騁於這亂世最後的戰場。」

  「就以此身打碎一切英雄的夢境。」

  「姜萬象,吾會馳騁廝殺到血液沸騰,到此生如野草燃燒做灰燼,化作白灰散落於這亂世的天下。」

  應國的太師持槍徐緩地往前,大擎翻卷,他的目光蒼然平靜,卻帶著一種壯闊:「或許,再沒有什麼比起一代軍神毫無保留的戰場和廝殺,更為適合一個太平之世的開端。」

  「如我之輩,若不成後世傳頌的英雄。」


  「也定會成為最暴虐的敵人。」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君子豹變,姜高斬殺了姜遠,用血親的血,完成了帝王的加冕,而冰冷俯瞰著天下的姜素,重新走到了太師的位置上,沒有化作不計代價,再無回頭之路的絕境軍神。

  姜高踏上了君王的位置,然後立刻改變和扭轉了姜遠曾經的做法,他下罪己詔,宣布告知天下,仍舊派遣一定的軍隊去前方壓制住了那些『反賊』,只是下令,只想辦法讓這些百姓退回由地當中。

  賀若皇后孤獨地坐在皇宮裡面。

  她的手掌有些發冷,安靜坐在那裡,這幾年來的皇后生涯,讓她腳步虛浮,

  猶如漂浮在夢境當中,皇帝陛下對她極好,好的已經超過了對尋常嬪妃的感覺。

  她其實一開始是冷靜的。

  賀若擒虎很寵愛她這個小女兒,學武功,學文字,都請來最好的老師,射獵,馬術,槍法,都是賀若擒虎親自傳授的,賀若皇后在一開始的時候,很明白皇帝對她的好是帶著利益的。

  皇帝不是對她好。

  皇帝是對她背後的賀若擒虎好。

  但是人都是有僥倖的,人也都是會欺騙自己的。

  在這幾年的生活裡面,曾經的將門之女也慢慢淪陷了,她欺騙自己,也告訴了自己那一句話她是不同的。

  尤其是在南巡的時候,皇后的舟船層次,竟然只比起帝王的稍小一些,其餘的禮儀規章,並無不同了,姜遠那時候捧著她的手,說他們兩人夫妻,本就該如同先帝一般,帝後情深。

  「你是不同的,皇后。」

  皇帝的微笑溫柔:「朕有的,都有你的一半。」

  於是她淪陷在了美夢裡面。

  於是她的美夢,被姜高那一劍刺穿。

  她從沒有見過皇帝那樣的慌亂,也從未曾見過,素來溫潤如玉的姜高,會化作那般脾的模樣,哪怕只是餘光掃過來,都已讓她的身軀都顫慄起來。

  是何君王之氣魄。

  她的夢醒了,在她的人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坐在這裡了,一連數日的時間,都沒有人來看顧她,她漸漸冷靜下來了,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活著,知道天下的大勢,尚且還需要賀若擒虎這樣一尊神將。

  只要父親還有這樣巨大的價值。

  她就不會死。

  忽而,賀若皇后的身軀顫抖了下,她聽到了腳步聲音,抬起頭的時候,沒有了和皇帝姜遠一起看著那些縴夫拉扯巨州時候的從容和雍容,只有慌亂。

  冷宮的門打開,一名女官站在外面。

  模樣清秀,氣質出塵。

  姜采。

  賀若皇后的臉色變了,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道:「姜采-————-你,你來做什麼?」

  姜采目光看過桌子上放著的飯菜,皆沒有動哪怕一筷子,於是雙手疊放在腹前,嗓音清冷:「知娘娘近日裡,心情不愉,飲食清簡,故而來此送一盞茶。」

  賀若皇后面上神色一顫。

  她的頭髮撒亂下來,一雙很大很美的眼睛,此刻卻慌亂如同受驚的小獸,她看著那女官姜采後面的侍女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盞湯,緩步走來。

  賀若皇后豈能不知道後宮嚴酷。

  豈能不知道這皇位更選的殘酷。

  當即面色顫抖,往後兩步,被凳子絆了一下,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往後,嘴唇顫抖如風中秋葉,道:「你,你,你要做什麼!」

  「本宮乃是皇后。」

  「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姜采平靜往前,曾是那神采飛揚的皇后娘娘就以手撐地後退,語氣再變,似乎鎮定,但是其實還是有說不出的慌亂,咬著牙道:「我,我父親乃是賀若擒虎,乃天下之神將。」

  「追隨大帝東征西討一甲子,立下了赫赫戰功。」

  「你不能殺我!」

  她忽而福至心靈,道:「是,是你們要下狠手,是你們要下狠手,姜高殿下宅心仁厚,是被你們裹挾起來,才對自己的弟弟下手的。」

  「可就算是害死了陛下,他也一定心中有愧疚。」

  「一定不會想要殺害自己的弟媳,我,我的腹中可還有著陛下的血肉啊,你們想要謀害皇室麼?!你們·—.—


  姜采道:「是姜高陛下親自下令。」

  一句平靜的話。

  卻仿佛一把利劍一樣。

  再度將賀若皇后的僥倖給斬斷了,她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如同夢般地道:「你說———-什麼?!」她的目光茫然,看著那一盞藥湯。

  姜采注視著賀若皇后,道:「皇后,請吧。」

  左右自有侍女和力士踏步上前。

  賀若皇后最後的僥倖和期許,其實是姜高的仁慈之心,但是現在,這最後的僥倖也消失了,她想要躲避,卻被兩位健壯侍女拉住手臂,將那一盞湯灌了下去。

  只覺得腹部痛苦,恍惚躺倒,飄飄渺渺,已是躺在床鋪之上,卻已見得衣袍染血。

  懷孕數月的孩兒,卻已被流產。

  賀若皇后面色慘白,不能接受哭嚎起來,姜采退後,轉身,走遠,曾經學宮第一人,如今卻只覺得,自己不過亂世當中的一枚棋子。

  君子豹變。

  姜高明白了些東西。

  有的時候,殘忍和直接,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若是讓賀若將那孩兒生下,

  往後時間,必然生出許多的禍端,黨政和政治,素來殘酷無情。

  只讓賀若把那孩兒流掉,卻還保留了性命。

  在這樣殘酷的,皇帝更迭的事情上,已是姜高做到的極限,他不能,也不可能,再因為自己的軟弱而導致了更大的問題出現。

  天牢之中一賀若擒虎被捆起來,玄鐵的材質足以去打造神兵,卻將這位神將的身軀鎖了起來,不過這等東西,能壓製得住江湖宗師,卻絕對不可能鎖住這樣一位天下絕頂的神將。

  可賀若擒虎只是坐在那裡,鬚髮雜亂,安靜地如同雕塑,

  鎖住他的不是這鎖鏈,而是他自己。

  嘩啦聲中,腳步傳來,有大理寺的官員顫著手掌,拿出一串鑰匙,把這牢門打開來,道:「賀若將軍,陛下來看您了。」

  賀若擒虎端坐於此,猶如猛虎盤踞。

  聽到了這一句話的時候,睜開雙眼,仍舊是神光凌冽,他看著前面走近過來的人,姜高走入這囚牢之中,一身磊落,平靜安寧。

  他只是獨自一人來這裡。

  宇文烈竟然沒有跟著。

  姜高似乎知道賀若擒虎在想著什麼,道:「宇文去尋秦玉龍將軍了,我是自作主張來見賀若將軍的。」

  賀若擒虎終於開口了,嗓音沙啞:「殿下不害怕臣趁著機會暴起,擒拿住殿下嗎?」他抬起手臂,玄鐵打造的恐怖鎖鏈鎖住他的手腕和身軀,而鎖鏈的另一端,直接和整個地基連起來。

  賀若擒虎震了下手臂,晃動聲音清脆。

  賀若擒虎道:「這些東西,看似厲害,卻攔不住臣。」

  「臣要殺你的話,不會比殺死一隻雞難。」

  姜高看著他,道:「賀若將軍不會的。」

  賀若擒虎木然不答,姜高平靜坐在賀若擒虎面前,揮手讓人取來了酒肉,賀若擒虎默,卻只伸出手去撕下肉來吃,飲酒恣意豪邁。

  姜高道:「將軍當年和我的父親爭奪天下的時候,曾經中計被困鎖起來,高將軍餓了數日時間,終於還是打回來了獵物,卻不能點火,以免引來敵人。」

  「高將軍覺得不能冒險,父親卻執意要點火生飯。」

  「賀若將軍那之前重傷,醒過來之後,知道他們兩位的爭執,一言不發,只以刀割生肉下肚,姿態狂放豪邁。」

  賀若擒虎道:「殿下要說什麼,不妨直說。」

  姜高揮了揮手,外面傳來沉重的喘息聲音,足足二十名力士,才扛著一把馬進來了,他們用棍子把這馬架起來,兩側每一側是十人力土,看他們的模樣,並沒有絲毫的偽裝。

  身軀顫抖,青筋賁起。

  可以見到這把兵器是何等沉重,常人根本沒有辦法拿起這柄神兵,更不必說,揮舞此兵,馳騁沙場,和那同級別的悍勇豪傑爭鬥廝殺的體力和餘裕。

  唯獨有當世頂尖的神將,才有可能握著這一把馬征戰在沙場之上。

  這正是賀若擒虎的神兵。

  賀若擒虎的雙目一瞬明亮若火,可瞬間收斂。


  這二十名力士把這把兵器放在這裡,這神兵在此地仍舊散發出一股致命的鋒銳氣魄,讓人身軀顫抖,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亂世戰場之上,心悸不已。

  賀若擒虎看著姜高,姜高輕聲道:「君在姜遠為帝的時候,未能夠勸阻君王,此誠非君之罪,但是助其為虐,終究也有擺不脫的瀆職。」

  賀若擒虎帶著心死和自嘲,道:

  「殿下要重新招攬我嗎?」

  姜高注視著他,沒有回答,只是輕聲道:

  「我讓賀若皇后,弟妹,吃下了落子湯,遠兒的血脈已斷絕了,將軍的後代不會有人以此來禍亂天下了,也不會再和遠幾有什麼聯繫,不至於引來大災禍。」

  賀若擒虎的神色微有變化。

  姜高站起身來,道:「我不會說什麼,要將軍效死的事情,做錯的事情是不能夠彌補的,死去的百姓,流過的血,這樣的事情會烙印在時代上,那是你的錯,也是我的錯。」

  「千秋青史,就讓後人責罵和唾棄我們吧。」

  「不管是你,還是我,都逃不掉這青史的評斷,況且,賀若將軍不必對我有什麼抱歉之意,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父親。」

  姜高輕聲道:「這最後的一戰,豈能夠不死人呢?」

  「若不拼盡這天下的壯闊豪氣,怎麼對得住這八百年風流,若不展現你我胸中的抱負,如何對得住這三百年亂世,英雄輩出,豪傑洶湧呢?」

  「若不如此,如何徹底折斷刀兵和亂世火種,天下太平?戰場之上,勝負之分,如今看來,也不過只是五五之數,到那時,終有死傷。」

  「我和太師,會將最危險的戰場交給你,賀若將軍。」

  姜高看著盤膝坐在那裡,被鎖鏈捆住的賀若擒虎。

  賀若擒虎抬起頭,因為位置的原因,因為姜高逆著陽光,賀若擒虎的視線中看不清楚了姜高的臉龐,只能看到那男子脊背筆直,不是君子溫潤氣度,而是沉靜堅定。

  他朝著自己伸出手來的動作太過於熟悉了,熟悉到賀若擒虎恍惚,還有那稱呼,那聲音,那烈烈的豪氣,都讓這位名將控制不住心酸和悲痛自責,淚流滿面。

  君王沉靜決意的聲音在這天牢里迴蕩「朕給你。」

  「戰死沙場的資格。」

  賀若擒虎淚流滿面。

  鎖鏈被這位天下前五的絕世神將震斷了,他不知道是對著姜高,還是早已經在記憶深處走遠的身影,硬咽著叩首道:

  「敢不從命。」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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