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山孤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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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星山某處。

  一名絕色女子,凝立山巔,遙望遠方。

  寬袍大袖隨風輕拂,矜貴盡顯。

  可偏偏領口又放蕩的垂下,大片雪肌玉骨袒露在外,矜貴中又透出一股風塵味。

  身後流光閃爍。

  卻是十二條狐尾閃著微光,輕輕搖曳!

  旁邊侍立一名女子,瞧去不過是豆蔻初綻的年紀,眉目純真,稚氣未脫,卻穿著一襲風塵女子最愛的輕薄紗衣——

  正是狐族主母,千璃幻姬。

  「尊上。」千璃幻姬蓮步輕移,上前躬身,「熒惑妖星已經確定,婢子前兩日已安排人手,帶其前往衛遲了。」

  「很好。」

  「尊上,」千璃幻姬眼中閃過一絲險惡,「可要婢子使計將其殺了,將熒惑之力收歸我族?」

  「殺了?」

  絕色女子緩緩轉過身子,盯著千璃幻姬。

  那雙眸狹長,瞳仁黑得純粹,只一眼,便能勾人魂魄。

  眉眼間儘是瀲灩春色,但細細瞧去,眸底卻藏著一抹癲狂。

  「你是說……殺了?」

  千璃幻姬察覺異樣,忙改了口:「婢子是說,我們可以藉此機會,引那幾方勢力內鬥……」

  狐妖胸口驟痛,那話便講不下去,垂首一瞧,胸腔竟已破開一處碩大創口!

  她艱難的抬起頭,只見一顆千年狐心,正在絕色女子掌心鼓鼓跳動。

  「……」

  輕輕瞥了一眼倒地斃命的八尾狐妖。

  「殺不了,也不可以殺。」

  絕色女子表情突然變得痴狂,咬住自己下唇,直至鮮血淋漓:

  「妖星入世,命盤開啟!」

  「快,快!」

  「啊……」

  「熒惑妖星,請占有我,請毀滅我!」

  ……

  ……

  「阿嚏!」

  辰虎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從烈馬不算寬厚的脊背上醒來,額角淌下一滴冷汗。

  剛剛做了個噩夢。

  一個瘋婆子掏了千璃幻姬的心,還狂追自己,要跟自己通宵做作業。

  微喘一口氣,他看向四周。

  四下里,一片昏沉死寂。

  天色已經很暗了。

  不遠處,立著一處屋舍,用砂漿和青磚壘成,門口懸著兩個大紅燈籠,被一圈矮牆圍著,瞧著倒很齊整。

  車隊就停在院外。

  一團篝火明滅閃爍,圍坐的五個人依稀可見,正在交頭接耳的聊天。

  「荒野冒出這寬敞屋舍,不詭異嗎?」

  「我也覺著怪,可里外都查了,沒啥毛病。」

  「沒毛病?光是那張床,我瞧著就遍體生寒!」

  「鏢頭敏感了些吧,我看婉兒小姐說得在理,沒準是隱居戶,戰亂一停,搬回老家了。」

  「搬家會不拾掇細軟?再說這荒郊野外的,屋子還窗明几淨,是誰在打掃?」

  辰虎跳下馬背,沖大夥打了個招呼,好奇道:

  「你們在談這個屋舍?」

  火娘子持刀撥了撥坑中炭火,指著裡面幾個微焦的地瓜:

  「還沒吃吧?」

  說著,便欲遞刀給他,以便讓他用刀尖挑兩個出來。

  辰虎卻不接刀,「嗯」了聲後,徒手抓過地瓜,拍落外皮的炭火,咬了一口。

  大喇喇往篝火邊一坐:

  「你們還沒回答我?」

  卻發現除了火娘子外,三個鏢人都跟痴傻似的盯著自己。

  「你們怎麼了?」

  火娘子笑道:「鄉下漢子,沒見過多少世面,不過,閣下橫練功夫的造詣倒是頗高,這徒手探炭的功夫真是了得。」

  辰虎不置可否。

  指指裡面:「員外父女和那劍客,都進去了?」


  「丁小姐非要進去睡,說是打地鋪硌脊背梁子。」

  「原來如此,你們怎麼不進去?」

  「客人有所不知,我們出門走鏢的漢子,有五不得——」

  一粗莽鏢人笑笑,回答道:

  「破敗宗祠跪不得,村頭廢廟進不得,荒野深潭看不得,舊年古墳靠不得,深山孤屋住不得。」

  辰虎點點頭,笑道:「這個說法倒有意思。」

  火娘子笑道:「裡面有那大高手護著呢,我們普通鏢人,在外面守著車馬,防著郊狼就行了唄,不必給人添亂。」

  辰虎嗯了一聲,目光流轉,上下打量這房子。

  視線掃過那扇半掩的木門時,忽覺一團黑氣,一閃而逝。

  凝眸看去,又再無任何異常。

  辰虎頓時覺得好奇,想進去看看,肚子卻咕嚕嚕的叫喚了起來。

  他站起身子,拍去身上的塵土,將地瓜扔回篝火中。

  「這東西不好吃,我附近逛逛,找些野兔、鹿麑什麼的吃吃。」

  他靈魂雖是一名人類,身軀卻是虎妖,到底還是偏愛肉食一些。

  抓些野味也不費事。

  說罷,辰虎既不點燈籠,也不舉火把,幾個起落,徑直消失在遠處林海。

  見他一陣風似的去了,幾個鏢人又贊,皆好奇辰虎武道修為,稱其恐已過初境,達肉體凝真之境。

  ……

  屋舍內。

  憩息著三人。

  自然是丁家父女,以及丁家花費重金聘來的捉刀客——白龍劍客。

  屋舍內家什齊整,中間放著一張方桌,上方擺著一面銅鏡,擦得鋥亮。

  方桌東邊,橫置著屋舍內唯一的床榻。

  父女二人就在上面休息。

  方桌另一側,白龍劍客席地而坐,雙腿盤起,那柄曾斬大魔的白龍劍橫於膝頭,此刻正閉目凝神,運功行氣。

  丁岳川躺在被褥內,心中隱隱有些不踏實。

  丁家從商六十餘年,他自幼隨著爹爹走南闖北,也沒少見過各地的風土人情。

  他也有和鏢頭火娘子一樣的判斷——

  這間孤房,的確怪異。

  譬如自己躺著的這張木床。

  床榻寬大。

  床架由紅木打造,觸手生溫,床柱粗壯,被單下還鋪墊著棉絮,很是軟和。

  一襲紅色紗布,自床頂華蓋而下,將整個床榻溫柔裹覆。

  如同一張用來洞房的喜床!

  荒野孤房,四周皆是山路,什麼人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喜結連理,又和誰喜結連理?

  他們行了兩天,已到碎星山邊陲,約莫再有一天的功夫,就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

  此地即便有人,應該也是獵戶用來儲存、醃漬肉類,或是臨時歇腳過夜的棚屋。

  怎麼會有這樣的紅木大床,以及用砂漿和青磚壘成的漂亮屋舍?

  他一見這喜床,就生了三分怯意。

  太詭異了!

  奈何女兒丁婉兒很是喜歡,胡攪蠻纏的,非要在這床榻上過夜。

  丁岳川實在執拗不過。

  想著身邊有五名鏢人,還有一名大高手貼身看護,對付一晚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事,也便就在此住下了。

  內心卻隱隱有幾分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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