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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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娜悠然轉醒,看到眼前正在和自己母親擁抱道別的老者,並沒有說什麼,她腦海中關於這名女性的記憶已然全部刪去。即使努力回憶也只是能記得老者話語中的隻言片語了。她端坐著目送眼前的虛影逐漸湮滅,這一幕她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但對於她來說確實沒多少感觸,即使是連最後道別時的哀傷,也隨著記憶體的湮滅而淡去了。

  「再見……」翠石看著自己眼前的母親虛影已經隨風飄散,默默地說了一句。然後他轉頭看向娜娜,眼前的少女趴在地上良久,臉龐都已經壓出了印子,這少女茫然地看著自己。於是翠石連忙鄭重地給眼前人鞠了一躬。

  「看來你已經說過再見了啊,那就好,別問我哦,我現在所有能記得的東西就是怎麼帶你來的以及怎麼抽取的關於你母親的記憶,我真的不可能想起她的事了。」娜娜解釋著從地上站立起來,接著又問道:「怎麼樣?音容笑貌具在吧?」

  「謝謝你,拜斯特阿姨,我們走吧。」翠石老者此刻宛如一個孩童哭腔無法抑制,但是眼淚已經擦乾。

  「我們走吧,來,坐回輪椅上吧,真是的。腿腳不好就別一天天逞強,就算你們是土疙瘩變的,幹了也會掉渣,濕了也會變稀泥。快快坐回去!」娜娜說著就把老者拉到輪椅上坐下,推著他就往回走。

  無巧不成書,就在回去的路上,酒店門口娜娜和去調查客棧的三人撞了個正著。「娜娜姐!我們要去崑崙山啦!」小石頭興奮地朝著娜娜喊道。

  「崑崙山???咱們不去長耳朵地界兒啦?」娜娜的不解和震驚是寫在臉上的。

  「石頭哥哥,我來說吧!」仲錦連忙小跑著拉住小石頭,剛想要回答,娜娜立馬抬手喊道:「停!你讓小石頭繼續說!」

  仲錦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影,影顯然憋著一口氣,臉上陰晴不定,於是仲錦也只能嘆氣道:「哎……算了,我不管了。」

  「我們要去崑崙山找那些修士借他們的天機盤!」小石頭繼續說道。

  「然後呢?」娜娜繼續狐疑地盯著眼前幾人。

  「然後我們要用天機盤找真鏡!」小石頭繼續說道,這名字剛出來,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仲錦連忙扯了扯小石頭的衣角。眼見著娜娜聽到這名字後連連後退兩步驚恐地問到:「你們從哪兒聽來的這個東西?」仲錦連忙拉住小石頭連連踹他的小腿,眼見著事情偏離預期,仲錦也是竭力試圖挽回。「哈哈哈,小石頭瞎說亂講的,娜娜姐別往心裡去。他就是聽到一個傳說罷了。」

  「我都知道了!」影堅定地一聲大喊,

  仲錦扶著額頭搖了搖頭,理智無法戰勝的東西還有很多,例如強烈的愛意、強烈的恨,又或是人的好奇心。與其跨越千里調查真相,不如直接問個清楚。既然有了猜忌和不信任,那麼這猜忌和不信任必然會導向矛盾衝突。崑崙路遠,丟失在海中的真鏡也如夢幻泡影,路途漫漫,這質問不在今日爆發想必也會在路途中早晚會爆發吧。

  只見影大步向前逼近娜娜,娜娜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愣在當場,但影並沒有給娜娜任何機會,只見他伸出雙手擁抱了娜娜。柔聲說道:「我們有過婚約,我們和克里南尋找真鏡,我們在海上遭遇了風暴船難,包括我的記憶想必也是那個時候混亂的吧,這些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和我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也記憶受到了神器影響而混亂了嗎?」

  娜娜在影懷中,眼神飄忽不定,突然她放聲痛哭起來,邊哭邊死死抱住影。影也用力抱緊眼前人。那翠石老者,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搖頭笑笑,自行推著輪椅離去了。

  就這麼二人相擁了許久,許久,終于娜娜冷靜下來,影看著眼前那少女可憐的模樣,煞是惹人憐愛,於是一手托起娜娜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下去。娜娜則雙手環抱住影,同樣熱烈的回吻他。眼前這一幕嚇得小石頭也連忙捂住了仲錦的雙眼,想了想又連忙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是的,你猜對了絕大多數,後面的事,我們回房間再說吧……你無法想像我們經歷了什麼。」娜娜輕輕鬆開了環抱影的手,柔聲說。

  「好,但是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許哭了。」影輕聲說著,溫柔地撫摸了娜娜的頭。

  「好,我答應你,但是有個條件。」娜娜把頭埋在影胸前說道。「以後不允許叫我老不死了!」

  「好好好,你說啥是啥,娜娜。」

  片刻後,幾人在套房內圍坐一起。見二人遲遲不開口,仲錦識趣地拉上小石頭離開了房間。

  見到二人離去,靠在影臂彎中的娜娜開了口:「好吧……我想想,從哪兒說起呢?我的記憶應當也是受到了不少那個神器的影響。我也有不少想不起來的事情,大致上情況是這樣的,首先我不太記得你說的我們兩個婚約的事兒了,但是我一直記得自己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當時我在七丘山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愛上你了,可以說……一見鍾情吧。」


  影低頭看了看娜娜,只見她正抬頭看著自己的眼睛,眼神中還是那種迷戀和憂愁交織。但她沒有挪開眼睛。沒有看向別處,只是充滿愛意地看向自己,影反倒是不好意思地紅著臉扭頭過去望向別處。

  娜娜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影身上緩緩道來:「然後呢,我們過去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我一會兒再和你慢慢說,先說你最好奇的部分吧。我們那次海難你的猜測大體上是對的,不過情況遠比你想像的要複雜得多,首先我們尋找那個真鏡的原因是為了調查幾個事件,其一就和你有關,十年前那場焚毀了大虞都城的大火究竟是怎麼回事。其二是克里南想要尋找昂城,其三就是我,我想知道某件事的真相,那時候我們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那個神器,但是在沉骨灣,克里南使用它的時候,本來一切都好好地,那片海域的記憶化為實體,我們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過去那場鮫人和人類的大決戰現場一樣,看到無數的士兵從四面八方湧來。之前也用過幾次那個神器,那時候我們都認為這只是虛影,於是大意了,全船的人都在看那虛影的時候。突然我們被虛影中潛伏著的真實怪物攻擊了,克里南連忙收了神器,才看到我們被烏央烏央的深潛者圍住了,薩鐸被偷襲當場殞命,一番苦戰之後,克里南也被擊落到水中,我苦戰支撐,直到殺光最後一個深潛者。但是卻沒料到還有海中巨妖克拉肯,這要是放在平日裡那怪物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但是,我想錯了,那克拉肯的目標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我,那怪物在臨死前用觸手將我們的船卷為兩段。我和你就落入海中。後來我拼命拖著你遊了好久好久,終於回岸邊,我本以為這件事算告一段落了。但是我喚醒你之後就發現你失去了很多記憶,而那之後我也開始漸漸地喪失記憶。但是可能因為我本就不是凡人,所以這神器對我影響不算太大。」

  「那……我記憶中有個姑娘和你形影不離,異常要好,她怎麼了?」影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是你的青梅竹馬,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那日在船上……她被……我不想說!她那麼好的人,不該遭遇這樣悽慘的事情。」娜娜說著把臉埋到影胸前低聲啜泣。

  「好啦好啦,不是說好不哭的嘛,我不問了。不問了,只要我們好好的就好。」影環抱住娜娜。

  兩人就這麼依偎著許久許久,聊著過去的事兒。直至深夜,影突然抱住娜娜,雙手遊弋在其身上,而娜娜臉一紅,把影推開,飛也似得跑入了房中。影快步跟上,本以為娜娜只是想回房間後繼續,怎料這房間門已經被娜娜從內反鎖。「啊……?不是,我們不都已經有婚約了嗎?這……怎麼還帶鎖門的啊?!」影用力拍了拍房門,只聽得門內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都那麼久了,我害羞,等我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再繼續如何?」影被如此突如其來的動作氣得又羞又惱連連拍門道:「誒!你個老不死的,你耍我!你開門!我不進去揍死你!」門內娜娜巧笑嫣然:「哈哈哈,好啦好啦,夫君,早些歇息。今日真的多有不便,你就好生休息吧。」

  另一邊,仲錦帶著小石頭離開房間後,兩人無處可去,於是乎想著下樓轉轉,於是兩人順著樓梯向下走去,與一名紫衣修士擦肩而過。這紫衣修士叫住二人道:「兩位道友請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求!」

  「啊?這位修士大哥,你找我們?」小石頭轉頭看向身後的修士,手不自覺地搭在了劍柄上,仲錦也連忙躲到了小石頭身後。雖然仲錦不知為何小石頭突然如此警惕,但卻對他這份警惕無比信任。這世界諸多門派諸多修仙之人,這些修士以覓得長生為目的進行修行。尋常日子裡這些修士和凡人交集不多,但是這些修士為求長生可是無所不用其極,在他們的世界中雖也有禮義廉恥,也有些修士有情有義,但在得道和長生誘惑下,大多數修士秉承弱肉強食的理念,野蠻至極。一普通人突然被一修真之人搭話,定是身上有某種東西吸引了這些修士,後果完全不可預料。

  「正是如此,這位道友不必緊張,在下觀道友年紀輕輕修為已是金丹巔峰。在下一剛踏入金丹期的散修自然不敢造次,但在下屬實有一事相求。」那修士似乎也看出來了小石頭的警惕,連忙說道。

  「有話快說。」小石頭此時右手搭在劍柄上,左手護住身後的仲錦。

  「此地人多耳雜,不便交談,請隨我來。」那修士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顆蓮花模樣的玉雕,向上一拋。一陣白光閃過,三人瞬間來到一處山峰之上,四周雲霧繚繞,仙氣裊裊,雲海中還隱隱能看見白鶴在飛翔。山峰上有一處茅屋,屋後可見翠玉蔥蔥的竹林,茅屋前是一顆古老的仙桃樹,此刻滿樹桃花正在盛開,清風拂過落英繽紛。「哇!好漂亮的仙境!」仲錦不由得感慨道,看他的樣子多少是有些放鬆了警惕。

  「小把戲,蓮中境罷了,此刻若是我一劍取你首級,我便可輕而易舉的離開此地。你到底有何目的!速速說來!」小石頭並沒有理會還站在眼前的紫衣修士,反而長劍直指向那桃樹。只見眼前的紫衣修士突然化作桃花花瓣飄散,而真身則從桃樹後緩步走出,那紫衣修士手袖一揮,桃樹下遍出現了一張茶桌,三個蒲團,茶桌上端放著幾塊茶點,一壺清茶。紫衣修士自顧自坐下邊倒茶邊說:「道友屬實好眼力!看來在下這雕蟲小技瞞不過了。但屬實是在下修行需要一味丹藥,不得不有求於道友身邊這位小兄弟。」


  仲錦眼見如此神奇的一幕,邁步剛想上前,卻被小石頭攔住,他看著仲錦搖搖頭低聲說道:「不要相信這些修士。」見二人不肯走上前來,那紫衣修士只得放下茶壺緩步上前,在距離二人還有兩丈遠的地方停下鞠了個躬說道:「在下名為許丈青,因修行某一法門,需得到一枚丹藥,名為陰陽逆轉丹,苦苦搜尋多年不得,但我方才與二位兄台擦肩而過,神識觀見這位小兄弟服用過此物。這才斗膽邀請二位來寒舍一絮,實無惡意,只要小兄弟告訴我何處求得此丹,或者若還有此物將此物賣給在下,我願出萬枚靈石購得。」

  「陰陽逆轉丹?這位仙翁是否搞錯了?我從未聽聞過此物,和談服用過此丹藥?」仲錦說道。

  「不,在下不會出錯,小兄弟本男兒之身,如今已是束髮之年。本該陽剛之氣縈繞,身體強壯,咽喉突出,可小兄弟此時如何?想必不用在下多言了。只是我確實觀見小兄弟步伐虛晃,不似有修真法門加持,如此想來小兄弟可能確實不知此丹藥之奧妙。」那紫衣修士說完看了看小石頭,輕蔑地哼了一聲:「我說這位道友怎麼如此忌憚於在下,原來如此,即便修為不及你,我對你干出如此下作之事也是嗤之以鼻!」

  「血口噴人!你倒是說說看啊!我幹了什麼?!」小石頭憤怒大喊,幾乎就要出手,對面的紫衣修士也祭出法寶,那法寶渾圓似水晶球,周身光輝璀璨奪目,流光溢彩間,有閃電霹靂之聲。眼見二人劍拔弩張,仲錦連忙跳出來攔住二人大喊道:「快停手!二位!仙翁!這石頭哥哥是我救命恩人,這當中定有什麼誤會!石頭哥!你也別衝動啊!」

  「小錦!危險,快讓開,這廢物在我劍下都活不過一瞬!竟然血口噴人!我倒要看看他的脖子是不是也和嘴一樣硬!」小石頭暴躁地喊道。

  「哼!救命恩人?此人心腸歹毒至極!小兄弟小心!快些到我這邊來!那陰陽逆轉丹本是逆轉陰陽二氣的丹藥,金丹修士服用,可進入馬陰藏相之境界快步,進而加速碎丹成嬰。但若是凡人服用,則會引起身體巨變,男變女,女變男!這賊人定是看上了小兄弟容貌,做此歹毒之事!」那紫衣修士也是繼續喊道。

  「哈?!我聽都沒聽過的東西,你說我給他下藥!」小石頭憤怒道,「你若再胡說八道,我這就一劍斬了你!」

  「你們快停手!有什麼我們好好說!」仲錦繼續橫在二人中間,試圖勸阻。

  「小錦小心!」小石頭爆呵一聲,仲錦扭頭就看到那修士的寶珠帶著雷鳴電光朝自己飛來。小石頭連忙擲出手中長劍,那名喚岩中鏡的長劍化作一道白光迎向那寶珠。只見兩道光交匯,一聲轟鳴,那寶珠應聲而碎,爆炸的衝擊將仲錦擊飛出去。小石頭一個箭步向前抱住仲錦,落地後才發現手中的仲錦化為一堆桃花般飛散,這才察覺到上當。「糟了!」小石頭一拍大腿說道。

  「哈哈哈哈!你道行再高又如何?你就留在這蓮中境吧!待到你出來之時,這小兄弟早已被我煉化,哈哈哈哈~!」天空中傳來一聲縹緲的嘲笑。

  「呵!!!呀!!!」小石頭一聲爆呵,舉起左拳奮力錘向地面,這一拳看似普普通通,但是打在地面上如同萬鈞流星隕落,山峰被擊了個粉碎,那蓮中境的天空也出現裂痕,「哈!!!」小石頭又一聲爆呵,再度出拳,只見那幻境破碎。一陣白光閃過,小石頭竟然又回到了方才的樓梯之上。地上只有一塊碎成幾瓣的玉石蓮花,那修士早已不見蹤影。但好在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真氣散溢在空氣中,小石頭循著那真氣的方向連忙追去。

  不久後,在某處偏僻的洞內。

  仲錦被幾張符咒鎖住手腳,坐在一個法陣之內。眼前名叫許丈青的修士正在點香畫符,仲錦緊張的問到:「你……你要做什麼?!」那許丈青頭也不抬的繼續忙活手裡的事「做什麼?本尊要救小兄弟你脫離苦海啊?」

  仲錦看了看四周,片刻之前,他被這修士蒙住眼睛,帶到此處。四下看了看,這似乎是一個天然岩洞之中。而眼前的修士眼中儘是癲狂,陰森的笑意掛在那張扭曲的臉上,哪裡還有方才在桃樹下的悠然自在。「什麼脫離苦海?」仲錦顫顫巍巍地問到。

  「你看你,被人暗中下藥變得不男不女,想來是極其痛苦吧。你那所為恩人,定是給你下藥後日夜陪伴,直等到你徹底變為女子,才占取你的身軀,讓你心甘情願陪他雙休作他的爐鼎,成為他修行路上的耗材。啊,本尊看你現在已經是丹毒入骨無藥可救,想來你已經服用這丹藥兩年多了。不打緊不打緊,還好遇到了本尊。」那許丈青癲狂地說著,手中的符咒即將完成。然後抬起頭來仔細端詳了下眼前的仲錦,繼續說道:「嘖嘖嘖,果真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啊,可惜,你這好皮囊之於本尊修行法門無用,只能將你煉化,提取你體內的丹藥。不過這對你而言倒是再好不過了,如此死去化為本尊的修為總好過淪為他人胯下玩物不是?」


  「你在說什麼瘋話?!我才認識石頭哥一個多月,他哪裡是你說的那種人!」仲錦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身上的符咒,卻發現那明明只是黃紙所畫符咒卻比鋼鐵還堅固,根本無法掙脫。「哦?看來那劍修倒還真不知情?哈哈哈,無妨無妨。本尊修煉這寒月極意功多年,修為竟停留金丹期不在提升。今日偶遇此等機緣將你煉化,習得馬陰藏相法門後,本尊就快速可提升致元嬰境。到得那時候,本尊開宗立派,為你修一尊玉雕讓眾弟子年年供奉,豈不也美哉?所以啊,小兄弟,你就安心上路吧!」那許丈青說著就抓起符咒。

  「要上路的是你這個瘋子!」小石頭的聲音從洞口傳來。

  「什麼?!你是什麼怪物?居然可以從內部破除蓮中境!」許丈青驚恐地說道,連忙舉起符咒正要就要啟動法陣,只見一道寒光閃過,那高舉符咒的手就被斬落在地。

  「我說了,蓮中境,小把戲罷了。」小石頭冷冷的聲音伴隨著堅定的腳步聲從洞口傳來。

  「你不過只是一個金丹期巔峰!休要張狂!」許丈青甩動手臂,鮮血四濺,那血滴濺到地上,化為一片光芒,數十個慘白的怪物從那片光芒中顯出身形,那怪物似人非人,個個身高八尺,雙臂修長過膝,末端那剃刀一般鋒利的爪子閃閃發光,雙腿形似羊蹄,通體雪白無毛,頭部似人,但是沒有五官,只有一張血盆大口,內部牙齒層層疊疊。這怪物落地後就爆發出陣陣怪叫,似嬰孩兒啼哭,又似女子慘叫,真是異常瘮人。

  「你別過來!我這寒月魔獸以我壽元召喚,個個都是半步金丹實力!」許丈青顫抖著聲音向黑暗中的小石頭喊道。

  「呵呵,所以呢?」一聲冷冷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瞬間,只見千道劍光閃過,數十隻寒月魔獸炸成一片血霧。而小石頭則已經右手持長劍,左手抱起仲錦,屹立於法陣中間。赤裸上身只在脖子上帶著一串獸牙項鍊,寬大的麻布褲子褲腿隨著他身上暴起的真氣咧咧作響。束成馬尾的金髮此刻隨著真氣湧上,在空中舞動。那肌肉虬結好似一尊護法神,長劍散發著寒光竟然將昏暗的洞穴照的亮如白晝!

  那許丈青見小石頭利於法陣中,連忙撿起地上斷手,念動咒語啟動法陣。他想連著小石頭一起煉化!只見那法陣發出紅光,一陣嗡鳴!但只見那小石頭抬起左腳,猛地踩踏,「轟隆!」一聲,那看似尋常的一腳塌地,卻導致地面碎裂出幾百道裂痕,那法陣也應聲化為齏粉。小石頭並沒有看眼前許丈青,只是把長劍插在地上,右手輕輕束縛著仲錦的在那幾張符咒上一指,那些符咒「啪嘰」發出了像是皮筋斷裂的聲音然後斷成數段。「沒事吧,小錦?」小石頭看向懷中的仲錦,露出了平日裡那大大咧咧的笑容。「沒事……石頭哥……?是你嘛?」仲錦看著眼前的小石頭髮出了疑問。在他印象中,小石頭向來只是衝動又熱血還有些傻楞的形象。此刻眼前的笑容很是熟悉,但是眼前這個砍殺魔獸如同砍瓜切菜,破除法陣信手拈來的小石頭卻是異常陌生。

  「你!你!你!究竟是何方妖怪?!」許丈青絕望地跪倒在地問到。

  「滾!殺你我怕嚇著小錦。但你要再動歪門邪道的心思,我定取你狗命!」小石頭看向許丈青的眼神充滿了怒意。嚇得那許丈青連忙從地上爬起,捂著傷口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石頭哥,謝謝,你有救了我一次。」仲錦連忙道謝。

  「別謝啦,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次倒是給你提了個醒哦!我知道小錦你聰明,總是以理服人,這個很厲害,不像我嘴比較笨,不會說話。但是就像你不會跑去和老虎豹子說道理一樣,有些野獸怪物是沒辦法溝通的。這時候就讓我來就好,我可相當熟悉這些畜生的溝通方式。」小石頭又恢復了往日裡樂呵呵的天真模樣,仲錦噗嗤一笑,點頭說道「好好好,石頭哥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不會再試圖和野獸講道理了。」

  「哎呀!壞了!」小石頭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了?石頭哥?」仲錦緊張得抱住小石頭,眼睛四下張望,生怕那瘋子又回來了。小石頭接著說道:「忘記把那傢伙抓住問一問了,他說的那什麼陰陽逆轉丹的事兒,如果你要真是被哪個瘋子下了毒可咋辦?不行,我得再去把他抓回來詳細審問一番!」說著就朝洞外要追,仲錦連忙說道:「別!石頭哥,兵法有雲窮寇莫追!而且……我大概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你要不先放我下來唄,我告訴你。」

  「好!你能站穩嘛?小心點,這洞裡的石頭太脆,不禁踩。剛才那腳太用力,地面搞得坑坑窪窪的,你可別劃傷了。」小石頭說著就輕輕把仲錦放到地上。仲錦用力踩了踩地上的石頭,發現那都是清一色的青石,這種材料一般是拿來鋪路打地基的。這要是還不經踩踏,那恐怕官道得拿昂貴的大理石鋪路了。仲錦笑道:「石頭哥,你是天生神力罷了,這石頭那麼結實給你踩得稀碎。真是石頭哥哥啊,比石頭都硬。」


  「哈哈哈,是嘛?我都沒注意這個問題。你剛才說你知道怎麼回事了?到底什麼情況?」小石頭蹲下身子看著仲錦問道。

  「那個瘋子說我這毒是兩年前被下的,你可知大晉兩年前發生了什麼?」仲錦問到,這時的仲錦眼底已然泛起了淚花。

  「兩年前……?哦!想起來了,兩年前大晉在打仗呢。」小石頭答道,「但是這和你中的毒有何關係呢?」

  仲錦眼中的淚花漸漸匯成兩行清淚,他啜泣著說道:「兩年前,兄長將我託付於我的乳母可兒姐,讓可兒姐帶我暫時住在萬湖城內後就舉兵北上。你猜我是在何時被人下毒呢?」

  「懂了!你被現在那個謀權篡位的狗皇帝派出的刺客下毒!」小石頭以拳擊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仲錦被眼前傻傻的小石頭逗笑了,擦了擦淚水說道:「若真是如此,那我可倒是萬分幸運了。可惜啊,皇家之內唯有權力,並無親情。如果我沒猜錯,我身中的毒,正是我那乳母可兒姐所下,兄長定是廢了我以除後患。能留我一條命已然是有情有義了呢!」

  「什麼?!你是說那位帶著你逃難的可兒姐……?就是那天……」小石頭想起了什麼,沒有說下去。仲錦顫抖著肩膀流淚點頭。接著他繼續說道:「兄長未曾和我有時間相處,不可能是他親自動手。但每日餐飲,每日洗漱,皆是可兒姐伺候我。你認為還有別的可能嗎?」

  「但是…但是,我不理解,那是你親哥哥吧?!他怎麼會對你下此毒手呢?」小石頭不解的問到。

  「是啊,你可知我父親正是被我叔叔,他親弟弟所囚禁賜死?你可知我那兄長舉兵也正是去討伐這位親叔叔?他也真是死在了這場戰爭中?死在自己親叔叔手裡?而到處派人搜捕抓住我押送回京的也是這個親叔叔嘛?」仲錦說道,每個「親」字他都說得咬牙切齒。

  「不是,這圖什麼?那皇帝的位子就那麼好坐?就那麼舒服?殺了自己親人都要坐上去?!」小石頭不解地問。

  仲錦嘆了口氣繼續說:「也許是真舒服吧,不然古往今來那麼多人也不至於手足相殘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原本以為,我沒見過父親,沒和兄長有過深入的交流。這是皇家的必然,和他們沒有感情,也是權力鬥爭影響,我不爭不搶就罷了。我著女子衣裝,整日把自己打扮的像個女子,不理會朝政就能逃過這手足相殘。看來是我天真了,喜歡扮女子?不夠不夠,只要我還是男兒身。就是個威脅,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我叔叔。我這兄長倒也真是頗有手段,那瘋子找了多年未見的寶貝,竟然被他拿來給我下毒?!就為了徹底廢了我?!」

  「那你這親哥哥確實夠可恨的!也別叫他兄長了,他不配!」小石頭憤憤不平。

  「所以當我父親死的時候我很茫然,當我兄長死的時候我雖然悲傷,但始終感覺不到痛苦。因為我都不熟悉他們!但是,我這乳母昔日在宮中就是她陪我長大,我吃著她的母乳長大!幾乎就是她的孩子!我也一直認為她就是我母親!可結果呢?我兄長要廢我?她動的手!她動的手啊!!!」仲錦說著說著就咆哮起來,最終一聲爆呵之後就嚎啕大哭起來。小石頭連忙把仲錦抱在懷中,任有他在自己胸前哭泣。小石頭理解不了這皇家爭權奪利的血腥殘忍,也理解不了為何親如母親的人會對自己孩子下毒,他雖然自幼跟著師父長大,但是他記憶中依稀記得自己家人的樣子,慈祥的父親,溫柔美麗的母親,還有一個帶著他四處玩耍的大哥。雖然遭遇了天災變故。他失去了這些全部的親人,但後來的師父待他就如同親生父親一般,時而嚴厲時而慈祥。他無法想像記憶中那些美好的人互相刀劍相向,更無法想像遭遇這一切的仲錦到底有多傷心,但他依稀記得小時候,自己哭泣的時候,總有一個溫暖的臂彎環抱自己,正如他此刻環抱仲錦一般。

  許久許久,仲錦終於哭累了,小石頭安慰道:「沒關係,小錦,我之後找機會抓住那瘋子找他逼問出解藥即可。」仲錦搖了搖頭嘶啞的聲音說道:「沒用的,他說了,我已經丹毒入骨,無藥可救。那人雖然癲狂,但是這句話我聽得出來他應該是沒有說謊,而且我自己也有感覺的,我最終的結局就是徹底變為女子。」

  「總不至於一點辦法沒有的!我會想辦法給你找解藥的!」小石頭嚴肅地說道。

  「不必了,石頭哥,我覺得這樣子反倒是個好事兒了。我要是一介女流之輩那基本就排除在向來男性唯尊的皇家權鬥了,只要這個消息傳到我那叔叔耳朵里,他恐怕連追兵刺客都不稀得派出了,我現在之於宮中之人於死無異。」仲錦說著苦笑一聲,突然想起什麼,一臉嘲弄地看著小石頭說:「我倒是有個主意,那瘋子說,等我徹底化為女子後可做你的爐鼎,那瘋子說殺了我給我解脫,但在我看來做石頭哥哥的爐鼎倒是榮幸之至了,哈哈哈。」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開玩笑呢!?正好我們要上崑崙山,那地方的修士修為比這三腳貓厲害多了,一定能找到辦法的!」小石頭嚴肅地打斷道。

  「好,不開玩笑了,那就拜託石頭哥帶我上崑崙山啦。」仲錦笑著拍了拍蹲在地上的小石頭肩膀。

  「啊!我又想起來一個事兒!」小石頭又一驚一乍地說道。仲錦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生怕那瘋子是不是又回來了。不過空蕩蕩的山洞再無一點動靜。「煙花!煙花!方才我追出來的時候看他們已經在準備了,想必這時候應該快開始了!走走走!我們快去看吧。」說著小石頭把仲錦抱起放在肩上,大步流星跑出洞去。

  正走出洞口,就見天空中絢麗的煙花炸開,「哈哈哈!趕上了,趕上了!快看!」小石頭指著天空中絢麗的煙花,夜空中那絢麗的煙花宛如一棵銀色的火樹,四散的流光照亮夜空,最終化作點點繁星被黑夜吞沒,不過很快另一個煙花已然又再次將夜空點亮,仲錦抬頭看向那夜空中綻放的煙火,喃喃道:「我方才倒也不全是開玩笑……」「嘭!」又一聲煙花爆裂的巨響,蓋過了仲錦的聲音,小石頭大聲問道:「小錦,你方才說什麼?沒聽清!」

  「我說!月色好美!」

  「讓你看煙花啦!月亮每天晚上都有有啥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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