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高危混血種
「叮鈴鈴……」
上課鈴響。
「上課了，短時間內出不去，等晚上吧。」酒德麻衣看著路明非，努力克服看著自己的不適感，「我是昨天晚上過來的，現在是中午？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路明非將自己這幾天的遭遇說了一遍，重點提及了繪梨衣所做的事情，最後表達了自己的判斷：「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很信任我。」
「她是一面鏡子，照出你的邪惡或善良。」酒德麻衣輕聲說道，「她高危的血統本就伴隨著強大的言靈，這種言靈過於強大，危險程度也很高，才會讓她被一個人關起來。」
「嗯。」路明非點頭應承，他也感覺繪梨衣其實很簡單，就像一張白紙一樣任人塗抹，但也不是誰都能驅使得動的，「怎麼出不去了？我就是跟著運貨的車進來的？我們一起走。」
酒德麻衣心想你肯定有自己的手段，可我的言靈是隱藏又不是隱身，大白天的能混進檔案室已經殊為不易，哪能像你大搖大擺地就這麼走進來。
「所以你買通了司機？」
「我倒掛在車底。」路明非說道，「怎麼，你是趁著天黑混進來了。」
「你變成我吊掛在車底？哦……」酒德麻衣明白了，對方不僅變成了自己，複製了自己的言靈，還復刻了自己身體的靈活性，「我在找幾份重要的檔案。」
「誰的檔案，你們又有什麼新的發現？」路明非直接問道。
「雖然我們來日本的任務可以說是徹底失敗了，但是KING再次聯繫了我們，告訴我們一條關於蛇岐八家處置高危混血種的線索，神戶寄宿學校。」
酒德麻衣說道，然後停下來看著路明非。
她對路明非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次聊天聊崩了之後「分道揚鑣」，所以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能聽懂。
「你繼續說啊，看著我幹嘛？」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臉，「King，就是那位給你們發任務的人？好幾百萬美金呢。」
「對，KING。然後蘇恩曦就通過技術手段追蹤鎖定了學校的位置，幫我指明線路。這裡是蛇岐八家關押看守族內危險血統的學校，其實也可以說是監獄，他們平時會接受和外面學生差不多的基礎教育，一旦暴露出危險傾向便會被關進隔壁的小黑屋裡。」酒德麻衣指了指身後的牆壁，「只有在中午的時候他們才會審問那些暴露出危險傾向的高危混血種，因為這樣可以多懲罰他們一天。」
「在審問之前他們會來到這裡取走這些人的檔案，因為每一次審問都會有記錄而且留檔，我就是這麼混進來的。」
「小黑屋？」路明非疑問。
「在漆黑沒有聲音的狹窄空間裡日夜顛倒，失去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吃不到一口飯，喝不到一滴水，這是一種對意志力折磨的酷刑，目的是培養他們的服從觀念。」
從小經歷忍者訓練的酒德麻衣對此感同身受，悲憫地說道，
「這些高危血統的混血種可沒有什麼人權可言，但凡暴露出一點點危險的傾向，就會被嚴加拷問，甚至施加更殘酷的刑罰，關小黑屋只是開始。」
「可是，怎麼判斷他們是否危險，我剛才在一樓二樓三樓都看了，他們好像挺正常的？」路明非問道。
「你看這份表格。」
酒德麻衣從桌上抽出一份自己剛看過的表格，白底黑字。
路明非搖搖頭：「看不太懂。」
「簡單來說，這裡有兩百道心理測試題。填寫完這個表格後，學校里的老師會對這張表格進行交叉打分，最後他們會根據該學生的日常表現和分數呈現考慮是否要實施關小黑屋的懲罰，以及後續的懲戒措施。」酒德麻衣說道，「我看了卷宗。他們的評分標準相當嚴格，基本不會錯判漏判。」
「只要分數夠高的話就能出去？」路明非懷揣著好奇。
「分數高低只是在這座監獄的表現評價，我看了幾十份卷宗，沒有一個人能獲得離開的評語，也許是樣本不夠，但直到現在，我看到的表格里，沒有人能夠離開的。」酒德麻衣說道，「這說明不了什麼，說不定就有高危混血種正常離開的，但我看到了一些人的卷宗里有【逃走】標記，說明猛鬼眾會時不時地偷襲這裡，亦或者用其他的手段，拐走一些高危混血種。」
「外面可都是拿著槍的大漢！里三層外三層嚴密得很。」路明非咋舌，「猛鬼眾有這本事不和本家全面開戰？」
「蛇岐八家有內鬼。」酒德麻衣說道，「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猛鬼眾總有新鮮血液的補充。」
「可是他們為什麼？」路明非感覺很疑惑。
「其實帶入一下就很簡單，假如你的親生兄弟姐妹因為被評為危險血統而關起來了呢？蛇岐八家大大小小也就那麼多人，一個家族再怎麼開枝散葉、枝繁葉茂，就算一胎生八個能有多少人？而又有多少危險血統？日本混血種本身就是失控多發的危險群體，昨天關到這裡的是別人的兄弟姐妹，你覺得無所謂，但有一天關進去的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你還覺得無所謂嗎？」酒德麻衣說道。
「的確如此。」路明非點點頭，認可這個觀點，「說到這裡，我剛才應該漏說了一件事情，風間琉璃你記得嗎？就是那位猛鬼眾的高級領導，他說自己叫源稚女，源稚生是他的哥哥，他是從源家叛逃出來的，結果至今仍舊逍遙法外。」
「嗯。」酒德麻衣點點頭，「蘇恩曦也查到了源稚生曾經有一個弟弟，名叫源稚女的，喜歡穿女裝，再加上這兩人長得這麼像，基本可以斷定，兩人有血緣關係。」
「原來你們都知道了，我還以為。」
路明非心裡倒是沒有挫敗，蘇恩曦作為黑客，電腦高手，對這等信息的搜集肯定比自己要厲害得多。
「所以我們鎖定了一個突破口，就是被你帶走之前被關在源氏重工大廈的超級混血種，繪梨衣。」酒德麻衣說道，「KING先生提供的情報信息語焉不詳，只是說這裡有我們想要的關於「皇」的情報，可究竟是什麼也沒給出線索。」
「最討厭謎語人。」話說半天又饒了回來，路明非追問，「所以你們就來了？為什麼會鎖定繪梨衣？」
「因為繪梨衣小姐需要換血。以普通人的角度來看，需要換血人大概率是得了重病，比如腎衰竭，隨時都可能死亡，要用換血的方式來續命。要麼是血統純度過高的混血種，隨時都有失控的風險，所以必須要用換血這種方式來壓制失控。所以如果那位繪梨衣小姐是高危混血種的話……」酒德麻衣說道，「這裡就會有她的線索，順著這個線索，可能我們就能找到皇血的秘密，也就是KING先生叫我們來到東京的最重要目的。」
「皇血，有田靜之前……芬格爾也說過，那麼作為高危混血種，你們推斷繪梨衣就一定有檔案留存在這裡？」路明非接話，「萬一她的檔案被本家抽走了呢？她應該被關在源氏重工大廈不短的時間了，不會將檔案一直放在這裡。」
「是的，你的邏輯沒錯。但有沒有可能她的檔案從沒在這裡出現過呢？這裡的檔案分門別類，最早可以追溯到1990年，而繪梨衣不會超過20歲。
大部分高危混血種在18歲這年就會被判處死刑，要麼叛出家族，要麼注射死亡。至少我現在翻看的檔案里，還沒有。」
酒德麻衣低聲道。
「可是，也有可能本家早就將她的檔案取走了。或者，她從一開始就被保護起來了。」
路明非感覺自己冷汗都出來了，明明就隔著一層窗戶紙，卻好像怎麼也戳不破，就好像那個秘密已經近在眼前，可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
「沒錯，這個推斷也很合理，本家的大部分人，都是有特權的。」酒德麻衣低聲道，「但這裡的檔案沒有斷層，不管是叛逃還是注射安樂死都有詳細的標註，有些檔案明顯是經過謄寫的，紙比近幾年錄入的還要新。」
「是不是暫時沒找到，你說了到現在為止只是翻看了幾十份檔案。」
「那就再找找，或許能有更多的線索。」路明非其實覺得自己的推斷更合理，但也要保留這裡會留存繪梨衣檔案的可能。
兩人的聲音漸漸小了，窸窸窣窣的翻看紙頁聲音接連響起。
直到夜幕降臨，門終於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從外面打開檔案室，準備進行新一輪對表現出危險傾向的混血種審訊。
檔案室里依舊乾燥，只是空氣好像清新了一些。
原本塵封已久的檔案袋上的灰塵被拂去，有一些沒有被拆開的檔案袋卻被開封了，早已被本家處理過的危險血統的個人檔案散落在地上。
男人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只覺得是別人粗心，反正整理檔案室這種事情又不歸自己管。
他從靠近門的桌子上找到了已經是學校「老人」的櫻井明檔案，便轉身向外走去。
所以他就更不會注意到，有兩個纖瘦的身影就跟在他身後走出去，然後貼著牆根，消失在漆黑的樓道里。
上課鈴響。
「上課了，短時間內出不去，等晚上吧。」酒德麻衣看著路明非，努力克服看著自己的不適感，「我是昨天晚上過來的，現在是中午？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路明非將自己這幾天的遭遇說了一遍，重點提及了繪梨衣所做的事情，最後表達了自己的判斷：「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很信任我。」
「她是一面鏡子，照出你的邪惡或善良。」酒德麻衣輕聲說道，「她高危的血統本就伴隨著強大的言靈，這種言靈過於強大，危險程度也很高，才會讓她被一個人關起來。」
「嗯。」路明非點頭應承，他也感覺繪梨衣其實很簡單，就像一張白紙一樣任人塗抹，但也不是誰都能驅使得動的，「怎麼出不去了？我就是跟著運貨的車進來的？我們一起走。」
酒德麻衣心想你肯定有自己的手段，可我的言靈是隱藏又不是隱身，大白天的能混進檔案室已經殊為不易，哪能像你大搖大擺地就這麼走進來。
「所以你買通了司機？」
「我倒掛在車底。」路明非說道，「怎麼，你是趁著天黑混進來了。」
「你變成我吊掛在車底？哦……」酒德麻衣明白了，對方不僅變成了自己，複製了自己的言靈，還復刻了自己身體的靈活性，「我在找幾份重要的檔案。」
「誰的檔案，你們又有什麼新的發現？」路明非直接問道。
「雖然我們來日本的任務可以說是徹底失敗了，但是KING再次聯繫了我們，告訴我們一條關於蛇岐八家處置高危混血種的線索，神戶寄宿學校。」
酒德麻衣說道，然後停下來看著路明非。
她對路明非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次聊天聊崩了之後「分道揚鑣」，所以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能聽懂。
「你繼續說啊，看著我幹嘛？」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臉，「King，就是那位給你們發任務的人？好幾百萬美金呢。」
「對，KING。然後蘇恩曦就通過技術手段追蹤鎖定了學校的位置，幫我指明線路。這裡是蛇岐八家關押看守族內危險血統的學校，其實也可以說是監獄，他們平時會接受和外面學生差不多的基礎教育，一旦暴露出危險傾向便會被關進隔壁的小黑屋裡。」酒德麻衣指了指身後的牆壁，「只有在中午的時候他們才會審問那些暴露出危險傾向的高危混血種，因為這樣可以多懲罰他們一天。」
「在審問之前他們會來到這裡取走這些人的檔案，因為每一次審問都會有記錄而且留檔，我就是這麼混進來的。」
「小黑屋？」路明非疑問。
「在漆黑沒有聲音的狹窄空間裡日夜顛倒，失去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吃不到一口飯，喝不到一滴水，這是一種對意志力折磨的酷刑，目的是培養他們的服從觀念。」
從小經歷忍者訓練的酒德麻衣對此感同身受，悲憫地說道，
「這些高危血統的混血種可沒有什麼人權可言，但凡暴露出一點點危險的傾向，就會被嚴加拷問，甚至施加更殘酷的刑罰，關小黑屋只是開始。」
「可是，怎麼判斷他們是否危險，我剛才在一樓二樓三樓都看了，他們好像挺正常的？」路明非問道。
「你看這份表格。」
酒德麻衣從桌上抽出一份自己剛看過的表格，白底黑字。
路明非搖搖頭：「看不太懂。」
「簡單來說，這裡有兩百道心理測試題。填寫完這個表格後，學校里的老師會對這張表格進行交叉打分，最後他們會根據該學生的日常表現和分數呈現考慮是否要實施關小黑屋的懲罰，以及後續的懲戒措施。」酒德麻衣說道，「我看了卷宗。他們的評分標準相當嚴格，基本不會錯判漏判。」
「只要分數夠高的話就能出去？」路明非懷揣著好奇。
「分數高低只是在這座監獄的表現評價，我看了幾十份卷宗，沒有一個人能獲得離開的評語，也許是樣本不夠，但直到現在，我看到的表格里，沒有人能夠離開的。」酒德麻衣說道，「這說明不了什麼，說不定就有高危混血種正常離開的，但我看到了一些人的卷宗里有【逃走】標記，說明猛鬼眾會時不時地偷襲這裡，亦或者用其他的手段，拐走一些高危混血種。」
「外面可都是拿著槍的大漢！里三層外三層嚴密得很。」路明非咋舌，「猛鬼眾有這本事不和本家全面開戰？」
「蛇岐八家有內鬼。」酒德麻衣說道，「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猛鬼眾總有新鮮血液的補充。」
「可是他們為什麼？」路明非感覺很疑惑。
「其實帶入一下就很簡單，假如你的親生兄弟姐妹因為被評為危險血統而關起來了呢？蛇岐八家大大小小也就那麼多人，一個家族再怎麼開枝散葉、枝繁葉茂，就算一胎生八個能有多少人？而又有多少危險血統？日本混血種本身就是失控多發的危險群體，昨天關到這裡的是別人的兄弟姐妹，你覺得無所謂，但有一天關進去的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你還覺得無所謂嗎？」酒德麻衣說道。
「的確如此。」路明非點點頭，認可這個觀點，「說到這裡，我剛才應該漏說了一件事情，風間琉璃你記得嗎？就是那位猛鬼眾的高級領導，他說自己叫源稚女，源稚生是他的哥哥，他是從源家叛逃出來的，結果至今仍舊逍遙法外。」
「嗯。」酒德麻衣點點頭，「蘇恩曦也查到了源稚生曾經有一個弟弟，名叫源稚女的，喜歡穿女裝，再加上這兩人長得這麼像，基本可以斷定，兩人有血緣關係。」
「原來你們都知道了，我還以為。」
路明非心裡倒是沒有挫敗，蘇恩曦作為黑客，電腦高手，對這等信息的搜集肯定比自己要厲害得多。
「所以我們鎖定了一個突破口，就是被你帶走之前被關在源氏重工大廈的超級混血種，繪梨衣。」酒德麻衣說道，「KING先生提供的情報信息語焉不詳，只是說這裡有我們想要的關於「皇」的情報，可究竟是什麼也沒給出線索。」
「最討厭謎語人。」話說半天又饒了回來，路明非追問，「所以你們就來了？為什麼會鎖定繪梨衣？」
「因為繪梨衣小姐需要換血。以普通人的角度來看，需要換血人大概率是得了重病，比如腎衰竭，隨時都可能死亡，要用換血的方式來續命。要麼是血統純度過高的混血種，隨時都有失控的風險，所以必須要用換血這種方式來壓制失控。所以如果那位繪梨衣小姐是高危混血種的話……」酒德麻衣說道，「這裡就會有她的線索，順著這個線索，可能我們就能找到皇血的秘密，也就是KING先生叫我們來到東京的最重要目的。」
「皇血，有田靜之前……芬格爾也說過，那麼作為高危混血種，你們推斷繪梨衣就一定有檔案留存在這裡？」路明非接話，「萬一她的檔案被本家抽走了呢？她應該被關在源氏重工大廈不短的時間了，不會將檔案一直放在這裡。」
「是的，你的邏輯沒錯。但有沒有可能她的檔案從沒在這裡出現過呢？這裡的檔案分門別類，最早可以追溯到1990年，而繪梨衣不會超過20歲。
大部分高危混血種在18歲這年就會被判處死刑，要麼叛出家族，要麼注射死亡。至少我現在翻看的檔案里，還沒有。」
酒德麻衣低聲道。
「可是，也有可能本家早就將她的檔案取走了。或者，她從一開始就被保護起來了。」
路明非感覺自己冷汗都出來了，明明就隔著一層窗戶紙，卻好像怎麼也戳不破，就好像那個秘密已經近在眼前，可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
「沒錯，這個推斷也很合理，本家的大部分人，都是有特權的。」酒德麻衣低聲道，「但這裡的檔案沒有斷層，不管是叛逃還是注射安樂死都有詳細的標註，有些檔案明顯是經過謄寫的，紙比近幾年錄入的還要新。」
「是不是暫時沒找到，你說了到現在為止只是翻看了幾十份檔案。」
「那就再找找，或許能有更多的線索。」路明非其實覺得自己的推斷更合理，但也要保留這裡會留存繪梨衣檔案的可能。
兩人的聲音漸漸小了，窸窸窣窣的翻看紙頁聲音接連響起。
直到夜幕降臨，門終於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從外面打開檔案室，準備進行新一輪對表現出危險傾向的混血種審訊。
檔案室里依舊乾燥，只是空氣好像清新了一些。
原本塵封已久的檔案袋上的灰塵被拂去，有一些沒有被拆開的檔案袋卻被開封了，早已被本家處理過的危險血統的個人檔案散落在地上。
男人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只覺得是別人粗心，反正整理檔案室這種事情又不歸自己管。
他從靠近門的桌子上找到了已經是學校「老人」的櫻井明檔案，便轉身向外走去。
所以他就更不會注意到，有兩個纖瘦的身影就跟在他身後走出去，然後貼著牆根，消失在漆黑的樓道里。